[辛酸淚]色情明星的退休生活

色情明星的退休生活
2012.10.11 29697 南都週刊2012年度第39期



色情女星卡雷拉智商156，是門薩高智商俱樂部的一員，她懂得儲蓄和投資，所以色情圈給她留下的印記是祝福而非詛咒。然而，大多數色情女星的退休生活卻不是這樣的。這不是一份辭職以後就能徹底擺脫的工作；一旦浸淫在這個行業之中，這個人的名字、臉，尤其是他的心理，就被永遠地跟色情聯繫在一起。


阿西亞‧卡雷拉

阿西亞‧卡雷拉，智商156，門薩高智商俱樂部的一員。她年輕、漂亮而且擁有相當成功的職業生涯，但門薩俱樂部的官方網站上卻不肯將她的資料鏈向其個人網站。「所有其他人的網站都有鏈接，」卡雷拉無奈地說，「不過我也能理解。」

因為，她的個人網頁指向的是一個色情網站。是的，她曾是一名色情女星。

卡雷拉的故事相當具有戲劇性：她曾是一個多才多藝的神童，還不到15歲時，就已經在卡內基音樂廳舉行了兩次鋼琴演奏；16歲時，她在日本的敦賀短期大學教授英文；在17歲的時候，為了擺脫自己書呆子的形象，她放棄了羅格斯大學的全額獎學金而選擇加入色情電影業，成為了這個行業最耀眼的明星。

她在這個行業中賺到了很多錢，也成就了非凡的名氣，然而在這一切之外，她依然急切地希望獲得某種認同——對她智商的認同，而非美貌或是名氣。



看到這裡，你可能會想，像卡雷拉這樣的女人，她投身色情行業是因為她需要被愛，而且她當時太小了，對這份職業給她的人生造成的影響還一無所知。

在《色情之後》(After Porn Ends)這部專講色情明星退休生活的紀錄片中，你也可以為此找到無數支撐論點。這不是一份辭職以後就能徹底擺脫的工作；一旦浸淫在這個行業之中，這個人的名字、臉，尤其是他的心理，就被永遠地跟色情聯繫在了一起。

但卡雷拉的故事，與其他人畢竟不同。

它就會永遠跟著你

《色情之後》的導演名叫布萊斯‧瓦格納，他說自己拍攝這部紀錄片的初衷，是出於純粹的好奇：「我們幾個人在一起看色情片，然後就想，這些色情明星們在退休之後會做什麼？」瓦格納承認自己此前對色情行業一無所知，但隨著拍攝開始，他很快就瞭解到，色情業並不像它看起來那麼輕鬆。「這是個很容易沉淪的行業，」瓦格納說，「一旦你進入其中，就很難再出來了。」

很多人都說，它會給人留下永恆的印記。


休斯敦

一個很明顯的例子是休斯敦。她曾是2001年度最暢銷的色情片女王，但在色情行業建立的名聲並不能給她帶來好運。在退休之後，她成為了一名房地產經紀人，但有一次一位顧客認出了她，然後她就丟掉了這份工作。


蘭迪‧韋斯特

蘭迪‧韋斯特的故事也差不多。儘管他對自己的色情片生涯還算滿意，但也感受到了這份職業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他抱怨說，儘管自己很想為慈善事業出一份力，但大多數基金會都不接受色情明星的捐贈。不僅如此，他的私生活也受到了很嚴重的影響，他很難建立起正常的親密關係，所以至今也沒有結婚，而且也沒有小孩。

克里斯托弗‧馬里克

正如《色情之後》的製片人之一克里斯托弗‧馬里克所說，「人一旦建立起什麼名聲，它就會永遠跟著你，特別是你進過這個行業的話。那會變成一種永遠的印記。」他隨後補充道，「人們並不將其視為他們人生中短暫時期的事業，而是看作他們人格的附註。」

不僅是外界的眼光，在色情行業裡走過一遭，人的心理也不可避免地被改變。在所有受訪的前色情片明星中，謝莉‧魯本的從業時間最短，但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她便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心理創傷。


謝莉‧魯本

她形容說自己拍攝的過程如同被強暴，而且比做妓女（她在拍色情片前的職業）還感覺尊嚴掃地，所以她現在成了堅定的反色情戰士；甚至是對色情業經歷並無惡感的蒂凡尼‧米連斯也承認，她現在在經歷性愛時，都常常會感到自己游離於這一切之外 — 這是典型的創傷後疏離症狀。

但凡事都有例外：阿西亞‧卡雷拉在色情圈中打滾了12年，獲獎無數，最後進入了色情演員名人堂。儘管她斬釘截鐵地表示將永遠不會再復出，但她也強調說，自己從來不後悔曾從事這個行業：「能跟很好看的男人做愛，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為？」

粉絲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說，在她第二個孩子出生之前，她的丈夫突然遭遇車禍去世，正是粉絲們的自發募捐和鼓勵幫助她挺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光。「我從來不曾後悔自己曾從事這個職業。」



卡雷拉說，在從事這個行業之前，她是一個對世界充滿憤怒的離家少女。「我的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德國人，都是很傳統很老派的那種。只要我考試得了個B就會被禁足，而且也不准我談戀愛，不准去朋友的派對玩，所以我在17歲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卡雷拉在她自己的網站上寫道，「後來，我才慢慢感受到愛的力量，開始用善意看待這個世界。」卡雷拉認為，在她的例子裡，色情業留下的印記非但沒有讓她與世隔絕，反而將她與世界聯繫了起來。

就連門薩俱樂部的事情後來也得到瞭解決。「他們終於在一次雜誌採訪裡提到了我，」卡雷拉笑著說，「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

色情書呆子

色情明星並不是一個令人尊敬的職業；因為人們通常會認為賣淫是一種不費力氣就能得到很多錢的工作，而拍色情片則與賣淫無甚差別。

知名博主盧克‧福德說，「一旦你進入這個行業，你在某種程度上就丟失了人性，有大概80%的人都不再把你當做人來看待。」

「從事色情業的人都無法從事朝九晚五的工作，」盧克‧福德解釋道，「在這個行業裡的人都擁有墮落、扭曲的靈魂，而且缺乏工作技能，所以他們只能在這其間更加沉淪。」

或者像色情片圈內名導吉姆‧鮑爾斯在採訪中說的那樣：「我給這些人很多錢，他們連在麥當勞打工都幹不好。」他說那些女孩子就像是壞掉的玩具一樣，早在她們來拍色情電影之前就壞掉了。


比爾‧馬戈德


與此類似的還有比爾‧馬戈德，著名的色情片男星，在提到自己的搭檔時，他說：「她們中的許多人甚至連『未來』這個詞都不會拼，更沒想過退休之後將怎麼辦。」儘管他的原意是抨擊社會對她們的不公，但其中亦隱約可見他的態度 — 認為這些女孩子沒有學問，沒有能力。

影評人夏洛特‧肖恩提到了這樣一個小故事：在五年多之前，他到一部色情電影的拍攝現場採訪，他知道擔當主演的喬安娜‧安吉爾受過很好的教育，而且跟父母感情也很好，但當她開玩笑說自己進入這個行業就是因為「父母不愛我」的時候，現場沒有人笑，甚至沒有人發現她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就我對色情表演業的瞭解來看，圈內大多數人的看法與圈外的男人一樣，他們都同樣認為業內的女孩子愚不可及，除了奉獻出自己的肉體以外，對社會並無太大用處。」肖恩寫道。他認為這其實是一種歧視，但大多數人則認為，這不過反映了圈內現實。

所以卡雷拉的門薩俱樂部會員身份既是賣點，也是她的豁免權。無論是歧視也好，現實也罷，在色情圈中，卡雷拉都是一個十足的異類。當休斯敦找不到工作的時候，當蕾勒妮因為經濟危機而不得不重操舊業的時候，而卡雷拉則在談論沃倫‧巴菲特。她將著名金融家沃倫‧巴菲特視為自己的偶像，而巴菲特本人甚至也做出了回應，稱「很高興知道這件事」。

她甚至稱自己為「色情書呆子」，她也確實擁有許多書呆子的特質。她的個人官網由她自己親手打造，從修改圖片到編寫代碼，她包辦了網站上線的幾乎所有工作—要知道，那可是在上世紀90年代，當許多人還不知道互聯網是什麼的時候，卡雷拉就已經在其中遊刃有餘。

她同樣也是第一人稱射擊遊戲《虛幻競技場》的忠實玩家，她會自己設計遊戲皮膚，甚至專門開設了一個服務器專供網友們分享自制皮膚和地圖。



這樣豐富的經歷和愛好讓她可以更好地構建與外部世界的關係。她與第一任丈夫在離婚後依然是很好的朋友，她能夠在網站上為粉絲們分析，為什麼普通女孩子不需要隆胸，也能坦白承認，自己在喪夫之後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並正在參加匿名戒酒者活動的事情。

她在粉絲眼中並不是一個花瓶，而是一個可以交流的對象，這也是她在退休之後依然能夠保持高人氣的原因。

重操舊業

卡雷拉聰明有頭腦，懂得儲蓄和投資，而且她那已過世的丈夫是一名出過書的營養學家，還賣各種營養保健品，所以在金錢方面，她並未有為難之處，所以色情圈給她留下的印記是祝福而非詛咒。然而，大多數色情女星的退休生活卻不是這樣的。

一個衝擊性的事實：色情明星賺得並不多。


瑪麗‧凱瑞

在拍攝這部紀錄片之前，《色情之後》的導演瓦格納一直以為色情表演業的演員在成了明星之後會有很高的收入，所以他們才會在很年輕的時候就選擇退休。但現實並非如此。

《赫芬頓郵報》透露說，色情片女明星的平均年薪大概是三萬美元，只勉強超出2011年美國中位數收入（26364美元），遠遠達不到「很高」的地步。

我們經常聽說色情電影是一個價值數十億甚至上萬億美元的行業，但如同大多數色情明星的胸部一樣，這個數據也被誇大了。

根據《福布斯》雜誌的估算，真正的數值在5.2億美元左右，而無數老闆拿走其中大頭之後，真正分到演員們手上的，也不過就是相當於普通人的工資而已。

更為糟糕的是，許多保險公司將「從事色情表演業」當做一個既已存在的問題而不予受保，也就是說，大多數色情明星根本沒辦法享受健康保險。所以，就算一個女明星能夠在色情業干10年，她的收入總和有30萬美元，但她一旦生了一場大病，荷包也就立刻見底了。



這個時候，他們所能依賴的只有親友的資助，或是粉絲的捐款。妮基‧亨特在2007年發現自己患上了白血病，就全靠她的同行為她搞了集體募捐活動，才能夠讓她有錢治病。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獲得這樣的幫助：斯蒂芬妮‧斯威夫特在患上癌症之後，就欠下了一大筆債；霍莉‧斯蒂芬斯剛剛過世，但她的丈夫一邊哀悼，一邊就得對著賬單發愁。

所以，休斯敦重返色情業的消息才如此讓人可以理解。她的正常職業被色情業經歷所拖累，在經濟危機之中找不到工作，然後又發現自己患了癌症，沒有保險，於是只好四處借貸。

儘管最終治好了病，但為了償還負債，她只好重操舊業，在鏡頭前賣弄自己的美貌和肉體。



除了休斯敦之外，在拍攝完《色情之後》這部紀錄片後，蕾勒妮和瑪麗‧凱瑞也選擇回到了色情業。

瓦格納說，蕾勒妮特地為此給他發了一封電子郵件，「她為自己重操舊業而向我道歉……她面臨著嚴重的經濟問題，就像許多時下的美國人一樣。她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也是個好媽媽，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需要為她的家庭和她自己做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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