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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 (2009 年重寫版) - 第十八回‧狐狸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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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Admin 周五 9月 09, 2011 11:51 pm

「哈~」雲安娜伸了一個懶腰,躺在平滑的大石上享受陽光。

很舒服的下午,舒服而平和,平和而悠閒,劍都快生鏽了。穿州過省,去觀光,去吃喝,陪「老闆」去購物,這是一個僱傭兵該有的生活嗎?

雖然麗拉總笑說這就是她的保鑣該做的工作,而且人生苦短,應該適時給自己輕鬆和享受。但總覺得這種普通女人的生活跟自己格格不入……

總不能一輩子跟著麗拉去吃喝玩樂吧?

也許該是時候為自己未來的去向打算一下了。雲安娜望著天空少有地深思。

「嗯,實在沒有白來一趟!傳說中的扎拉斯遺跡真是太美了。」少女的聲音漸漸接近。

「蠻有趣的。不過你對這些古跡還真是樂此不疲啊。」聽見這聲音,雲安娜也看到飄向空中的煙圈。

雲安娜從石上一躍而起,落在兩位剛剛飽覽完山上壯麗建築的年輕女性旁邊。

「回去了嗎?」

「抱歉要你等那麼久。這裡看看那裡摸摸,一不注意時間就……」維恩歉然地笑,「但它真是很宏偉的建築物啊!而且它流傳的愛情故事真是太動人了。」

「她對這些不感興趣的啦。」麗拉代友人回答。

「維恩,你到人類世界來的目的不是尋找真愛嗎?就算愛情傳說有多浪漫,跑到這種鳥不生蛋的遺跡來,也很難碰得上帥哥啊!」雲安娜得承認,這整個月的旅遊行程讓她感到有點沉悶了。

「可能受了哥哥影響,實在忍不住留意起來……」

「你那位哥哥很喜歡遺跡?」

「嗯,其實……」維恩想了一下,該用甚麼人類的字眼去說明比較容易,「該算是學者吧?他跟杉哥哥一起在『見證館』工作──那是類似博物館的地方。所有跟樹靈歷史有關的物品、記錄和書本等等都會放在裡面。他跟杉哥哥一樣都是館長槐先生的助手。」

「歷史系的學者?」雲安娜的腦海裡馬上浮現起一個神情古板,架著厚重眼鏡的典型學者模樣,並且再擅自把食古不化、沉悶等等特徵連結在一起。

「就是想法很保守的人囉?所以才想讓你跟不喜歡的族人結婚?」麗拉有此一問,似乎想像的方向也跟雲安娜類同。

「呃?」保守……維恩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這個字形容自己的哥哥。

「我想,主要是因為他的想法有點偏激。他花了很多時間去研究我們祖先跟人類的歷史,總說人類把樹靈逼走,獨佔這個世界是人類不對,常常說人類很可恨之類的說話,對人類有很深的偏見。所以我一說想看看人類的世界是怎樣的,他便十分生氣了。」其實維恩想說不止偏見,而是很深的恨意,但對著雲安娜和維恩她又說不出口。

偏激的歷史學者?雲安娜在想像的模樣中,再加上一個與人辯論傳說中某位王帝的寵物犬死因,辯論到青筋暴現的印象。

「其實他說的也不無道理。」麗拉竟然同意自己的同類很不可愛。「若他這樣討厭人類,又知道你偷跑來了。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跑來找你。」

「這……應該不會吧?沒有黑曜法師的幫助,我也不能來到這裡啊,何況他又那麼討厭人類……」

「那麼你那個未婚夫呢?」

其實,維恩很容易想像到自己走後,族裡的人會怎樣焦急和亂成一團。她也知道既然沒有黑曜大法師的幫忙,便再沒有人能穿過塵門,只能在樹靈的世界裡乾著急。她十分過意不去,可是她不想因此放棄自己的夢想。

「如果有辦法向族人寄個信或甚麼的,我也很想讓他們安心……」維恩低聲自言自語。希望黑曜大人確實有向她的族人交待了吧。

「咦……想想看,如果你哥哥那麼討厭人類又跑來這個世界的話,可能會變成大災難啊。脫一脫就會殺死一票人的話,再好打也無用武之地了,人類會很快滅亡吧。」

雲安娜打趣地說笑,沒想到維恩竟凝重地沉思起來,然後認真地說:「這……好像到現在都沒聽說過這種事件?所以我哥哥應該沒追來吧。」

然後她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別說得好像真的會發生啦!我說笑罷了!」雲安娜摸了摸她的頭。

維恩回了一個苦笑,假如她哥哥真有辦法來到人類世界的話,天曉得會不會發生?

因為他真的做得出來──桂的妹妹對哥哥的脾性了解不過。

三人離開山區回到城鎮。這次的城鎮是十分先進的地方,建築物很高,到處都是魔晶的最新產品,交通也很便利。她們很快就回到之前安頓下來的旅館,享用晚餐。

「有沒有聽說那個白衣人的事?」

「有啊!今天全城都在談論!」

「啊,你們說今早發生在市場的那件事嗎?」

餐廳裡,附近的人正高談闊論,即使無心偷聽也聽得一清二楚。

「聽說是大美女呢!」

「我聽說是大帥哥啊!」

「喂喂,可是我聽說沒有人見到他的樣子吧?」

「別管甚麼道聽途說,我當時可在現場看到了!根本是那兩個流氓先動手的,總之突然間兩個人就呆住動也不動了,然後大家才看到那個神祕的白衣人手上拿著弓箭──不是魔光槍啊!也不是有魔晶裝置的弓,真的就是那種原始的木弓!那兩個惡霸的腳掌就那麼給釘在地上,喊爺喊娘有夠丟臉的。市場的人馬上就起哄啦!後來市警也跑來,那個白衣人就趁亂不見了,明明幾十對眼睛都盯著他看,這樣也能逃走,真是離奇極了!」

「那到底是男是女啦?」

「嘖!那麼遠我怎麼看得清楚!而且蒙著臉全身穿著白袍!」那人還補充說,「不過我猜一定是位英雄好漢!單是看著他威風堂堂站立在兩個惡霸面前的身影,我就覺得耀眼極了!」

聽到這裡,正在喝茶的維恩嗆到咳了起來。

「你沒事吧?」雲安娜給她拍了拍背,維恩猛地搖頭。

應該,只是巧合吧?沒理由──

「咦!你看!」

旅館餐廳突然靜了下來,大家都把注意力轉向門口──今天街頭新聞的主角,不就是這個站在門口的白衣人嗎!

幾乎每個人都忍不住停下進餐,瞄向他,竊竊細語。

「原來真有這個人!」

「大搖大擺出現在這裡!」

「他來做甚麼?該不會來普普通通吃頓飯吧?」

「難道他有甚麼任務在身?會不會跟人在這裡開打啊?」

「真的從頭包到腳哩……他看得到路嗎?」

就在眾人這些議論聲中,他走進了餐廳,緩慢地環視著每一桌的人。

當他的目光落在維恩那一桌時,維恩的心跳得快要停了。而他竟然還畢直地走過來!

「有甚麼事嗎?」

麗拉抽著才剛吃完飯就點上的煙,朝他噴出一個煙圈。但白衣人卻忽視她的問話,逕自向維恩開口。

「你是不是曾見過一個年紀跟你差不多,也是翠綠色頭髮的女孩?」

維恩連忙搖頭。

「或者是穿著跟我差不多的人?」

維恩仍然一個勁地搖頭。

看那個人的姿態似乎有點猶疑,或者是懷疑。因為看不到臉所以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你一定曾碰過她,而且很長時間。」

維恩明白再搖頭也不是辦法,卻沒法說出一句話。幸好這時候雲安娜開口了。

「喂!你一來就不斷質問我們,算甚麼意思?好歹先報上名來!」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

「甚麼啊!這算甚麼態度!」

麗拉按住了想要起身的雲安娜,用眼神示意,雲安娜這才注意到因為緊張而握住茶杯發抖的維恩。

三人急忙回到旅館房間,麗拉便說:「看來你的族人真的來找你了哩,一談起便出現,果然白天不說人夜晚別談鬼。」

維恩坐在床邊,雙手按住胸口,仍然十分緊張。

「是他啊……」

「難道是你哥哥?」

「是槿哥哥啊!」

「呀!你那個未婚夫?」雲安娜驚訝地說,然後忍不住大笑起來。維恩滿臉通紅。

「你還笑!」麗拉瞪了她一眼,雲安娜這才止住笑聲。

「抱歉,我一時忍不住……不過,他特地跑來找你,看來真的很擔心你。不重新考慮一下嗎?」

「雲安娜姊!」維恩有點生氣了。

「他剛才沒認出你啊,你的樣子真的變很多?」麗拉托起了維恩的下巴,「不過,他好像認定你一定有關係,這樣他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吧。」

「我想他可能認出了我的氣息……這下麻煩了。」

雲安娜跳上床,在她身邊用力吸了一口氣。

「氣息?該不會是指你的體味吧?這好像有點變態……」

「就像不同的樹木有不同的氣味,昆蟲和鳥獸能夠輕易分出來。樹靈有類似的氣息。所以……麗拉姊!借你的香水給我用可以嗎?」維恩懇切地望向麗拉。

「借你不是問題,但明明你今天沒有塗香水,再見面卻刻意塗了,豈不更加惹人懷疑?」

「我該怎麼辦?我還不想回去家鄉啊!」維恩在房內急得團團轉。

「避開他就是了。」

「我看沒那麼容易。」雲安娜靠近窗邊,小心挑開窗簾。旅館對面街種了一排樹,其中一棵樹上有一個不易察覺的陰影。

槿看來打算徹夜監視。

「那怎麼辦啊?」

麗拉托著煙斗,說:「首先冷靜下來。如果你這樣緊張,一定會露出馬腳。他明天一定還會再來找我們,而且會用說話試探你。」

「對啊,你一定要裝作完全事不關己!」雲安娜點頭附和。

「例如,他可能會說,你哥哥因為傷心過度,自殺死了。」

「哥哥死了?不!不要啊!我會害死哥哥?嗚……哥哥……」

「不行!我說『例如』你都哭了,根本就不打自招啊。」麗拉拍了她頭頂一下。

「但、但他說的事也可能是真的啊!」

「你要先當他說的全都是胡言亂語!之後我們再反過來查他就好。你被他揭穿就算輸,對吧?」

「其實怎麼不開門見山跟他說清楚?就算他來硬的,我也可以蒙著眼跟他打。」雲安娜搔了搔短髮。

「不行啦!槿哥哥是很厲害的弓箭手,而且他很固執……」

亞空間裡也有充滿惡意或天生屬性能抵抗Natural Beauty的野獸怪物,比方說完全沒視覺的巨型盲沙蟲。初到亞空間的樹靈其實花了不少血汗才能在那裡建立起自己的部落。

不能使用魔法,氣力又弱的樹靈,弓箭手算是一個延續至今的傳統和榮譽,即使是人類也不該小看這些樹靈族中屈指可數的勇士。維恩實在不想引起衝突。

不過,到底槿怎樣來人類世界,還找到這裡?難道得到了黑曜大法師的幫助?維恩感到十分不安。

翌日,三人才一踏出旅館門口,果然就見到白衣人。

「我在找的人可能曾見過你們,如果你們見到她,可否給我傳個訊息給她?」他的語氣客氣了點,槿果然打算從對話打探消息。

「好啦,你說就說,但我們真的沒見過。將來見到的話就幫你說一聲吧。」雲安娜不耐煩地回答。

「告訴她,她哥哥來了找她。」

「嗯。」維恩若無其事地回應。多得昨晚不斷練習,維恩才能泰然自若。這個可能性她們已經猜過了。

「我碰見她哥哥做了些有辱族門的事,已經把他就地正法了。」

「甚麼?」

維恩大吃一驚,幾乎就在原地跳起來,驚愕的眼神加上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功虧一簣,雲安娜和麗拉暗嘆口氣。

「你們果然知道甚麼!你們跟柳有甚麼關係?」白衣人猛地一喝,伸手抓住維恩的手腕。他花了那麼多時間,總算找到線索了。

「等、等一下!你、你殺了哥哥?為甚麼?」維恩己顧不得那麼多,反過扯著槿的衣服哭著追問。

「他是騙你的啦……」雲安娜無奈地說,這孩子就是太單純太好騙了。

「不,我是說真的。」沒想到槿竟然如此回答,「不過,你到底是誰?」

「我是柳啊!哥哥、桂哥哥怎麼了?」

「你是柳?」顯然槿無法把眼前這平凡的人類女孩跟熟識的柳聯想在一起。

「我……」她焦急起來,隨手扯了麗拉手上的披肩蓋在自己頭上,擋住背後麗拉和雲安娜的視線,然後低聲唸出一些句子。

一陣烏黑色的氣從她身上冒出,瞬即沒入她腳下的影子。當她一抬起頭,槿馬上認出這個有著綠寶石般眼珠的鄰家女孩。

「……可惡,那個黑曜果然給你施了甚麼古怪的法術!」

槿也扯下了臉罩,露出斗篷帽子下的臉。那張跟柳一樣反射出非人光輝的美麗臉容,表情卻嚴肅得多。

雲安娜本想基於戰士的原則留神他的一舉一動,在他動手扯下臉罩的時候,卻瞬即被一種毛骨悚然的冰冷感覺所籠罩。雲安娜反射作用地拉著麗拉一起轉身背向兩人。不過是驚鴻一瞥,怎麼就有在戰場上跟死神擦身而過的亢奮感。這甚麼Natural Beauty的魔法,真的好邪門!

「桂哥哥!你把桂哥哥怎樣了!」柳哭哭啼啼地糾纏著。

「我射了他一箭。不過很可惜好像沒死,後來還在別的地方聽過他的消息。」槿終於如實相告。

聽到哥哥沒死,柳總算放下心頭大石,但還是很驚訝。

「你怎麼可以真的射哥哥啊!就算你們以前很愛鬥氣,我一直以為你們只是說笑著玩……」

「誰叫他給我看見那麼不堪入目的事!」槿說起就有氣。「所以,你也別再任性了,跟我回去,之後我再把他綁回去見長老!」

「不堪……?」柳一頭霧水,「哥哥做了甚麼你會生氣到想殺他?」

槿只要想起桂和那個人類的畫面就想吐,連說出來都覺得丟臉。

「我就知道那傢伙沒有節操,沒想到他竟然……跟男人接吻!」

彷彿有一陣刺骨寒風吹過,回應這個尤如天方夜談的答案。

「這……會不會是搞錯了甚麼?哪有這個可能啦……」柳只好把這個當成玩笑,別說她不能想像桂哥哥會跟人類來往了,跟人類接吻……還要是男人?這根本就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如果說他亂用Natural Beauty殺人,柳還會相信。

「是真的,而且他還扮成女人!我實在為你有這樣的一個哥哥感到十分遺憾。」槿誠實地回答。

後面兩位年輕女士當然也聽到兩位樹靈的對答,麗拉還忍不住吹了一下口哨。

不行……沒法子把頑固的學者跟女裝和同性戀聯想起來,雲安娜嘆惜自己見識少想像力不足。

柳無辜地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只是搖頭,她就是不能相信。

「怎可能呢……哥哥他那麼討厭人類……」

「哼,他倒是一路跟兩個人類四處去,還惹上了哪個大國的貴族甚麼的。他可能就是被這個人類世界污染得墜落了,所以,你也別再留在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快跟我回去!就算你不想跟我結婚也沒所謂,總之今天你一定要跟我回去!」槿抓住柳的手腕不放。

但柳此刻只想到哥哥的事,比起自己要不要回去家鄉更加在意了。

「等一下!我哥哥現在到底在哪裡?」

「在法爾莎大陸。」槿如實相告,「總之我先帶你回去,你別管他了。」

反正那種傢伙沒救了。

「我不要!你先帶我去見哥哥!」柳拼命想掙開他的手。

「別任性了!」

「我要見哥哥!」

想不到柳耍起性子來也不易應付,麗拉很可惜自己只能耳聞無緣親眼目睹。說不定她正瞪著楚楚可憐的眼睛,猛搖著那人的手在跺足?

「喂!放開她!維恩都說不想跟你回去,你這樣強迫人家還算男人嗎?」雲安娜已經用布條蒙著眼睛,轉身向他擺出隨時拔劍的姿勢。

就在這時候,天上突然刮起了一陣強大的怪風,還向他們站立之處直接襲來,吹得砂石亂飛。等怪風平靜,眾人回過頭來。柳竟然不知所踪!

槿抬頭一看,憑著極好的眼力,在天空中追蹤到一個正在遠去的黑點。即時朝相同方向追去。

「怎、怎麼了?」

聽到槿跑走的腳步聲,雲安娜顧不得那麼多扯開了蒙眼布條,只見到槿遠去的背影,以為對方抓走了維恩。於是雲安娜連忙一把抱起麗拉,扛在肩上就追過去。

「喂!發生甚麼事啦!放我下來──」麗拉不敢睜開眼看現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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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 (2009 年重寫版) - 第十八回‧狐狸夜宴 Empty 回復: 絕色 (2009 年重寫版) - 第十八回‧狐狸夜宴

發表 由 Admin 周五 9月 09, 2011 11:52 pm

狂風突然靜止,柳定過神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高空中飛翔。她正伏在一頭巨大的有翼生物背上。

「啊!是龍鳥!」

認出了背著她在飛的是甚麼,柳十分高興,以為救了她的,正是黑曜的兒子倫。但抬頭一看,卻看見一個深紫色頭髮,穿著獵裝的年青人。

「咦……你是誰?」

「每次我都是剛好趕到啊,愛哭的姊姊。」

年青人轉過頭來,脫下飛行護目鏡,柳定睛看著他許久,然後不太肯定地說,「你是……倫的哥哥?」

青年幾乎從龍鳥背上摔落。

「我是倫呀!」

「咦?」

倫‧奧爾斯……黑曜那個十二歲的兒子?這個人怎麼看最少都有十八、九歲啊!

「等降落了再解釋吧。」

倫隨意挑了一座很高的建築物,就拉了拉韁繩讓龍鳥降落在天台上。他從鳥背跳下,轉身把柳扶下來。

「在你走了之後不久,你族就派人來找你。我不知道老爸到處想甚麼,居然爽快地答應了。或者他以為只要附身術還有效,他們不會認得出你吧。但我就猜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果然你真是太天真太笨了……」倫舉手拍額,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真的是倫?怎麼會長大了那麼多?」柳非常吃驚,明明之前見面的時候他比自己還矮一個頭,現在卻要抬起頭才看到他的臉。

「唉,這個嘛。」一提起這件事倫就現出不爽的臉色,「黑曜塔的時間過得比外面慢,不過因為魔法陣暫時失效了,所以我的身體成長就開始慢慢回復。按外面的時間計算,本來我就是廿多年前出生的嘛!」

竟然有這樣的事!原來倫比她還要年長?柳覺得自己好像被戲弄了。不過自己也掩飾著真面目以假像示人,似乎沒有資格說甚麼。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黑曜大人呢?」

倫悶哼了一聲。

「老爸在你族人走後不久就過世了。」所以黑曜塔的魔法陣才會失效,直到下一位黑曜回去。

「啊……」柳歉然地按住自己的嘴唇,「那麼你已經知道了……」

「嗯。」倫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低聲回應。

黑曜的法師,血脈裡所承繼的力量太強大。凡是懷了黑曜骨肉的女人都會為生產付出生命,就算能在分娩後勉強活下來,之後也頂多只能多活幾年。孩子長大後就會離塔外出去尋找妻子,一生只娶一妻,只生一子,千古以來都是一脈單傳。

這都是柳離去前奧爾斯大人親口告訴她的,因為黑曜大人知道自己壽命將盡,才會想完成繪畫樹靈畫像的心願。但是柳沒想到奧爾斯大人真的這麼快就離世了。這個秘密,他說會在死前才告訴兒子。

「哼,那種討厭又無理的傳統!我才不管!反正我不會娶老婆啦!」倫不屑地說。這簡直就像把媽媽當成祭品,他才不會接受這種事!黑曜甚麼的血脈斷就斷吧,他才不吃這套。年輕的黑曜生氣地想。

柳記得奧爾斯大人曾向她說過倫的母親的事,心裡想應該現在告訴他?還是等再遲一些?她感到有點為難。

「對了,我已經可以直視你囉!」倫收拾不快的心情,得意地站在柳面前,「不過你還真不濟啊,那天明明說得響亮,看你現在還沒找到想要找的人嘛。要不要現在就乖乖回亞空間去啊?」

怎麼每個人都這樣勸她?柳賭氣的用力搖了搖頭。

「真正的愛情有時要用一生去尋找的!」她固執地說。

「反正我沒打算去理解……算了,那你要怎樣做?那個樹靈的弓箭手已經發現你了。」倫聳了聳肩。

「啊!法爾莎!」柳一下子記起最重要的事,「槿說我哥哥在法爾莎!我要去找他!」

「法爾莎?」倫搔了搔頭,然後「啊」了一聲。「對了,當初把樹靈和其他種族送去亞空間的,就是當時的黑曜和白曜,他們留下了兩條『塵門』的鑰匙。來找你的那個弓箭手用的是黑曜的鑰匙,所以來了黑曜塔。那麼另一條就是去白曜所在的法爾莎大陸……」

提起那個白曜,那個恐怖的臭老太婆,倫的皮膚就要起雞皮疙瘩。

「還有我的兩位朋友!留下她們跟槿一起也很危險……」

「這倒不用擔心,他們已經追上來了。」

槿以神乎其技的靈巧身手從大樓外牆攀上天台,從圍欄外一翻身就落在兩人面前,相距十幾步而已。

「你又是甚麼人!」槿一著地就拿出弓箭指向倫。

「嘛,自己未婚妻也認不出來,認不得我也很正常。」倫嘲諷地笑。

槿把弦拉得更緊了,倫才一臉頑皮地嘿嘿笑著說:「我是黑曜塔那個小子啊,你忘了啦,大哥哥?」

若非見他若無其事地站在柳旁邊,絲毫不受Natural Beauty影響,槿才不會相信這種話。不過黑曜法師法力高強,要改變外形也很容易吧。

那麼,莫非黑曜果然有心想拐帶樹靈到人類世界?並不是所有長老們都信任黑曜。

然後這時候,天台樓梯的門被人用力撞開,一位身材高大的女人像野牛一樣衝進來。她用肩膀像扛貨物一樣扛著另一位衣著性感的女性,抱著那位女性的雙腿,後者只能屁股朝天不斷抱怨。

「維恩──!你在嗎?」雲安娜閉著眼睛緊張地吶喊,她明明聽見槿爬上這座大樓的聲音。

「雲安娜!我說馬上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跑!我快腦充血死了!」麗拉頭朝下地,在雲安娜背後用力拍打。

「不好意思!這樣跑比較快!」

人越來越多了,真是一團糟……倫感到很不耐煩,都怪老爸留下樹靈這個麻煩要他收拾!

「喂,愛哭的姊姊,看在老爸臨終前你完成了他心願份上,我就再幫你這次吧。巴安!」

龍鳥突然拍起雙翼,天台捲起狂風。地板上浮現起讓人驚異的魔法陣,魔法陣中間的空間如扭曲般色彩變幻。就像有股看不見的拉扯力,把人拉進去。柳覺得自己如同小鳥般飄起了,往魔法陣中心飛過去。

「休想!我要帶柳回家!」

槿掏出一塊像銅片似的東西,那塊銅片發出神奇的紫色光芒。倫一看就認得,那果然是黑曜的塵門鑰匙!

「你這傢伙別擅自搬出人家的老祖宗來搞局啊!」

魔法陣被銅片的紫光影響,忽明忽暗。地面的魔法陣形狀自行改變,拉扯力突然增大。

「就叫你別要亂搞啊!啊啊啊啊──!」

在一陣混亂的喊叫聲之後,天台的狂風驟然停止,同時間所有人都消失了。大樓天台又回復平靜。

***

一棵高大荗密的香柏樹挺立在這座樹林中間,顯得額外矚目。即使在黃昏的微光中,仍然充分彰顯出它凜然聳立的壯麗和氣勢。從它的高度就可以輕易知道它已經有幾百年的樹齡。

柏……

我和柳都離開了來到人類世界,他應該很擔心吧?桂發現這棵樹,不由得想起很久沒見的長輩。

「桂──!啊,你在這!」科林朝他走來,「今晚應該來不及去村莊了,要在樹林裡過夜。」

「那我就睡在這棵樹上。」

「已經選好啦?」科林打量環境,確認附近應該沒甚麼危險,「好吧,我去叫李遙過來。」

「走得那麼慢,還敢說自己是甚麼『下海』騎士。」桂像小鳥般輕盈地攀上了香柏樹。而某個落後半個山頭的人正像烏龜一樣撐著拐杖匍匐前進。

「自從上次之後,他身體還沒康復,正常人的話失血那麼多早就死了。」

上次是指桂被絕對之筆變成女孩,然後李遙正中女版Natural Beauty的悲劇。

「我那次又沒有脫!很明顯是他自己邪念過多!」桂氣憤地自辯。

「我沒說那次是你的錯……」科林憑良心說公道話。

等李遙筋疲力盡辛苦地爬到,桂已經在樹上睡著了。科林亦已經打點好露宿的裝備,李遙一看見就鑽入簡便的被窩裡睡覺,連抱怨都省下了。

科林搖了搖頭,想不到女版的Natural Beauty殺傷力會大得這麼厲害!

半夜,三人都睡得正熟。一道黑影突然從樹叢撲出,朝熟睡的科林飛過去。

「哇呀──!好痛!」不是科林的聲音。

「啊,抱歉。」這才是科林的聲音。

反射作用地用力抓住那團飛過來的東西,睡眼惺忪的科林又因為聽到喊痛聲馬上放鬆了手。

落在他小腿上的狐狸正雙手撫著尾巴雪雪叫痛。

「咦,是狐狸……?」

「科林先生!是我呀!阿瑟!」

「阿瑟……啊,是阿瑟!」科林總算清醒過來,「咦,那尤斯坦王子在附近?」

啪!

李遙來不及慘叫就昏過去,他被從樹上掉下來的桂壓個正著壓到背骨。

「甚麼?大變態在附近?」桂撫著跌痛的屁股緊張地爬起來追問。

一提起那個惡夢一般的名字,桂連正在做美夢都會驚醒,才會從樹上掉下來。

「我我我我……」阿瑟焦急地在草地上跳著說,「我是來求助的!求你們去阻止殿下吧!」

「發生甚麼事?」

阿瑟深呼吸一口氣,甚至尾巴的毛都聳了起來,才鼓足勇氣說:「王子殿下他因為得不到『桂小姐』的芳心,終於壓抑不住,擄劫了幾個貌美如花的良家婦女帶往荒廢的小屋想要……」

「那個淫魔終於壓抑不住獸性囉?」桂冷言相嘲。

「走吧!科林兄!」

科林轉頭一看,幾乎認不得已經整裝待發挺身站立的這個人,竟是這幾天半死不活的李遙。

「為了那些女性的清白和幸福,我們得趕快從邪惡王子的手裡把她們救出來!實現自古以來屢見不鮮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許……」李遙義憤填膺地握拳宣佈參戰。

只要一有女人就能無限次復活,應該算是醫學特例嗎?科林嘖嘖稱奇。

「等等,你們兩個都去?留我一個在這裡?」桂連忙問道。

「少有啊,難道你會想去見王子殿下?」

「不是啦!你不覺得這很像調虎離山計嗎?你們一走開,他就會出現!」

說得有道理,科林望向狐狸,阿瑟急忙說:「當然不是調虎離山計!你們不信就三個人一起去啊!反正有科林先生在,桂小……先生應該可以放心。」

李遙滿心只想著那群被抓的美女,完全沒考慮過這件事。科林和桂對望一眼,只科林一個去,留下李遙,李遙才不會肯保護桂。那派李遙去留下科林,李遙去的英雄救美壯舉會怎麼收場又很令科林擔心。

沒法子了,結果還是得三個人一起移動。

雖然狐狸先生得到桂和科林充滿懷疑的目光作回報,三人還是跟著牠走向了森林的東方。

跟著狐狸走了不遠,就看見森林裡有一間貌似被棄置的小木屋透出燈光,還有人聲。

「就在裡面?」李遙充滿精神和期待,身體似乎完全好過來了。

「就在裡面!」狐狸亞瑟十分肯定地點頭。

「好像陷阱……」桂仍然毫不信任王子派來的使者,他雙手用力掐住狐狸的耳朵:「警告你,你敢騙我們的話,就把你的尾巴切下來做毛裘!」

「小、小的不敢!」狐狸抱著尾巴雙腿發抖。

三人再靠近一點,便聽到屋內傳出數把女性嬌滴滴的聲音。

「哎唷!殿下!請不要摸人家那裡啦!」

「很壞啊!殿下!」

「對不起,殿下……是不是位置不對?現在舒服些嗎?」

呯!本來就不堅固的木門被李遙率先一頭撞開,科林跟著奪門而入。

「你這自私的混蛋竟然一次過抓那麼多──咦?」

「得罪了!請放人──啊?」

兩名凱夏騎士呆在門口,看見奇妙的情景。尤斯坦王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數名美女中間,那數名美女穿著都極度性感。有一個美女在給他倒酒,一個伏在他大腿上小睡,一個在給他按磨肩膀……諸如此類,把他團團圍著。

更有趣的是,那幾位美女的後面……屁股後面……都有一束奇怪的東西……

「坐。」王子對來人下令,表情一點也不意外。

在他前面,也就是這間破舊的小屋裡,竟然擺滿了整張長桌的美食,還有三個預備好的座位。

然後其中幾個美女就嬌聲笑著走過去,把科林和李遙拉進屋內。有兩個美女抬起鼻子嗅了嗅,便連躲在屋外的桂都找出來了,一左一右硬把他也拉了進屋。桂叫喊救命也沒有用,這些女子力氣奇大。

「喂!喂!殿下!這──」難得連科林也不知所措,想要動手反抗卻又拍碰到這些女性好不尷尬。

「如你所見,是狐狸。」王子呷著酒回答。

的確這些女子全部都有一條又大又鬆又軟的狐狸尾巴……

既然王子常常把阿瑟變來變去,那麼懂得把動物變成人形的魔法也就不足為怪。但這是做甚麼用的啊?

「各位別擔心!別擔心!」阿瑟連忙跳出來解話,「王子殿下想請幾位一聚,知道普通的邀請你們不會來,所以才稍稍開了點玩笑。至於這些女子,確實是動物變成的,王子殿下只想有侍從招呼大家用餐和倒酒,別無他意,請你們放心!放心!」

阿瑟越叫大家放心,桂越不放心。他一看見尤斯坦王子的臉就全身打了個寒顫。

「看吧!我就說是陷阱!科林,我們快走!」

「怎能說走就走!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不能退縮!」李遙用認真的眼神,下定決心地說。

「你不要擅自坐了下來還抱著兩個狐狸女才就這句話呀!」

桂掙脫了狐狸女的糾纏,生氣地拍了桌子一下,嚇到了李遙左擁右抱的兩個美女。

「哎唷,人家好怕哦!」左邊的美女把李遙的手臂緊緊抱入懷中。

「就是嘛,快陪人家喝酒壯壯膽~」右邊的美女俯身遞上酒杯。

賤民自動投降,屈服於醇酒美人。尤斯坦王子從頭到尾都懶得望他一眼,卻也出奇地沒有死盯著桂,只是一直望著桌上的酒瓶。

「我想清楚了──」尤斯坦王子總算開口,「明天就會回國,一路追蹤了你們這麼久,這算是本王子辭別的一點心意。」

「呃咦?」

這一定是騙人的吧?但看著王子一貫冷漠卻有點孤獨的飄渺眼神,桂竟然覺得他今次可能沒有撒謊。

大概終於明白了桂是男兒身,知道無法強求,所以痛定思痛放棄了,科林頗有雨過天晴之感。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這些是我按殿下要求所弄的食物,請放心,一點問題都沒有!」阿瑟隨手抓起一片雞塊作示範吃下,「酒也絕對沒有問題──啊,李遙先生已經喝掉兩瓶了。」

阿遙,要是有人想毒害你,你真是死一千次都不夠。科林搖頭嘆息。

「看吧!我就說這是陷阱!你一定是想灌醉我!」桂仍然不肯放鬆戒備。

「我知道美人怕喝醉,已經為你預備了果汁。阿瑟!」王子指了指桌上一個特別精美的玻璃瓶。

「小的在!」

阿瑟立即從瓶裡倒出一點果汁喝下,向桂表明絕無添加不明成分。然後小聲地向三人耳語,「拜託你們幫幫忙,只是吃一點東西就走也好……殿下絕少肯這樣屈就,要是再不領情的話不知會發多大的火……反正他明天就回去了嘛!拜託!拜託!算是還了他一個心願,讓他有個下台階回國去吧!」

「那好吧。」科林想了想這也很合理,於是就座了。

「喂!這樣……漬!即是我想一個人走也不行啦!」桂只好不情不願地一屈股坐下。

「謝謝!謝謝!」狐狸阿瑟合掌流出感動的淚水。總算完成王子的吩咐了!

桌上的食物十分豐富,對於連日只能以烤地瓜硬餅乾或燒兔子果腹的李遙和科林來說,確實是久違的美食。很難想像阿瑟怎能在這種荒山野嶺裡預備這麼多精緻的宮庭料理,只能說要當王子的貼身侍從也實在不簡單吧。

狐狸變成的女子們似乎十分喜歡宴樂,也不管客人是否喜歡,都一個勁地賣力灌酒,又跳舞助興。不消說,片刻之後李遙已經飲飽食醉,靠在美女大腿上睡死了。

科林吃了一點東西,不管那些母狐狸怎麼磨蹭,也只是出於禮貌跟王子對喝了半杯酒。他對面坐著的可是魔法和自尊心都過高的尤斯坦王子,太過鬆懈會有危險。

但他實在對這些趕也趕不跑的母狐狸無可奈何。說道理也沒用,牠們真的聽得懂人話嗎?

至於在科林旁邊的桂,因為那瓶果汁出乎意料地十分甘甜,最後忍不住自斟自飲起來。加上王子一反常態地無視他,只顧自己喝悶酒,桂慢慢鬆懈,被桌上許多用水果做的食物吸引過去。

畢竟科林和李遙的行程不像遠方的三位女性有財主包底,他們的食宿都很簡樸。在這餐之前就數在芙羅斯堡,魔女預備的晚餐最豐富。然後就一直到現在了。雖然樹靈不必吃,但可愛可口的美食始終會勾起好奇心。

「哎……人家好像有點醉了嘛……」一頭狐狸美女說著,把凹凸玲瓏的身體軟軟地向桂靠過去。

「那就別靠過來,要是吐了怎麼辦!」桂一手把她推開。他就是討厭狐狸,基本上他討厭任何氣味濃烈的動物,要是喜歡在樹根附近挖洞的就更惹人厭。

「別不近人情嘛~」

「醜八怪!再靠過來我拔光你尾巴的毛!」桂凶巴巴地說,成功把母狐狸們嚇跑。科林甚為佩服。

阿瑟看見桂正想要取的食物,立時出聲制止:「等等啊,殿下特別交待過要我提醒你,這盆冰糕和這個甜酒煮蜜桃都用了酒烹調,要是你怕喝醉的話還是請吃別的吧。」

那個王子竟然這樣坦白?桂看了看堅持不喝酒的科林,心想既然萬一有事還有科林在,而且大變態今晚又反常地正常,應該不要緊吧?

「只吃一點沒關係。」桂擺出一臉我才不怕他的表情。

吃了一口,酒味很淡,但十分好吃,桂在家鄉從沒吃過這類東西。結果,桂不知不覺就吃了很多。

「嘩哈哈哈!全世界愚蠢的人類聽著!統統屈服在我的美貌之下,不然就去死吧!」

等到桂突然站起身掀開斗篷現出真面目大吵大鬧,科林才驚覺他沒有喝酒還是醉了。還好李遙已經睡死,否則馬上就有犠牲者。難道這真是王子的陰謀?但阿瑟明明警告過桂了,是他自己不聽人勸。

再看看尤斯坦王子,雖然一言不發,神情冷漠,但臉頰帶紅,似乎亦有點醉意了。

「你,跟我喝。」王子突然把桌上一瓶酒打開,放在他和科林之間。

「感謝殿下的好意,但我不喝酒……酒喝太多對肝等內臟有害,你也別喝太多。」科林以醫學的立場謝絕。

「哼。」王子露出了招牌冷笑,「我很在意你們的來歷,恰巧佩佩拉奇認得你戒指上的圖案。拒絕我國的善意招待,這不是一國之君該有的體統吧?」

因為對方不是草根平民,王子少有地說了長句。

突如其來地被人認出,科林實在吃了一驚。不過這其實也不是甚麼大事。那遠在另一個大陸的身分,相隔何只十萬八千里。不知道那位佩佩拉奇有沒有跟王子提過議會和凱夏騎士的事,他現在還只算是騎士而不是那十七個小國當中的一名國王。

尤斯坦王子丟開一個剛喝光的空酒瓶,挑釁之意甚為明顯。就是說我己經先喝那麼多了,所謂國王連這樣的我也害怕嗎?

「敬諾思法國王陛下。」尤斯坦王子先飲一杯。

科林無奈,只好接下喝了。

狐狸美女們紛紛在旁擾嚷著吶喊助威。

兩個小時後。

李遙繼續睡死,不時從流著口水的嘴邊溜出一兩句意味不明的夢話。桂也靠著牆角睡著了,連王子也醉倒睡在桌子邊。最後竟然是科林鬥酒鬥贏了。不好喝酒的科林沒想過自己原來這麼能喝。

不過說真的,王子之前就已經喝了很多,根本談不上甚麼鬥酒。總之,看現狀連王子也昏睡不醒,起碼證實這次真的不是王子的陷阱。

狐狸美女們也各自倒在不同的位置捲著尾巴睡了,只有科林一個獨自坐著,除了感覺無聊,飲飽食醉之後亦開始昏昏欲睡。

打一個酒嗝,糟了,他好像也有點醉意。

突然,外面從遠處傳來一聲尖叫。雖然輕微,但肯定是人類求救聲。

科林慶幸自己尚未睡著,連忙抖擻精神跑出去看看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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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 (2009 年重寫版) - 第十八回‧狐狸夜宴 Empty 回復: 絕色 (2009 年重寫版) - 第十八回‧狐狸夜宴

發表 由 Admin 周五 9月 09, 2011 11:52 pm

柳張開眼睛醒來,發現自己在森林裡。

天空一片黑暗,只有月亮的光。剎那間她懷疑自己是否已經回到故鄉了。可是靜下心來,氣息又不像,此地仍然充滿著人類世界的氣息。

她摸一摸身體,沒有哪裡受傷。只是麗拉姊的披肩不見了,大概被剛才的狂風吹走了吧。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這裡到底是哪裡呢?還在柯媞絲嗎?

「麗拉姊!雲安娜!倫!槿哥哥!」

柳的叫喊聲並沒有喚來任何認識的人,反而惹來了別的東西。昏暗中,四周突然出現十數對發光的眼睛,還有露出尖牙的嘴,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被包圍了。

她嚇得尖叫起來。

那些動物朝她慢慢走近,柳退縮到柏樹下面,在月亮的光照下,終於看見這原來是一群狐狸。牠們雖然目露凶光,卻沒有朝柳發出饑餓的鳴叫聲。牠們到底怎麼了?

柳彎下腰正想聽清楚牠們咕嚕的意思,狐狸們卻像被甚麼嚇到落荒而逃。

柳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握住大劍的高大黑影就在她後面,嚇得往後一退失了平衡。

***

科林憑記憶朝尖叫的方向跑去,他聽到一些動物的鳴叫聲。擔心是否有夜行人被動物襲擊,便召來了大劍,並加快腳步。

撥開樹叢,他便看見一堆動物逃跑的黑影,原來匆忙間忘了壓住殺氣,人未到已經先把野獸嚇跑了。也好,省了氣力。

他才剛停步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有一個小小的人影,那人轉過身來,愕然地望著他。往後一退突然失平衡跌倒。

「小心!」

科林連忙伸手扶住她。

原來是一位嬌小的少女,她有著長長的翠綠色頭髮,眼睛也是一樣的顏色,反映出天上的月光,好像深幽的湖水,正驚訝地望著自己。

她一站定之後科林就馬上鬆開手,因為她太輕太軟了,好像稍為用力都會弄傷她似的。

「剛才叫喊的人是你嗎?」

「啊、啊……是。剛才那群狐狸突然包圍我嚇了一跳……」

狐狸?怎麼今晚到處都是狐狸?

少女臉露驚惶地望著他,科林這才意識到自己仍握住大劍,急忙把大劍藏到背後讓它消失。

「不、不用擔心。我不是壞人,只是聽到有人叫喊才來看看。」

少女臉帶驚奇,訥訥地問,「你……看著我沒有事嗎?」

這麼一問,科林自然而言地望向少女的臉。突然間他感到脈搏加速,呼吸紊亂,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科林連忙扶著旁邊的樹,用力搖了搖頭。

「……抱歉,剛才給人灌了很多酒,有點醉……」

少女看來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害羞地用袖子半掩著臉。

「這麼晚很危險,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這句話表明了科林的清醒程度──忘了這種時間怎麼可能會有女人獨自在森林裡,卻還記得要護送別人回家。

「等、等一下……」少女像是終於忍不住開口,「剛才那些公狐狸,好像在尋找牠們的太太和女兒。你身上有很濃的狐狸毛味道,你是獵人嗎?」

科林聞言即用力朝自己的身體吸了一口氣,嗅不出來。

「莫非你已經把那些狐狸……」少女擔心地問。

「不,牠們只是被一個喜歡用魔法戲弄人的傢伙帶走了,我知道牠們在哪裡。在這邊……」

科林不自覺地回頭朝木屋的方向走去,柳看了看四周環境,自己一個太危險。這個男人看來不像壞人,暫時只好先跟著他走了。

不過,為何他看見我的真面目也沒事呢?剛才他還拿著比雲安娜姊的劍更巨大的劍,劍還突然消失了……莫非這人跟黑曜大人一樣,都是魔法力高強到可以無視Natural Beauty的魔法師?

「請問你叫甚麼名字?」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像晚風吹動的風鈴聲,當她走近的時候,有種淡雅的清香。

因為喝醉了嗎?怎麼身邊的東西都好像跟平時有點不同?科林感到很奇怪。

「我叫科林……真的很失禮,因為殿下強人所難,所以喝了很多……我想我真的有點醉了。」不自覺地把心裡想到的話直接就說了出來,本來就誠實的科林醉了更加坦白。

「哪……你是魔法師嗎?」

「學過一些皮毛,我還不太成熟……」他自言自語地說。

學過,即是「是」了。難道這世界裡高強的魔法師其實很多?柳擔憂起來。

眼前出現了一間小木屋,科林打開門先走進去,柳在門外探頭,一眼看去首先見到很多性感美女七零八落地睡在裡面。

「失禮死了……真是亂七八糟的……」科林猛地拍了大門一下,「快給我還原!」

突然間,所有美女都慢慢的縮小,縮小……到最後竟全部都變成狐狸。母狐狸打著哈欠紛紛醒來,伸個懶腰就一隻一隻從門口跑出去了。

李遙口裡唸著甚麼「蛇妖也好狐狸精都好……」不能明白的話,仍然熟睡。在桌子上的風味焗魚排旁邊,阿瑟頂著吃得太飽的肚子睡死。而尤斯坦王子──王子不見了?

王子本來睡的地方沒有人。

科林望向桂本來睡覺的牆角,發現王子竟然在那裡,抱著桂在睡覺!

明明已經醉到動不了,該不會是潛意識的力量吧。幸好王子衣衫整齊,似乎就算爬到過去也敵不過睡意。

尚有幾分清醒的科林走過去,把王子扯了起來抬到另一邊放下。否則明天起來又有得吵了。

科林忽然記起剛才跟著來的少女,轉身,卻不見門口有半個人影。

難道剛才是我的幻覺?

科林倚著牆邊滑下,眼皮沉重,終於也睡著了。

***

柳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就見到哥哥,也絕對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哥哥。

她從沒想到桂就在這間小木屋內,更令她吃驚的是,桂竟然會跟人類──而且還是男人睡在一起!

她當然不會認錯,那熟識的金髮和傲氣的臉,從了自己的桂哥哥之外還會是誰?但他竟然任由另一個男人伏在他身上,一手抱腰,一手搭在他裸露的肩膀上相擁熟睡,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且,哥哥他完全沒有遮掩真面目,這些人都沒有被Natural Beauty殺死,難道……

啊!

某個可怕的答案一閃而過,柳終於明白了一切!

桂哥哥來了人類的世界找她,卻不慎被這些法力高強的人類抓住,變成了他們的奴隸!就像哥哥以前常說的那些古代邪惡帝王所為,桂哥哥沒有辦法逃走,只好任由他們魚肉……搞不好,已經被他們在身上留下烙印……

柳再也忍不住,哭著奪門而出。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救哥哥!可是這些人很厲害,Natural Beauty也沒效,她可以怎麼辦呢?要找人幫忙……但現在根本沒辦法找到任何人啊……

她想起了黑曜給她的那封信,那是她跟倫的唯一連繫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她拿出那個像海螺般的葉片。請帶我去倫那裡吧!求求你!柳用心地祈求。

海螺般的洞中旋轉出一陣風把她包圍,身體像被吹起來似的。當她張開眼,迎面而來卻是一塊大毛巾,把她嚇了一大跳。

「有用附身術嗎?」是倫的聲音。

柳又驚又喜,立即再度使用附身術,把臉變回凡人的臉孔,然後才拉開毛巾。

「維恩!」

「雲安娜姊!倫!」

眼前除了平坦的草原,還有熟悉的兩人。

「還沒有笨到頂點嘛,懂得利用『信』。」

原來倫跟雲安娜被吹到相近的地方,剛剛會合,正在討論要怎樣找回其他人。突然間一陣奇怪的旋風刮起,倫馬上就猜到是甚麼一回事,向旋風中心拋出大毛巾。那時候雲安娜還不知道他在幹甚麼,原來是維恩從旋風中出現了。

終於見到可靠的人,柳再也忍不住,馬上撲入雲安娜懷中哭起來。

「我見到哥哥了,他被幾個壞人抓住了!」

「甚麼?」

***

「好痛……雲安娜,你這保鑣護主不力啊!雲……?」

麗拉醒來從地上坐起,舉目一看卻見不到雲安娜,只見不遠處似乎有一個亦是剛剛甦醒的人──那個白衣精靈。除此之外便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可不太妙。

身處在這樣的森林,而且又是夜晚。

這鬼地方到底是哪裡啊?

「這裡是哪裡?」

「可能在法爾莎。」白衣人不太肯定地說。

「法爾莎?」

槿皺了皺眉,雖然麗拉看不到他的表情。聽說人類對於其他大陸的存在所知甚少。他以為那麼多年後人類至少已經掌握了來往各大陸的方法,沒想到至今仍停留在當年的狀態──對一般人而言其他大陸的存在只限傳說神話。

這下可不好。

對這女人來說她就如同去了另一個世界一樣,怎樣把她帶回去呢?如果利用黑曜那條鑰匙,就要先經過塵門。但他不能把人類帶到故鄉去,即是說不能用這個方法。槿感到兩難。長老明明交代過不要把人類拉扯進這件事來。

森林裡傳出不同動物的鳴叫聲,麗拉開始有點擔心這晚上的安危了。

槿把黑曜的鑰匙收好,心想,雖然剛才的傳送亂了,但其他人可能就在附近。如果當時那個小鬼想把柳送去見桂,那麼兩人可能都在附近。

靜下心來,森林裡確實好像有一點點樹靈的氣息。兩人應該不遠。

「我要去找桂和柳,你跟來還是留下?」

「我不像有其他選擇嘛。」

麗拉嘆了口氣,摸了摸插在腰間的煙斗還在,便拍拍身上的裙子灰塵跟著他走。既然是維恩的預定未婚夫,應該會是可靠的男人吧。

***

天色漸亮,木屋中最先醒來的人,是桂。

張開眼睛後三秒,才吃驚地想起昨晚自已真的喝醉了,桂立即清醒過來檢查自己有否失身。發現安然無恙,才鬆一口氣。

他抬頭看見王子,竟然安分地在另一邊牆角睡覺。這傢伙,看來終於對自己死心了吧?竟然沒有趁這大好機會飛禽大咬,難道要重新評估他的為人?

桂躡手躡足走過去,站在王子旁邊享受難得可以居高臨下俯視他的機會。

這傢伙,就算睡著了表情還是這麼不可一世!無論是眼睛還是鼻子還是嘴巴都高傲到令人討厭!

那嘴唇……一想到那嘴唇奪去了自己的初吻體驗,桂打了一個冷顫。還有那對曾多次非禮過他的手……哇啊!一看見這傢伙就湧起各種不愉快的回憶!

「你想要了解我多些?」王子突如其來地醒來,毫無預警地張開眼向桂說話,把桂嚇得往後一連跳開好幾步。

「你、你說甚麼?我只是想趁機往你頭上撒一泡尿!」武力魔力都比不過,桂只好逞口舌之快。

王子站了起來,伸手爬梳頭髮。

「是美人的話,也許會很甘甜。」

崩潰。

「哇啊──!我受夠你了!」桂打了個冷顫再退了幾步。這變態真的有改過嗎?

「誰一早這麼吵……」

桂馬上躲到剛醒來的科林後面。

「我們趕快離開這個大變態!」

「殿下,已經備好馬了。」一頭狐狸鑽進來報告。原來阿瑟才是最早醒來的人,只是他好像已經被算為動物。

尤斯坦王子一聲不響走出屋外。

「殿下,要回國了嗎?」科林問。

尤斯坦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桂一眼,便翻身上馬。

「再見。」

然後便拍馬而去。

等馬匹走遠消失於森林裡,桂才如夢初醒。

「真的,真的走了?那麼簡單?真的走了!那變態王子終於回去了!我得救了!天啊!再也不會被那傢伙纏住了!」桂高興得快要流出眼淚來。

「桂……」科林托著頭,用力地回想,「我昨晚夢見了一個跟你很像的女孩。」

「啊?」桂即時生氣起來,「太過分了!連你都覺得我像女孩!」

「不,那個女孩的頭髮很長,跟眼睛一樣都是綠色的,比你還要再矮一點點……」

桂明白過來,感激地拍了拍科林的雙肩。

「謝謝你,科林,為了幫我找我妹妹這樣操心,連夢裡都記得,我錯怪好人了!你真是最可靠的人類啊!」

是這樣嗎?

科林對昨晚的記憶很模糊,但那名少女的形象卻活靈活現,十分清楚。連她的聲音和帶來的香氣都記得。

不好,竟然記掛夢中的女子,如果被李遙知道的話一定會取笑他。

可能真的如桂所說,聽他說得太多,所以幻想出來了吧?不過科林自知自己一向沒有甚麼幻想力啊。真是稀奇的夢。

「李遙還在睡嘛,好!為了慶祝我重獲自由,我來預備早點!科林,幫忙撿些材料吧。」桂心情極奇愉快地哼著歌走向森林。

科林初次體驗宿醉的難受感覺,搖了搖頭,跟著過去。

***

尤斯坦王子一路默不作聲,作僕人的阿瑟更加不敢多口追問。只敢緊緊攀在馬鞍後面,免得王子一時興起揮鞭跑起來,自己就被拋下去。

對尤斯坦王子來說,欲擒先縱,是狩獵的手段之一。

美人果然中計乖乖吃光「有料」的食物,計劃十分成功。先讓美人喝下有增加食欲效果的果汁,兩盤用烈酒煮的美點以甜味蓋過極高的酒精含量,故意警告不要吃美人就真的吃光了。追逐了這麼久,美人的脾氣他還了解幾分。

王子對自己的酒量十分有自信,雖然萬沒料到科林的酒量那麼厲害。但兵不厭詐,王子便順勢裝作醉倒。恰巧科林後來跑了出去,實在天助我也。

接下來當然可以為所欲為──

即使另有目的,但王子仍然不會放過抱住美人的機會。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甚麼竟然會睡著了。

莫非真的喝醉了?沒理由,王子對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他只是佯裝醉倒。

但是當王子抱住桂的那一刻,桂在他懷裡發出淡淡的香氣,王子突然覺得很放鬆。比起獨自一人在後宮的房間裡心情更放鬆,居然連摸都沒摸過,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佩佩拉奇可從沒告訴過他樹靈的體味有催眠之效!

後來應該是那個無趣的國王回來把他搬開了吧,真是多管閒事。

哼,不過沒所謂,他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不擇手段,更是王子的狩獵秘訣。

「你今天喝這個。」

王子勒住跨下駿馬,命令阿瑟跳落地面。王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色玻璃小瓶,遞給阿瑟,阿瑟望著那瓶子中的氣泡,心裡只有一個微小的願望。

希望這次不太難喝。

狐狸閉目吞下去,而這微小的希望,落空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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