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母語教育之爭　．李慧敏

新加坡小學會考母語成績比重降低？華社熱議，網上動員二千多人到公園簽名反對，總理出面澄清，教育部長道歉。


新加坡領導人只要開口發表對於母語教育政策的談話，都會引起不小的反響。最近，教育部長黃永宏發表了關於降低母語在小六會考中所佔比例的談話，引起了整個社會的反彈，這在過去新加坡母語教育課題討論上相當罕見。由於反對聲浪大，總理李顯龍在數週後親自出面和部長召開記者會澄清這場「誤會」。

事緣教育部長黃永宏上月接受新加坡中文報《聯合早報》和英文報《海峽時報》的訪問，指出學生從中學升上高中到大學，母語成績都不是升學條件。相比之下，母語作為小學六年級離校會考四個科目之一，所佔比重明顯較大，因此認為有必要探討降低母語成績在會考中的比重，評估小六會考目前的計分比例是否合理。

過去當地華校生往往被認為是「沉默的一群」，對政府的華文教育改革向來默默接受。但是針對這次部長的談話，印度族和馬來族並沒有太大的迴響，反而是華族子弟都強烈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這些看法包括，降低比例雖然照顧到母語成績弱但其他成績強的學生，但卻對母語成績良好的學生不公平。此外，也有人認為降低比例將進一步削弱母語在社會中的地位，而且在中國崛起的時候輕視中文，會令下一代吃虧。

有英文報讀者甚至問道，中國學生在新加坡求學，從一點英文也不懂到成為全國狀元，他們也沒有怨言，為何在母語學習上，教育部就要遷就一些學生？在中文報章上，也有不少來自中國新移民的意見，同樣表示不敢苟同教育部的做法。

年輕一代網上請願

網絡上的討論更加熱鬧，參與討論的很多是在雙語教育政策下成長的年輕一代新加坡人。甚至有年輕學子發動網上請願活動，也有關心此事的網友在Facebook上開闢了「反對降低小六會考母語成績比重」論壇，吸引了約五千名網民參與。

關心母語教育問題的楊君偉曾投函報章質疑教育部長的看法，但文章未被刊登。沒有了傳統媒體的平台，他於是將文章放在自己的博客（部落格、網誌）上。目前是大專學府兼職講師也是「自由文字工作者」的他曾是某家流行音樂台主持人，因此也有不少粉絲，他沒料到文章放上網後引起很大的共鳴。他認為這一點看出網絡媒體的力量。

楊君偉後來也和其他人發起母親節芳林公園簽名請願活動。該活動主要是透過用口傳、網絡或手機短信進行宣傳，吸引了超過二千四百人前往。楊君偉說，當天的活動吸引了不少中年人，他們多數沒有上網的習慣，所以舉辦到場簽名活動也讓他們有機會表達對母語的熱愛，並且要讓教育部了解人們的感受，希望當局能與人們有更多溝通和交流才作決定。

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系副教授王昌偉向來在華文教育課題上持堅定立場，但這次沒有發表看法。他笑著說：「我看了那個訪談，心裏也很不高興，但我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已經有很多人表示反對了。我的看法跟他們差不多，所以也沒必要寫了。」

但他認為，雖然網絡媒體提供了表達的平台，但也不能太高估網絡媒體在這事情上的作用，政府之所以出來作出保證，是因為「反對聲音太大了，政府無法忽略」。他也說，中文報讀者的立場是意料之中的，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多數英文報讀者也不贊同降低比例。

據他觀察，老一輩在華文教育問題上是屬於「華英對立」的情況，但是現在大家意見都趨同，大家都意識到在二十一世紀裏，單語已不再是選擇。

民眾反應比政府預期強

李顯龍在記者會上承認，民眾的反應比政府預期的來得強，他認為這正是母語教育政策長期成功所致。他說，很多經過雙語教育制度培養的學生現在已為人父母，這些新一代的新加坡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夠把母語學好。

與總理一同出席記者會的教育部長黃永宏則作出了道歉。他解釋：「教育部母語檢討委員會還沒有提出任何改變小六會考計分制度的建議。我的遣詞用字應該更小心，我為所造成的錯誤印象道歉。」他也保證，教育部無意降低母語在小六會考中的重要性。

去年內閣資政李光耀也曾表示，實行多年的雙語政策出現了偏差，將在有生之年把錯誤糾正過來。此話一出，在當地掀起不小的波瀾，最後總理李顯龍出面安撫大家的情緒，事情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