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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的勇者 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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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6 pm

「笨牛!你再不停下來恰姆殺了你喔!」

「嗚哇啊啊………怎、怎、怎麽辦!」

真可憐啊,芙雷米心想她肯定忍受不了恰姆在後方追趕的壓力吧。畢竟認真起來追人的恰姆有多麽可怕,芙雷米可是親身體會過了。

現在不是能替蘿蘿妮亞戚到難過的時候,必須想辦法逃離她才行:心裏雖這麽想,身體還是動彈不得。

「摩菈小姐,我該往哪裏走才好啊!請你告訴我!摩菈小姐!」

盡管蘿蘿妮亞放聲大喊,摩菈卻沒有以回音之力回答。

蘿蘿妮亞此時來到一處三叉路口,每條路上都有數只從魔正朝著她過來。看來是恰姆指揮從魔散開以包圍蘿蘿妮亞。

「對、對不起,從魔先生!」

蘿蘿妮亞揮舞鞭子不斷鞭打從魔,在狹窄的迷宮通道內它們無法一齊發動攻擊。只見她以操縱血液的能力榨出從魔體內的體液使它們紛紛倒地,存活的從魔于是大吼將她的所在地通知恰姆。

「芙、芙雷米小姐,請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蘿蘿妮亞說完便繼續向前奔跑。不一會兒,從魔的吼聲或恰姆的叫罵聲都逐漸遠去,或許是恰姆在爬上爬下的過程中迷路了,芙雷米不禁埋怨起恰姆、韓斯以及葛道夫究竟在搞什麽鬼,這樣還稱得上六花勇者嗎?

「芙雷米小姐。」

蘿蘿妮亞停下腳步整頓呼吸後說:

「我能理解你爲了大家,爲了世界認爲自己非死不可的想法,但是我無法接受。亞德他說過絕不能抛棄夥伴,必須互相保護對方至最後一秒才行,不然原本能打勝的仗都會打不贏了。還有………

由于十字路口的另一端再度傳來從魔的氣息,蘿蘿妮亞停下腳步躲在柱子的陰影處。直到確認從魔往其他方向而去後,才朝它們來的方向繼續逃跑。

「亞德他需要芙雷米小姐你啊,要是沒有你的話他就再也無法奮戰下去了。失去朋友與故鄉同袍們的亞德,現在剩下的只有芙雷米小姐一人而已。求求你了,請你體諒他的感受吧。」

蘿蘿妮亞一邊隱藏蹤迹,一邊不忘拼命說服芙雷米。

「請你相信亞德,他爲了保護芙雷米小姐你一定什麽事都能辦到,就算是泰格狃也一定會打倒給你看的。」

聽著這一番話,芙雷米覺得蘿蘿妮亞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她根本還沒有察覺到亞德雷內心真正的想法,以及他的真面目。

「葛道夫你讓讓,我得替亞德雷治療傷口才行。」

摩菈放開架住韓斯的手朝亞德雷身旁走去並強硬推開葛道夫,使亞德雷重獲自由。

韓斯則是一邊揉著被狠踹的腹部一邊盯著亞德雷。

「打中我的只是劍柄,用不著你來治療。」

亞德雷撥開摩菈的手起身。

此時,亞德雷看到地板上有一些像是玩具碎片的東西,是剛才芙雷米從懷中拿出並踩碎的東西。

亞德雷走近並撿起它們,發現原來是碎成兩半的笛子。跟他手上持有用來呼喚凶魔的笛子相當類似,不過他一眼就看出這是狗笛。

同時也馬上想到它的用途,以及芙雷米形影不離帶著的原因。什麽啊,你果然很想見你養的那條狗不是嗎?亞德雷如此心想。

「到底在做什麽啊你………」

亞德雷不禁小聲抱怨,芙雷米把這個摔壞,之後怎麽叫狗來見她?不久之前自己才保證會讓她和狗再次見面,這樣一來豈不是辦不到了?

不過亞德雷轉念一想,或許還有可能修好?于是將狗笛收進其中一個腰袋中。

「接下來你要怎麽辦?」

摩菈問道。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阻止恰姆並讓芙雷米放棄自殺的念頭,除此之外還能做什麽?你快用回音之力幫我對恰姆說,要她千萬不能殺了芙雷米啊。」

「………我已經說了,恰姆根本聽不進去,還被她罵說『阿姨你少管閑事啦!』。」

「該死!」

當亞德雷想進迷宮追恰姆時,葛道夫卻搶先一步擋在他面前。

「………不會、讓你去的。」

滾開,亞德雷原本想這樣說,甚至考慮強行突破。可是下一秒他的嘴宛如凍住一般瞬間停了下來,背脊竄起一股如寒冰貼身的惡寒。

「嗚喵。」

一個吊兒啷當的聲音響遍整條通道,原來是韓斯撿起了方才擲出的劍,一邊玩弄著它一邊注視著亞德雷,光是如此就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殺氣,一種只有不斷訓練自我且身經百戰的戰士才能感受到的氣息。韓斯現在就是憑著殺氣讓亞德雷無法輕舉妄動,就連摩菈、葛道夫和德茲都被韓斯的殺氣震懾住了。

剛才他用劍抵住亞德雷脖子時充其量只是嚇阻,但現在韓斯明顯就是要開殺戒。

「………韓斯,你這是什麽意思?」

一滴冷汗從亞德雷臉上滑落。雖然自己過去在霧幻結界中曾經一度與韓斯交手,但是現在戚受到的恐懼戚完全不同于當時。

這恐怕才是韓斯認真起來的模樣吧?看來在霧幻結界那時他有放水。

「喵嘻。」

韓斯他笑了,打從心底愉悅地笑了,亞德雷相當清楚韓斯會在何種狀況下露出這個笑容。

「………亞德雷啊,我真的很高興,甚至都想舉杯慶祝喵,你知道爲什麽嗎?」

「鬼才知道。」

「我也清楚這是我的壞毛病,但是本性真的難移,能夠與高手一戰真的比什麽都讓我來得興奮喵。」

「那又怎樣?」

「或許你會覺得意外,其實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啊。雖然嘴巴上把你說得一無是處,但是我心裏覺得比起恰姆、芙雷米還是葛道夫,你才是最難搞的一個喵。」

「又如何?我可是地表最強喔。」

亞德雷回嘴的語氣中缺少霸氣。

「所以我很高興你就是第七人啊。」

「………什麽?」

「泰格狃真是不錯,會送我如此大禮的家夥找遍世上應該也沒第二個啦。能和你盡情厮殺這種事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豪華大禮。」

蘿蘿妮亞就這樣扛著芙雷米躲在通道角落處,芙雷米依然無法順利在掌中制出火藥,也因爲麻痹無法脫身。

「笨牛你在哪啊!恰姆知道你就在這附近啦!」

恰姆的聲音回響在迷宮內。

「芙雷米你也出個聲!恰姆會馬上殺了你,你就不必再受苦啦!」

就算她這麽說,芙雷米現在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個時候,蘿蘿妮亞又聽到有幾只從魔朝這裏靠近的聲音,于是往其他隱密地點移動。

沒想到當她轉過一處角落時被從魔發現了。一陣吼聲頓時響遍整座迷宮,眼看其他從魔馬上就要聚集而來,蘿蘿妮亞只好再次跑了起來,並且不時轉身用鞭子逼退後方追擊的從魔。

一見到前方出現人影時,蘿蘿妮亞「咿!」的一聲慘叫並停下腳步

「啊,總算找到您了。」

是娜榭塔妮亞。她一看到蘿蘿妮亞被從魔追趕,立即以單手拔出細劍並伸手刺穿從魔臉部。

「這邊追兵較少,快走吧。」

她說完便用細劍指著某個方向,雖然蘿蘿妮亞一時之間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總算發現除了那個方向以外沒有其他退路。

「你是來………」

「我是來保護蘿蘿妮亞小姐的喔,畢竟再這樣下去恰姆小姐真有可能會殺了您。」

「你、你不是也要殺芙雷米小姐嗎?」

聽到蘿蘿妮亞這麽說,娜榭塔妮亞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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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6 pm

「怎麽會呢?要是我對芙雷米小姐出手的話,亞德雷先生豈不是會把我碎屍萬段了?那樣實在有點可怕。」

蘿蘿妮亞聽到這裏總算松了口氣,並且跟著娜榭塔妮亞繼續逃跑。芙雷米心想大事不妙,要是這兩人聯手的話,即使是恰姆也很難准確地殺了自己。

身體仍然動彈不得,不知道麻痹毒得到何時才會解除。

「你願意相信亞德嗎?」

「當然是不相信啦,不過也不能因此說他在說謊,所以我采取保留態度。」

芙雷米聽著她們兩人的對話心想,娜榭塔妮亞是真的不知道嗎?還是其實知道卻故意不說呢?

關于亞德雷就是第七人這一點。

「要開玩笑的話,你的裝扮和語氣就已經是十足的笑話好不好。」

即使聽出韓斯這句話並非挖苦也非套話,亞德雷仍提劍擺出架勢回擊。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喵。我再說一次,第七人就是你。」

被這樣懷疑也是莫可奈何的事,畢竟被韓斯親眼撞見自己說謊的證據,到目前爲止他也不是完全相信著亞德雷。

但是,光是這個證據並不足以讓韓斯下如此結論才是啊?

「真不像你啊,覺得我在說謊就斷定我是第七人嗎?還以爲你會更加謹慎判斷。

我話先說在前頭,我沒有說謊,也不是第七人。」

韓斯聞言露出挑釁的笑容代替回答,同時一滴汗水從亞德雷臉上滑落。

「別在那裏揚風點火了,我們接下來該做的是阻止恰姆,同時讓芙雷米打消自殺的念頭並且打倒泰格狃不是嗎?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了啊。」

「此話說得是啊,韓斯。」

剛才被韓斯的殺氣震懾住的摩菈此時終于回過神介入兩人之間。

「還不能確定他在說謊。而就算真是如此,也不能因此成爲他就是第七人的證據,亞德雷或許只是不想看到夥伴死才會說謊罷了。」

「………真是的喵,看來不解釋還真的不明白,還是先讓摩菈了解來龍去脈再把你殺掉好了。」

韓斯聳了聳肩。

「老實講直到剛才爲止,我根本沒想過亞德雷你就是第七人,畢竟一路上和你交情還算不錯喵。我就是人太好,好到根本不適合當殺手。」

亞德雷絲毫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好在哪裏。

「韓斯先生,其實我也在懷疑亞德雷先生。不過我認爲光憑一次謊話就斷定他是第七人,實在有點言之過急了。」

「我同意。要是沒有、確切的、證據,我無法、認同你。」

德茲與葛道夫相繼發表意見。

「我不是只憑亞德雷說謊就判斷他是第七人喵。」

「我都說幾次了,我沒說謊!我真的看到『是陷阱,不要殺了少女。』這些文字啦!」

雖然亞德雷堅持否認,不過現在已不只有韓斯及葛道夫,就連摩菈都不信他的話。看來發現光芒文字這件事在衆人眼中已經徹底被認定爲謊言了。

「………講白了,我手上也沒有關于第七人的確切證據喵,不過現在卻有許多蛛絲馬迹足以讓我下如此定論呀。」

韓斯說話時只是不停地走來晃去,卻讓亞德雷完全不敢放下手中的劍,因爲他一點破綻都沒有。要是亞德雷一個不留神,韓斯隨時有可能殺過來。

「要解釋亞德雷就是第七人這件事之前,我得先說出前提才行。

首先,我認爲芙雷米所說的話一切都是事實。因爲她的確相當憎恨凶魔,被家人們背叛也所言不假,一點都不像在說謊喵。」

亞德雷的意見與他完全相同。

「不過問題來了喵,爲什麽泰格狃要傷害芙雷米讓她憎恨凶魔?到底有什麽必要?

明明只要對她下令帶著假紋章混進六花並假裝好好相處,直到黑之徒花的力量將六花消滅爲止不就解決了喵?芙雷米當時對泰格狃可是絕對忠心,到底爲什麽不選擇這麽做?」

韓斯繼續說下去:

「它會這麽做有幾個可能,例如害怕擁有看穿謊言能力的〈語言〉聖者。不過這也只要派幾只凶魔到人類世界,將〈語言〉聖者抓起來就能解決了。

又或者泰格狃認爲與其讓芙雷米做做樣子,不如真的讓她憎恨凶魔比較不容易穿幫?這就不太可能,芙雷米不是那麽笨的孩子,不可能會輕易露出馬腳呀。」

講到這裏,韓斯雙手一張。

「讓芙雷米憎恨凶魔對泰格狃來說是件相當危險的事。你們想想,要是芙雷米真爲了這個世界著想而早早選擇自殺呢?又或者她決定放棄複仇靜靜隱居在人類世界渡過余生呢?那精心策劃的詭計就都泡了湯對不對喵,所以泰格狃一定有個甘願冒這種風險也要讓芙雷米恨透自己的理由,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將芙雷米培育成真正的六花勇者。爲此若不讓她恨透凶魔,恨到想消滅魔神的話,根本無法獲得六花紋章呀。

我就是根據以上列舉的理由斷定,芙雷米絕不會是第七人喵。」

「那有什麽關系?」

「別猴急,話才講到一半。

要是芙雷米不是第七人的話,那又有別的問題啦。泰格狃爲什麽要指派第七人混進來呢?

只要靠身爲黑之徒花的芙雷米待在身邊就能讓六花全滅,那根本沒有必要派出第七人不是?

不止如此,第七人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會害到泰格狃啊。要是芙雷米被六花懷疑是第七人而遭到殺害,它所有的計劃不就告吹了喵?」

即使不能同意韓斯說的前提,聽在亞德雷耳中不禁覺得一切都相當有道理。

「你們想想,之前泰格狃的計劃不就好幾次都差點泡湯了喵?

霧幻結界那時首先被懷疑的正是芙雷米對呗?而在殺進魔哭領之後,我和恰姆也一直懷疑著芙雷米。爲什麽泰格狃甘願冒這麽大的風險?派第七人混進來對它到底有什麽好處喵?」

「這………」

「我們的確爲了第七人的存在手忙腳亂,所以懷疑過摩菈、葛道夫還有蘿蘿妮亞,也曾顧著提防周圍的同伴而沒能盡全力戰鬥。

不過啊,這些都不是足以拿可能失去黑之徒花的風險來換的利益呀。

當時爲了讓摩菈掉進圈套,確實是需要第七人的存在沒錯。雖然對不起摩菈,但我認爲她根本不值得拿來跟黑之徒花的價值相提並論捏。

難道泰格狃是想利用黑之徒花以外的詭計,好透過第七人殺掉六花嗎?這也不可能喵,一路上能解決我們的機會太多了,真要這樣做早該下手了?

但是事到如今,第七人卻連一個人都沒殺成啊。」

「韓斯………」

亞德雷總算了解韓斯想表達什麽了。

「根據以上的理由,我如此推斷泰格狃對第七人下的命令只有一個,就是讓芙雷米順利與六花會合並好好保護她。就只有這樣喵。」

韓斯此時看向亞德雷。

「根據這個大前提,你們幾個仔細想想亞德雷至今爲止的行爲喵。」

亞德雷背部竄上一陣惡寒。他在害怕,害怕韓斯話中蘊含的說服力,以及最後即將呼之欲出的結論。

「………他爲了、保護芙雷米,撒謊說他、看到了、光芒文字。」

聽到葛道夫這句話,韓斯點了點頭。

「他之前更對我和蘿蘿妮亞說要對你們隱瞞芙雷米的真面目。不過這樣講起來,當時接受提議的蘿蘿妮亞和我似乎都是同罪。」

亞德雷心想自己的確說了謊,不過理由並不是泰格狃下令,而是因爲芙雷米太過重要,讓他說什麽都不想看到芙雷米喪命才決定說謊。根本沒有想過要利用芙雷米殺掉六花這種荒謬的事。

「亞德雷不是常挂在嘴上嗎喵?不要輕易懷疑夥伴,在找出決定性的證據以前絕對不許去懷疑某人就是第七人。這句話現在聽來,我覺得也是爲了保護芙雷米呀。」

亞德雷心想,說這什麽鬼話?韓斯難道不知道我爲了不讓大家內哄費盡多少心思嗎?

「在抵達、霧幻結界之前,我和公主、曾經襲擊過、芙雷米。那時候、保護她的、也是亞德雷。」

聽到葛道夫這樣說,亞德雷心想當時是因爲自己已經知道芙雷米是六花勇者才會出手護著她,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霧幻結界殷動當時,亞德雷不也毫無根據地對大家說犯人不是芙雷米喵?她可是個凶魔人類混種的六花殺手啊,亞德雷當時究竟憑什麽堅持芙雷米不是犯人?

亞德雷即使因此被我們懷疑甚至差點被殺,也一次都沒有懷疑過芙雷米。

爲什麽?答案很簡單喵,因爲亞德雷當時不僅知道芙雷米不是啓動結界的犯人,也有必要保護好她,就是這麽單純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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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7 pm

韓斯繼續說下去:

「我還有一個有力的證據喵。我在霧幻結界那時聽芙雷米說了,她原本一點都沒有要和我們會合的打算,是亞德雷使她不得不那麽做呀。不止死命纏著她,甚至不惜偷走她的行李,最後才因此讓芙雷米與我們會合啦。我認爲這是最有力的證據喵。」

「少在那鬼扯啦!」

亞德雷大吼。

「她可是六人之中珍貴的夥伴!你不會不知道放她一個人單獨行動有多危險吧!拜托她和我們其他六花會合到底哪裏不對了!」

「是沒什麽不對啦。」

韓斯回答亞德雷的質疑:

「仔細回頭一件件看的話,你做的事除了撒謊看到光芒文字以外,都沒什麽好懷疑的喵。你一路上看起來爲了六花的勝利相當努力,其實這些行爲的目的都是爲了使黑之徒花能順利殺掉我們。

我直到來這個地方之前,仍然覺得第七人其實不曉得自己就是第七人的可能性很高喵。不過現在我已不這麽認爲了,因爲你這家夥很明顯就是照著泰格狃的命令行事,一直以來部在欺騙我們呀。」

「你這………」

「現在至少有一個鐵铮铮的事實,就是當初要是沒有你,芙雷米根本不會和我們會合,黑之徒花也不會啓動,光憑這點就足以證明你是第七人啦。」

「………根本強詞奪理,一切都是你憑空想像的推測。」

「你真是太精明了,讓我不得不佩服你啊,亞德雷。

要是不曉得黑之徒花的存在,恐怕我們都還被你蒙在鼓裏咧。不,應該說要是我沒揭穿你那看到光芒文字的謊言,或許之後我們也不會發現這些事實。

因此亞德雷,你就是聽從泰格狃命令保護芙雷米的第七人,我這樣推斷你們接受喵?」

亞德雷全身顫抖,原因不是出自恐懼而是憤怒。

當故鄉的村莊遭到破壞時,亞德雷不知道有多麽悲傷,有多麽憎恨泰格狃,又爲了打倒泰格狃忍受多少宛如地獄般的日子。沒想到現在韓斯不只踐踏了他這些回憶,就連他想保護芙雷米的這個心意都一口否決。

「你認爲我這個被泰格狃毀了故鄉的人,有可能聽它的話嗎?」

德茲說道:

「那些遭到泰格狃控制的人類,個個都心甘情願聽從它的使喚,仿佛就像在做一件能帶給他們至高無上喜樂的事。恐怕泰格狃那股操控人心的力量………遠比想像中還要強啊。」

亞德雷不記得自己曾經聽過泰格狃的命令行事,而且也不可能會聽。

「現在就連泰格狃究竟有沒有操控人心的能力都還是未知數喵,或許亞德雷真的遭它控制,也有可能他口中說的故鄉遭滅這件事本身都是個謊話喵。」

「我根本沒有聽泰格狃的命令!遇到芙雷米是巧合!我會保護她也是因爲她對我來說相當重要!我打從第一眼見到就想保護她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理由!」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喵,可是仍然改變不了你是第七人的事實啊。」

韓斯以一副看笑話的語氣回答。

被蘿蘿妮亞扛在肩上的芙雷米心裏正在思考。

第七人就是亞德雷,直到剛才才使她確定這一點。本來聽到他說出看到光芒文字這個謊話時只有九成九,但是當他居然真的用麻痹針刺來讓她逃離恰姆的追擊時,總算有了百分之百的確信。

不過自己其實更早以前就在懷疑亞德雷了。究竟是蘿蘿妮亞出現那時?是最初的七人聚集在霧幻結界那時?還是其實打從第一眼見到他那時就開始了呢?

比一般人選要來得強悍的芙雷米,身體漸漸脫離了麻痹毒的影響。可能已經可以開口說話,要在掌中制出火藥或許也不是辦不到。

然而,芙雷米仍然決定裝成毒性尚未退去的樣子。因爲要是蘿蘿妮亞一知道,肯定會用鞭子捆綁來阻止她自殺,甚至有可能不惜將她敲暈。

等到確定能徹底自由行動時,馬上從蘿蘿妮亞肩膀上掙脫跑向恰姆的從魔身邊吧。只要能這樣被從魔殺死,一切就結束了。

芙雷米也放棄了親手殺死第七人亞德雷,因爲與其這樣做還不如趕快讓身爲黑之徒花的自己死亡比較要緊。等到六花一行人打倒泰格狃和魔神之後,韓斯與恰姆肯定會替自己完成手刀亞德雷這個心願的。

「這下不妙。」

將襲向蘿蘿妮亞的從魔一只只刺穿的同時,娜榭塔妮亞說:

「恰姆小姐逐漸掌握了我們的所在位置。要是讓她把從魔全叫來這裏的話,想必靠我們兩人也很難逃脫啊。」

「不、不用擔心,亞德一定會想辦法解決。」

蘿蘿妮亞這句話讓芙雷米聽了心情相當複雜。雖然想幫助被亞德雷欺騙的她,不過想必自己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吧?

芙雷米回想起過去。

打從兩人第一次碰面時開始,亞德雷就不斷對芙雷米示好,也露出活像傻瓜的笑容說要保護她。亞德雷那時的舉動還沒什麽問題,因爲他根本對芙雷米一無所知。

問題是在那之後,亞德雷得知芙雷米就是六花殺手的事實,甚至芙雷米自己坦白她是凶魔與人類所生的混血兒。盡管如此,亞德雷對待芙雷米的態度卻絲毫沒有改變。

芙雷米那時就確信,亞德雷肯定是打算利用她。

正常的人類不可能對她懷有好意,更別說亞德雷這個遭到凶魔滅村的人,會輕易接受一個凶魔成爲夥伴。

亞德雷內心一定也厭惡著她,只是爲了要利用她才裝出一副懷有好意的樣子吧。

在霧幻結界中當亞德雷被其他夥伴懷疑時,他不就是挾了芙雷米做人質才順利逃跑,也想利用她讓自己活下去嗎?

亞德雷不斷投以虛假的甜言蜜語,嘴上說著到底有多麽愛著她這種謊言,目的都是想將芙雷米攏絡至他那一邊。當時芙雷米打從心底瞧不起這個自稱地表最強,到頭來卻又哭著求夥伴饒了他的男人。

不過最後芙雷米仍然救了他,從展開追擊的摩菈與葛道夫手中保護了他,也拼命治療受傷倒地險些喪命的他。

那只是一時吃錯藥了,芙雷米如此將自己過去的行動全盤否定。她絕非相信亞德雷,更不是愛上他。

芙雷米很清楚亞德雷想利用她,也很清楚他內心其實相當憎恨她。

隔天一早蘿蘿妮亞的出現更讓事情變得錯縱複雜。接著六花一行人殺進魔哭領,與泰格狃展開了正面沖突。

亞德雷那時仍然維持一副「我就是喜歡芙雷米」的態度,完全不管蘿蘿妮亞也對他持有好感,只顧著不斷以關愛的視線注視芙雷米。

這一連串的行動讓芙雷米認爲,亞德雷似乎覺得她會背叛六花吧。他一定是害怕芙雷米可能會念過去凶魔的養育之恩而無法痛下殺手,最後甚至選擇回到家人身邊。

亞德雷滿口說要讓她幸福、要保護她等不斷展現積極的態度,一定是想拉攏芙雷米成爲自己的夥伴吧。

這個男人自稱地上最強,人稱卑鄙戰士,到處宣揚自己爲求勝利不擇手段。所以他若爲了勝利,開口編一些信口雌黃的甜言蜜語也不會戚到良心不安吧。

一路上在芙雷米眼中,亞德雷的行爲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此。就算覺得詭異又不爽,芙雷米還是無法打從心底去憎恨他,甚至不禁替這個又弱又不可靠的家夥操心。現在也是,要是一行人沒有來到神殿,恐怕她永遠察覺不到亞德雷真正的目的。

芙雷米總算得知自己的真面目——黑之徒花,光是存在于世上就會使六花勇者全數滅亡的聖具。同時也理解爲何亞德雷堅持要保護她了。

他保護芙雷米活著無疑是想順利殺光六花,而滿口愛來愛去就是爲了讓自己掉以輕心的一種借口。

亞德雷若真的是志在打倒魔神及泰格狃的六花勇者,走到這個地步根本沒理由要保護芙雷米,更沒必要撒謊說看到了什麽光芒文字。

芙雷米並不對于亞德雷在利用自己這件事戚到生氣,因爲這打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沒有一個人會去喜歡上身爲怪物的她。

現在她心中對亞德雷只剩下十足的殺意,只剩「絕不原諒協助泰格狃的幫凶」這種情感。

眼見襲擊蘿蘿妮亞與娜榭塔妮亞兩人的從魔數量越來越多,兩人一路上雖打了又跑跑了又打,卻仍然漸漸陷入絕境。

「這下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娜榭塔妮亞如此說道。她們兩人的確能繼續逃,不過在被所有從魔包圍的局面之下,情勢還是相當不樂觀。

「既然亞德雷先生還是沒來,我們差不多該放棄把芙雷米小姐交出去了吧?」

「怎、怎麽可以這樣?你究竟是來做什麽的啊?」

蘿蘿妮亞聞言頓時驚慌失措。

「我來阻止內哄啊,不過我沒必要爲了這件事讓自己身陷險境,畢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芙雷米一點都想不透娜榭塔妮亞的目的爲何。本來懷疑她幫亞德雷是不是想趁機除去六花勇者,不過現在看似並非如此。

難道她也沒有發覺第七人的真面目嗎?這名少女的觀察力應該沒有那麽糟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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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7 pm

然而,不管娜榭塔妮亞打的是什麽算盤,芙雷米該做的事仍然不變。麻痹已經逐漸退去,等到確定身體能動之後便找個空檔擺脫蘿蘿妮亞肩上,去找只從魔並把脖子一伸讓它咬碎自己的頭就行了。

不管是用劍刃還是用鞭子擊退,從魔們都會馬上複活繼續緊迫蘿蘿妮亞她們,導致兩人臉上逐漸顯出疲憊的神色。

韓斯人擋在通往迷宮的通道入口處,葛道夫則繞到了亞德雷身後,何時發動攻擊都不奇怪。

情緒激動的亞德雷此時做了個深呼吸回複冷靜。現在自己遭到懷疑這種事怎樣都好,又不是第一次與夥伴們刀劍相向,沒什麽好大驚小怪。

重要的是保護芙雷米,刺在她身上的麻痹毒針大概快失效了,必須趕在那之前阻止恰姆並使芙雷米改變心意才行。

但是現在韓斯擋在眼前,死死盯著亞德雷的腳看。

「韓斯,果然不能讓你這樣做,快把劍放下!」

摩菈說完便挺身站在亞德雷前方護著他。

「我知道亞德雷很可疑,我也這麽覺得。但是倘若亞德雷真的是聽泰格狃命令行事,有一些地方還是無法解釋清楚啊。」

「我想也是喵,不過這我不管,因爲我已經決定現在就要在這裏砍了他。」

「爲什麽!」

「直覺喵。」

摩菈聽到韓斯的回答啞口無言。

「我當了快十年的殺手,命差點飛了的次數兩手早就數不清啦。每當面臨一翻兩瞪眼的抉擇,都是靠這個直覺救了我一命。要是連它都不相信,那我到底還有什麽該信的喵?

直覺告訴我,就讓芙雷米死在這兒,亞德雷則是該殺掉,不然到頭來死的就是我們呀。」

背後傳來一股金屬聲,大概是立于門前的葛道夫提槍擺出架勢了吧。

「連你也是嗎?葛道夫,你難道真的相信韓斯口中的直覺嗎!?」

「………我猶豫了、很久,認爲、的確該、做個了斷。」

亞德雷感到背後也開始傳來殺氣。

「我感覺、芙雷米和、亞德雷你們,總有一天會、對公主不利。這種感覺、揮之不去。」

「糟透了」這三個字浮現在亞德雷腦海中。不管是逃離這裏的方法、逃了之後該怎麽阻止恰姆的方法、還有最關鍵的讓芙雷米回心轉意的方法,無論哪一個亞德雷至今仍找不出頭緒。

不過不管情勢再怎麽糟,也不會澆熄亞德雷心中的鬥志。

現在的局面是,亞德雷與摩菈背靠著背,韓斯及葛道夫則一前一後緩緩逼近,想要包夾他們兩人。

「摩菈,還在迷宮內玩捉迷藏的人怎麽樣了?」

摩菈用了千裏眼之力告知亞德雷蘿蘿妮亞目前的所在位置,並說娜榭塔妮亞正在幫忙她。亞德雷又繼續問:

「有辦法阻止恰姆嗎?或是說服芙雷米?」

「你滿腦子還在替芙雷米擔心?現在被懷疑的人可是你啊。」

摩菈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語氣回應。對亞德雷來說自己變成怎樣都好,現在最該思考的是要怎麽保護好芙雷米。

「還有、第七枚紋章、的問題,要是殺了、亞德雷、不太妙。」

葛雷夫提醒韓斯。

「我知道,只好弄瞎雙眼,切斷雙手讓他失去反抗能力呗。對了德茲,你這家夥可別插手喵,給我在原地坐好。」

德茲欲言又止,乖乖聽韓斯的話坐了下來。

「拜托你摩菈,想辦法說服芙雷米放棄自殺的念頭吧。」

亞德雷對身後的摩菈說。

「她不可能聽我的話,我想即使任何人來說都沒用吧。」

亞德雷不禁心想,都還沒試過怎麽可以先放棄啊?看來真的只能靠自己面對面去說服芙雷米了。要是能成功說服她,就能與蘿蘿妮亞三人一同對抗恰姆。如果失敗,只好想辦法用麻痹針再刺她一次並將她強行帶出神殿了。

「韓斯,你給我滾開!」

亞德雷大叫後朝韓斯沖去,同時韓斯居然也開始飛檐走壁,借著天花板繞到亞德雷的死角發動攻擊。

亞德雷無法看清韓斯的動作,畢竟兩人在劍技上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而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更能讓韓斯將他宛如超人般的體術與劍技發揮得淋漓盡致。

「亞德雷!」

想必別說躲過,更不可能格擋得了。所以亞德雷選擇不躲不防,只是一直往前沖。

「喵?」

韓斯看到亞德雷的反應有點吃驚,因爲根本沒想到他竟什麽都不做,第一次攻擊就這樣劃破虛空。然而韓斯在雙手著地後迅速彈起身,對著亞德雷背部又是一刺。

亞德雷仍然不閃,這是一個玩命的賭注。

「休想!」

亞德雷相信摩菈會替自己擋下第二擊。他猜對了,摩菈一個奮力沖撞將韓斯的身體撞飛到牆上。

亞德雷直直朝通往迷宮的通道邁進,不過這時葛道夫也沒閑著。

「韓斯你、在搞什麽?」

亞德雷一感受到背後傳來殺氣就跳起身來,只見一把短劍從他腳下數公分的地方飛過,是葛道夫丟過來的。

「韓斯!快追!」

「喵!」

聽到兩人的吼聲在背後響起,覺得要是稍有遲疑就會被追上的亞德雷于是使盡全力跑進迷宮。

葛道夫眼看投出的短劍被躲過,韓斯又被壓制在牆上,于是轉身攻擊摩菈。因爲葛道夫清楚憑自己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亞德雷,只有韓斯能阻止他。

看到摩莅正用身體壓著被擊飛至牆上的韓斯,葛道夫于是用槍柄往她的側腹部敲。

雖然沒有用全力,不過要使韓斯恢複自由已經足夠。

「唔,亞德雷接住!」

摩菈即使受到攻擊,仍從鐵甲中取出了某種物品扔向亞德雷。亞德雷則是頭也不回地手往後一伸接住它。

「別想走喵。」

當韓斯打算要追亞德雷時——

葛道夫又看見摩菈拿出了一根不知名的物體,並一邊以鐵甲抵擋他的攻擊一邊將其用力往牆壁砸去。

「嗚喵!?」

追擊的韓斯似乎撞上了什麽停了下來。葛道夫發現亞德雷彎過牆角後,有一層像是薄膜的東西將韓斯攔下。

「摩菈你………」

當時一行人守在〈永恒蓓蕾〉中時也曾看過類似的東西,原來是一種結界。〈永恒蓓蕾〉的情況是用來將泰格狃關在結界之中,而這次卻是用來阻擋外側的韓斯進入結界之內。

結界剛好張在亞德雷通過的那條路口,無論韓斯用劍柄怎麽敲都沒有效用。

摩菈接著用回音之力呼喚亞德雷:

「亞德雷啊,你只要將手中那玩意插入地面就能張開結界。本來沒有我持續灌輸力量進去是沒效的,不過現在由于位于山中,它可以直接吸收山的精氣,因此你應該也能用。要是再遇到韓斯就活用那個趕快逃吧。」

「………摩菈,我都解釋得那麽清楚了,你還不明白喵?」

韓斯漏出不可置信的態度。

「你們的直覺是錯的,我不認爲亞德雷會是敵人。」

摩菈就這樣穿過結界跑去追亞德雷,看來她可以自由進出結界內部。

「如果你們堅持要相信自己的直覺,我也有我的打算。絕不會讓你們對亞德雷出手。」

摩菈說完這句話後便消失在兩人面前,韓斯見狀不禁苦笑。明明狀況明顯往對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韓斯仍然保持一副遊刃有余的態度。

「也好,畢竟不搞成這樣就少了許多樂趣啦。」

葛道夫實在無法理解韓斯這種樂在其中的態度。

即使想順利抓到亞德雷應該不簡單,現在還是只能追了。如此心想的葛道夫于是准備往反方向跑,找出未被堵住的路。

「等等,你就留在這好好看住德茲。」

葛道夫聞言轉頭一看,發現德茲靜靜坐在持花聖者房間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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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8 pm

「它和娜榭塔妮亞這兩個家夥來這的目的絕對不只揭穿黑之徒花的真面目,背後肯定在策劃些什麽呀。你看緊德茲,別讓它離開這裏半步喵。」

放任亞德雷逃跑確實令葛道夫不安,不過倒也不能因此放著德茲不管。何況他其實有點搞不清楚,公主究竟爲什麽前去追蘿蘿妮亞。

「亞德雷的事就交給我喵。」

「剛才、不就是你、搞砸的嗎?」

「這事就別提啦。」

韓斯尴尬地回答後便跑進迷宮,他真的能夠順利在廣大的迷宮內捕捉到亞德雷嗎?

「………真是的,明明好不容易才揭穿泰格狃的詭計,這下子麻煩了呢。」

德茲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在旁看著這起六花勇者內哄戲碼。

亞德雷奔跑的同時也在思考,究竟該怎麽說才能阻止芙雷米自殺?不過他想著想著卻驚覺,自己原來根本一點都不了解芙雷米內心在想些什麽。

真是沒用啊,亞德雷不禁自責。就連最重要的女人心裏在想什麽都不知道,到底哪來的臉自稱地表最強?

此時他腦中已經完全沒在思考自己遭到懷疑這件事了,被懷疑總能證明清白,但人死可就不能複生了啊。

「………亞德雷啊,芙雷米她們的確在你現在前進的方向沒錯。不過你這樣直直前進就會被恰姆的從魔們攔下,繞個路吧。」

「好,我知道了。」

聽到摩菈用回音之力提醒,亞德雷心想確實是該留意恰姆。畢竟就算成功說服了芙雷米,要是不小心落到恰姆手上很有可能會被殺掉。

現在韓斯和葛道夫都不是自己人,也不知道蘿蘿妮亞和摩菹能保護芙雷米到何時。就算最後只剩自己一人,亞德雷仍決定要奮戰到底。

「………?」

此時亞德雷突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現在的局面、韓斯的推理、以及自己並非第七人這個事實連結起來了。

如韓斯所說,第七人有相當高的可能是被派來保護芙雷米。倘若如此,第七人現在會采取何種行動?

韓斯、恰姆及葛道夫都鐵了心要殺掉芙雷米,蘿蘿妮亞與摩菈目前雖然站在保護芙雷米這邊,兩人的態度卻也相當消極,如果不是亞德雷發出指示,恐怕她們兩人至今毫無動作。

代表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願意主動去保護芙雷米。

要是第七人打算保護芙雷米,剛才解讀神言時就該想辦法出手阻擾,或是和大家說些芙雷米並非黑之徒花的證據,可是到頭來誰都沒有動靜。

第七人到底是誰?爲什麽不做出應對?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芙雷米被殺嗎?

這時亞德雷感覺到周遭有東西存在的氣息,于是一度暫停思考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後才再度跑了起來。

「摩菈,我這樣走沒錯吧?」

沒幾秒就傳來摩莅的回音:

「你等一下,我幫你看看………嗯,沒錯。」

亞德雷聞言再度開始思考。

持續跑了一陣子後亞德雷驚覺事有蹊翹,自己明明照著摩菈的指示前進,途中卻完全聽不到從魔與蘿蘿妮亞她們交戰的聲音。

「喂,摩菈,接下來我該往哪走?」

懷著一絲不安的亞德雷仍出口向摩菈問路。

「從你那往迷宮最外圍繞就會找到蘿蘿妮亞她們,下個十字路口右轉。」

確認韓斯和葛道夫沒有追來後,亞德雷聽摩菈的話繼續跑,沒想到一彎過十字路的轉角,眼前竟是一條死胡同。

「………這是怎麽搞的摩菈?快回答我啊。」

摩菈沒有用回音之力回答他。

「摩菈你答話啊!你指錯路了!正確的路要怎麽走!」

這次摩菈回答他了,不過聲音並非回音而是從後方傳來。

「我沒指錯。」

摩菈緩緩從街角現身,同時以一副不會讓亞德雷離開這裏的姿態伫立在路口。

「我從一開始就打算把你帶到死路………因爲我不能放你去找蘿蘿妮亞她們。」

亞德雷聽到這句話,眼前的世界仿佛開始天旋地轉。芙雷米身上的麻痹就要失效,如此一來只憑蘿蘿妮亞是擋不住她的,更別指望娜榭塔妮亞能有所作爲。

再加上要是沒有摩菈指路,靠亞德雷自己一人根本無法追上蘿蘿妮亞她們。

「只能讓芙雷米死在這裏了。」

亞德雷當然沒打算放棄,他馬上釋放煙幕遮蔽視線想鑽過摩菈身旁溜走,不過這招對會使用千裏眼之力的摩菈一點用都沒有。摩菈用腳朝亞德雷下盤一掃,接著揪住他的身體一把摔到死路盡頭的牆上。

「嗚!」

煙幕散去之後,亞德雷發現摩菈以一種憐憫的視線注視著癱坐在牆邊的他。

「我不像韓斯一樣認爲你就是第七人,這是如假包換的真心話。」

「摩菈,你給我讓開………」

「………我跟你說說我的想法吧。」

摩菈靜靜地開口:

「德茲曾經說過對吧,泰格狃擁有控制人心的能力。現在我們不清楚這到底是真是假,有可能只是德茲的推論有誤,或是它根本在說謊。」

亞德雷一邊聽,一邊伺機想掙脫。

「我怎麽都不敢相信,我們之中真的有人是聽泰格狃的命令行事,因爲每個人看起來都盡了全力在戰鬥。雖然途中有一些意見分歧或是個人目的,但在我看來大家都是拼命想救這個世界啊。」

「………」

「你們都是有爲的年輕人,不管是你、韓斯、芙雷米還有其他人都是。」

亞德雷緩緩站起身來。

「我認爲第七人是芙雷米,而且她是在不知道自己就是第七人及黑之徒花的情況下就來與我們會合。一切都是泰格狃想要陷害芙雷米,確保她一定會去找自己報仇。」

「那又……如何?」

「泰格狃當時也許認爲,芙雷米被選上成爲六花勇者的機率不是很高。不只有可能出現比她合適的六個人,六花紋章可能也不會選上身爲凶魔的她,這樣一來它的計劃就泡湯了。爲了讓芙雷米百分之百能與其余的六花勇者碰頭,直接將第七枚紋章給她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給我、讓開……摩菈……」

「接著泰格狃就設計陷害了我。只要把我當成第七人殺掉,芙雷米就不會遭到懷疑,其他人也不會想到該殺了她。這就是泰格狃詭計的真面目吧。」

現在誰是第七人,或是泰格狃的詭計這些事對亞德雷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他現在腦中只剩一心保護芙雷米的念頭。

將芙雷米從孤獨與憎恨之中解放出來並使她幸福,這是亞德雷最大的夢想。他甚至覺得要是無法完成這個夢想,戰勝魔神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還是贏了,不只有你救了我,還有葛道夫救了娜榭塔妮亞並順利與她結成同盟、進而從德茲口中得知〈命運〉神殿、加上蘿蘿妮亞最終找出萊那這些事,使得我們將泰格狃的詭計徹底瓦解了。」

「即使如此,我還是………」

「關于芙雷米,我勸你還是死心吧。」

死心,這兩個字不停在亞德雷腦中回蕩。

「我也曾經想過要讓芙雷米獲得幸福,但是既然她已執意一死,讓她走不也是種溫柔嗎?」

這種做法算得上什麽溫柔?

「假如殺了第七枚紋章的持有者真會帶來危險,就將芙雷米的紋章轉移到在她附近的蘿蘿妮亞或恰姆身上吧。雖然未經過實證,我相信由一個人來持有兩枚紋章是可能的,這樣便能將第七枚紋章移交給她們了,至于要是這個做法行不通的情況,我倒是還沒想過。」

「蘿蘿妮亞她們………芙雷米現在怎樣了?」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該來的總是要來。」

站起身來的亞德雷聞言再度癱坐牆邊。

時間所剩不多。只要沒有摩菈相助,不只亞德雷的話語無法傳達給芙雷米,就連阻止恰姆及幫忙蘿蘿妮亞都是不可能的任務。

有沒有任何法子?真的只能到此爲止了嗎?亞德雷絞盡腦汁,同時不斷告訴自己絕不要放棄,也不禁想起艾特洛曾說過的「越是絕望越要笑」這句話。

「真的只能………讓芙雷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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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8 pm

亞德雷自言自語。

同時他心想,還是有些不對勁啊。

即使人在絕望的深淵掙紮,亞德雷沒有忘記思考這股不對勁的源頭爲何。不管是身爲黑之徒花的芙雷米的言行舉止、第七人的真面目、還是自己被懷疑這些地方。

亞德雷認爲韓斯那段推論自己就是第七人的某些地方的確不無道理,而摩菈的推論就完全搞錯了,泰格狃絕非那麽輕易猜透的敵人。

記載著關于黑之徒花的神言,尚未解明的黑之徒花能力。

德茲說可能有某人遭到泰格狃控制那番話。

自己並非第七人這個事實。

亞德雷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問……爲什麽第七人不保護芙雷米?

最後是,凶魔們的動靜。

這些線索交織出一個結論。

亞德雷心想,我怎麽會這麽蠢?爲什麽直到現在都沒想過這個可能?

同時再度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保護芙雷米,就算下場有可能得拿命去換或是導致其他結果都是一樣。

「你願意死心了嗎,亞德雷?」

摩菈輕輕問道。只見亞德雷以雙手覆面不停啜泣,肩膀也因此上下起伏。

「………亞德雷,我已經找不到話可以安慰你。」

摩菈朝他走了過去。

「抱歉,真的難爲你了。明明你幫我順利保住了女兒,可是你自己卻………」

然而,直到摩菈緩緩將手放至亞德雷肩頭那一瞬間爲止她都沒有發現,原來亞德雷是在裝哭。

只剩這個方法,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這樣做的下場會如何。

亞德雷確信要是讓芙雷米死在這裏,六花勇者也跟著到此爲止了。

「………?」

亞德雷伸手抓住肩頭上摩菈的手。

而摩菈及亞德雷也沒發現,原來特質凶具三十號一直在她們身旁這件事。它就待于摩莅身後約莫十幾公尺處僞裝成石地磚,偷聽兩人間的對話。

同一時刻,芙雷米察覺身體已能自由活動。雖然還不能與往常那般靈活,至少要從蘿蘿妮亞手中逃脫是沒問題的。此時包圍娜榭塔妮亞與蘿蘿妮亞的從魔爲數衆多,兩人光是抵擋攻擊就無暇分神。

長時間假裝無法動彈的芙雷米用膝蓋朝扛著自己的蘿蘿妮亞後頭部一踢。

「啊!」

芙雷米趁著蘿蘿妮亞重心不穩身體前傾的空檔從她盾上逃開,並強硬拖著那還不能順利行走的腳朝身旁的從魔跑去。

「芙雷米小姐!快停下啊!」

芙雷米朝一只水蛇從魔的尖牙伸出頭。沒想到下一秒,所有的從魔竟都停下動作變回泥濘,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咦?」

芙雷米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何事,而蘿蘿妮亞連忙撲向芙雷米想用身體壓制住她。

「放開,你很礙事。」

「不行,芙雷米小姐你不能尋死啊!」

「………奇怪,恰姆小姐難道發生什麽意外了嗎?」

聽到娜榭塔妮亞這麽說,芙雷米推開蘿蘿妮亞的同時也不禁産生相同的想法。

恰姆根本沒有理由要停下殺她的動作。正當芙雷米懷疑難道她被亞德雷打倒的時候,不遠處傳來恰姆的聲音。

「糟了啦!芙雷米!你不行死!不要死!」

芙雷米相當納悶,明明黑之徒花都持續不斷在吸收六花的力量不是嗎?

恰姆的聲音越來越近。

蘿蘿妮亞此時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並放開了芙雷米的手,她大概認爲是亞德雷想出辦法解決這個局面了吧。

只見恰姆騎在蛞蝓從魔背上朝芙雷米等人靠近,臉上表情充滿焦慮及強烈的憤怒。

恰姆從蛞蝓背上落地後走近蘿蘿妮亞迎面就是一拳,力道強到她的手腕都發疼了。

「蘿蘿妮亞你這個大笨蛋,瞧你做了什麽好事啊。」

「………發、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們沒有聽到阿姨傳來的回音?」

看到恰姆生氣地緊咬牙根,蘿蘿妮亞才總算發覺大事不妙。

「阿姨被當成人質抓起來啦,是亞德雷幹的!」

「………你在說什麽?」

「恰姆說,亞德雷把阿姨抓起來啦!阿姨現在動彈不得,亞德雷說要是恰姆和你們誰敢殺了芙雷米,他就會馬上砍了阿姨的頭啦!」

蘿蘿妮亞最初的反應竟是仿佛一副聽到不可置信的笑話似地輕輕笑了幾聲,接著了解到一切都是事實,當場癱坐在地。

「………這樣啊。」

芙雷米小聲自言自語。

「你來這招啊,亞德雷。」

語氣中沒有憤怒,他這個第七人爲求勝利不擇手段,一切都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事。

「走吧,蘿蘿妮亞,得去打倒亞德雷救出摩菈才行。」

她朝仍然處于恍神狀態的蘿蘿妮亞冷冷丟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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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8 pm

第五卷 第四章 籠城戰

位于迷宮角落一處複雜通道尾端的死胡同內響起交戰的聲音。

「嗚!」

有一只凶魔襲向亞德雷,是那只白色的蜥蜴凶魔。只見它飛檐走壁,用它的長尾巴不斷攻擊亞德雷。

要是平時,白蜥蜴凶魔根本不是亞德雷的對手,但是現在他絲毫無法應付這個不停遊走的敵人,長滿刺針的尾巴刺得他遍體麟傷。

原因出在亞德雷有一只手無法使用。他左手正抱著昏過去的摩菈,只剩右手能應戰。

由于白蜥蜴凶魔攻擊的目標是摩菈與亞德雷雙方,導致亞德雷必須在帶著摩菈這個重物的狀態下保護好自己與她兩人,實在無法順利擋下所有攻擊。

「啧!」

此時白蜥蜴凶魔似乎發現了什麽而擡起頭,接著與亞德雷拉開距離並將身體變爲扁平狀,與地上的石板毫無分別。

即使亞德雷朝它投出飛針卻只射到石地磚,彈了幾圈發出清脆的響聲。看來自蜥蜴凶魔已經不知消失到哪去了。

自凶魔消失過了約十幾秒,一陣與凶魔不同的腳步聲傳進亞德雷耳中。

「糟了,竟然來得這麽快嗎。」

「………喵?」

在不遠處通道徘徊的韓斯一發現亞德雷與摩菈的身影,立刻露出一個獰猛的笑容。

在迷宮內與亞德雷他們的所在地反方向的另一頭,恰姆說:

「恰姆的寵物們說不久前看到阿姨和亞德雷在一起,大概還在那個附近吧?得快點才行。」

芙雷米拖著麻痹還沒完全退去的身體撿起地上蘿蘿妮亞弄掉的槍,接著朝恰姆所指的方向跑了出去。蘿蘿妮亞還是癱坐在地,似乎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恰姆所講的事實。

「你這笨牛!」

恰姆用鞋底狠狠朝蘿蘿妮亞臉上踹去,使她發出慘叫搗住臉。

「都是你害的啦!要不是你做出這種蠢事,恰姆早就把芙雷米殺了!阿姨也不會被抓住了!全都是笨牛你的錯啦!」

「可、可是我只是覺得不能放著亞德不管………嗚!」

「吵死啦!」

恰姆再次踹了蘿蘿妮亞的臉,一旁的芙雷米不禁歎息:

「誰對誰錯等之後再去吵吧。」

此時芙雷米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娜榭塔妮亞身上,沒人注意到她居然偷偷後退獨自離開了。

「娜榭塔妮亞?」

回過神來已經太遲,娜榭塔妮亞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用了在霧幻結界那時使用過的隱身能力。

「糟糕!她逃了!」

芙雷米連忙用力咬了手指,因爲只要對自己施加痛覺便可看穿隱身能力。但是不管芙雷米再怎麽仔細看,還是找不到娜榭塔妮亞的身影。想在這座錯縱複雜的迷宮內逃跑並不是件費時的事。

「快追!」

恰姆馬上對從魔下令,芙雷米原本也想引爆娜榭塔妮亞腳上的炸彈,想想卻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只千萬不能在現在這種情形下與德茲爲敵,也不曉得葛道夫會做出什麽事來。

「公主就交給恰姆的從魔吧,現在最要緊的還是阿姨。」

恰姆說完便跑了起來,芙雷米于是拉著蘿蘿妮亞的手跟上去。

「亞德,爲什麽你要這樣做………這樣一來不就………」

蘿蘿妮亞的反應只是一直抱著頭喃喃自語。

「沒想到你這家夥能想出的法子少得可憐呀。」

韓斯看著昏過去的摩菈對亞德雷這麽說。

被麻痹與睡眠兩種飛針同時刺中的摩菈睡得活像個娃娃般靜止不動,亞德雷則以一條左臂摟著她,手上同時拿著一把刀抵著她的咽喉。

摩菈不只雙手的鐵镗甲被拆,身上的道具也散落一地,解除她全身武裝的正是亞德雷。

就算是靠著〈山〉之聖者的治愈能力獲得異于常人身體的摩菈,在昏睡狀態下被亞德雷拿刀刺穿喉嚨照樣會沒命。以此做爲要脅應該十分足夠了。

然而韓斯卻一副不爲所動。

「這招我在霧幻結界那時就看你用過啦,而且這次不一樣,你沒有地方可逃呀。」

韓斯以劍尖指向亞德雷身後。這裏是迷宮角落的死胡同,在這個寬約四尺、入口又被韓斯堵住的狹窄通道內,亞德雷形同甕中鼈。

「韓斯你別動,再動信不信我殺了摩菈?」

即使聽到亞德雷這樣說韓斯仍毫無反應,只是不斷搖來晃去並尋找亞德雷的空隙。

突然之間,他就像腳上裝了彈簧般飛快沖了過來。

亞德雷馬上用腳尖踢了地上石板間的縫隙,一個事先藏在鞋內的小小木樁就這樣插入縫隙問,此舉讓一層半徑五尺的光膜結界出現在亞德雷周圍。

「喵!」

韓斯的臉直直撞上防護罩使他倒在地上。真可說是千鈞一發,要是再慢一點張開結界,恐怕亞德雷的左手腕早被剁掉了。

韓斯捂著臉站起身來。

「………還真的什麽都不管喔?」

亞德雷不禁小聲抱怨。韓斯現在一心只想取他性命,跟本不把摩茇的死活放在眼裏。

此時恰姆的叫罵聲從韓斯身後傳來,讓亞德雷心想大事不妙。

恰姆、蘿蘿妮亞及芙雷米三人一轉過街角就發現了亞德雷與失去意識被他摟著的摩菈,還有與韓斯之間的結界。

臉色鐵青的蘿蘿妮亞見狀不禁捂嘴發出悲鳴。

恰姆氣到嘴唇不停顫抖。

芙雷米則是一如往常以冷漠的表情靜靜注視著亞德雷,但如今其中蘊含的卻是殺意與憤怒。

與她看到泰格狃時的表情沒有兩樣。

「芙雷米………」

一股刺痛戚掠過亞德雷胸口,即使他早知道只要用了抓人質這招就一定會受如此待遇,但芙雷米視自己爲仇敵這件事還是讓亞德雷相當難受。

這時,亞德雷驚覺韓斯竟打算改變攻擊對象,他想殺了芙雷米。

「給我住手,韓斯!」

亞德雷大叫,但韓斯卻一點都沒打算停手,拿著劍作勢要砍掉芙雷米的頭。結果他劈出的斬擊卻被槍拖擋了下來。

「現在先等等。」

「別殺芙雷米!你敢殺她摩菈就沒命了!」

亞德雷再度大叫,而韓斯仍然聽不進去准備揮出第二擊,芙雷米只好用力一跳閃過攻擊。

明明是不想讓芙雷米死才決定抓人質,這樣下去就毫無意義了。如此心想的亞德雷本想出手阻止韓斯,卻發現處在結界中的自己幾乎什麽都不能做。

「喵,芙雷米啊,你怎麽還活著咧?」

韓斯一邊回轉手上的劍,一邊走近芙雷米。

「我想死的念頭現在還是不變,只是現在有人質的問題。」

「你仔細想想呀,芙雷米,那家夥的目的是要讓我們所有人都死光,你難道真打算爲了一個人而讓我們全軍覆沒?再說就算你不死,也沒有保證他就會放過摩菈呀。」

「才不是那樣,聽我解釋啊!」

亞德雷反駁道。但韓斯根本理都不理他,芙雷米更是只用充滿殺意的視線回他狠狠一瞪罷了。

「就算聽亞德雷的要求也沒意義,現在最好的方法就剩你馬上死在這裏才對呗。」

亞德雷聞言,只好將手上抵著摩菈喉嚨的刀子在不造成致命傷的範圍內刺得更深一些,目的是要讓在場其他夥伴知道自己真的會殺了摩菈。

「………等等,要是我現在死掉摩菈就沒救了,我無法忍受有夥伴因爲我喪命。」

「可是——」

「我不想讓摩菈死,不,是不想讓你們其他夥伴死。所以直到救出她以前,我不能被殺。」

芙雷米舉起槍。

「如果這樣你還是打算殺我的話,那我會全力反抗。」

「恰姆也這麽認爲喔,貓先生。大家都還需要阿姨,她現在或許還有救,你就等等再殺芙雷米吧。」

聽到兩人提出的反對意見,韓斯只能歎氣。

「你們真是太天真啦,雖然現在事情變得很棘手,不過也只能先這樣啦。」

韓斯說完看向亞德雷,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太好了,亞德雷小弟弟,你最喜歡的芙雷米還能再多活一些時間喵。」

亞德雷心想這家夥擺明瞧不起我。

「該怎麽辦啊?爲什麽是亞德雷在用那個結界?」

恰姆提出疑問。

「是摩菈自己交給他的。雖然平時只有摩菈能用,但根據她的說法只要待在山中,即使是那家夥也能使用的樣子。」

「阿姨真是笨耶,爲什麽要把那種東西交給他啦?」

一只從魔朝結界使勁撞去,結果卻只造成光膜微微振動,從魔還是沒法進到結界之內。

「恰姆,你知道要怎麽破壞那結界咩?」

「………阿姨本人應該解得開,再不然就是把地上的木樁拔起來,不過看來辦不到耶。」

恰姆看向失去意識的摩菈。

「恰姆認爲現在這個情形強行突破是最好的選擇,只要用力打總會將結界打壞的。」

當恰姆的從魔們穿過她身旁往光膜結界而去時,韓斯開口道:

「先等一下喵,公主去哪啦?她不是和你們在一塊兒嗎?」

「公主她………逃了喔。」

「快給我解釋一下喵。」

恰姆讓從魔停止攻擊,接著將娜榭塔妮亞一聽到亞德雷抓了人質後就逃得不見人影的經過告訴韓斯。

在一旁聽著的亞德雷心想,娜榭塔妮亞果然暗中策劃著某種計劃。剛才說要保護蘿蘿妮亞,想必也只是爲了逃避六花監視的口舌之便吧。不過亞德雷卻搞不懂她究竟打著什麽如意算盤。

「喵,怎麽都挑在我興頭上來找碴呀。」

韓斯不禁抱怨。

「恰姆,你能叫多少從魔就通通叫出來去追公主吧,這裏用不著你擔心,你只需要全心專注在抓公主這件事上就好咧。」

「嗯、嗯,可是阿姨要怎麽辦?」

「別擔心,交給我處理呗,何況還有芙雷米在呀。」

看來只是待在最後方畏畏縮縮看著他們的蘿蘿妮亞並沒有被算在戰力名單內。

「放著芙雷米不管沒關系嗎?」

「等到一救出摩菈我就自殺,我從不覺得死是一件可怕的事。」

恰姆沈思了一會兒後回答:

「那就交給你們了,芙雷米,貓先生,千萬不要讓阿姨死掉喔。」

「我不會讓她死,我絕不允許有夥伴爲了我喪命。」

恰姆點點頭並跨上蛞蝓從魔,其他從魔也跟著她往後退去。

「現在還不能和德茲決裂,小心別錯殺了它呀。然後記得派幾只從魔在神殿周遭看守,發現敵人一來就馬上跟我們說喵。」

「沒問題,恰姆已經派了。」

「還有,別忘了跟葛道夫傳達目前的狀況,說完之後叫他在原地待著別動,好好監視德茲喵。」

「知道了,阿姨就………拜托你們啦。」

恰姆騎著蛞蝓從魔緩緩離去。

亞德雷松了口氣,畢竟要是恰姆用全力攻過來,根本無法保證這個臨時造出來的結界能撐多久。

恰姆離去後,韓斯與芙雷米再度將視線回到亞德雷身上。

「現在必須要先把結界破壞掉。不過恰姆不在,看來得花上一點時間。」

芙雷米在掌中制出炸彈。

「亞德雷好歹是個狗屎運不錯的男人,我們這樣上去免不了會起沖突呗?還是連這個局面都在那小子的預料之中?」

韓斯一邊說一邊走近結界,接著用他雙手上的劍發動攻擊,導致光膜嚴重扭曲。

「韓斯你讓開。」

芙雷米此時丟出手中炸彈,爆風與閃光隨著韓斯退後的同時炸裂開來撼動結界。

「這結界不怎麽堅固,只要花點時間一定能破壞。」

芙雷米再度投出炸彈,這次除了爆風與閃光,還夾雜著幾聲槍響。

直覺不太對勁的亞德雷趕緊蹲低身子,下一秒子彈從他頭頂數公分的地方飛過。雖然威力已有所減弱,被直接打到仍不是鬧著玩的。

「看來只要同時用多種攻擊,結界就防不太住了。」

芙雷米的手還沒停,而亞德雷也同時丟出小刀穿過光膜命中她投出的炸彈。看來結界並不會抵擋來自內部的攻擊,被擊落的炸彈掉到地上滾了幾圈。

這下總算擋掉對光膜的直接傷害,即使芙雷米繼續開槍,子彈再也無法貫穿結界。

「這樣下去只要結界一毀,等我們救出摩菈後你也玩完啦。不過你一定不是坐以待斃的料呗。

告訴我嘛亞德雷,你葫蘆裏到底還有什麽藥?想用什麽方法來保護芙雷米,然後將我們其他人全部殺掉呀?」

「我都說了,我不是第七人。」

亞德雷右手重新擺好架勢,以便能隨時投出下一把小刀。

「閉嘴,在你被殺之前都別再開口了。」

芙雷米投出的炸彈再次遭到擊落。此時,原本一直躲在後方發抖的蘿蘿妮亞竟跑到了結界前方。

「請你住手啊,芙雷米小姐,亞德你也是!」

「蘿蘿妮亞,你很礙事。」

芙雷米收起炸彈改用槍攻擊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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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9 pm

「………求求你亞德,放了摩菈小姐吧,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被當成第七人殺掉啊!」

「很不湊巧我不能那麽做,因爲要是我放了摩莶,芙雷米就會死。」

「芙、芙雷米小姐,請你不要尋死啊!亞德他不是說了嗎!只要打倒泰格狃,黑之徒花就會停止!所、所以!」

「我再說一次,你快點讓開。」

看到蘿蘿妮亞抱著頭拼命左右搖,亞德雷心想——

放心好了,我根本沒打算殺摩菈,也不會讓芙雷米死。我當然也不會有事,只要能在這裏說服芙雷米就還有活路可走。

而且我早就做好完成這些目的的准備了。

監視著德茲的葛道夫心中滿是焦慮。娜榭塔妮亞不可能會什麽都沒考慮,區區只想阻止其他人內哄而有所行動。究竟是爲了逃出神殿?還是打算暗殺夥伴之中的某人?甚至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行爲?

葛道夫只祈禱娜榭塔妮亞又做出什麽好事,造成讓六花想殺了她的局面。

還有芙雷米到底何時會死?難道真被亞德雷放走了嗎?令葛道夫在意的事有很多,至今沒有察覺任何變化,也沒聽到摩菈傳來消息。

而比起焦躁的葛道夫,一旁的德茲則以一副幾乎要打瞌睡的模樣靜靜坐著。

「葛道夫!不好啦………怎麽這裏會有結界啊?」

恰姆回來了,可是卻被摩菈設下的結界半途擋了下來。

「不用管、結界,發生、什麽事了?」

兩人于是隔著一層結界對話。葛道夫聽完恰姆轉述事情發展頓時戚到天旋地轉,沒想到不只摩菈被抓去當人質,公主也消失了,而自己竟然被下了乖乖待在原地繼續監視德茲的指令。

「雖然這下局勢不太妙,但某種程度來說也不失爲一個好消息呢。畢竟緊接在黑之徒花之後,我們也總算弄清楚第七人的真面目了。」

德茲一如往常相當冷靜。

「德茲,你到底打算叫公主做什麽?」

「天知道,或許她自己爲了救摩菈女士而有一些想法吧?」

「………你想被恰姆嚴刑拷打嗎?」

恰姆笑了,坐在地上的德茲則只是輕輕聳了聳肩。

「韓斯先生應該沒有要您這麽做才是。我並沒有打算私底下做些什麽,也不清楚娜榭塔妮亞的目的爲何。」

恰姆聽到德茲用如此顯而易見的謊話來搪塞雖有點生氣,不過現在不能對它出手,不甘願的她只好咋了咋舌,再度起程前去找尋娜榭塔妮亞。

「要是德茲有什麽動靜,記得幫恰姆好好扁它一頓喔!」

葛道夫點頭答應繼續監視,德茲也繼續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靜靜坐著。

在摩菈倒下的情況下,沒有人能掌握神殿全體的動靜,即便如此特質凶具十四號仍不解除它的僞裝,因爲不知道何時會被人發現。十四號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只要一被人發現就萬事休矣。

在恰姆追芙雷米這段期間,十四號一直潛伏在迷宮內一處角落。

中途不只恰姆的從魔曾經過身旁,芙雷米與娜榭塔妮亞的交談聲也傳進它耳中,但是它不動如山。

自己該做什麽,該攻擊誰,十四號全權交由三十號發號施令。

十四號的聽覺不像三十號那般靈敏,也沒它那麽聰明。

十四號很清楚,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來回奔走神殿內外搜集情報這種事,交由具高機動性及優越情報搜集能力的三十號負責—目己的任務則是將三十號做出的判斷付諸實行。

十四號要是沒有收到其它指令便無法動彈,而三十號就算搜集到情報也無法自己實行,但是兩只一起行動便能孺補彼此間的缺點,可說是相輔相成。

前往探查情況的三十號此時傳回消息,告訴十四號它該做的只有一件事——殺掉芙雷米。

原本芙雷米決意自殺,卻在死前一刻遭到亞德雷阻擾。

雖然狀況看來芙雷米是必死無疑,亞德雷也難逃一死,可是三十號依舊堤防著亞德雷,認爲他最後不只會識破我方的計謀揪出第七人,甚至有可能成功保護芙雷米不死。

即使亞德雷,麥亞是六花之中最弱的戰士,泰格狃仍然將他視爲頭號大敵,並告訴它們這些凶魔要盡全力攻擊亞德雷,絕不可掉以輕心。

十四號于是使出了它的壓箱絕活。

它的能力能讓自己更易于埋伏,除此之外毫無用處。其獨特的地方在于能殺人于無形,讓目標在絲毫戚覺不到已經受到攻擊。不管是芙雷米還是亞德雷,恐怕都會在毫無反應的狀況下被它所殺。

尤其現在六花正在內哄,要偷偷殺死芙雷米對擁有這項能力的十四號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聽我說啊!我才不是第七人!」

亞德雷大叫。

「不要再攻擊我了芙雷米!我們現在正落入敵人的圈套中!要是你就這樣死掉,六花真有可能會全軍覆沒啊!」

芙雷米完全沒把亞德雷的話聽進去,不斷朝他開槍。

「芙雷米小姐,請你等一下!」

蘿蘿妮亞揮出鞭子想搶過芙雷米手上的槍,卻被一腳彈開並繼續不斷開槍。韓斯這時突然說了:

「好,你就說來讓我們聽聽呗,亞德雷。」

亞德雷相當訝異,原本以爲韓斯根本不會聽他解釋。

「聽了又能怎樣?」

「我要借此猜出他究竟還留有什麽手段呀。他一定還有什麽招沒使,可是我至今還沒看到端倪,總該有所防備才行呗?」

韓斯說完便收起劍來。

「再說,只能不斷用劍敲結界實在有點無趣捏。」

「………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吧,我沒時間陪你玩了。」

芙雷米回答道。但現在韓斯已擺出一副袖手旁觀的態度,蘿蘿妮亞又爲了阻止芙雷米站到結界前攪局。芙雷米雖面露不悅的神色,卻也只能暫時停手。

亞德雷見狀松了口氣,因爲總算能有解釋的空間了。同時他也瞪向韓斯:心想這種遊刃有余的態度總有一天會讓韓斯吃鼈。

「芙雷米你仔細聽好,你現在也認爲我就是第七人沒錯吧?」

「當然。」

「你仔細想想,懷疑的理由也有分很多種,但是顯示我是第七人的證據只有一個,就是『第七人的目的是保護芙雷米』這一點啊。只因爲我一路上一直護著你,所以你就認爲我是第七人不是嗎?

其實你根本沒有確切的根據吧?」

芙雷米沒有回答。

「我也覺得第七人的目的的確是保護你沒錯,畢竟泰格狃不可能會讓你這個凶魔之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去找六花勇者會合。

可是你再仔細回想一下,一路上護著你的難道真的只有我嗎?」

「………喵?」

此時韓斯突然發出聲音。

「你險些要被其他夥伴嚴刑拷打時,出手幫你的不是我,是韓斯才對吧?我還記得當時的情形是韓斯說服『要是芙雷米是第七人,那爲什麽亞德雷還活著?』,恰姆才總算打消拷問的念頭啊。」

「那又如何?」

「不只有這樣。就算避免遭到拷問,當時你仍然被大家懷疑,可是到頭來爲什麽你沒事了?是因爲大家把矛頭轉到我身上來啊。那時首先懷疑我的不是娜榭塔妮亞,正是韓斯。

順帶一提,當事件解決後,將娜榭塔妮亞逼走的也不是我而是他。他這麽做一切都是爲了保護你,借由將矛頭指向我來找出真凶,同時讓大家不再對你起疑。」

看到芙雷米的眼角余光一時之間移向韓斯,亞德雷確信這番話她有聽進去。

「我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時就很在意你,當然也想保護你,這讓我反倒被你們當成第七人。但是其實真的想保護你的另有其人啊。」

「………喵。」

「我很確定,第七人就是韓斯。」

「蠢死了。」

芙雷米不禁罵道。

「現在回想起來,摩菈殺掉韓斯那時的經過也很詭異。韓斯,你爲什麽要單獨和摩菈一對二父手?我想是爲了殺人滅口吧,想在摩菈將一切都暴露出來之前將她做掉吧。

不過你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在單挑中敗給摩菈。」

「我說你蠢死了沒聽見嗎?」

芙雷米再度罵道。

「你難道還不理解現在的局面嗎?韓斯他想殺我,只有你和蘿蘿妮亞想保住我,韓斯絕非第七人早就是不爭的事實了。」

「你真的覺得那個對大家說謊陷害我的韓斯不是第七人?」

「………你是指光芒文字嗎?」

亞德雷點頭稱是。

「喵,你果然來這招啊?要繼續硬凹自己不是第七人,只好隨便挑個人背黑鍋是喵?」

「你難道憑這點程度的根據就想說韓斯是第七人?」

蘿蘿妮亞此時也開口了:

「韓斯先生,你剛剛真的有跟在亞德後面嗎?是不是又想做什麽不好的事了呢?」

「你說像之前在森林中對你做的那樣咩?這次不一樣喔。」

亞德雷繼續說:

「你一定覺得我在說謊對吧,但我真的看到光芒文字啦。

我也不曉得究竟爲什麽找不出光芒文字的來源,可能是藏在連摩菈都無法判別的隱密處,也有可能是潛藏在神殿內的凶魔將證據毀了………我是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高。

不過很不湊巧,現在我沒有能證明這件事的證據。可是同樣的,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我就是第七人。」

亞德雷回想剛才,光芒文字當然是他瞎掰的。

即使沒有什麽光芒文字,亞德雷的推論仍相當接近真實。只要殺掉芙雷米就中了泰格狃的圈套,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再說事到如今,亞德雷當然不能向他們說自己在說謊,這個謊只能繼續騙下去了。

「的確如你不能證明光芒文字是真的一樣,我們也不能證明它是假的,這樣下去只會沒完沒了。何況現在不管有沒有光芒文字都不重要了。

我是黑之徒花,韓斯想讓我死,而你想保護我,光這一點就不容你再狡辯了。」

亞德雷早料到芙雷米會這麽說,這點想必怎麽說服都沒用吧。現在開始才是關鍵,亞德雷小心翼翼地想好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

「你所認識的泰格狃真的是個會想出如此膚淺計劃的家夥嗎?」

「………膚淺?」

芙雷米有所遲疑。

「沒錯,很膚淺啊。韓斯的確是個相當令人畏懼的男人,你真的相信韓斯一個人就能從其他六花手中保護好你?………等等,我都忘了你還認爲我是第七人對吧。那我換個方式問,你真的覺得光憑我一個人能徹底保護好你?」

「到現在爲止你不都辦到了嗎?」

「你這是結果論。假設剛開始遇到葛道夫和娜榭塔妮亞那時,我沒有阻止他們呢?又或者恰姆突然失去理智要殺了你呢?甚至是其余的六花根本不相信你呢?你恐怕輕而易舉就被殺了吧。讓第七人獨自負責保護你,這種做法未免太不可靠了不是嗎?」

「………所以你想表達什麽?」

「泰格狃一定准備了另一套計劃,不管你是死是活都能確實殺光六花的計劃。」

「是什麽計劃呀,你知道就教教我暝。」

亞德雷回以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從你讓我開口那一刻起你就輸啦,韓斯,還有讓恰姆離開這裏也是,你應該選擇不聽我解釋直接打破結界才是正確的啊。」

到了這種關頭亞德雷仍然決定挑釁,韓斯絲毫不介意,臉上依然堆滿笑容。

「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芙雷米用不屑的語氣說:

「只要我一死六花就會全滅,要是真有你口中那種計劃,我不可能活到現在。泰格狃能殺我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例如擺出一副我和它仍有往來的樣子,或是將黑之徒花的情報告訴六花,我早就死了。

可是泰格狃卻派你來保護我,並極力隱瞞黑之徒花的情報。」

亞德雷立即回答她這番話:

「泰格狃最主要的計劃是讓你活著好吸收六花的紋章之力,所以才會沒有殺你,甚至派第七人來保護你。不過即使如此,它還是需要另擬定一個計劃以防萬一啊。」

「………」

「要是我們自始至終都沒發現黑之徒花的存在,只要透過吸收紋章之力就能讓六花全滅。但要是黑之徒花被發現,就煽動六花殺掉芙雷米。泰格狃的計劃就是這樣分成兩部分啊。

泰格狃與第七人肯定是改變了作戰方針,可能是知道我們從萊那口中得知芙雷米你的真面目時,或是你想起以前曾來到神殿時,再不然就是打從德茲告訴我們〈命運〉神殿的存在時………就是在那時決定的。」

「然後呢………」

「可是泰格狃與第七人沒有料到,六花即使知道了黑之徒花的真面目後仍讓芙雷米你活著。接著第七人害怕大家聽從我的提議與泰格狃拼死一戰,這樣它們搞不好會輸。因此就連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都想徹底排除。

對第七人……也就是韓斯來說,我是個相當棘手的存在。所以他才會半途跳出來阻擾我並催促你快點自殺,破壞我找到的情報使我失去誠信後,再向你們說我就是第七人。」

「你說有兩套計劃,證據在哪?」

「最可靠的證據雖然是光芒文字,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就是地板上那些神言不是寫你一死,黑之徒花便會發動某種能力嗎?這可是你親自確認過的吧。」

亞德雷緊接著露出左腿上的傷痕給芙雷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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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9:59 pm

「就在我剛剛抓了摩菈當人質後,遭到凶魔攻擊了,有一只凶魔想要分開我和摩菈。凶魔想要阻擾我,這也算是證據對吧。」

「摩菈不是說沒有敵人……」

「我不知道摩菈爲什麽沒發現,畢竟再怎麽樣她總不會跟凶魔串通吧。」

「黑之徒花隱藏的能力……要是真有第二套計劃,我們應該會在剛才解讀神言時被發現才對啊?」

「你想泰格狃怎麽可能會犯這種失誤?那家夥一定有事先擬定這座神殿被發現時的應對方法,不,應該說它准備第一一套計劃就是用來應付這個局面。」

芙雷米沈默不語。

「我的確沒有證據,但你聽我剛才的解釋就能知道,不管是你決定自殺,或是斷定我爲第七人都言之過急了。芙雷米你先別急著尋死,只要你答應我這件事,我馬上就解除結界放了摩菈。」

芙雷米回以一瞪,亞德雷心想她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就全盤相信。可是至少現在自己脫離了被斷定爲第七人的困境,回到雖然可疑卻還有轉圜空間這個階段。亞德雷認爲芙雷米應該會稍微相信陽才那番話。

他靜靜等待芙雷米的回答。

聽完亞德雷解釋的芙雷米靜靜環顧周圍,韓斯一副靜觀其變的態度,蘿蘿妮亞臉上則是露出期待芙雷米能聽進這番話的表情。

「真是浪費時間的一段話啊。」

聽到芙雷米只丟下這麽一句話,蘿蘿妮亞不禁大叫:

「怎、怎麽會!」

芙雷米此時面對的不是臉上寫滿絕望的亞德雷,而是蘿蘿妮亞。畢竟不直接對她說明,這名徹底相信亞德雷的女孩肯定不會醒悟吧。

「第二套計劃這種事根本是空口說白話,我覺得根本就是亞德雷臨時想出來的謊話。

而且說韓斯保護我這部分也只是強詞奪理。」

「可是!」

「我……」

芙雷米話才出口就停了下來,並將視線從初次見面就不斷投以好意的亞德雷身上移開。

直到回到魔哭領以前,芙雷米一心認爲自己爲求勝利不懼一死,只要能與泰格狃拼個兩敗俱傷就心滿意足了。也曾想過要是其他六花身陷險境,自己就跳出來以性命保護,再將複仇大任交付給他們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爲她壓根就不想活著,只想盡可能趕快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芙雷米實際卻沒那麽做。即使一行人身陷險境,一路上也從沒想過要犧牲自己保全其他人。

進入魔哭領後,爲了追擊葛道夫遇到泰格狃那時也是,明明芙雷米可以選擇帶著它自爆共赴黃泉,結果還是沒實行。要是初到魔哭領那時的芙雷米,肯定不假思索就自爆了。

芙雷米很清楚自己變了的理由。

「因爲有亞德雷,我才能活到現在。」

即使知道他的話都是謊言,即使內心相當討厭他,芙雷米仍然將這句話說出口。

因爲芙雷米聽到他說的那些話相當開心。即使只是謊言,那些說要讓自己幸福、要保護自己的話,聽在耳裏十分開心。

芙雷米希望自己能繼續被騙下去。只有在聽他說話時,才能感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不被衆人喜愛的怪物,而是一個被允許活在世上的存在。就算清楚一切都是謊也一樣。

芙雷米就是因爲這樣活了下來,也正是因爲這樣討厭亞德雷,視讓自己萌生想活下去念頭的亞德雷爲眼中釘。

「韓斯他所做的根本不足挂齒,一路上只有亞德雷在保護我,要是沒有他我早就死了。」

要是韓斯是必須保護芙雷米的第七人,一定會和亞德雷一樣做出激發她想要繼續活下去的舉動吧。但是韓斯什麽都沒做,只把她當成一個有著共同敵人的夥伴,同時也當成第七人候補來對待。和亞德雷完全不同。

「亞德雷,正因爲這樣我才能斷定你是第七人。除了你這個保護我,讓我活到現在的人以外,第七人別無他想。」

芙雷米再度開始擊出子彈,導致光膜劇烈振動。不過光頻芙雷米的槍想要破壞這個結界,似乎還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行。

「……什麽跟什麽啊。」

看著光膜不斷振動的亞德雷喃喃自語,他早已絕望到不禁想笑了。

一直以來自己都拼命想保護芙雷米,想多少減輕她的痛苦,並發誓一定要讓她幸福。

可是這竟然就是芙雷米不相信自己的理由,越爲她著想越會失去她的信賴,越說喜歡,芙雷米就會越遠離自己。這到底是什麽跟什麽?

即使如此,情況不允許亞德雷輕言放棄。他此時將視線移向呆然愣在原地的蘿蘿妮亞。

蘿蘿妮亞眼睜睜看著不斷朝結界開槍的芙雷米:心想自己爲什麽這麽無能。就算知道亞德不可能說謊,也知道不能讓芙雷米死,可是依然束手無策。

亞德雷此時朝蘿蘿妮亞說:

「蘿蘿妮亞!拜托你去找證據!去找能夠證明我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的證據!」

蘿蘿妮亞聽到亞德雷的話慌了,到底該去哪找才行?

「是、是光芒文字嗎?」

亞德雷搖搖頭。

「不,是要找敵人。現在還有凶魔潛伏在這座神殿之內,有一只就曾在我眼前現身過又消失了。這些凶魔們一定正想實行某種詭計來除掉我,好讓芙雷米順利自殺。」

不可能啊,蘿蘿妮亞心想。她既不知道迷宮內的路該怎麽走,更不可能找出連千裏眼都找不出來的凶魔。

「你找到凶魔之後,想辦法幫我弄清楚它們到底想做什麽,然後找出它們想殺芙雷米的證據。要讓一切水落石出,目前只有這個辦法了。只要確定凶魔們其實想殺芙雷米,就有辦法說服芙雷米不要自殺了。

跑去拜托恰姆,或甚至德茲和葛道夫幫你都好,總之現在只有你能辦到啦。」

就算是不擅長思考的蘿蘿妮亞,也清楚現在只剩這條路可走。除了找出亞德雷是冤枉的證據以外,再也沒有其他方法可以阻止芙雷米和韓斯她們。

「蘿蘿妮亞,這是陷阱。亞德雷說不定連你都想殺,所以你乖乖待在這裏。」

即使芙雷米對她這麽說,可是蘿蘿妮亞並不想只是待在這裏心驚膽跳地看著情況繼續惡化。于是她轉身背對,准備跑出死胡同。

「別想跑喵。」

此時原本只是靜靜在一旁看著的韓斯有了動靜,挺身擋在蘿蘿妮亞前方。他瞬時就縮短距離並用劍指著蘿蘿妮亞的臉,讓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韓、韓斯先生……」

「亞德雷,我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啦。你一定事先准備好了對吧?證明你不是第七人的證據、證明我才是第七人的證據,還有不能殺掉芙雷米的證據。」

聽到結界中的亞德雷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蘿蘿妮亞理解到他無法救自己,現在只能看著直逼眼前的利劍不停顫抖。

「我可不會眼睜睜看著蘿蘿妮亞去找那些假證據啊,我沒打算放水放到這種程度。」

「……蘿蘿妮亞,別管韓斯,你快去!那家夥只是在害怕你找出證據會讓真相因此曝光啊!」

就在亞德雷大叫的同時,蘿蘿妮亞看到芙雷米射出的一發子彈穿透了光膜掠過他的臉頰。再這樣下去亞德雷早晚會沒命,她心想必須趕快阻止芙雷米小姐和韓斯先生才行。

可是現在眼前的劍讓蘿蘿妮亞一步都動彈不得,只要敢稍微伸手去拿鞭子,下一秒一定會被韓斯砍了。

真沒出息,這樣還算得上是六花嗎?蘿蘿妮亞不禁對動彈不得的自己罵道。

自從看到亞德失去萊那那時臉上露出的表情,自己就發過誓要保護他,可是現在卻什麽也做不到。

只要能保護亞德,芙雷米小姐的事根本不重要。

這時,蘿蘿妮亞突然發現不對勁,自己怎麽會如此認爲呢?話雖如此,結果她最後也沒想出真正的原因來。

亞德雷確信凶魔們一定有所動靜,目的是爲了殺芙雷米。他相信蘿蘿妮亞一定會接穿敵人的陰謀,讓其他人弄清楚誰才是應該對付的目標。亞德雷就是如此信賴著蘿蘿妮亞,因爲他知道她不是一名膽小的少女。

眼見這些解決知道一步步趨向崩解,亞德雷內心焦躁不已,他很清楚只要找不回任何證據,就不可能說服芙雷米,倘若現在蘿蘿妮亞再被攔下,那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關鍵在于韓斯,只要不先想辦法處理這個家夥,亞德雷便無法保護好芙雷米。

這時突然有一只從魔在街角處現身,它的頭上還貼有一張字條。

「是恰姆傳來的連絡呗。」

韓斯撕下字條查看內容,可是過程中絲毫沒有露出破綻,使得蘿蘿妮亞依然無法動彈,韓斯在看完字條後便將它一手揉爛往地上扔。

「怎麽了,韓斯?」

「泰格狃的主力部隊還沒接近,沒有任何問題喵。」

韓斯是這麽說的,這當然是件好消息,不過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突然之間亞德雷深深皺起眉頭,原因是頭部傳來一陣刺痛。其實從剛才開始,亞德雷就發現到自己的頭隱隱作痛。

亞德雷心想,該不會是敵人透過毒、音波或是其他方法對他發動攻擊了?怎麽看也不像是韓斯和芙雷米的攻擊,那麽可能性就只剩凶魔了,如此認爲的他凝神看向韓斯與芙雷米身後。

他仔細注視想找出有沒有潛藏在附近的凶魔,卻什麽都沒發現

盡管頭部的刺痛感越來越強,可是亞德雷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能放任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被韓斯以劍鋒指著的蘿蘿妮亞正在思考必須做點什麽來保護亞德雷,突破這個困境,如果只能繼續咬牙看著一切,就沒有成爲六花勇者的意義了。

隨著頭痛逐漸加劇,亞德雷確定這並不是錯覺還是疲勞所引起的症狀,而是遭受到外部來的攻擊。

「……當心啊,蘿蘿妮亞、芙雷米,凶魔發動攻擊了。」

蘿蘿妮亞聞言馬上環顧起四周,相較之下芙雷米絲毫沒把這些話聽進去,仍然持續朝著結界開槍。

「攻、攻擊?」

「我不清楚凶魔用了何種手段攻擊,有可能是毒或是音波,我只知道我現在什麽都沒看到,但是頭痛到快炸開啦……」

「應該是感冒了呗,這時就該好好睡上一覺最有效啦。」

韓斯笑著說道,蘿蘿妮亞聽到這些話更加驚慌失措。

「你們都沒有感到什麽異狀嗎?不太對勁,攻擊我的凶魔肯定持有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能力。」

過去艾特洛教過自己各式各樣有關凶魔的能力,現在卻找不出任何一種符合的凶魔。或許是那所謂「特質凶具」的家夥們幹的好事吧?它們總算開始不擇手段想要除掉護著芙雷米的我嗎?這樣下去狀況只會更加惡化下去啊。

「嗚,怎、怎麽辦?亞德他……」

「這次換成裝頭痛啦喵?亞德雷看來又在打什麽主意了。」

看到一臉慌張的蘿蘿妮亞及嘲笑他的韓斯,亞德雷心想開什麽玩笑,我是真的痛到不行啊,痛到就連摟住摩莶的左手都撐不太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蘿蘿妮亞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她開口:

「……韓斯先生,芙雷米小姐,請、請你們聽我說,我有個提案。亞德你也……仔細聽。」

芙雷米聞言停下她開槍的手,韓斯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出摩菈,然後我就自殺,已經沒有時間聽你的提案了。」

芙雷米說完便再度想開始攻擊結界,沒想到一陣劃破大氣的嘯聲響遍了狹窄的通道內。原來是蘿蘿妮亞揮出鞭子,往想芙雷米那只想繼續扣板機的手打去。

「……蘿蘿妮亞,你這是做什麽?」

芙雷米沒有受傷,看來這一鞭只是輕輕一揮。

「你、你太不通情理了,芙雷米小姐,我、我才不是什麽都辦不到,也不是什、什麽都沒想過啊。」

正當芙雷米還想出言反駁時,韓斯出手制止了她,同時放下指著蘿蘿妮亞的劍。

「畢竟是重要的夥伴提出的意見,就聽看看呗。」

「……我不、不、不會和韓斯先生戰鬥,因、因爲我完全看不出你、你們到底誰才是第七人。」

韓斯緩緩離開蘿蘿妮亞身旁。

「蘿蘿妮亞你聽我的,那家夥才是第七人啊。」

蘿蘿妮亞搖了搖頭否定亞德雷的話。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分辨不出來……我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什麽證據啊。」

「可是……現在只能靠你了。」

蘿蘿妮亞提起鞭子轉向亞德雷。

「亞德,快把摩菈小姐放了吧。」

亞德雷嚇了一跳,沒想到竟連蘿蘿妮亞也站在殺死芙雷米那邊嗎。

「不用擔心,我不是背叛亞德你,就由我來代替摩菈小姐成爲人質吧。」

這次換成韓斯與芙雷米吃驚。

「……蘿蘿妮亞,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亞德,即使我無法找出證據,可是還有會用千裏眼的摩菈小姐在啊。她比起我可靠多了,一定也能找出攻擊亞德你的凶魔。我覺得要保護亞德還有芙雷米小姐的話,這樣做才是最正確的。」

蘿蘿妮亞對亞德雷說完後,緊接著轉頭面向韓斯及芙雷米。

「芙雷米小姐,韓斯先生,泰格狃說不定已經來到附近了,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摩菈小姐的力量。所以我覺得,還是讓我去當人質會比較好。」

「可、可是!」

亞德雷出言反駁,畢竟這樣下去只是增加了一名敵人。被抓來當人質的摩菈即使醒來,也不可能會站在自己這邊。

「要是不照做的話,就算是亞德,我也不會原諒你。」

亞德雷啞口無言,他第一次見到蘿蘿妮亞如此憤怒。

「我、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是亞德你傷害摩菱,還是芙雷米小姐傷害你都是一樣!人質就由我來當吧,求求你們別再這樣下去了好嗎!」

「你太天真了,蘿蘿妮亞,這樣只會讓他手中多你一名人質罷了。要是你和摩菈兩人都被他殺掉,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治傷了啊!」

「這我不管!我聽不見!」

芙雷米及韓斯看到蘿蘿妮亞放聲大喊,都對她強硬的態度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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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0 pm

「你是……認真的嗎?」

「我也不會再聽亞德你說的話。要是你不快點放了摩菈小姐、我真的會生氣,也有可能會出手、打亞德你喔。」

「蘿蘿妮亞……」

亞德雷心想她已經聽不進勸阻了,因爲他清楚平時含蓄內斂的蘿蘿妮亞其實是名相當堅毅的女孩。

此時放開摩菈的確是個賭注,不過亞德雷卻認爲她不會像芙雷米還有韓斯那樣完全無視自己的提議才是。再說,得靠她的千裏眼才比較有可能找到凶魔想殺第七人的證據。

這個提案搞不好對亞德雷是有利的。

「只要亞德你在心中默念『進來』,我就能進到結界之內,摩菈小姐做的結界應該有這種功能。亞德你現在讓我進去,然後把摩菈小姐放出來吧。」

「我知道了。」

亞德雷照蘿蘿妮亞所說在心中默念叫她進來結界,雖然不知道詳細的步驟,不過大概只要一直默念就好了吧?

當蘿蘿妮亞開始走近結界,亞德雷發現韓斯的反應有點不對勁。爲什麽他不出面制止?蘿蘿妮亞的提案應該會對他造成不利啊。

正當亞德雷還在猜測韓斯是否注意到某些事情或是另有目的時,蘿蘿妮亞進入了結界之中。

說時遲那時快,蘿蘿妮亞揮出她的鞭子,瞄准的是亞德雷摟著摩菈的左手。

「亞德對不起!」

亞德雷看到蘿蘿妮亞說這句話時眼神早已呈現不尋常的模樣,趕緊挺出右盾擋下這一鞭。

「芙雷米小姐你快點自殺!」

用鞭子繼續攻擊亞德雷的同時,蘿蘿妮亞如此大喊。

(……戰況如何了呢?)

位于迷宮一角的特質凶具十四號默默心想。只要沒有三十號,它便無法得知神殿內的狀況,就算雙方交戰早已結束它也不知道。

它目前所在地是迷宮深處的通道,一條靠進出口旁通往最深處通道的正中央。

大約兩小時前六花勇者們從它頭上經過,從魔也數度從它身旁來來去去,不過誰也沒發現它。隱蔽自身蹤迹對擅長埋伏的十四號來說不在話下,就算它現在正在發動攻擊,它仍然有自信不被任何人發現。

(沒想到我竟然會背負著整個泰格狃陣營的成敗啊。)

它的能力雖然一發動就極具威脅,其實使用起來不只有許多條件,連使用地點都相當有限。十四號若想使用能力,事前必須經過漫長的准備才行。

由于要預測神出鬼沒的六花勇者是件難事,至今都沒什麽機會讓它埋伏。雖然當時預測六花出現在〈永恒蓓蕾〉附近的機率很高,沒想到它的能力卻無法在在〈永恒蓓蕾〉中發揮效用。

當戰爭一開始的時候,泰格狃曾命令它去昏厥山地周邊一間小屋附近埋伏。不過想當然,六花靠近那裏的機會又低,即使真的去了也不會長時間停留足以讓他發動能力。就連十四號原本都有點放棄,覺得自己應該會直到戰爭結束都毫無建樹。

大約半天前,十四號收到六花正朝昏厥山地而去的消息。它同時也被告知了神殿的位置,並接下在神殿內迷宮埋伏迎擊六花的命令。

十四號于是火速趕到神殿埋伏起來,等待六花來到此地。

它的能力屬于一種催眠術,在空間內散發影響人腦的特殊物質,同時放出連凶魔都聽不到的細微音波。原理雖然接近隱身能力,效果卻遠比它來的強。

另外,十四號也是特質凶具中唯一一只擁有操控人心能力的凶魔。

它能激發人內心潛藏的殺意。

十四號能在本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操控他們,會變得非常想殺掉十四號所選定的目標。

十四號從三十號那裏收到的指令是,殺了芙雷米。

它知道現在恰姆、韓斯、摩菈還有葛道夫都希望芙雷米死,而亞德雷與蘿蘿妮亞則站在保護她的一方。

于是它對亞德雷與蘿蘿妮亞兩人發出音波,好讓他們也變得想殺掉芙雷米。

一邊揮舞鞭子的同時,蘿蘿妮亞看見亞德雷驚訝得雙眼大張。

蘿蘿妮亞心想,亞德肯定沒想到我竟然會騙他吧?因爲就連自己都沒想過竟會有欺騙他的一天到來。

韓斯先生和芙雷米小姐肯定也嚇了一跳吧?雖然無法轉頭,想必他們會用不可置信的視線看著我才對。

「嗚!」

亞德雷以肩膀吃了這一鞭。蘿蘿妮亞看到自己使他受傷心中不免萌生了罪惡戚,卻不能停下攻擊。

目標是亞德雷抱著摩菈的那只左手。別說致命傷了,蘿蘿妮亞其實一點都不想傷害他,這麽做的目的完全是爲了救出摩菈。

蘿蘿妮亞絲毫不認爲亞德雷會是第七人,就算最後世界毀滅,蘿蘿妮亞還是會選擇相信他。只是現在,他做的事是錯誤的。

大家選擇殺掉芙雷米小姐怎麽可能是陷阱呢?一切都是亞德會錯意了。

就算真的是陷阱也無所謂,不管泰格狃使出什麽詭計,總會有辦法解決不是嗎?亞德他一定辦得到。

最重要的是根本不該讓芙雷米活下來,她的存在只會帶給六花混亂,更讓亞德做出錯誤的抉擇引發內哄。這或許正是芙雷米小姐希望看到的。

這樣下去亞德會被殺,被芙雷米小姐所殺。只要芙雷米小姐自殺,或是交由韓斯先生殺掉她,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快放了摩菈小姐!」

蘿蘿妮亞持續朝亞德雷的左腕發動攻擊。

蘿蘿妮亞一點都沒有對自己現在的行爲戚到懷疑,她一心只想保護亞德雷。認爲只要沒有芙雷米小姐的存在,自己就能保護好他了。她對此深信不疑。

十四號很清楚,遭到它操控激發殺意的人類不會察覺這個變化。他們會在心中自己隨便找個借口將他們的行爲合理化,而且絲毫不會起疑。

要成功操控人類,必須讓目標吸進由十四號體內釋出的神經毒。要將神經毒散播到這一帶少說得花上六個鍾頭,神經毒要起作用也得等上大約兩個鍾頭。不過現在這些准備都做好了,六花現在正毫無防備地吸入混有神經毒的空氣。

下一步要從體內放出特殊音波就能激發目標的殺意,操控時的音波因人而異,而十四號只需看過一眼,就能分辨出不同目標的音波波長。

再加上以音波操控目標並非瞬間能辦到的事,隨著操縱人數增加,激發殺意所需的時間也會越長。

「你能操控目前位于迷宮內的七人嗎?」

不久之前三十號曾經如此問十四號。

「可以,只是得花上大約兩小時。」

「等到那時交戰就結束了,給你十幾分鍾的話能操控幾個人?」

「……我想最多就兩人吧?」

三十號想了一會後,對十四號下達激發亞德雷與蘿蘿妮亞兩人心中殺意的指示。這讓十四號有點納悶,論實力這兩人在六花之中是最弱的,不是應該挑強者來操控會比較好嗎?

「目前保護芙雷米的只有那兩人,只要能操控他們就能順利殺掉芙雷米。」

十四號答應了,它相信智力比它高的三十號所做出的判斷。

過去十四號透過這種能力毀滅多個人類村落,做法是由它先行潛入村中埋伏起來,花上數日提高村民們心中的殺意。接著在他們喪失平時的團結心與判斷力時想辦法引發爭端,最後以泰格狃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村民們服從凶魔。

亞德雷·麥亞的故鄉就是它毀滅的,總算能殺掉當時沒能殺成的少年,這件事讓十四號內心相當滿足。

過去從沒有任何一只特質凶魔擁有如此高度且複雜的能力,就連類似的能力都沒有,想必單憑一己之力是無法獲得這項能力的吧?

這一切都多虧了泰格狃。距今約一百多年前,泰格狃吩咐十四號想辦法獲得操控人心的力量,接著更詳細指點了它該透過何種演化路線才能達成這個目標。

十四號覺得泰格狃大概也擁有相近的能力,只是一直以來都對部下保密罷了,不然它根本不可能指點得如此詳細,自己既不知道泰格狃能力的真面目也不曾問過,當然更沒對其他凶魔提起。

亞德雷沒想到蘿蘿妮亞會背叛,以爲她到最後都會相信自己的話。

亞德雷不認爲是自己太天真了,因爲蘿蘿妮亞的眼神與舉動很明顯不太對勁,她已失去正常的判斷能力。

「你別跑啊,亞德!」

蘿蘿妮亞一邊大叫一邊無情地攻擊亞德雷摟著摩菈的左手,而他在閃躲的過程中仍沒有停止觀察芙雷米與韓斯。

芙雷米一副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可是韓斯卻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想必他已猜到蘿蘿妮亞會背叛吧。就在此時,韓斯做出瞄准芙雷米脖子的架勢。

亞德雷確信只要自己再繼續受到攻擊露出破綻,韓斯就會殺了芙雷米,因爲他原本就打算連摩菈的死活都不管。

亞德雷硬是用身體擋下攻擊,看到他臉部和手腕不斷濺出血,蘿蘿妮亞顯得有點慌張。

看到她這副模樣亞德雷馬上丟下刀子,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取出藏在腰帶中的東西握在左手上。

是炸彈,還是一個安全栓已拔開一半的炸彈。

「給我停手,蘿蘿妮亞!你要是敢再攻擊,信不信我連摩菈一起炸得粉身碎骨給你看!」

亞德雷以手指撐住安全栓,只要他真的打算自爆,只需一瞬間。

「韓斯!等等!」

芙雷米大叫,韓斯還是馬上砍向她,一副此時不攻更待何時的樣子。只是這一下卻被芙雷米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

「……嗚喵,你怎麽躲開了,芙雷米?」

「要是我現在死,不只摩菈,就連蘿蘿妮亞都有生命危險啊。」

蘿蘿妮亞頓時不知到底該不該出手,亞德雷額頭上也冒出大量冷汗。畢竟剛才要是被攻擊到要害,炸彈一不小心脫手,自爆就弄假成真了。加上剛才如果自己沒選擇要掏出炸彈,芙雷米也已經死去了。

「芙雷米小姐你不死?爲什麽?」

「……蘿蘿妮亞,現在最危險的人是你。」

「不要管我危不危險了,芙雷米小姐,請你趕快自殺吧。不然我就沒辦法保護好亞德了啊。」

亞德雷訝異蘿蘿妮亞到底在說什麽?果然她的樣子不太對勁。

這時原本趨于好轉的頭痛再度惡化,痛到亞德雷不禁想大叫,同時腦中傳來一股低語。

放棄吧,讓芙雷米死吧。是一股聽起來既像自己,又像旁人,完全令他摸不著頭緒的聲音。

「到、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就算痛楚再怎麽強烈,亞德雷也不能停止抵抗。他把一副帶有手铐的鎖鏈從腰袋取出,並用它將自己的左手與摩菈的右手铐在一起。

「我再說一次,蘿蘿妮亞,給我停止攻擊,然後閉嘴乖乖走出結界。」

即使亞德雷如此說,腦中仍然持續傳來聲音,那股叫他放棄,讓芙雷米去死的聲音。簡直就像一名不容許孩子頂嘴的嚴父在說教一般,撼動了亞德雷的內心。

亞德雷頓悟到,這一定是凶魔的攻擊,能夠操控人心的凶魔真的存在。是泰格狃嗎?還是除了它以外另有能夠操控人心的凶魔?

「爲什麽呢,亞德?芙雷米小姐對你來說真的這麽重要,讓你不惜做到如此地步也要保護她?」

「沒錯!」

亞德雷看准蘿蘿妮亞猶豫的空檔,一個飛身撞上去想將她推出結界外。蘿蘿妮亞害怕炸彈爆炸,無法做出像樣的抵抗。

「蘿蘿妮亞,瞄准木樁打呀。」

聽到韓斯靜靜地說,蘿蘿妮亞在即將被推出結界前揮出鞭子。亞德雷連忙握住她的右腕使鞭子的軌道偏離,同時將蘿蘿妮亞的身體及鞭子的握柄部分推出結界外。

同時一陣尖銳高亢的金屬撞擊聲響起,整條鞭子都被彈了出去。

不過這個當下亞德雷看到了,腳邊的木樁上多出一道明顯的傷痕。

只見形成結界的光膜在沒有受到任何人攻擊的情況下逐漸淡去。

時間稍微往回推,摩菈剛被抓去當人質不久時,娜榭塔妮亞獨自一人漫步在迷宮內。見她一副悠悠哉哉,完全看不出她正在被恰姆追趕。

她現在來到了迷宮的出口附近,從魔都往相反的方向追去了。畢竟逃跑本來就是她的得意絕活,就連恰姆、摩菈與韓斯三人連手都奈何不了她,更別提在這個複雜的迷宮內躲過從魔們的追捕了。

「嗯……這下麻煩了,該怎麽告訴它們才好呢?」

娜榭塔妮亞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她僅存的一只手搔了搔頭。

「難道是聽不到嗎?還是不用特別的方法就無法傳達呢?喂~~凶魔先生~~我在這裏喔,能夠請各位幫個忙嗎?」

娜榭塔妮亞以不會被恰姆聽到的聲量不斷呼喊著誰。

「別擔心,我聽得到。」

此時娜榭塔妮亞腳邊一塊石地磚開口說話了。

「唉呀,原來是變身成石地磚的能力嗎?怪不得摩菈小姐都沒發現。」

娜榭塔妮亞微微一笑。

「你說要我們幫忙是怎麽回事?」

石地磚——特質凶具三十號問道。

「你們已經想到能殺死六花的方法對吧?要是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盡管開口。我認爲各位與我共同的敵人都是六花勇者,合作只會有利而無害。」

三十號思考了一會,回答她:

「你們和六花不是互結爲同盟嗎?」

「是啊,但是他們已經沒用處了。當初的目的只是想讓他們帶我和德茲來神殿,所以現在對我們來說他們形同障礙。」

三十號再度陷入沈思。

「做爲條件交換,能不能請你們協助我們呢?我們在這個神殿內有些非得完成的任務,可是現在德茲正被葛道夫監視著。這樣下去我們便無法達成目的,我覺得合作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想都別想,我絕不會去幫你們這些背叛凶魔的可恥家夥。」

「這樣啊……真是可惜呢,我只好等到下次有機會再背叛六花然後殺掉他們啦。至于我和德茲的目的,只能再想想別的方法來達成了。」

娜榭塔妮亞說完後對三十號露出笑容。

「看來我現在只能回去葛道夫那邊,向他說我跑去殺了一只輕而易舉被我騙上鈎的凶魔啦。」

三十號頓時啞口無言。

「……等、等等……你說要背叛六花這件事是真的嗎?」

「沒錯。」

「……好吧,就幫幫你們。但是你們又能爲我方做出什麽貢獻?」

「我幫你們將六花之中最棘手的家夥解決吧,他們現在正在內哄,這點小事輕而易舉。」

看三十號再度沈默不語,證明它仍然在懷疑娜榭塔妮亞。

「要我殺誰好呢?韓斯先生?還是恰姆小姐?」

「不,要殺就殺芙雷米吧。現在由于亞德雷拿人質要脅,使芙雷米開始猶豫該不該自殺,你就去殺了她吧。」

娜榭塔妮亞笑著回答:

「收到,我會順便連亞德雷先生一起殺掉,因爲我老早就想報一箭之仇了。」

數百只凶魔大軍發出震天巨響往目的地前進,而泰格狃則坐鎮于大軍中央擡頭仰望著星空。

「大概再三小時就好了吧?」

它小聲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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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0 pm

第五卷 第五章 轉機

騎在蛞蝓上的恰姆掀起她的裙角,看到大腿上的六花紋章花瓣完好無缺。

「看來阿姨還沒事,可是芙雷米也還沒死呀。」

此時有只凶魔跑到恰姆身旁,于是她將耳朵貼近從魔的嘴邊聽它報告。

「……知道了,應該不是泰格狃的本隊,只是剛才沒殺幹淨的余黨吧。」

恰姆從包包中拿出紙與鉛筆寫下:

『有凶魔進到神殿裏了,數量大概十只左右,泰格狃率領的主力部隊還沒來。』

「把這個交給貓先生。位置你知道吧?可別迷路了喔。」

目送那只從魔離開後,恰姆再度展開搜索。

「竟然還能招集到十只凶魔啊,這樣一定能成功的。」

娜榭塔妮亞說道。這些是三十號剛才出到神殿外頭,將附近殘存的凶魔招集過來的成果,雖然都是低等凶魔,不過對娜榭塔妮亞來說已經很足夠了。

娜榭塔妮亞提出在她殺掉芙雷米之前,三十號得先協助她達成目的的要求。三十號答應之後便聽從她的指揮找來這些凶魔。

即使恰姆還在迷宮內搜索,卻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了。三十號早已透過它敏銳的聽覺掌握了所有從魔的位置,因此不論是要讓娜榭塔妮亞逃離從魔,或是剛才將凶魔帶進迷宮之內,都沒有花上它太多功夫。

『你出迷宮後去找泰格狃大人,跟它傳達目前的情形。』

三十號從帶進迷宮內的凶魔中選了兩只智能比較高的做爲傳令兵,現在它正在對其中一只下達指示。想當然,用的是暗號。

『我們無法再保護黑之徒花了,所以第七人決定舍棄黑之徒花。』

「唉呀,在講悄悄話不讓我聽嗎?」

娜榭塔妮亞如此埋怨,三十號沒理她繼續說:

『娜榭塔妮亞將和我們一起合作殺掉黑之徒花,接著她會前去殺掉六花,同時施行由第七人擬定的計劃。』

三十號最後告訴傳令兵凶魔該走哪條路才能避開恰姆的從魔,然後目送它離去。

「請你可以告訴我剛才說了什麽嗎?畢竟我們接下來可是要組成同盟的夥伴。」

娜榭塔妮亞溫柔一笑。人類或許會因她這副笑容産生動搖,可是對三十號來說卻不管用。

「娜榭塔妮亞,我們接下來該幫你做什麽?」

聽到三十號這樣問,娜榭塔妮亞點了點頭,對其余凶魔下達指示。

葛道夫獨自一人監視著德茲,然而德茲毫無動靜,既不主動說話,問它到底在盤算些什麽也只是支吾其詞。

葛道夫保持高度警戒,因爲不曉得現在不知去向的娜榭塔妮亞是否會來攻擊或是遊說他,不過等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似乎也不像是用了隱身能力,讓他反而覺得不太對勁。

此時德茲突然開口:

「……有敵人,葛道夫先生。」

「怎麽回事?」

難道是泰格狃的主力部隊來了嗎?複數凶魔的腳步聲傳進葛道夫耳中,他不禁有點慌張。

看到四只凶魔從迷宮的方向朝這裏沖了過來,葛道夫于是拔出長槍應戰,這點程度的敵人不足挂齒。

「看來不是泰格狃的主力部隊,充其量只是余黨。」

盡管德茲的雷擊與葛道夫的長槍將凶魔一一排除,但是凶魔們卻絲毫不閃避這些攻擊直直往前突擊。只見有一只凶魔穿過他們身旁,朝後方的鐵門沖去。

爲防娜榭塔妮亞偷偷進入,葛道夫特意將鐵門打開好監視房內,畢竟她很有可能從室內的天花板或四周的牆壁潛入。

葛道夫趕緊投出短劍,凶魔就這樣遭到短劍刺穿倒地,氣絕身亡。

凶魔的目標不是自己和德茲兩個,察覺到這點的葛道夫馬上挺身擋在鐵門前。

「它們朝持花聖者而來到底打算做什麽?」

看到正在與其他三只凶魔交戰的德茲,葛道夫不禁心想這些該不會是它的手下吧?雖然它曾經說過部下都全滅了,誰也無法證明這件事。

此時有股不尋常的聲音再度傳進葛道夫耳中,是從持花聖者所在的房間內天花板發出的。

葛道夫心想糟了,敵人原來打算打破天花板入侵。

「德茲你、守在這,絕對別、靠近、持花聖者。」

不管是泰格狃還是德茲的部下,都不能讓它們接近持花聖者。葛道夫進到房內以長槍擊倒了從天花板入侵的凶魔。

然而洞不只一個,房間深處的天花板還有另外的洞。當葛道夫往從中降下的凶魔沖去時,第一個洞又出現了新的凶魔,兩只同時往持花聖者沖去。

「危險!」

隨著德茲一聲大喊雷電落下,只用一擊便將入侵的凶魔擊殺了,可是同時它卻被身後的偷襲打飛出去。

「!」

只見小小的身軀被彈飛了數十公尺遠,落在房間中轉了好幾圈。不過它卻馬上站起身來沖出房外。

葛道夫見狀嚇出一身冷汗,因爲他還以爲德茲是故意受到攻擊飛進房內。不過看德茲現在做出的反應,似乎沒對持花聖者動任何手腳。

「葛道夫先生要留意啊,雖然只是余黨,但是如果遭到攻擊還是會喪命。」

因爲這句提醒,葛道夫才驚覺戰鬥還沒結束。于是他持續挺身護著持花聖者,德茲則是堵住門口。

現在他們無法主動出手,只能靜靜觀察敵人怎麽攻擊再見招拆招。這時有一只水蛇凶魔靠了過來,正當德茲准備朝它發動攻擊時,葛道夫發現那只其實是恰姆的從魔。

「別攻擊,那是、恰姆的從魔……而且它、好像、拿著什麽?」

葛道夫走過去將水蛇臉上的字條撕下。

『剛才忘了講,有十只凶魔余黨入侵神殿了,恰姆覺得應該不是泰格狃的本隊。』

葛道夫看到字條雖然有點無言,卻也得知尚未發生大事而松了口氣。不曉得這些凶魔的目的究竟爲何導致他內心有些不安,不過他持續保持警戒。

「大概成功了。」

位于迷宮一角的娜榭塔妮亞小聲說道,剛才三十號已經將戰鬥的情況傳達給她了。

「只要這樣就好了嗎?」

「只要能靠近持花聖者一瞬間就夠了,我和德茲的目的只需如此就能達成。德茲做得很好,想必葛道夫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

娜榭塔妮亞很滿足地點了點頭。

「我前去確認一下狀況,看看德茲是否成功了。只要這件事結束後,我馬上就會開始協助各位的作戰。」

娜榭塔妮亞說完便跑了起來,而在她後方有另一只沒有參加戰鬥,被當成傳令兵的凶魔。三十號一邊目送娜榭塔妮亞離去,一邊以暗號對這只凶魔下達指令:

『去找十四號,它的位置在迷宮入口附近的五叉路。雖然你會找不到它,但十四號會主動來找你。告訴它加快殺掉芙雷米的腳步,因爲亞德雷有可能會把第七人拖下水一起自殺。計劃的下一步只有第七人知道,我們現在還不能失去他。』

傳令兵凶魔點頭之後也跑了出去,娜榭塔妮亞則是一語不發持續跑著。

芙雷米眼看護著亞德雷的結界逐漸淡去:心想只要結界一消失,從他手中搶回摩菈就不是件難事了,這一切多虧了蘿蘿妮亞。

不過芙雷米此時對于蘿蘿妮亞突如其來的背叛感到相當納悶,本以爲只要是亞德雷說的話她都會照辦,讓芙雷米都幾乎打算放棄說服她了。

芙雷米還記得蘿蘿妮亞剛才究竟有多麽認真保護自己,她不只逃離恰姆,甚至也不斷嘗試說服自己回心轉意。

剛才的蘿蘿妮亞與現在眼前的蘿蘿妮亞看起來根本判若兩人。

芙雷米側眼看了一下韓斯,他雖然早料到蘿蘿妮亞會背叛,不過仍然藏不住他臉上疑惑的神情,看來連他也不曉得蘿蘿妮亞爲何變了一個人。

「等等啊,蘿蘿妮亞、芙雷米,是敵人……嗚!」

亞德雷似乎相當痛苦,本來以爲這也是他演出來的,不過他臉上那副痛苦不堪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裝痛的樣子。

「我知道敵人……用的是什麽攻擊了。」

亞德雷大喊。

「有聲音在我腦中響起,不斷叫我殺了芙雷米,用極大的聲量命令我讓芙雷米死,光是抵抗這個聲音我就快撐不下去了。

這一定是能控制精神的凶魔搞的鬼,或許是一種催眠術,就連我都差點受到控制,凶魔是打算利用我們來殺掉芙雷米啊!」

「……你別……騙人了。」

芙雷米本想回嘴,卻抹不去心中的疑問。看到現在蘿蘿妮亞的行動加上亞德雷的態度,實在讓她無法一口斷定他在說謊。

「我被……操控了嗎?」

蘿蘿妮亞擔心地看著痛苦不堪的亞德雷,同時也擺出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

「沒錯,蘿蘿妮亞,你已經受到操控啦!冷靜想想你現在到底想做什麽!快點清醒過來啊!」

結界在亞德雷大喊的同時不斷晃動。

「蘿蘿妮亞你剛才不是才說過要相信我!說絕對不會讓芙雷米死不是嗎!快想起來啊!」

稍微思考了一會之後,蘿蘿妮亞回答:

「好奇怪喔,我現在很冷靜,也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啊,你怎麽說我被操控了呢?」

芙雷米心想要是平常的蘿蘿妮亞,應該會聽進亞德雷這番話。

「沒錯,我只是想保護亞德不想讓你死啊。只要芙雷米小姐一死,大家就不需要殺掉亞德了。」

「不對!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現在殺掉芙雷米只會正中敵人的下懷!你好好冷靜下來想想啊!」

蘿蘿妮亞搖了搖頭。

「亞德你這樣說就錯啦,不殺了芙雷米小姐的話,我就無法保護好你了。」

只見蘿蘿妮亞朝芙雷米揮出鞭子,目標是她的頸動脈。要是打中的話,全身血液就會從傷口被榨幹而死吧。

「等一下,現在應該先救摩菈。」

芙雷米說道。現在結界尚未完全崩壞,加上亞德雷手裏握有快拔開安全栓的炸彈做爲起爆裝置。在救出摩茇之前,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可……可是!」

「千萬不能讓摩菈死,這句話是你親口說過的。」

「……對、對呀,摩菈小姐和亞德都該保護,可是這……該怎麽辦?」

亞德雷這次換朝芙雷米喊話:

「我說過了,芙雷米,敵人的目標就是殺了你,現在凶魔正在攻擊你,你知道嗎?你難道還認爲我說的都是謊話?」

亞德雷是第七人,他說的全是謊話,這點芙雷米很清楚,不過如此一來眼前的局面又是怎麽回事?她完全搞不透自己現在到底該做什麽。

「快逃離這裏想辦法活下去,趁我意識還是清楚的時候,快點!」

亞德雷被腦中回響的命令折騰得相當難受,「殺了芙雷米」這句話在他腦中越來越大聲。每當想抵抗否決這個命令,都會讓他産生一股強烈嘔吐戚。

可是局勢已有所變化,因爲芙雷米也開始察覺真有凶魔在攻擊她。她理解自己一死就會正中敵方的圈套,已經不會再選擇自殺這條路了。

然而此時,韓斯開口了:

「蘿蘿妮亞真的被操控了喵?」

對這句話戚到吃驚的不只有亞德雷,連芙雷米都一樣。

「她應該只是看到心愛的亞德雷快死了,才會變得那樣慌張。」

「韓斯,現在的蘿蘿妮亞很明顯……」

「被操控了。所以呢?這又怎樣喵?」

韓斯以一副無關緊要的語氣回答。

「什……」

「很簡單呀,這也是他詭計裏的一部分,我這樣說你聽懂了咩?」

芙雷米沈思了一會,然後似乎驚覺到什麽使她臉上原本充滿迷惘的表情改變了,重新回到那張對亞德雷充滿敵意的臉。

「……失策,差點上當了。」

「我沒說錯吧,其實就是亞德雷你對凶魔下令攻擊芙雷米的呀。派一只會使用催眠還是什麽招數的凶魔控制蘿蘿妮亞讓她攻擊芙雷米,然後你自己再假裝受到攻擊就好了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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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0 pm

叫凶魔攻擊芙雷米,讓她覺得自己要是自殺就會如凶魔的意,進而放棄這個念頭,這就是你的目的沒錯喵。

德茲雖然說過泰格狃嚴禁部下與第七人接觸,不過應該不限所有的部下。代表一定有凶魔知道第七人的真面目並且聽從他的命令行事喵。」

「你開這、什麽玩笑、韓斯。」

亞德雷強忍痛楚說出這些話。這個男人太絕了,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此時亞德雷總算深刻體會到韓斯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

「別被騙了,芙雷米,這不是真的,凶魔們只是在假裝想殺了你而已呀。」

「才怪!對凶魔下令的人是韓斯你吧!而且絕對不只是假裝,它們真的想殺了芙雷米啊!

千萬別被騙,芙雷米!」

芙雷米不發一語。

「韓斯先命令凶魔動手殺你,跟你說只是裝出來的,然後將這件事情汙蠛成是我做的,他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想在你因此失去警戒心後殺了你啊!」

亞德雷眼看前方的結界即將消失:心想要是芙雷米如果不聽勸,這次恐怕真的沒救了。

「喵,蘿蘿妮亞,你是不是想幫亞德雷呀?」

聽到韓斯這句話,原本驚慌失措的蘿蘿妮亞趕緊點了點頭。

「不然這樣辦喵,我絕不會殺了亞德雷,頂多讓他受點傷再把他抓起來,不過絕不殺他,條件是你得來協助我。」

蘿蘿妮亞想了一會,再度點頭答應。

「好、好,我聽你的,只要能保護亞德,就照韓斯先生你說的做吧。」

你在說什麽啊?求求你快回過神來好嗎?亞德雷內心如此哀號,現在的蘿蘿妮亞已經聽不進自己的話了。

「你覺得呢,芙雷米,你難道也認爲凶魔是真的想殺掉你?」

聽到韓斯這麽問,芙雷米先是陷入短暫沈思,接著再度將槍口對准亞德雷。

「不,一切如你所說,第七人是亞德雷,凶魔們也不是真想殺了我。」

終究還是行不通嗎?當亞德雷浮現這個想法的同一時刻,眼前的光膜完全消失了。

看到光膜消失的芙雷米心想,這次總算將軍了。雖然剛才差點上了亞德雷的當,好險韓斯提醒救了她。

「救出摩菈的任務還是交給我來做,畢竟要是你們射穿亞德雷的左手或用鞭子攻擊,他真的有可能會把摩菈一起拖下水。讓我先把炸彈搶過來往遠一點的地方丟去再說喵。」

韓斯說完後收起劍來朝亞德雷走去。

「說實話,我現在真想馬上殺掉芙雷米呀。可是沒辦法喵,誰叫剛才已經和她約定好得先救出摩菈了呀。」

芙雷米此時仍持續用槍口瞄准亞德雷。

「芙雷米你想辦法制造空檔,讓我有機會撲過去,即使辦不到也沒關系喵。蘿蘿妮亞先做准備,等我一下令你就馬上殺了芙雷米喵。」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殺死她,可是請你千萬不要殺掉亞德喔。」

「會讓他受點傷,可是死不了啦。我向你保證要是食言,你動手殺了我也沒關系喵。」

蘿蘿妮亞點頭答應。

亞德雷的抵抗到此結束了,還有自己這條命也是。

總算能死了,了解這件事的芙雷米心頭湧上一股安心戚,可是同時卻有一絲難過的感覺掠過胸口。即使知道這並非對于死亡的恐懼,找不出感到難過的理由這點還是讓芙雷米不禁納悶。

「你做得已經不錯啦,亞德雷,不只剛才那段演說有說服力,讓凶魔假裝想殺死芙雷米這招也不錯呀,你會輸不是因爲你太弱,而是早在芙雷米想起自己就是黑之徒花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無路可走啦。」

雙手空空的韓斯低下重心准備隨時抓空檔撲上前。這其實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要是沒能一次搶下亞德雷手中的炸彈,他就會自爆。

亞德雷即使痛到緊皺眉頭,還是狠狠盯著韓斯瞧。

「我覺得你不要繼續裝得好像被操控在掙紮的樣子會比較好喵。」

「……你給我閉嘴,韓斯。」

韓斯真的會按照約定不殺死亞德雷嗎?不,韓斯絕不可能這麽輕易善罷甘休。等到自己一死,他肯定會挖出亞德雷的雙眼,或是切下他的雙手讓他動彈不得。

芙雷米回想起過去發生的戰鬥,每當亞德雷身陷危機,她總是會戚到心痛。不管是差點被娜榭塔妮亞殺死、被泰格狃揍飛,或是爲了救蘿蘿妮亞而跳進屍兵群的時候,都令芙雷米慌張焦慮。現在感覺到的痛苦與那些時候一模一樣。

可是那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不是嗎?如今都知道他就是第七人了,爲什麽還會如此難受呢?

可能是因爲想到勝利即將到手而松懈,才會開始東想西想。這麽一想之後,心中這股難受的感覺便消失了。

「……」

間隔了五公尺左右的韓斯與亞德雷開始了一場前所未見,大眼瞪小眼的寂靜對戰。韓斯在等待空隙,亞德雷則是死命握緊左手的炸彈。

時間站在韓斯這一方,因爲摩菈總會醒來,也不知道亞德雷能維持這種狀態多久。

加上只要這場戰鬥持續下去,亞德雷便一步都無法離開原地。

一發槍響劃破這陣沈默,原來是芙雷米發射的子彈貫穿了亞德雷的大腿。本以爲韓斯會抓緊這個空檔撲上前去,沒想到——

「……真會撐啊。」

芙雷米小聲說道,韓斯也沒有動靜,連亞德雷都是。他硬是忍住大腿被擊中的劇痛,絲毫沒有露出能讓韓斯搶過炸彈的空隙。

沒有必要手下留情,如此心想的芙雷米再度裝填彈藥。

「芙雷米小姐,你該不會要將亞德……」

背後傳來蘿蘿妮亞的聲音以及強烈的殺氣。

「我不會殺了他,只是在幫韓斯制造機會罷了。」

芙雷米回答。蘿蘿妮亞現在則露出一副很想趕快殺了她的樣子。

或許她真的遭到控制了吧?不過這也只是亞德雷詭計的一部分。要是自己因此猶豫要不要自殺,只會正中敵人下懷。

這時,芙雷米看到了。

亞德雷那張因爲痛苦緊皺的臉上,露出笑容。

頭痛欲裂,大腿傳來劇痛,腦中那股一直呼喊要讓芙雷米去死的聲音也沒停止。現在光是忍住痛楚與抵抗腦中的聲音,就費盡亞德雷所有力氣了。

加上眼前的韓斯正虎視眈眈想要搶走手中的炸彈,所以他不只動彈不得,連眼神都不能移開一秒。

亞德雷不禁覺得,所謂的地獄難道就是指現在的局面嗎?小時候姐姐曾經對他說過,地獄是神明爲了懲罰人類所創造出的地方,做了壞事的人都會下地獄。可是艾特洛又對他說神明雖然存在,無論天堂還是地獄都只是編出來的童話故事罷了。

亞德雷在心中呐喊,師父,看來你說的真對啊。然後姐姐你告訴我,我真犯了嚴重到得下地獄的錯嗎?

他甚至開始認爲,芙雷米是不是爲了讓自己下地獄而出現的人。

不過這沒有讓亞德雷的決心産生動搖。想保護她,想讓她幸福的念頭絲毫未減。

看來這次真的走投無路了,已經沒有任何人站在他這邊,也不出任何能起死回生的手段。

所以亞德雷笑了。「越是絕望越要笑」,這是艾特洛一開始教給他的事。

芙雷米舉著槍靜待機會到來。即使是爲了幫韓斯制造空檔,也不能胡亂一直開槍攻擊亞德雷,得要小心謹慎才行。

亞德雷看似很痛苦,不過芙雷米清楚他口中所謂遭到操控人心的凶魔攻擊只是謊言,只是爲了要假裝凶魔想殺芙雷米而演的戲碼。

從被擊中的大腿上滴落的鮮血染濕石磚,亞德雷再撐也沒多久了。

但是他卻笑了,即便全身已冒出冷汗,他還是笑了,

「……喵,與其那麽痛苦,不如幹脆點投降如何?」

亞德雷沒有回答韓斯這句話,只是全神貫注地握緊手上的炸彈。

爲什麽他還笑得出來?難道他還藏有什麽解決之策嗎?不,絕對沒有。芙雷米想不透,明明韓斯與自己將亞德雷逼到絕境,爲什麽他還能保持笑容。

芙雷米也想不透,爲什麽亞德雷要如此拼命保護自己呢?強忍劇痛,賭上性命想讓自己活下來,泰格狃的命令難道真的值得他拼到這種程度?對他來說自己真的值得不惜舍棄一切也要保護到底嗎?

芙雷米腦海中浮現各種可能的答案,最後都被她否定了。亞德雷的事根本不重要,誰管他和泰格狃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他是泰格狃派來阻止她尋死的第七人。他透過愛與保護這些甜言蜜語欺騙她活了下來。

只有這才是毋庸置疑的真理,其他事情怎樣都好。

「住手吧,亞德,你根本沒有必要保護芙雷米小姐到這種地步啊!」

蘿蘿妮亞以沈痛的語氣嘶喊。

「只要芙雷米小姐一死什麽問題都解決了,你快放棄吧!」

她現在被凶魔操控了,而如此下令的人是亞德雷。

「求求你……」

蘿蘿妮亞說完便揮舞鞭子將芙雷米的腳纏住使她動彈不得,大概是連芙雷米會逃走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情況都不想讓它發生。

此時芙雷米的內心不禁浮現一個疑問,這真的只是爲了假裝想殺死我演出來的戲碼嗎?如果只是裝出來的,何必做得如此過火?

然而芙雷米馬上將這個疑問揮出腦海中,自己怎麽又開始想這些無聊透頂的事了。

亞德雷是第七人,聽從泰格狃的命令保護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理由能說明他一路上做出的舉動。

芙雷米心想亞德雷的內心肯定也相當鄙視她才對。畢竟她可是活在世上就會讓六花全滅的怪物,真正的六花勇者不可能會去拼死保護這樣的她。

芙雷米不斷告誡自己別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全心集中在打敗亞德雷這件事上吧。

「……」

芙雷米在掌中制出一顆小型炸彈,若是直接命中當然不會沒事,不過威力卻不怎麽強,所以將亞德雷手中那顆炸彈引爆的危險也降低許多。

如果等一下亞德雷撐過第二發槍擊,就將這顆炸彈丟到他腳邊。雖然對摩菈有點抱歉,現在只能將她一起卷進去了,反正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況且如此一來,肯定能讓亞德雷的注意力從韓斯身上移開。

當芙雷米看到亞德雷臉上的笑容緊繃的瞬間馬上射出第二發槍擊,目標是剛才擊中的傷口。

這一發加上腳邊的炸彈肯定能讓亞德雷撐不住,這樣一來韓斯就能趁機將他手上的炸彈搶過來了。

「喵!」

韓斯如撲向窮鼠的貓一般往亞德雷懷中跳去

然而,亞德雷即使遭到兩發子彈貫穿大腿依然死命抵抗,用他恢複自由的右手拔出劍砍向來襲的韓斯。

韓斯也不是等閑之輩,他馬上拔出另一把收在鞘內的劍彈開攻擊,但是這沒有讓亞德雷松開手上的劍。

「嗚喵!」

韓塹局高舉起劍朝亞德雷左手腕劈去,可能是覺得用搶的來不及,決定幹脆將手腕連炸彈整個切下來比較快吧。

亞德雷後退扭身閃開這一劍,可是劍劃過他的側腹部。血滴飛濺的同時幾條皮帶被切斷,導致失去支撐點的多個腰袋掉下來散落一地。

芙雷米心想不妙,她和韓斯雙方的攻擊都打偏,給了亞德雷引爆炸彈的時間。

亞德雷用手指拔開安全栓、韓斯往後跳了一大步,芙雷米則不禁倒抽一口氣的同時,炸彈掉落地面。

芙雷米看到炸彈沒有爆炸,才驚覺一切只是亞德雷在虛張聲勢,他不知何時准備好眼前這顆早已拔除引信的炸彈。

「危險啊,韓斯!」

亞德雷放開炸彈的同時朝蘿蘿妮亞丟出飛針,接著准備將第二針瞄准韓斯,芙雷米心想上頭不知塗了麻藥,甚至是即死毒液也不一定。

然而這時,芙雷米已爲了替韓斯爭取閃躲的時間,將她制造出的小型炸彈投向亞德雷腳邊。

她本以爲亞德雷要不是躲開,就是幹脆不管炸彈繼續對韓斯投飛針。

沒想到亞德雷竟采取了令她出乎意料的行動。他完全不管炸彈往前一跨,將掉在地上其中一個腰袋踢飛了。

腰袋飛至牆上彈落地面的同時,亞德雷腳邊的炸彈爆炸開來。他雖然在千鈞一發之際跳起身來閃過爆炸的焚風,不過腿部還是被灼傷揚起陣陣白煙,摩菈也受到波及受了點傷。

「失手啦!」

韓斯一個後跳重整架勢,剛才跳起身的亞德雷背部則是撞上死胡同的牆壁。不過他也馬上重新擺好架勢,並從腰上剩余的腰袋中再度拿出炸彈。

「……糟了,我竟然沒殺掉芙雷米小姐。」

蘿蘿妮亞小聲哀叫,她剛才似乎爲了躲避飛針錯失殺掉芙雷米的機會。

被他撐過了嗎?不過還有的是機會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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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0 pm

「喵?」

這時,韓斯注意到剛才亞德雷炸彈附近踢飛彈落在地上的腰袋。芙雷米也相當在意,究竟爲什麽亞德雷會特地保護那個腰袋呢?

韓斯小心謹慎地用腳打開那個腰袋,以防發生什麽突發狀況。不過當他看到裏頭掉出來的東西卻頓時啞口無言。

「……這是怎麽回事呀?」

說完便將袋中的東西踢了出來。

就在這個瞬間,芙雷米的視線突然被掉出來的東西吸引住了,甚至說她死盯著看也不爲過。

不可能會看錯,因爲那是芙雷米從小到大隨身不離,接著有很長一段時間想丟又丟不掉,直到最近才下定決心丟棄的東西。

袋中掉出來的,是損壞的狗笛碎片。

我真是個笨蛋,手中拿著第二個炸彈的亞德雷心想。

根本沒有時間去管狗笛,而該用麻痹針解決韓斯才對。即使能一發命中他的可能性相當低,剛才也該賭一把才對。

因爲就算保住狗笛,只要芙雷米一死就沒有意義了。

不過剛才,亞德雷的視線仍然下意識在散落一地的腰袋中想找出裝有狗笛的那一個。接著看到一顆炸彈滾到腳邊,想都沒想就將腰袋踢飛,連它會落在哪邊都來不及看。

如果那個狗笛消失了,自己就無法遵守與芙雷米立下的約定。只是壞了還能修,要是剛才被炸彈炸個粉碎,幾小時前與她訂下的約定就再也無法兌現了。

亞德雷已經發誓要讓芙雷米與那條無名狗再會。

怎麽樣都不能視而不見。我可是地表最強的男人,絕對不會食言而肥,就算再怎麽痛苦都要保護好芙雷米,答應她的約定也要達成。接著無論如何都該做的,就是讓她幸福。

「嗚喵。」

韓斯又一次擺出准備攻擊亞德雷的架勢。狀況不僅沒有好轉,甚至越來越惡化,剛才被爆炸焚風燙到的腳隱隱作痛。

即使如此,亞德雷還是持續保持笑容。

韓斯與蘿蘿妮亞都沒有發現芙雷米呆呆望著地上散落的狗笛碎片,亞德雷更是無暇分神。

「……爲……什麽?」

芙雷米不可置信地低語,爲什麽亞德雷會帶著並且保護她丟棄的狗笛?雖然剮才炸彈的爆風對他的腳沒有造成多大傷害,爲什麽他冒著整雙腳燒傷甚至死亡的風險,也要保護那些狗笛碎片?

在場的人之中只有芙雷米一人注視著地上那些狗笛碎片,因爲對其他人來說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東西。

『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讓你再次見到你養的狗。我可是地表最強的男人,絕對不會食圭口。』

芙雷米回想起幾個小時前亞德雷說過的話,那個根本不可能兌現的諾言。

芙雷米心想,爲什麽亞德雷會帶著碎片?是想特意展現出絕不食言的形象嗎?不,絕對不是,她之所以能看到狗笛碎片,是因爲陽才丟出炸彈加上韓斯發動攻擊造成的結果,怎麽想都只是偶然。

或許他打算在戰鬥中使用?可是一個壞掉的狗笛又能發揮什麽功用?

難道亞德雷真的想實現與她立下的諾言嗎?不可能,他可是第七人,目標應該只有利用她來殺掉六花才是啊。

芙雷米不斷在內心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不要去管什麽狗笛,那正是被自己當成垃圾丟棄甚至踩碎的東西不是嗎?那麽何必去想爲什麽亞德雷拿著它這件事呢?

即使清楚這一點,芙雷米還是沒有辦法將視線從地上的狗笛碎片移開,因爲那是她目前在世上僅存的牽挂,唯一的寶物。

芙雷米完全想不透,到底爲什麽亞德雷要撿起狗笛並隨身帶著它?

『或許這只是件小事,只要能讓你感到幸福,我就會全力去辦。』

亞德雷想履行與她訂下的承諾。明明可以將他這個舉動斷定爲博取信任,或是在欺騙她而已。然而,此時盯著狗笛看的芙雷米心中卻湧上另一種不同的念頭。

亞德雷感到全身的力氣即將耗盡,也知道自己恐怕再也撐不住眼前這股連一瞬間都不能分神的龐大壓力。

只要一會就好,好想休息啊,好想從襲遍全身的痛苦中逃脫啊,好想就這樣聽從腦中那股叫芙雷米去死的聲音啊。亞德雷如今正一邊抵抗著這些誘惑,一邊與韓斯僵持不下。

亞德雷心想,看來這下真的玩完啦。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抵抗的打算。

就算沒有勝算,就算到頭來只是一場空,亞德雷選擇奮戰到底,笑到底。

亞德雷是第七人,想利用她來殺掉其他夥伴。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沒錯,但是讓她與狗再會這種事,與這個目的根本沒有關系不是嗎?

可是亞德雷卻不惜冒著高度危險想達成那些無關緊要的承諾。或許這也是騙計中的一環,但是真的有必要賭上性命騙得如此徹底嗎?芙雷米真的完全,一點都搞不清楚亞德雷在想什麽。

芙雷米已經無法催眠自己不要去管這件事,那個狗笛在她心中的地位就是如此重要。

此時芙雷米終于了解,爲何一個小小的狗笛能如此撼動她。原來自己是戚到高興,因爲有人願意替她保護這個唯一的寶物。

「喵,亞德雷啊,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喵?」

芙雷米煩惱的時間不到一分鍾,這段期間內亞德雷與韓斯繼續對峙。

「你這家夥到底爲什麽笑得那麽開心?」

許久未說話的亞德雷此時開口回答:

「……你問爲什麽?因爲我很高興啊。」

在芙雷米眼中看來,他是爲了讓自己能繼續撐下去才開口的。

「什麽讓你那麽開心呀?」

「這場戰鬥結束之後,芙雷米就會明白一件事。」

「明白什麽喵?」

「明白我到底有多麽重視她呀。」

聽到這句話之時,芙雷米有種豁然開朗的戚覺,因爲她總算找到至今從未考慮過的答案。

那就是亞德雷並非假裝愛著她。

而是真的打從心底喜歡著她。

腦中的理性想否定這個想法,自己可是人類與凶魔間生下的混血兒,一個不被衆人喜愛,屢屢遭人利用的怪物不是嗎?

即使有愛自己的人出現,也只是虛情假意,絕非真心。過去家人們如此,逃亡時遇到的那對老夫婦也是如此。

所以亞德雷肯定和他們一樣,不管理由和目的爲何,都是以虛假的好意想利用自己罷了。

不過芙雷米卻明白,亞德雷說的每一句話以及露出的表情至今都在她的心中蕩漾。

亞德雷到底有多麽重視她,多麽擔心她,多麽希望她回心轉意,多麽希望她幸福。

亞德雷這些原本絲毫沒有傳達到的思念,現今如江河潰堤般湧進芙雷米心中。

芙雷米心想,爲什麽過去都沒察覺到呢?

察覺到亞德雷對她說的話明顯與那些曾經是家人的凶魔說的話完全不同,還有他是真的相當重視她這些事實。

「……亞德雷。」

芙雷米小聲低語,一句最該先對他說的話脫口而出:

「……對不起。」

第一次見面時亞德雷對她說過的話掠過腦海中:

『我其實是那種無法視夥伴陷危機而不顧的個性啊。』

當時想都沒想就拒絕的那番話,如今再度浮現在腦海中。

『因此,我決定救你。』

同時還有亞德雷的口頭禅:

『放一百二十個心交給我吧,我可是地表最強的男人啊。』

芙雷米想起亞德雷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讓她的嘴自然而然地動了起來——

「救救我……」

發出求救的信號。

亞德雷確實聽到了芙雷米這句突如其來的話,一開始還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哈哈……」

亞德雷笑了,心想這算什麽。現在快死的人可是他,大部分的傷還是芙雷米造成的,而且她現在人活蹦亂跳的不是嗎?

不過就因爲這樣,亞德雷接近崩潰的內心再度注入希望。

用鞭子纏住芙雷米腳踝的蘿蘿妮亞聽到這句話也愣住了。

芙雷米她不想死了,蘿蘿妮亞花了一段時間才了解到這個事實。

蘿蘿妮亞這時看到一直保持遊刃有余態度的韓斯轉過頭來,同時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攻防戰在一瞬間開始,在場的四人有了動作,開始對彼此發動攻勢。

亞德雷心想,絕不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判斷芙雷米加入亞德雷那方的蘿蘿妮亞首先做的事就是奪槍。蘿蘿妮亞揮動纏住芙雷米腿部的鞭子將一只腳吊起使她身體懸空,並用鞭子前端將她的槍彈開。芙雷米手上的槍就這樣落至地面。

不過同一時間,芙雷米的左手噴出黑色粉末。只見飄散在空中的火藥産生爆炸,兩人的身體頓時遭火焰紋身。

「嗚!」

火藥的量只有少許,對兩人造成的傷害都不高,只讓蘿蘿妮亞有點膽怯。不過下一秒,芙雷米用另一只能活動的腳朝蘿蘿妮亞的手踢去,使得綁住腳踝的鞭子些微松動後,她便抓著空中的鞭子強硬將腳拉開。

蘿蘿妮亞沒有就此罷休,她這次揮舞鞭子想要綁住整個身體,卻被芙雷米用拳頭擋下,擺脫束縛。

往下墜到地面後芙雷米用力一跳,一邊想伸手舍起地上的槍,同時想與蘿蘿妮亞拉開距離。

韓斯這時又動了起來,毫不留情地將手上的劍朝芙雷米擲去,劍劃過她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使她無法順利撿起槍。蘿蘿妮亞趁這個機會用鞭子纏住芙雷米腰部。

「芙雷米!」

投出劍的同時韓斯蹲低重心朝亞德雷沖去,並且不是用拳頭或手刀,而是用弓起手指去抓亞德雷的手腕,仿佛就像貓用爪子抓人一樣。

全身是傷,注意力又在芙雷米身上的亞德雷沒有防下韓斯的攻擊。韓斯的手指打在亞德雷手腕上,讓他手中的炸彈掉落。

「就是現在喵,快殺了芙雷米!」

韓斯對蘿蘿妮亞說道。然而在炸彈從手中彈飛的那個瞬間,韓斯的注意力也受到影響。亞德雷在等的就是這一刻。

炸彈其實是爲了使韓斯分心而故意讓他打掉的。

亞德雷瞬間松開手铐放開摩菈,並朝韓斯用力將她失去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踹過去。

「哇喵!」

想貼近亞德雷的韓斯頓時成了摩菈的墊背,而亞德雷就趁機從身旁鑽了過去拉開距離。只見韓斯閃過壓上前的摩菈後,再度想伸手抓住亞德雷。

「芙雷米,我來救你了!」

亞德雷大叫。

「危險!」

幾乎同時,芙雷米拼了命伸手撿起地上的槍。

亞德雷射出劇痛飛針命中蘿蘿妮亞的臉,讓她痛到發出慘叫,鞭子也開始扭動起來。

芙雷米射出的子彈也擊中韓斯的大腿使他不支倒地。

芙雷米用力掙脫綁著她腰部的鞭子。

亞德雷虛弱地朝芙雷米跑去,接著亞德雷挺身擋在芙雷米身前,芙雷米則爲了保護提槍警戒。

芙雷米一邊將槍口對著蘿蘿妮亞,一邊心想自己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

這時芙雷米心中已無法斷定亞德雷就是第七人了。因爲他並非爲了利用,也不是受誰指示,而是發自內心想保護自己。

體悟到這個事實的芙雷米再也無法視亞德雷爲第七人。

雖然只是亞德雷毫無證據的推論,但是他說芙雷米一死就正中敵人下懷,第二套計劃會隨著她的死展開。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泰格狃爲了讓亞德雷與芙雷米産生它備有第二套計劃的錯覺,好借機使芙雷米存活下來。極有可能兩人都上了它的當。

當然不能排除亞德雷真是第七人,只是他並非聽從泰格狃的命令,而是自發性保護芙雷米這種可能,不過這也並非絕對。

最重要的是,芙雷米無法忽略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喜歡上自己的人,也就是亞德雷所說的那些話。

芙雷米心想,至少在確定真相,找出究竟有沒有第二套計劃和凶魔們的目的以前,都還不是時候做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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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1 pm

所以現在還不能尋短,這是芙雷米得出的答案。

「你沒事吧!」

亞德雷大喊,芙雷米則伸手扶住連站立都要成問題的他回答:

「比起我,你比較嚴重。」

這點亞德雷清楚得很,操控人心的凶魔之力早折騰到他快撐不住了。不只頭痛到讓他意識模糊,要是胃裏有東西的話也都吐出來了。

殺掉芙雷米,亞德雷清楚只需這樣做就能獲得解脫。

芙雷米抱住搖搖欲墜,即將不支倒地的亞德雷。

而此時被飛針刺中的蘿蘿妮亞臉上噴出鮮血,原來是她用〈鮮血〉聖者之力在一瞬之間將劇痛毒素排出體外解毒。

韓斯站起身來,即使只能用單腳站立仍擺出架勢。對于能靈活運用雙手雙腳的他而言,一只腳受傷根本不構成任何影響。

「抱歉,韓斯,我想我還是慢點再死吧。」

舉著槍的芙雷米如此說道。

「這倒是有點出乎我的預料之外喵。怎麽?突然怕死啦?」

「別擔心,我不會站在凶魔那邊,我只是想了解真相。」

「真相就是第七人是亞德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還很難說,現在一切還沒水落石出。」

聽到芙雷米這麽說,亞德雷心想這下贏定了。只要真相大白,除了第七人以外就不會再有夥伴希望芙雷米去死了。

亞德雷戚到最大的難關已過。沒想到就在這個他松懈下來的瞬間,那股在腦中回蕩,要他讓芙雷米去死的聲音越來越大聲。

「芙雷米小姐,要是你不死的話六花可是會全滅喔。」

蘿蘿妮亞這句話一出,拼命抵抗頭痛的亞德雷意識越來越模糊,緊繃的神經一斷,讓他再也無力抵抗腦中的聲音。

「你還好吧,亞德雷?」

芙雷米根本沒在看著蘿蘿妮亞,而是擔心地看向亞德雷。

「快逃啊……」

亞德雷低語道,這是他能做的最後抵抗了。下一秒他的身體便不聽意識使喚,以右手的劍朝芙雷米的脖子刎去。

芙雷米在千鈞一發之際向後一跳躲開,不過亞德雷的身體擅自繼續發動攻勢。在亞德雷的劍即將刺穿芙雷米腹部時,芙雷米早一步朝他的頭補上一腳。

「亞德!」

亞德雷的身體似乎受到輕微腦震蕩而搖搖晃晃,不過下一秒蘿蘿妮亞的鞭子便朝芙雷米飛去。芙雷米這知道這次的攻擊不會只有綁住身體這麽簡單,于是趕緊躲開。

不保護芙雷米不行,不阻止蘿蘿妮亞不行。雖然亞德雷在腦中如此思考,可是他的身體卻沈淪于聽從命令的快戚中,因此他並非把劍朝向蘿蘿妮亞而是芙雷米。

直到剛才爲止口口聲聲要守護自己的人突然刀劍相向。

芙雷米對亞德雷竟對自己發動攻擊這點感到相當錯愕。亞德雷則是一邊攻擊一邊在內心呼喊,求求你芙雷米,快躲開啊!

亞德雷的攻擊毫不猶豫朝芙雷米的頸部刎去。

亞德雷的劍與芙雷米的身體不斷交錯。

「亞德雷……」

芙雷米之所以能躲開這些攻擊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剛才那一踢讓亞德雷失去平衡戚,再來是自己對他沒有放下戒心。一抹血絲從脖子浮現,不過這並非致命傷。

「看來你被操控了。」

「快……逃啊……我已經……」

即使亞德雷如此說,他手上的劍無情地朝芙雷米砍去。

「別擔心,我不會死,憑你是殺不了我的。」

這話也太過分了吧?亞德雷事到如今仍不禁浮現這個念頭。芙雷米則是蹲低身體跑了起來,想全速逃出這個死胡同內。

不過不僅蘿蘿妮亞卻擋在路口,就連有點遲疑的韓斯都決定應該優先殺掉芙雷米。亞德雷的飛刀毒針、蘿蘿妮亞的鞭子,加上韓斯一口氣朝她發動攻擊。

正當亞德雷心想芙雷米不可能完全躲過,大難臨頭的當下——

「哎呀~~」

一股悠哉的聲音伴隨著從天花板、地板及四周牆壁生出來的刀刃出現,劃過飛身撲去的韓斯,擋下蘿蘿妮亞的鞭子,讓芙雷米能輕而易舉躲過穿過縫隙而來的毒針和飛刀。

「這跟我聽到的狀況不太一樣,請問哪一位可以替我解釋一下呢?」

喘著氣的娜榭塔妮亞出現在四人面前。

「想聽解釋的是我吧。」

芙雷米一邊以槍身護住身子一邊回答。

回到不久之前,三十號正在迷宮一處角落等待娜榭塔妮亞。不一會兒,前去確認作戰計劃是否成功的她跑了回來。

「我確認完了,德茲剛才看到我輕輕點了頭,計劃看來是順利成功。非常戚謝各位的協助。」

娜榭塔妮亞低頭道謝。

「剩下的任務就是把芙雷米小姐殺了對吧,她人在哪呢?」

三十號轉達亞德雷等人的位置及目前的戰況。

「嗯……我想用不著我出手,芙雷米小姐也會馬上死亡,亞德雷先生說不定還會和摩菈小姐一起自爆。」

「……不可小看亞德雷這個男人,泰格狃大人最警戒的就是他,也吩咐我們絕不可掉以輕心。」

「關于這點我倒是相當同意啦……」

「只要有你在,就能改變目前膠著的局面,亞德雷與芙雷米的忌日就是今天。」

三十號接著用暗號對身後的凶魔說:

『我將對泰格狃大人傳令的任務交給你。當芙雷米一死並完成繼承後,你馬上出神殿去找泰格狃大人的本隊向它報告。』

三十號說完便准備開始行動,可是娜榭塔妮亞卻沒有跟上。

「傳令兵,先不要走,請再等一下。」

「你想做什麽?」

「就是呢,我有點事情想請教各位……」

娜榭塔妮亞說完這句話後的下一句不再用人類的語言,而是三十號它們使用的暗號語言:

『請問您剛才說的繼承是指什麽呢?』

僞裝成石地磚的三十號身體微微一震,想爬過地板開溜,不過娜榭塔妮亞卻早一步制造出大量刀刃。

「本來還想多問一點有用的情報,可是看樣子亞德雷先生差不多命在旦夕了。」

三十號這時放棄僞裝成石地磚,一邊讓尾巴上長出剌棘一邊朝她跳去,傳令兵凶魔也撲了上來。

「看來已經無法繼續從兩位口中套出情報了。」

兩只凶魔的嘶喊聲響遍迷宮內。

只花了短短三秒,三十號與留下來的傳令兵凶魔被切得七零八落散落在地板上。過程中娜榭塔妮亞一直保持她臉上柔和的笑容。

接著她對散落在地板上的兩只凶魔說:

「非常戚謝兩位提供的情報,我就不把命核破壞了,讓我們在十年或二十年後再會吧,容我那時再向兩位好好致謝。」

說完的同時,娜榭塔妮亞將眼神轉向通道前方。

「請放心,我會創造出人與凶魔都能和平共處的世界等著兩位的。」

娜榭塔妮亞原本准備向前跑去,卻突然發現了什麽停下動作。

「哎呀……這個是?」

此時趕來的娜榭塔妮亞對芙雷米來說宛如神助,畢竟就算先不管亞德雷,要擋下韓斯與蘿蘿妮亞兩人聯手攻擊實在有點吃力。不過,至今不曉得娜榭塔妮亞真正的目的,芙雷米有點不安。

「所以芙雷米小姐,請問我該做什麽呢?」

「你先回答我,你還打算和六花繼續結爲同盟嗎?」

「這是當然。」

受到刀刃阻擾的韓斯與蘿蘿妮亞重整架勢,亞德雷也提起劍指向娜榭塔妮亞。

要找出真相之前必須將這場紛爭收拾,打倒操控亞德雷與蘿蘿妮亞的凶魔才行。

「我現在還不能死,幫我阻止他們。」

「沒問題,我就是爲此而來的啊。」

芙雷米沒有時間去問娜榭塔妮亞爲何願意保護自己,以及她剮才跑去哪做了什麽事,因爲亞德雷與蘿蘿妮亞已經再度展開攻擊。

「!」

芙雷米的子彈射中亞德雷的镗甲,由于事先減少火藥的量,因此這一擊並沒有貫穿镗甲而是將他擊退。娜榭塔妮亞也用刀刃不斷彈開蘿蘿妮亞的鞭子,可是同樣沒有直接傷害到她。

「我錯了芙雷米……果然你還是該死才……」

亞德雷停下腳步說道,但下一秒馬上又壓住自己的頭痛苦掙紮。

「你趕快逃啊……不,不對……你快自殺啊。」

芙雷米看到亞德雷神智不清的模樣,知道他至今仍在抵抗,爲了不殺掉她而奮力抵抗。

「韓斯,你剛才說這些都是亞德雷的策略,只是裝出一副想殺害我的樣子沒錯對吧?」

芙雷米對著提劍擺出架勢的韓斯說道。

「你看看亞德雷現在這副模樣,你還是覺得這只是假裝的嗎?」

「當然是呀,你看你不是還活得好好的,甚至一點傷都沒有不是咩?」

芙雷米心想才不是這樣,要是自己沒有改變心意,要是狗笛的碎片沒有散落到地上的話,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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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2 pm

「到底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騙到能讓你相信……亞德雷,你果然是個不簡單的家夥呀。」

韓斯笑了,與亞德雷的笑容不同,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笑容。雖然他不時對亞德雷投以充滿殺意的視線,不過似乎覺得還不是時候出手。

要是現在想殺掉亞德雷,蘿蘿妮亞肯定會出手妨礙吧?因爲即使她受到操控,還是一心護著亞德雷。

「芙雷米,這代表你沒有要自殺的念頭了對呗?」

「至少現在沒有。」

要是剛才的芙雷米肯定會猶豫不決,不過現在她毫不猶豫將槍口對准韓斯。

「抱歉,我開始不相信你的說辭了,所以我不能死在這裏。」

「那只好由我來殺了你啦。」

情勢演變成娜榭塔妮亞擋住亞德雷與蘿蘿妮亞,芙雷米抗衡韓斯。

韓斯一點不在意腳上的傷不斷砍了過來,果然一對一的情況下韓斯仍然占上風。

「娜榭塔妮亞,這裏交給你了。」

芙雷米一邊說,一邊將一顆小型炸彈丟到地上。她就在娜榭塔妮亞守著後方,蘿蘿妮亞與亞德雷受到爆炸的影響停下腳步的局面下轉身奔跑離去。

亞德雷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去攻擊芙雷米了,不過他拼命抵抗,用僅存的理性對蘿蘿妮亞大喊:

「蘿蘿妮亞!麻煩你照顧好摩菈!」

蘿蘿妮亞聽到這句話猛然回過神來。

「對、對耶,我忘了還有摩菈小姐,怎、怎、怎麽辦啊?」

是要追芙雷米還是救摩菈呢?這讓蘿蘿妮亞陷入兩難。最後她決定背著昏倒的摩莅追逃走的芙雷米,也算是變相限制了她的行動。

不過即使能開口說話,身體仍然不受意識控制,不斷鑽過娜榭塔妮亞的刀刃縫隙想追芙雷米。

撐住啊,亞德雷不斷對自己喊話。

他正在竭盡剩余的理性讓某句話不要脫口而出,要是一說出口一切就結束了,一路上的奮戰都將化爲泡影。現在亞德雷能做的就剩壓抑自己別說出那句話。

在娜榭塔妮亞的援護之下芙雷米不停奔跑,將蘿蘿妮亞及亞德雷甩在後頭。畢竟蘿蘿妮亞本來腳程就慢,亞德雷腿部負傷,真正該注意的只有韓斯。

芙雷米在迷宮逃跑的過程中不斷丟擲炸彈,這麽做雖然能阻止一般人的追擊,不過對于擅于飛檐走壁的韓斯完全起不了作用。

「韓斯先生真的很厲害。」

娜榭塔妮亞以悠哉的語氣說。

爲何活了下來?爲何要逃?芙雷米如此扪心自問。剛才明明一心只想尋死不是嗎?明明自己是光是活著就會害六花勇者全滅的黑之徒花不是嗎?

不過芙雷米隨即抛開這些疑問。凶魔想要除掉她,等到找出這個目的背後的理由後再死也不是不行。

不過既然亞德雷要她別死,自己就不能背叛他的期待。

「幫我擋住韓斯,我要先走了。」

「我一個人嗎?這恐怕有點困難。」

「只要一下下就好,我會趁這段期間找出解決辦法。」

接著她面向韓斯說道:

「如果你不是第七人就盡管放心,爲了六花我會毫不猶豫地去死,這個覺悟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

「喵,就算你這麽說,我還是得阻止你才行呀。」

韓斯鑽過娜榭塔妮亞制造出的刀刃縫隙想要追上芙雷米,卻被娜榭塔妮亞以細劍勉強擋了下來。

「芙雷米小姐,有凶魔正躲在迷宮入口附近的五叉路,我覺得它是敵方的關鍵所在。」

以單手提著細劍的娜榭塔妮亞說道。

「至于信不信,就交由您自行決定啦。」

眼見後方的刀刃就像要完全堵住通道般從天花板及四周牆壁不斷湧現,芙雷米繼續拔腿往前跑。

「摩菈小姐,請你醒一醒啊。」

蘿蘿妮亞背著摩菈奔馳在迷宮內,替她脖子上的傷止血的同時,也透過操縱血液的能力將她體內的毒排出。

只要有了千裏眼之力就能繞到芙雷米小姐的前方,再和韓斯先生與亞德聯手夾擊她。

現在蘿蘿妮亞的腦中除了讓芙雷米死以外沒有其他念頭,殺意完全支配了她的意識。

「呼……呼……」

亞德雷獨自一人跑在迷宮內,現在他的身體只是一個聽從命令的人偶罷了。

不過亞德雷沒有放棄抵抗,因爲他爲了守護芙雷米還有非得完成的任務要辦。

芙雷米朝入口附近的五叉路不斷趕路,途中也迷路了數次,畢竟在沒有摩菈引導的情況下想突破迷宮是相當困難的。

就算再怎麽拼命緊咬牙根也不能保證走到正確的路,到底能不能到達目的地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三十號……你在做什麽?)

位于迷宮入口五叉路附近的十四號相當焦急,因爲遲遲等不到三十號的傳令兵。明明說好芙雷米一死就會馬上通知,結果到現在不只三十號,連傳令兵凶魔的影子都沒看到。

難道計劃失敗了嗎?十四號不禁心想。

到目前爲止十四號只操控了亞德雷與蘿蘿妮亞兩人,因爲三十號說這樣就足以殺掉芙雷米。然而事實證明只有他們兩人是不夠的,憑在六花之中實力最弱的兩人根本無法算不上像樣的戰力。

現在只能不擇手段了,一直以來都在使盡全力十四號做好覺悟,只要這招一用下去,自己大概不到十來分就會死吧。不過,若這樣能換來芙雷米的死也就夠了。

恰姆·若瑟——只要能操控六花中最強的她,芙雷米肯定不堪一擊。

除了亞德雷和蘿蘿妮亞之外得再多操控一人,而且還必須瞬間激發她內心的殺意,或許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可能辦不到。

不過十四號仍做了,發出也許是生涯最後一次,能激發殺意的音波。

「咦?」

尋找娜榭塔妮亞的恰姆突然輕輕發出疑問的聲音。此時她正靠著遠方傳來的聲音指揮從魔前去探查。

「……恰姆在做什麽啊?」

眼神中已經失去理智的她,就連爲何會突然轉變心意的理由都沒有去想。

「貓先生錯了啦,現在還管娜榭塔妮亞做什麽,要先殺了芙雷米才行啊。」

恰姆隨即將所有從魔叫了過來對它們下達指令,一看到芙雷米就殺了她。接著從魔便再度散開至迷宮各處。

十四號一邊釋放音波一邊思考,這陣音波肯定連恰姆都能操控。如此一來就能完成第七人交代下來的任務,勝利就在眼前。

不過十四號卻不知道,它這樣做反倒讓芙雷米遠離了死亡的命運,因爲它壓根沒想過自己的能力會被看穿。

十四號更不知道,三十號已經被打敗了。

一陣腳步聲傳進潛伏于五叉路的十四號耳中,接著芙雷米便從樓梯處沖了過來。看到這個景象的十四號總算明白,一切早就爲時已晚。

看到芙雷米投擲了某種東西過來,十四號靜靜阖上眼。

爆炸聲撼動了整個迷宮,芙雷米丟出大量炸彈將五叉路附近的天花板、牆壁甚至地板都炸得粉碎。

敵人藏在五叉路附近某處,而且正以摩菈也無法看穿的方法潛伏。

芙雷米根本沒去想過該怎麽看穿這個方法,因爲只要將附近通通炸掉一切就解決了。

「……就是這個吧。」

芙雷米的視線注視著其中一塊碎石,只見它緩緩變形成一只以前從沒看過的巨大甲蟲。

「原來僞裝成石頭了啊,怪不得摩菈沒能發現。」

芙雷米如此自言自語的同時低頭看著那只凶魔。不知道它是否就是操控亞德雷與蘿蘿妮亞的那只凶魔,現在只能等待了。

侵蝕著亞德雷的劇烈頭就像做夢一般痛突然消失了。

「嗚、啊……」

身體這陣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亞德雷頭暈目眩,手撐著牆壁不斷喘氣,原先盤據在腦中那股想殺掉芙雷米的念頭也頓時煙消雲散。

「……贏了嗎?」

亞德雷原本心想這場紛爭總算告一段落,卻又驚覺根本沒這回事。因爲韓斯還是對芙雷米窮追不舍,也還沒找出關于第二套計劃的證據。

「芙雷米!我馬上去救你!」

當亞德雷大喊准備起跑時,才發現自己完全迷了路。

「咦、我……?」

蘿蘿妮亞抱著頭停下腳步,對于自己腦中突然的變化感到混亂,同時回想起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爲,整張臉瞬間變得鐵青。

爲什麽都沒注意到自己剛才有多麽異常呢?明明亞德雷、芙雷米和韓斯都異口同聲說你被操控了,自己卻一點也沒聽進去,還以爲自己相當正常。

「蘿蘿……妮亞,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扛在肩上的摩菈不知何時恢複意識了。

「你在追芙雷米嗎?凶魔出現了嗎?爲什麽娜榭塔妮亞和韓斯正在交手?還有亞德雷爲什麽要襲擊我?」

「咦?這、這個……」

蘿蘿妮亞慌了,她想不到該如何說明才好。

「……好吧,看來你也不知道。總之先讓他們別再打啦,等全部人集合再一次問。」

摩菈從蘿蘿妮亞身上下來後使用了回音之力。

「首先的問題點應該是芙雷米,爲什麽她還活著?」

芙雷米獨自一人站在煙塵飛揚的五叉路口,不見韓斯與蘿蘿妮亞或其他凶魔追來。不過這時,摩菈用回音叫住她。

「芙雷米你還活著啊,這實在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昏過去的摩菈當然不知道亞德雷所說的第二套計劃,以及剛才發生的激鬥過程。

「情況不同了,摩菈,我現在還不能死。」

「難道你想說你不是黑之徒花?」

「不是這麽回事,總之你先叫所有人來這裏集合,我有一些必須給你們看的東西,還有一些話必須說。」

「你該不會是到了這個關頭還在貪生怕死吧。」

「不,我只是認爲在我下決定前必須和你們再談一談而已。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以及每個人內心的想法都解釋清楚後,如果大家仍然希望我死,我就會照辦。我死或不死應該這樣決定比較妥當。」

在經曆一陣長久的沈默後,摩菈回答:

「我現在就通知所有人,你在那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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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2 pm

第五卷 第六章 相信愛情

「第七人肯定會替我將芙雷米逼上絕路喔。」

處于黑暗之中的泰格狃如此說道,魔神蘇醒後第十三天,從亞德雷一行人擊退娜榭塔妮亞逃離霧幻結界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正在聽泰格狃說話的是三翅蜥蜴凶魔。

「你一定覺得放不下心對吧,到底我的計劃會不會成功呢?在知道我一切計劃的你眼裏看來,會對這項看似極不成熟的計劃擔心也是在所難免。」

三翅凶魔並未做出回應。

「我是這麽認爲的。世界上不可能會有十全十美的計劃,追求這一點只是白費功夫。

當然,事先預測出敵人的每一步,再將他們引導至我的預料之內也是可以。不過這樣一來已經稱不上敵人了,敵人就是會做出出乎我方意料的舉動。不管是擬定得再怎麽周全的計劃,都有可能因爲敵方做出無法預測的行爲、偶然事件,甚至我方友軍犯下的低級失誤而産生破綻呀。」

「話是這麽說沒錯……」

「擬定出不管敵人怎麽出招都無懈可擊的計劃看似可能,果然還是不行啊。爲了修補計劃的破綻所想出的辦法也有可能出現問題,這樣下去只會成爲惡性循環罷了。」

三翅凶魔沒有做出回應,泰格狃也沒有要它回答的打算。

「也就是說,擬定計劃這種事本身就是一種賭博喔。不管再怎麽想破頭去應付預料之外的狀況發生,總會有必須聽天由命的時候。

既然我們不賭不行,那麽究竟該賭在什麽東西上好呢?」

「……」

「我將一切賭在我所相信的東西上。在這個什麽都不足置信的世界中唯一的真理,就算全世界都與我爲敵,只有這樣東西不會背叛我。

我就是將一切賭在這樣東西上了,這是我所認爲的最佳策略。」

三翅凶魔知道泰格狃真正相信的東西指的是什麽。

三翅凶魔回想起,過去自己在當泰格狃的肉體時得知的計劃內容。

泰格狃制造出凶魔與人類之間的孩子——芙雷米,並且在將她培養成一名實力堅強的戰士後背叛了她。

必須讓芙雷米成爲貨真價實的六花勇者才行,泰格狃說這是形成黑之徒花的必要前提,並且對缺乏神言及聖具知識的三翅凶魔做了詳細解說。

黑之徒花是一種極爲強大又具有複雜功能的聖具,它的容器需要具備以下幾種條件。

首先,容器非得是凶魔的身體才行。過去泰格狃曾經利用人類多次嘗試制造黑之徒花,卻全數失敗。即使將人類的身體轉變成黑之徒花,也會由于無法負荷而喪命,只有使用凶魔的身體時才會成功。

原因究竟爲何?要是知道這一點,也不用如此辛苦了。

再來,黑之徒花並非只靠凶魔的身體就能完成,身體上還必須具有六花紋章才算真的完成。

這是因爲光憑黑之徒花一種聖具無法發揮任何效果,必須要先讓其身上的紋章變質後,才有辦法去吸收其他紋章的力量。

芙雷米正是世上唯一一個既擁有凶魔的身體,又擁有六花紋章的存在。

六花紋章只會出現在發自內心誓言打倒魔神的人身上。對于打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宣示效忠魔神的凶魔而言,無論再怎麽努力都不可能拿到。這就是爲什麽需要芙雷米這個擁有凶魔身體,人類心靈的人存在的必要。以上都是三翅凶魔從泰格狃口中聽來的。

然而泰格狃又說了,光憑黑之徒花一人無法取得勝利。

六花勇者或許不會相信芙雷米這個凶魔之子,這有可能會讓她自暴自棄而輕易在戰鬥中舍棄性命。

泰格狃說,必須要有一個人來負責保護芙雷米才行。

希望你把其他人叫來這裏集合,芙雷米如此告訴摩菈後便靜靜站在原地不動。胸中湧現的並非勝利的喜悅,而是不安。

因爲自己是黑之徒花,現在依然持續吸收著其他人的紋章之力,這一點仍未改變。雖然剛才那只能操控人心的凶魔確實想致她于死地,不過這不能成爲判斷她究竟該活還是該死的依據。

『泰格狃准備了兩套計劃,芙雷米的死反而會讓六花全滅啊。』

如此主張的人是亞德雷。

『這全是亞德雷的策略,只是假裝想讓你死而已呀。』

然而韓斯卻這麽說。到底孰真孰假,誰才是第七人?或者其實他們兩人都不是?

芙雷米的命運還沒有下定論。

「……你怎麽還活著呢?」

最先從迷宮內現身的人是恰姆,她身旁的從魔一看到芙雷米就采取備戰架勢,同時芙雷米也舉起了槍。

「明明剛才聽到你要自殺恰姆才總算放心了,難不成你打算背叛六花嗎?」

「情況有變。」

看到塞滿通道的大量從魔蠢蠢欲動,芙雷米爲了應付它們一齊撲上來時的情況,在左手中制出一顆小型炸彈。

「凶魔打算殺了我,目的與動機仍是未知數。」

「……凶魔要殺你?這是怎麽回事?恰姆聽不懂。」

「我不是說別再打了嗎?」

恰姆語芙雷米的周遭響起摩菈的回音,同時五叉路的另一頭也傳來聲音。

「我覺得摩菈女士說得相當有理,能否請你們在開打之前先將情況解釋給我們聽呢?我們可是完全摸不著頭緒啊。」

德茲與葛道夫走了過來,而恰姆一看到德茲出現頓時釋放強烈殺氣。

「……臭狗,公主跑去哪啦?你讓她做什麽去了?」

「這我不清楚。我既不知她想做什麽,也不知她做了什麽。」

「少騙人了,你和公主不是在暗地裏偷偷策劃詭計嗎?」

即使恰姆用力瞪著德茲,德茲仍是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

葛道夫看到芙雷米還活著有點驚訝,他之所以沒有像恰姆那樣馬上動手,是因爲他完全不清楚目前的情況。

「我把、行李都、搬來了,我覺得、有必要。」

葛道夫將所有人放在持花聖者房內的行李搬了過來,讓芙雷米不禁認爲他設想周到。

「芙雷米,你找到、你不是、黑之徒花的、證據了嗎?」

「可惜並沒有,不如說情況更加惡化了。」

葛道夫聞言變了一張臉,恰姆則仍對德茲及芙雷米雙方釋放殺氣。

「芙雷米!」

聽到這個聲音讓芙雷米心中放下一塊大石,同時卻也湧上不安。原來是氣喘籲籲的亞德雷從五叉路的另一頭跑了過來,他一看到芙雷米的身影便安心地吐了口氣。

「……你沒事啊。」

芙雷米無法直視亞德雷,因爲他身上的傷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對不起。」

「你在道歉什麽啊?你不是爲了我好好活了下來嗎,何必道歉呢?」

亞德雷的笑容顯示他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不過芙雷米無法直視他的臉。自己一直以來都沒察覺到他的心意,還會錯意以爲他其實很討厭自己,這正是傷害他的主要原因。

「啊~~又跑出一個該殺不可的人了。真傷腦筋耶,怎麽要殺的家夥越來越多啦?」

恰姆以抱怨的語氣說道。

「亞德雷、我現在、仍覺得你就是、第七人,也覺得、應該把你、綁起來。」

「葛道夫,現在還不能確定。」

「……我沒有、相信你到、你說什麽、我都會同意。」

緊緊相依的芙雷米與亞德雷對上葛道夫加恰姆,在這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中,摩菈和蘿蘿妮亞總算出現了。摩菈借蘿蘿妮亞的肩膀一跛一跛地拖著她那麻痹尚未完全消除的身體。

「我得請你解釋清楚了,亞德雷,爲什麽你要攻擊我?」

摩菈雖然沒有馬上擺出備戰架勢,卻明顯對亞德雷懷有敵意。

「我知道你很重視芙雷米,也能理解爲什麽你想護著她,不過這次你做得太超過啦。」

芙雷米歎了口氣:

「看來已經沒有人要相信你。」

「……我早就做好這個覺悟了。」

此時,從摩菈等人身後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接著不停喘著氣的娜榭塔妮亞便沖進一行人之中。從她身上遍體鱗傷的模樣看來,應該是與韓斯纏鬥到現在。

「快救救我啊,葛道夫,我被韓斯先生攻擊了;」

緊接在娜榭塔妮亞之後現身的是韓斯,他將劍朝向亞德雷、娜榭塔妮亞與芙雷米。

「別激動韓斯,在開打之前先解釋一下狀況行不行?」

「嗚喵,等到殺死芙雷米再來解釋也不遲呗。」

似乎是要回應韓斯這句話,恰姆開始指揮從魔行動;亞德雷、芙雷米及娜榭塔妮亞各自緊握武器擺出應戰架勢;蘿蘿妮亞驚慌失措,一副不知如何是好;摩菈、德茲與葛道夫則介入雙方之間要他們停手。

「……我說過現在要好好談談,還是真的非得把你們綁起來才肯乖乖照做?」

韓斯這時似乎是覺得強硬開戰對他不利而收起了劍,愣住的恰姆只好默默阻止從魔出手。

「很好,韓斯,讓我們不要用刀劍,而是話語來一決勝負吧。」

見到亞德雷的笑容,韓斯也跟著露出微笑來回應。

「……喵,這主意不錯。」

摩菈歎了一口氣後對其他夥伴說:

「好啦,誰要先講?」

首先解釋的人是亞德雷,他向衆人交代到目前爲止的經過。

首先他被韓斯指認爲第七人,而葛道夫也同意這個說辭。于是他爲了守護芙雷米展開行動,卻半途遭到摩菈阻攔。這些部分芙雷米是頭一次聽說。

亞德雷接著開始述說他的推論,泰格狃准備了第二種陷阱,而陷阱啓動的條件就是芙雷米死亡。所以第七人才會爲了這個陷阱打算讓芙雷米死。

「證據就是我和蘿蘿妮亞剛剛都被敵人控制了。剛才就連我都覺得非得讓芙雷米死才行,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只凶魔被我殺死了,從亞德雷這段話看來,它肯定就是能操控人心的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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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2 pm

芙雷米接在亞德雷之後補充,同時手指一旁埋沒在倒塌瓦礫堆的甲蟲凶魔。

「此話當真?蘿蘿妮亞小姐,你剛才有受到操控嗎?」

德茲詢問道。

「不、不會錯的,我當時突然覺得非得殺了芙雷米小姐才行,而且絲毫沒有感到不對勁,直到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剛才到底在做什麽啊……雖然沒有辦法證明,不過我說的都是實話。」

蘿蘿妮亞拼命向衆人解釋。

「這麽說起來……」

有點戚到不解的恰姆突然開口:

「恰姆想起來了,恰姆剛才也突然認爲根本不是聽貓先生指揮去找公主的時候,而是應該先將芙雷米殺掉才對。那個時候雖然覺得沒什麽,不過這樣看來恰姆很有可能也被操控了。」

即使有點猶豫,恰姆仍說出這件事。這讓摩菈、葛道夫和韓斯都相信亞德雷說的是事實。

「沒想到敵人真的打算殺了芙雷米嗎……一時之間真叫人難以置信啊。」

「比起這個,公主的問題比較大吧。」

聽到恰姆這樣說,娜榭塔妮亞笑著回答:

「我爲我做出令各位懷疑的舉動道歉,不過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管,因爲當時能找出判斷芙雷米小姐究竟該不該死的證據的人只剩我而已。」

「……這是怎麽回事?」

「我剛才假裝背叛六花跑去與敵方的凶魔接觸了。」

娜榭塔妮亞說明她剛才逃離恰姆等人身邊後便開始找尋凶魔,因爲雖然摩菈說迷宮內沒有其他凶魔,她還是認爲敵人會突然出現並展開行動。結果她果然在迷宮內發現了凶魔,于是上前與它們接觸,希望得到它們的幫忙。

然後娜榭塔妮亞向衆人說剛才她與白蜥蜴凶魔接觸的過程以及它的能力。聽到這裏芙雷米察覺,雖然關于僞裝能力是第一次聽說,但它正是過去假裝愛著自己的其中一只家人。

半年前與幾個小時前,芙雷米兩次都沒能成功殺掉那只凶魔,讓她不禁對于自己太過天真感到懊悔。

娜榭塔妮亞解釋白蜥蜴凶魔不僅要求她去殺掉芙雷米,同時更對操控人心的凶魔下達指示,並且要其他凶魔去攔住身爲不確定因素的德茲及葛道夫。

「正因爲我明白了敵人真正的目的,才會決定出手幫忙芙雷米小姐喔。」

芙雷米心想,果然還是不該輕易相信娜榭塔妮亞的說詞。

「……我說公主啊,你難道真認爲那凶魔說的都是實話?」

韓斯說道。

「它怎麽可能輕易對你這名敵人泄漏情報喵?在我耳裏聽來,那凶魔肯定是受了亞德雷指使,故意告訴你錯誤情報呀。」

「你這個說法不太可能,因爲當時它們交談用的是暗號喔。」

娜榭塔妮亞此時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德茲已經在泰格狃陣營不知情的情況下解讀出它們所使用的一部分暗號。

「對了……它還說了一件令我相當在意的事。」

「什麽事?」

「好像是叫什麽『繼承』吧?說殺了芙雷米小姐後要實行繼承,還說只有第七人知道方法。」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個詭異的關鍵字都有了反應,于是娜榭塔妮亞將當時凶魔所說的話完整告訴他們。

「從你聽到的這段話中無法得知這個『繼承』指的到底是什麽啊,你難道沒有聽到其他線索嗎?」

亞德雷發問。

「請別開玩笑了,當時不是能打聽出更多情報的場合啊。」

芙雷米開始思考,現在既不曉得娜榭塔妮亞的話是否句句屬實,也不知道她聽來的情報是真是假。倘若這些話都是真的,就能以此爲根據得到一些假設。

「……在我死之後去讓某種東西,或是某人繼承黑之徒花的能力來繼續吸收紋章之力,恐怕這就是敵人的計劃。」

「等等,這有可能辦到嗎?阿姨你快說啊。」

恰姆這樣一問,讓摩菈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煩惱了許久。

「雖然我很想告訴你們不可能,但是現在事情早就超乎了我能理解的範圍。就連泰格狃手上關于聖具與神言的知識,恐怕也遠遠超過萬天神殿。」

「德茲,娜榭塔妮亞,讓我聽聽你們的意見。」

德茲顯得有點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認爲相當困難,但並非不可能辦到,不先將那些關于黑之徒花的神言解讀出來,我實在不敢把話說死。」

「第七人打算讓芙雷米死,這是我一直以來的主張。

凶魔打算殺掉芙雷米這件事已經無庸置疑。雖然不能全盤相信娜榭塔妮亞的話,不過要是她說的都是事實,我們絕不能讓敵人實行什麽繼承。

現在你們再說說看,真的該殺掉芙雷米嗎?」

「亞德雷啊,那第七人到底是誰呢?」

聽到摩菈這樣問,亞德雷想都不想就將視線移到某一人身上。

「……這樣啊喵,如果你的推論是正確的,最可疑的人的確就是我。」

看到恰姆驚訝地瞪大雙眼交互看著亞德雷與韓斯,芙雷米心想她應該是怎麽也沒料到韓斯竟然會遭到懷疑。

不知道原因爲何,但是恰姆異常信賴著韓斯,或者說對他這個人抱有好感。

「你在胡說什麽啊,亞德雷?」

「恰姆你別插嘴。聽好了,韓斯,我並非無法理解你的所作所爲。舉凡懷疑我、想殺掉芙雷米,在當時那種狀況下部是情有可原,光芒文字也有可能只是你看錯了。

不過你太急躁又強硬,簡直就像老早就決定好要那麽做一樣,所以我不得不懷疑你就是第七人。到目前爲止你有什麽話要解釋嗎?」

韓斯歎了口氣,一邊搔頭一邊開口:

「我的主張還是沒變喵。

亞德雷是聽從泰格狃的命令行事,不過不知道是中了德茲口中所謂泰格狃能操控人心的能力,還是出于自願的就是啦。

爲了要讓我們六花全滅,他守著芙雷米,不惜說謊看到光芒文字,甚至挾持摩莅做人質都要阻擾她自殺喵。敵人會去操控蘿蘿妮亞和恰姆,還有將假的情報告訴公主,這些全都是亞德雷爲了不讓芙雷米死而想出來的策略啦。」

芙雷米此時看了一下所有聽韓斯解釋的夥伴們。

剛才昏過去的摩菈以及不了解事情經過的葛道夫與德茲似乎無法做出結論;恰姆明顯站在韓斯那一邊;蘿蘿妮亞加上娜榭塔妮亞則接受了亞德雷的說詞。不過芙雷米自己卻還沒能做出決定,到底哪一方才是對的呢?

「亞德雷,你好像還有一件事得對大家說清楚喵?」

韓斯說道。

「那就是你根本沒看到什麽光芒文字,全都是你編出來的謊話喵。這件事不只有我,就連摩菈都親自確認過啦。

這裏就先假設你不是第七人好了,這樣一來你的行爲很明顯出現了問題喵。因爲這等同于你拿根本沒看過的光芒文字,來做爲你主張有第二套計劃的證據不是喵?

爲什麽你要說謊,說你看到了光芒文字喵?明明就沒看到那種東西,你怎麽知道有第二套計劃存在?

如果你真想向大家證明你說的都是事實,這個部分你可得好好解釋呀.」

芙雷米觀察亞德雷的表情,發現他已不再像剛才那般遊刃有余,想必是沒有任何能反駁韓斯的話。

魔神覺醒後第十三天,在一處深邃不見影的地方,有兩只凶魔正在交談。

「要是泰格狃大人您能用能力操控六花勇者,就可以不用如此辛苦了。」

三翅凶魔說出這番話,是因爲它知道本應對所有凶魔保密的機密事項——泰格狃的能力。知道這件事的凶魔只有它和特質凶具二號,十四號雖然隱約察覺到了,不過早已被下了封口令。

泰格狃擁有操控人類,使他們聽從命令的能力。

過去泰格狃就是靠著這種能力操控了將自己封印起來的持花聖者,讓她成爲同夥。接著搶過第七枚紋章並吸收〈命運〉之神的神力後,再叫它手下的人類制造出黑之徒花。

「喂,你這樣說未免太過分了吧?就算我的能力再怎麽厲害,也不是什麽都能辦到啊。」

泰格狃的能力有許多缺陷,就是只能操控滿足特定條件的人類,同時更得花上花上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會成功。

當時這項能力對滿足條件的持花聖者有效,現在卻不能對六花勇者使用。因爲從魔神覺醒到能力産生效果爲止,這場戰爭想必早已分出勝負了。

將從持花聖者手中奪來的第七枚紋章預先交給適合的人,讓他以假六花的身分混進去。雖然這個計劃危險性相當高,不過已經沒有其他辦法可行了。

泰格狃需要的是一名符合它能力條件,並且擁有足以守護芙雷米的力量的人。好讓它先好好培育他,再將一切計劃交付給他。

反駁韓斯這段話的竟是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人。

「亞德雷先生並沒有看到光芒文字,誰說這個說法一定是對的呢?」

娜榭塔妮亞說完便從铠甲中拿出一顆寶石。雖看得出是一顆相當大顆的紅寶石,但現在已經碎成碎片了。

「剛才我打倒那只白蜥蜴凶魔之後,在它肚子裏發現這些寶石。即使目前碎到無法發揮功能,不過我很肯定這曾是一顆光之寶石。」

韓斯看到娜榭塔妮亞突然拿出這顆寶石顯得有點動搖,不過他還是露出一副遊刀有余的態度。

「……讓我看看。」

摩菈拿起那顆寶石仔細觀察內部、稍微沈思一會後靜靜地說:

「裏頭刻有神言,不過碎成這樣讓我看不出內容……但是至少可以確定,它除了發光還藏有其他功用。」

亞德雷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那顆寶石。

「爲什麽白蜥蜴凶魔會吞下這顆寶石呢?我猜這難道就是亞德雷先生口中那顆投射出光芒文字的寶石嗎?」

娜榭塔妮亞如此說道。

就連對亞德雷是否爲第七人這件事改變態度的芙雷米,都不相信光芒文字真的存在,因爲他被韓斯逼問時表現出的態度很明顯在說謊。

「亞德雷……難道你真的沒有說謊?」

亞德雷聽到芙雷米這麽問便回答她:

「你很過分啊,我不都說句句屬實了嗎?怎麽連你都認爲我在說謊?」

亞德雷知道這一切,包含光芒文字是個天大的謊言,以及韓斯什麽都沒有看到。不過除了這些之外,他更確定從白蜥蜴凶魔肚子內一定能找出光之寶石這點。

亞德雷拼命演戲,擺出一副沒想到會從娜榭塔妮亞手上看到那顆寶石的表情。

(命核……沒事嗎?)

三十號看著自己被娜榭塔妮亞切得七零八落,散落在迷宮通道的身體時心想,只要命核沒有受到損傷,就能再造出新的身體複活。

想必自己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人類就已經滅亡,世界將會成爲魔神的掌中物。在逐漸淡去的意識之中,三十號還是不忘幫泰格狃祈求勝利。

到了那時自己會成爲殺死六花的大功臣受到同伴歌頌,還是成爲敗北關鍵的大罪人呢?一切不到下次醒來時都無從得知。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三十號回想起整個交戰的過程。

三十號一直用它超常的聽力,聽著摩菈等人與其他六花討論解讀出的神言內容。包含芙雷米就是黑之徒花這件事在內,它當時不知道這件事背後關于持花聖者和黑之徒花的任何情報。

三十號相當吃驚,沒想到自己所培養出的那名幼小凶魔竟是殺光六花勇者的殺手鐧,更沒想到泰格狃大人居然會交給自己這種低等凶魔如此重責大任。

其實三十號可以說什麽都不懂,爲何非得讓芙雷米憎恨凶魔才行?爲何泰格狃沒有派自己或是其他凶魔保護她?最重要的,自己的下一步究竟該怎麽做才好?

韓斯與恰姆都主張應該殺掉芙雷米,三十號靜靜聽著他們爭論的過程。

三十號心想,該叫十四號操控殺意讓六花從芙雷米身上轉移目標嗎?不過隨即又想,這有可能是泰格狃特意栽贓芙雷米爲黑之徒花好除去她的策略。倘若自己擅自行動,很有可能會壞了泰格狃的大事也不一定。

不要擅自去做一些泰格狃命令之外的行動,這是所有泰格狃手下的凶魔收到的最高准則,因爲它相當討厭自己的策略中混入不確定因素。

在收到下一個指令之前隱藏蹤迹靜觀其變,這是身爲一名泰格狃手下的最佳答案。

不過三十號此時有點納悶,爲什麽胸口會感到疼痛呢?

自己是一只出生還不到兩百年的年輕凶魔,過去沒有與六花勇者戰鬥的經驗。就連魔神被打敗時降臨到全體凶魔身上的絕望戚及恸哭,它也只有透過傳聞聽說來想像而已。

所以三十號認爲,現在胸口的疼痛戚肯定是與那類似的東西吧。

三十號也聽到亞德雷主張他看到光芒文字,而韓斯跳出來指證他說謊這段過程。由于三十號有聽到亞德雷當時待在放置凶魔屍體的房間內傳出的聲音,因此可以猜到他其實在說謊。

三十號雖然覺得亞德雷的行爲詭異至極,爲什麽會選擇在那種局面下袒護芙雷米呢?不過想當然,自己不可能猜到亞德雷腦袋到底在盤算什麽。

這時三十號內心突然想到了芙雷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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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的勇者 第五卷 - 頁 2 Empty 回復: 六花的勇者 第五卷

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3 pm

剛才芙雷米與它擦身而過時認出了它,但是卻放過了它。三十號得知芙雷米念著舊情,頓時覺得她相當可憐。

憐憫,凶魔理應感受不到這種情緒。不過就在幾年前,凶魔之中不知爲何開始出現了擁有獨自思緒及情戚的個體。

看來自己也成了那些往錯誤的方向進化的凶魔其中的一員。

「……怎麽辦?三十號,我現在只能等你的指示。」

當然不能告訴一旁的十四號這件事。因爲身爲泰格狃的部下的它只要一被發現擁有自我意識,肯定會馬上遭到抹殺。

在它心中萌生的是,替可憐的事物戚到悲傷的情緒。

回想起自己對芙雷米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三十號覺得遭到泰格狃利用的她實在相當可憐。

芙雷米明明就是最忠心,也是爲了泰格狃吃盡最多苦頭的凶魔,因此三十號看不下去她無法得到她該有的待遇。

三十號想讓芙雷米存活下去,並且將一切經過都對她表白後再向她謝罪,接著再將她重新納爲凶魔的一員。

雖然真正愛著芙雷米的六號目前下落不明,想必在衆多的凶魔之中,會出現認同她所做所爲的凶魔吧。至于她的那條愛犬,只要仔細找找一定也能找到,她有一個能夠棲身的歸宿。

或許等到芙雷米在打敗六花勇者的過程中有所貢獻,泰格狃想必也不會再拒絕她了吧?這樣一定可行吧?又或者泰格狃其實早想這麽做,如今只是在壓抑這個願望罷了。

做出保護芙雷米的行動將會與違反泰格狃的命令劃上等號嗎?可是三十號並未收到不能保護她的命令,因此它心想泰格狃應該是將這件事交由自己來判斷。

三十號下了決定,接下來要靠自身的意識及判斷來行動。如果這真的與泰格狃的原意背道而馳,下場最慘就是被處死罷了。

三十號不曉得藏在六花之中的第七人是誰,而且泰格狃也嚴令禁止它們與第七人接觸。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第七人的行動是受泰格狃指使所爲。

芙雷米不會是第七人,曾經遭到那般殘酷背叛的她不可能繼續聽泰格狃的命令行事。

亞德雷·麥亞,三十號認爲也許他就是第七人。畢竟要是真正的六花勇者,怎麽想都不可能會在這種緊要關頭選擇對夥伴說謊。

亞德雷看著摩菈手中的光之寶石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

當時被韓斯判定爲第七人,借助摩菈的幫助才得以逃出生天的亞德雷心中充滿前所未有的絕望。因爲就算能擋下恰姆或讓芙雷米再一次麻痹,狀況不會好轉。

亞德雷心想,夥伴們真的會相信自己的話嗎?還有最重要的是,芙雷米會相信自己並非第七人嗎?答案很確定,不可能。

光憑話語無法博取芙雷米的信賴,也無法勸她放棄自殺的念頭。但是現在亞德雷並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阻止她。

萬事休矣嗎?亞德雷不禁如此認爲。不過就在幾分鍾後,他看到了一道希望的曙光。

不停奔跑的亞德雷怱地戚覺到某種氣息停下腳步,接著看到腳邊的石地磚上頭瞬間浮現出文字:

『現在迷宮內有兩只同伴,快下指示。』

文字一閃即逝,亞德雷則是假裝視而不見繼續往前跑,跑的同時開始思考那些文字的意義。

迷宮內還潛伏著能瞞過摩菈千裏眼的凶魔,而且正在等待命令。它們是知道第七人是誰而嘗試聯絡他嗎?還是只是不小心將剛才的訊息讓我看到才連忙抹消的?

這些都不對,亞德雷此時想起德茲曾說過的話——泰格狃陣營的手下部不知道誰是第七人。

它們肯定是將亞德雷誤認爲第七人了。

只要將地板上出現文字這件事告訴摩菈,要殺掉留下文字的凶魔想必是輕而易舉,但是亞德雷卻沒有這麽做。因爲他覺得這是一個能突破僵局,成爲拯救芙雷米的最終王牌。

「摩菈,我這樣走沒錯吧?」

「你等一下,我幫你看看……嗯,沒錯。」

聽到摩菈的回應,亞德雷可以確定她沒有注意到陽才浮現的文字,更沒有注意他周遭的情況。要是她剛才有看到那些字的話,應該會做出一點不同的反應才是。這讓亞德雷覺得,這只傳出文字的凶魔值得利用。

亞德雷絲毫沒有猶豫,爲求勝利不擇手段一向都是他的行事准則。

三十號見亞德雷注意到浮現在它身上的文字後假裝沒看見繼續跑的當下,便確定了他正是第七人。

被摩菈欺騙的亞德雷被追到迷宮一處死胡同內,最後卻出奇招打倒了摩菈並將她抓爲人質。目前只剩這個辦法了,若拿摩菈的命做爲要脅,應該能阻止芙雷米不要自殺一段時間。

不過亞德雷明白,光憑這樣不可能成功保護芙雷米。他所剩的唯一希望就是去欺騙凶魔,利用凶魔錯當他是第七人這一點。

雖然剛才的文字有可能是敵人的陷阱,不過亞德雷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走了。讓摩菈昏過去不只是爲了將她綁爲人質,同時也是爲了封住她擁有的棘手能力——千裏眼。

「……來了嗎?」

大約過了一會,亞德雷發現眼前石地磚開始搖晃,最後變成了白蜥蜴凶魔的模樣。亞德雷對這只凶魔有印象。

「我要下指令了,給我仔細聽好。」

亞德雷特意選擇用強勢的語氣發號施令,爲的是要讓誤認他是第七人的白蜥蜴凶魔徹底相信。

「等等,你真的是第七人嗎?」

聽到白蜥蜴凶魔的問題,亞德雷開始猜測這只凶魔的想法。其實它並不知道第七人是誰,只是以爲亞德雷就是第七人而嘗試與他接觸罷了。

即使這種態度有可能只是凶魔假裝出來的,亞德雷選擇無視這個可能性:心想若真的是那樣,到時就只能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你覺得我身上難道會帶著足以證明我是第七人的證據?要是被六花發現該怎麽辦?」

亞德雷回應它。

「就算有暗號可以證明我是第七人好了,你覺得憑你這種等級的凶魔有可能會知道嗎?」

白蜥蜴凶魔聞言陷入沈默,亞德雷松了一口氣,因爲要是真的有什麽暗號的話,他的謊言就露餡了。

在這個摩菈昏過去,其他不知道路的夥伴在迷宮中徘徊的狀況下,亞德雷與凶魔之間暗自接觸這件事被發現的可能也大幅降低。不過萬一真的被任何人撞見,恐怕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讓他不由得提心吊膽。

「如果你是第七人的話就回答我,泰格狃大人是希望芙雷米死,還是希望她繼續活下去?」

亞德雷感到納悶,這只凶魔怎麽連這種事都不知道?本來還打算如果凶魔希望芙雷米喪命,自己還有向夥伴轉述這個情報來保護她這條路可走。

白蜥蜴凶魔有可能只是假裝不知道,不過若是這樣,它面對亞德雷的態度實在過于不自然。

亞德雷不禁在內心偷笑,看來泰格狃什麽事都保密到家的性格反倒害了它。由于沒有對手下的凶魔交代詳細事項,導致它們無法獨自進行判斷。

這凶魔有利用的價值,亞德雷如此確信。

「泰格狃希望芙雷米活下來,不過現在出了點問題,需要你們動起來幫忙。」

「收到。」

三十號毫無遲疑答應下來。不過重點來了,究竟該如何利用它呢?亞德雷開始拼命,全力絞盡腦汁思考。

「快告訴我你的能力是什麽。」

亞德雷首先問出這個問題,凶魔于是說出它的僞裝以及超聽覺能力。亞德雷聽了之後,覺得這些能力相當有價值。

「我命你去從這座迷宮內找出光之寶石。不過有幾個條件,不要挑黃玉……就是黃色寶石。然後不能只會發光,要找到那種含有特定功能的寶石。就是這樣,能辦到吧?」

「……過去我在守護這座神殿時曾經聽說,有種只要一有入侵者接近就會放出光芒的寶石被放置在神殿的排氣孔附近。」

亞德雷聽到這個好消息簡直樂不可支,這樣一來雖不知能否徹底騙過摩菈與其他夥伴,但至少可以讓她們認爲光芒文字並非一定是謊言。

「去找出寶石把它敲碎帶在身上,然後再想辦法讓六花勇者或德茲他們知道你身上藏有寶石這件事。」

「……該怎麽做?」

「這你都想不到嗎?你把寶石吞進肚裏,再被他們殺掉不就好了?看你是要在臨死前吐出來,還是故意讓他們開腸剖肚都行。」

亞德雷毫不猶豫對白蜥蜴凶魔下了這個殘酷冷血的命令,因爲他認爲這才是做爲泰格狃的部下應表現出的態度。

「你難道覺得光憑這樣就能讓芙雷米沒事?」

「怎麽可能,我還有其他方法。」

亞德雷繼續思考。快沒時間了,其他人應該正朝此處趕來,必須趕快想出辦法才行。

「……我要利用德茲它們。你去找它們並要求協助,同時將情報泄漏出去。」

「什麽情報?」

有什麽法子可以騙過德茲、摩菈及芙雷米等人呢?亞德雷持續思考。

「……你想辦法讓它們認爲就算殺掉黑之徒花,還是會有某種東西能夠繼承吸收紋章之力的能力,然後第七人的目的就是如此。

你告訴德茲它們的時候越模糊不清越好,例如『繼承』或『力量傳承』這種只字片語,只要能讓他們覺得殺掉芙雷米是件很危險的事就行了。」

「……這不可能,德茲它們不會相信我這些話。」

沒錯,的確還差最後一道關鍵。亞德雷左思右想忽地想到一件事。

在一行人來到神殿的路上亞德雷中了敵人的陷阱偷襲時,是德茲救了他脫離險境。然後敵方的指揮正是眼前這只白蜥蜴凶魔。

亞德雷那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爲何德茲能夠順利找到自己呢?雖然當時覺得不是什麽大問題,可是現在回想起來相當不尋常。

難道德茲它們早就料到白蜥蜴凶魔想要做什麽了嗎?

「我在猜,恐怕德茲它們或許已經解讀出你們之間用的暗號。」

亞德雷如此說道。沒有確切的根據,但有賭一把的價值。

「你用暗號對其他凶魔下令,要它們做好黑之徒花繼承的准備,記得要裝做一副在下達絕不能讓人知道的天大秘密的樣子。

我想德茲它們肯定認爲泰格狃陣營的凶魔不知道暗號已被解讀這件事。如此一來,它們會覺得自己掌握了泰格狃陣營拼命想要隱瞞的重要訊息。」

白蜥蜴凶魔聞言露出不安的神色,就連亞德雷自己都是一樣。雖然這是個以諸多推論及假設構成的計謀,不過現在只能放手一搏了。

「我不清楚德茲它們的目的,所以無法告訴你更具體的做法,你就靠你的判斷去實行這項任務。放心,就算你失敗我也不會怪你。」

亞德雷話才出口就有點後悔,因爲這並不像泰格狃部下會說的話。

「明白了,只有這些嗎?」

看到亞德雷沈默不語,白蜥蜴凶魔于是打算轉身離去。

「還有一些事。」

亞德雷叫住它,想對它傳達最重要的任務。雖然亞德雷打從一開始就想到這一點,卻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

亞德雷很清楚,光憑自己剛才下的兩道命令無法保護好芙雷米。可是一旦說出這道命令,前方等著他的絕對會是地獄。

「……去告訴迷宮內另外那只凶魔,可能的話把附近其他的凶魔都聚集起來,這是最重要的一項任務。」

亞德雷遲疑了一會後說:

「我要你們使盡全力去殺芙雷米。」

白蜥蜴凶魔不發一語。

「用盡你們能用的所有技倆,所有能力。不管是對芙雷米還是到時跳出來礙事的我,都千萬別手下留情。我不許你們去擔心可能會真的殺掉我們這種事。」

白蜥蜴凶魔似乎相當惶恐,大概它怎麽也沒料到自己竟得做出有可能殺掉泰格狃計劃核心人物的行爲。

「這一步是必要的,要讓六花認爲你們真的想殺掉芙雷米,而我也盡全力在阻止你們才行。要是他們覺得凶魔只是在假裝想殺芙雷米,肯定會豪不猶豫下手殺了她,甚至芙雷米自己就會自殺。」

亞德雷接著說:

「用盡你們的全力去攻擊。想想我叫你們這麽做的理由,因爲只要你們一放水,六花就會察覺我們這一連串的計劃。」

「可是這樣一來芙雷米會喪命。」

「我來保護她。」

亞德雷斬釘截鐵地回答。

「不管你們或是六花怎麽出招,我都一定會保護好芙雷米。我不只會擋下你們的攻擊,還會阻止所有想殺害芙雷米的人。不做到如此地步,是無法徹底保護好芙雷米的。」

雖然嘴上如此宣言,此時亞德雷內心充滿了恐懼。韓斯和恰姆肯定會拼命想殺掉自己和芙雷米,再不然就是芙雷米選擇自我了斷。現在又要再加上凶魔的攻擊。

如今亞德雷還沒想到任何能從這種狀況中保護好芙雷米的辦法,無論如何他都得先將自己推入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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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5 pm

「……收到,我會派出另一只叫做特質凶具十四號的凶魔。它……」

「用不著跟我說那家夥的能力。不,應該說絕對別告訴我。」

要是亞德雷事先知道凶魔會采取何種進攻手段,到時他的動作就會顯得不自然,這部分不管再怎麽留意恐怕都無法掩飾才對。

其實凶魔是受亞德雷指使而假裝想殺掉芙雷米,只要稍微做出讓其他人如此懷疑的舉動,就不可能順利保護她。

「十四號的能力非常強大,只要它使出全力,芙雷米百分之百會完蛋。明明依照現在的狀況看來,要保護好她已經相當棘手了不是嗎?」

「我什麽時候准你回嘴了?」

亞德雷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回答白蜥蜴凶魔的疑問,同時不斷在內心鼓勵自己,我可是地表最強的男人,不可能保護不了芙雷米啊。

「另外記得,不管你們要用什麽手段,都絕對不能與韓斯扯上關系。我們保護芙雷米策略的最後一步就是要讓他成爲第七人。因此要是你們隨便泄漏給韓斯情報,很有可能會讓整個計劃出現破綻。」

「……知道了。」

亞德雷依然在懷疑,這只凶魔真的是把自己當成第七人看待嗎?真的會乖乖照著指示去行動嗎?

三十號對于亞德雷下達的指令感到不可思議。

然而亞德雷是直接受命于泰格狃,地位遠比三十號高出許多的第七人,因此它不得不聽命行事。

本來一開始還在懷疑亞德雷是否真是第七人,因爲他既不了解泰格狃陣營內部的事,也拿不出身爲第七人的證據。可是現在,三十號卻認爲第七人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可能。

亞德雷壓根沒把其他夥伴的命放在眼裏,從他下的指令也好態度也好,都看不出他想要保護除了芙雷米以外的其他人或凶魔。這個男人肯定一心只想著保護芙雷米,至于其他人的死活怎樣都好。

亞德雷不可能不是第七人,就相信他吧,相信被泰格狃選上的他吧。

三十號開始思考,若要全力殺掉芙雷米該對十四號下什麽指示才好?不能操控韓斯與娜榭塔妮亞,因爲這兩人有可能會讓整個計劃出現破綻。

剩下的人選有眼前的亞德雷。若以真心想殺掉芙雷米的角度去思考,首先該操控的就是他。

雖然芙雷米很有可能因此死在亞德雷手下,現在三十號只能相信他能讓這種情形不會發生。

如果還要再多操控一人,該選恰姆嗎?三十號覺得操控這兩人,不管亞德雷怎麽掙紮都不太可能保護好芙雷米。人選剩下蘿蘿妮亞或葛道夫,看來只能依照當時的情況再做決定了。

「……最後一件事,我要你現在開始攻擊我。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但總得做做樣子。」

「了解。」

「我會還手,可是你別擔心,不是認真的。」

三十號讓尾巴前端長出刺棘,開始發動攻擊。

「亞德雷先生,這顆寶石你有印象嗎?」

看著從白蜥蜴凶魔腹中取出的零碎寶石,亞德雷回答:

「不知道……要是我有看過應該會有印象才是,可是在我探查那間放置凶魔屍體的房間時都沒看過這種東西。」

「亞德雷真的看到了光芒文字,而就在他離開房間後,那只白蜥蜴凶魔就找出了投射光芒文字的寶石並將它吞進肚裏,所以我之後再去找的時候才沒能找著。這樣的確能解釋得通。」

聽到摩菈這麽說,亞德雷暗自心想——

白蜥蜴凶魔你做得很好,完美無缺。多虧了你我總算能保護好芙雷米。

亞德雷不禁認爲也許那只凶魔並非收到命令,而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保護芙雷米。芙雷米才不是什麽沒人愛的怪物,凶魔之中還是有關心她的家夥存在。即使亞德雷不能跟她挑明這個事實,他還是很開心。

「韓斯先生,你真的沒有看到光芒文字浮現嗎?難不成在亞德雷離開後把光之寶石拿走的就是你?」

娜榭塔妮亞質問韓斯的同時,芙雷米及蘿蘿妮亞都對他投以懷疑的眼神。

韓斯想必吃了一驚吧?因爲他認爲用不著親自出手,凶魔就會跑去幫他殺了芙雷米,才會至今都不理迷宮內的凶魔。沒想到最後卻反而在凶魔的體內找出會推翻他論點的證據。

韓斯也許覺得遭到凶魔背叛了吧?畢竟他可能爲了不暴露自己的身分而不主動接觸其他凶魔,這就是他的敗因。

當然不能否認韓斯不是第七人的可能性,不過事到如今亞德雷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必須將他排除,不然至少也得讓他喪失戰鬥能力才行。

要說爲什麽的話,就是因爲他想要殺了芙雷米。自己絕不會放過任何想對她不利的人,就算是真正的六花勇者也不例外。

「我沒見過那顆寶石呀,想必這一定也是亞德雷爲了栽贓我,才吩咐凶魔帶著的喵?」

韓斯不改遊刃有余的表情,只是他的反論開始逐漸失去氣勢。

「亞德雷,你身上還有一些很詭異的地方呀。

當蘿蘿妮亞被那邊那只凶魔操控的時候,爲什麽你卻還能保持理性一陣子咧?因爲你只是在演戲喵,覺得那時只有你保持正常會引來懷疑,才會特意裝出那些演技喵。」

亞德雷心想,還想繼續狡辯嗎?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怎麽撐過來的,可能是每個人的抵抗性有差吧?

「才怪,我可是一直在抵抗腦中那股叫我讓芙雷米去死的呼喊聲啊。而且最後還一度撐不下去,差點殺掉芙雷米了。」

亞德雷出言反擊,芙雷米也接在他後面說:

「亞德雷剛才真的被操控了。不只那時的攻擊是認真的,眼神中也看得出他已失去理智,根本不是能刻意裝出來的表情。」

芙雷米對在場其他人說明。

「當事者的我很清楚,凶魔們那時並非假裝殺我。何況我本來就是個何時命喪黃泉都不奇怪的人,就連突然萌生想要活下去念頭的原因也是出于偶然。所以我可以保證,凶魔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韓斯先是愣住不發一語好一陣子,接著突然笑了起來:

「喵、喵嘻、喵嘻嘻嘻嘻;」

亞德雷見狀馬上擺出備戰架勢,畢竟他有可能隨時砍過來。

「亞德雷呀,或許你真是地表最強的男人。真服了你……不得不承認我小看你啦。」

這下應該換韓斯被逼到死路了,可是他這陣並非自暴自棄,而是打從心底感到愉悅的笑聲。

「爲了保護芙雷米而下令凶魔全力殺掉她。在那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找遍整個世界還真的只有你這個笨蛋敢那樣做呀。」

亞德雷心想,終究還是被韓斯看穿了嗎?本來就料到他一定能看穿這一連串的計劃。不過,現在他已經無計可施才對。

「韓斯,你那番說法實在太過牽強啦.再怎麽樣都不可能。因爲我聽你們講下來,可以得知當時芙雷米何時死掉都不足爲奇不是嗎?既然是要保護芙雷米的計劃,又怎麽會想讓芙雷米死呢?」

摩菈提出疑問。

「照您這個說法,要是我沒幫亞德雷先生的話他又該怎麽辦?當時可是連我還會不會站在六花這邊都是未知數的狀況。」

娜榭塔妮亞也接著補充。

「韓斯你一定很清楚,當蘿蘿妮亞遭到控制的當下,亞德雷真的被逼到走投無路了。我不認爲凶魔會在那種情形下仍持續演戲想要殺了我。」

站在韓斯那邊的人越來越少,加上芙雷米自己也開始認爲她不能輕易尋死。

「……看來這下危險的人是我啦。」

韓斯一副興沖沖地說道。

「果然我的直覺不會騙人,不讓你死就是我亡,交手就是要這樣才有樂趣喵。」

韓斯竟然在享受現在的局面,亞德雷心想這個男人果然是個異于常人的家夥。

「韓斯先生,雖然沒有您就是第七人的證據,但是我現在不得不懷疑您,也不得不做出繼續聽從您的指示會有危險這個判斷。」

「娜榭塔妮亞,你相信亞德雷先生嗎?」

「我決定這樣做,德茲你相信我的決定對吧?」

娜榭塔妮亞以確信的態度問道。德茲想了一會後回答:

「我知道了,就賭看看你選擇的可能性吧。我們決定相信亞德雷先生,認爲在沒有找出新的證據之前,都不應該殺掉芙雷米小姐。」

「可是現在黑之徒花還是在吸收我們的力量啊,這個問題該怎麽解決?」

亞德雷馬上以激動的語氣回答摩菈:

「這還用說嗎?阻止黑之徒花的唯一辦法就是打倒泰格狃啊!接下來我們所有人得趕在紋章之力被吸收殆盡前打倒它才行!」

一行人聽到亞德雷這句話陷入沈默,因爲不知道到底該相信他還是韓斯。此外,對于是否能順利打倒泰格狃這點也抱有疑問。

「我相信亞德,亞德不可能是第七人。我不知道韓斯先生是不是第七人……但是現在我無法相信他。」

蘿蘿妮亞說道。

「雖然恰姆早就知道了,你們真的都是笨蛋!阿姨還有蘿蘿妮亞、公主你們都是無可救藥的大笨蛋。亞德雷根本不能信!他一定是敵人啦!看恰姆殺光你們這群敢懷疑貓先生的家夥!」

正當恰姆想驅使從魔攻擊時,韓斯抓住她的肩頭阻止了她。

「別沖動,在這裏開戰只會落得全滅的下場喵。」

「可是!」

「……我還有辦法喵。」

恰姆見韓斯瞪著亞德雷說出這句話,便停手不再作勢攻擊。

「我怎麽看、都覺得公主、和亞德雷、是一夥的,她們、聯合起來、讓韓斯、背黑鍋。」

葛道夫說完便提槍對著芙雷米,這讓蘿蘿妮亞握緊鞭子,亞德雷也用他遍體鱗傷的身體擋在葛道夫面前。

「你明明說會爲了保護我而戰,卻一點都不相信我。」

娜榭塔妮亞歎了口氣。

「葛道夫,恰姆,住手!你們都沒聽到剛才的話嗎?」

在一觸即發的局面下,摩菈插進分成兩方的六花勇者之間。

「你們快認清眼前的事實來吧。凶魔真的想要殺掉芙雷米,而亞德雷想要阻止它們得逞,不就是這麽簡單的事嗎?」

「……不惜、將夥伴、當作人質、也要阻止?」

葛道夫這句話讓摩菈一時語塞,她仍然反駁:

「……我過去也曾差點殺掉夥伴,不能只憑這點就將他視爲敵人。」

亞德雷見狀心想大事不妙,保護芙雷米的戰鬥才進行到一半而已,接下來一行人還得去打倒泰格狃阻止黑之徒花。要是六花在此分裂成兩半,將不足以對抗泰格狃。

「我還有一件壞消息要告訴你們。」

摩菈說道。

「有幾只飛行凶魔正朝著這座山過來,看來泰格狃的主要部隊快要到了。」

此話一出讓一行人開始緊張起來。在這個亞德雷滿身是傷,其他人也並非無傷的狀況下,無法跟泰格狃正面沖突。更重要的是,現在根本還沒擬訂出任何對付它的策略。

「韓斯,這件事等等再說,現在得先逃離此處才行。」

亞德雷抓起鐵匣就往迷宮外跑,而其他夥伴只好各自拿起行李跟著他往神殿出口處跑去。神殿外夜未明,幸好還沒有看到任何敵影。

正當一行人准備跟著摩菈的引導走下山時,跑在前頭的韓斯冷不防一個轉身朝芙雷米砍去。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招。」

韓斯這招犀利的攻擊被芙雷米以槍托彈開後,隨即打了個滾躲開亞德雷投出的毒針。這種粗糙的奇襲手法一點都不像韓斯的作風。

「韓斯先生,現在不是鬧內哄的時候,先逃要緊吧。」

「這怎麽行呀,要是就這樣走掉,不就趁了亞德雷的意咩?」

韓斯一面回答德茲,一面用劍指著芙雷米。

「勸你放棄吧,我還不能死在這裏。」

「不行,既然沒辦法說服你,就只能殺了你啦。你不先死一死,我們怎麽知道有沒有什麽『繼承』存在?」

摩菈此時看向亞德雷,似乎想尋求他的意見。

「……把韓斯抓起來,不過先別殺了他。」

此話一出,娜榭塔妮亞的刀刃與德茲的雷擊馬上朝韓斯襲去,然而他卻利用樹木及岩石爲掩蔽物閃過這些攻擊,接著轉身跑離其他人身邊。

「韓斯!等等啊!」

雖然其他人很想追上去,現在的問題是泰格狃,不快點逃離這座山的話就會被大軍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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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的勇者 第五卷 - 頁 2 Empty 回復: 六花的勇者 第五卷

發表 由 lung 周五 五月 06, 2016 10:05 pm

「恰姆!葛道夫!快跟上來呀!」

逃跑的韓斯回頭大喊。

「……好,恰姆決定相信貓先生。」

亞德雷只能眼睜睜看著恰姆往韓斯身邊跑去卻沒辦法阻止她,因爲想必自己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吧。

「葛道夫,你又打算怎麽辦呢?」

娜榭塔妮亞問道。

「我已經決定要相信亞德雷先生,和他一起對抗泰格狃。你要跟韓斯先生一起走嗎?」

「亞德雷、不可信,但我不能、放著公主你、身陷危險。」

「那你就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奮戰吧,有你在比什麽都能安心。」

娜榭塔妮亞微微一笑,繼續跟在亞德雷身後跑了起來。

能留下葛道夫雖然值得慶幸,少了恰姆真的相當嚴重,因爲代表他們得在失去最強戰力的情況下迎戰泰格狃。

當亞德雷開始奔下坡時,芙雷米過來攙扶住他。

「芙雷米——」

「……現在應該沒有時間說話不是嗎?」

芙雷米一如往常冷淡的回應,亞德雷覺得她又變回老樣子了。于是他只能聳了聳肩說出一句話:

「要活下去啊。」

芙雷米至今不清楚到底什麽才是對的,韓斯真的是第七人嗎?或許只是亞德雷將他錯認爲第七人也不一定。

自己真的可以不用死嗎?還是現在一行人仍未逃出泰格狃的五指山呢?一切尚未撥雲見日,局面仍然撲朔迷離。

「我有一句想先說清楚的事。」

芙雷米開口:

「我的目的只有殺了泰格狃完成複仇,除此之外沒有能讓我活下去的理由,這點到現在仍然不變。」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就算這樣,你還是想讓我獲得幸福嗎?」

亞德雷一邊跑著一邊看向旁邊的芙雷米,臉上顯示出搞不清楚她問這個問題的表情。

「這還用問嗎?」

看到這副模樣,芙雷米再次確信亞德雷真的毫無保留,毫無虛假地爲她著想。想打倒魔神及泰格狃的原因也不爲別的,全都是爲了她。

芙雷米將剛才浮現的疑問抛諸腦後。他不會是第七人,不可能是聽從泰格狃命令行事的第七人。

「我一直很討厭你。」

芙雷米如此說道。

「跟你在一起會讓我想活下來,所以我才討厭你。我明明一心求死,你卻害我開始迷惘。」

「現在也是嗎?」

聽到亞德雷語氣中流露寂寞,芙雷米猶豫了一會後回答:

「……現在不會了,就算跟你在一起會讓我想繼續活下去,我卻覺得無所謂了。」

注視著前方的芙雷米看不到身旁亞德雷的表情。但是她心想,亞德雷臉上肯定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吧?

在迷宮一處角落地上躺著一只半死的凶魔,它是被芙雷米炸得粉碎的特質凶具十四號。直直挨了一發炸彈攻擊後它仍然苟延殘喘活了下來,聽著身旁六花的談話聲的同時,它逐漸走向生命的盡頭。

十四號不解的是,爲什麽自己的能力對亞德雷沒有效?與蘿蘿妮亞與恰姆相比起來效果異常地低。

難不成亞德雷已經中了其他凶魔的能力?十四號心想。

然而它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件事的細節,就這樣靜靜斷了氣。

魔神蘇醒後第十三日的黎明,泰格狃與三翅凶魔待在一處狹窄的地下室內長談。

「嗯……怎麽會這樣呢?聽我解釋到這種程度你還是覺得不放心嗎?」

聽到泰格狃這樣說,三翅凶魔點點頭。

「……恕我鬥膽不得不這麽說,我不會對您選出來混入六花的第七人表示任何意見,但是……」

「第七人能保護好芙雷米,你覺得我不該將一切賭在這一點上是嗎?」

說沒有感到不安是騙人的,因爲芙雷米一死黑之徒花就會完全失效。只要六花的一個決定或芙雷米的一個念頭,都能輕易讓泰格狃的策略徹底崩盤。

三翅凶魔曾經聽泰格狃提過,過去它想爲了芙雷米死亡時擬定另一種對策。

泰格狃想找的是即便芙雷米死,也能讓黑之徒花確實地殺掉六花的手段。例如添加她死的瞬間能拉身旁的六花一起陪葬,或是能讓身上的黑之徒花轉移到其他物品身上的功能。

不過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無法在構造極爲複雜的黑之徒花上追加新功能——泰格狃這樣說過。

黑之徒花上頭目前已有一個會在死後發動的功能。不過說穿了,這個功能只能將芙雷米的死狀傳達給泰格狃,可以說是執著芙雷米死時表情的它爲了滿足自己的興趣才加裝的細微功能。

所以只要芙雷米一死,第七人也瞬間失去利用價值,泰格狃所有的計劃更將化爲泡影,剩下與六花硬碰硬這條路可走。

就算死的是第七人,而六花紋章的花瓣沒有因此減少的話,六花應該就不會再懷疑芙雷米,不過同時也代表沒有人能繼續保護她。無論如何,第七人的死會將泰格狃逼上絕路。

全部都賭在第七人身上確實讓三翅凶魔感到不安,不過既然泰格狃都說了那是最佳的策略,那麽最該操心的就不是這點。

「雖然我也很擔心第七人能不能保護好芙雷米……其實我最擔心的事是……」

三翅凶魔支吾其詞。

「第七人真的會保護芙雷米嗎?」

泰格狃聞言,露出有點失望的表情看向三翅凶魔。

三翅凶魔知道一切的經過,當時它做爲泰格狃肉體親眼目睹了選出第七人的過程。

第七人不知道自己就是第七人,而是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六花勇者,爲了打倒泰格狃與魔神來到魔哭領。

第七人會不會對芙雷米見死不救,或是將打倒魔神拯救其他人類這件事優先于保護芙雷米呢?若是如此,特地讓他混進六花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三翅凶魔最擔心的莫過于此。

「爲什麽您不將該做的事告訴第七人呢?」

三翅凶魔問道。

「憑您的能力一定能完全操控第七人的內心,命令他去保護芙雷米,或是與我們聯手實行不讓芙雷米死去的計劃。

爲什麽您不那麽做,這個做法應該更能確實保護好芙雷米才對。」

「答案我剛才就說過了不是嗎?」

泰格狃笑道。

「我相信愛情的力量啊。」

「……愛情嗎。」

三翅凶魔知道泰格狃對大部分凶魔隱瞞的能力爲何。

那絕不是什麽能發揮強大威力的能力。不僅發動需要花上相當長的時間,對象也不能是凶魔,必須是人類。而且一次只能對一個人産生效用,聽起來或許只是種不值得一提的能力。

可是泰格狃卻深信那是史上最強大的能力。

泰格狃能操控人心。

更准確一點來說,它能操控人類心中的「愛情」。

泰格狃的能力能讓對象強制愛上某一個人,就連那個某人也能由泰格狃來決定。

被這項能力操控的人一看到心愛之人的笑容就會雀躍不已,看到憂愁的表情也會跟著憂郁起來。更會將心愛之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只要有任何會産生威脅的存在出現,他會用盡全力將其排除。

當心愛之人身陷危機時,被操控的那人心中的愛情也會跟著高漲,到最後眼中除了心愛之人以外容不下其他事物。要是心愛之人面臨死亡邊緣,甚至有可能會發瘋。

以前泰格狃就是利用了這項能力讓持花聖者愛上自己,讓她親自將結界解除並問出過去發生的事迹。接著奪去她僅存的力量,將第七枚紋章納爲己有。

然後現在,泰格狃正用這項能力操控著第七人。

「你說的沒錯。若讓第七人愛上我的話確實能使他言聽計從,與我聯手將六花一步步引入陷阱,保護芙雷米這種事當然也不在話下。」

泰格狃以一副不屑的語氣回答。

「可是啊,我才不想相信這種策略。與其相信我這種家夥想出來的策略,我甯可選擇相信愛情的力量。」

「……」

「關鍵在于芙雷米的信念。

被殘忍傷害,一心只有複仇的芙雷米會怎麽做?很簡單,當然是不顧死活也要沖過來殺了我對吧。

當黑之徒花的真面目揭曉,她發現自己其實被我利用的時候又會怎麽做?還是很簡單,她一定會選擇自我了斷。

事情演變成這樣不就糟透了嗎?因爲身爲仇敵的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能阻止芙雷米自殺啊。

不過即使可能發生這種絕望的局面,我還是深深相信我會獲得勝利。

因爲愛情能讓奇迹産生呀!」

泰格狃的語氣中感受不到任何遲疑。

「光憑虛情假意的話語無法打動芙雷米的心,就算我下令叫第七人去愛她,她肯定不爲所動吧。

能夠改變芙雷米內心的,只有打從心底去愛她的人。她比誰都要憎恨虛假,同時渴望真正的愛情。

愛情不是真的就沒意義了,虛情假意無法産生奇迹啊。」

「……」

「愛情真是太美好了,只要有愛情就有奇迹,我過去多次親眼見證這個事實。

不管她身陷多艱難的困境,屬于我的勝利仍不會動搖。因爲我相信,第七人對芙雷米的愛情肯定能創造奇迹拯救她。

我相信愛情,除了愛情以外根本沒什麽值得相信。在這個什麽都是虛假的世界中,只有愛情,只有愛情是千真萬確的真理。」

泰格狃豎起耳朵,靜待某個人物的到來。

「我相信我所選的那名少年一定會保護好芙雷米,會實現愛情帶來奇迹這個真理給我看。

因爲那名少年可是地表最強的男人。」

三翅凶魔回想起第七人的模樣。明明怎麽看都不適合成爲六花勇者的二流戰士,卻不斷堅稱自己是地表最強的那名詭異少年。

也就是亞德雷,麥亞。

「他的心想必已經成爲芙雷米的俘虜,現在正竭盡全力保護她吧。不管德茲使出什麽手段都不用擔心,地表最強的男人怎麽會輸給區區德茲以及它的手下呢?

不知芙雷米是否已對他卸下心防,還是仍然保持戒心呢?不管怎樣,芙雷米一定會接受他的心意,畢竟她現在最渴望的就是被人真正愛著呀。」

無花果實上頭的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說啊,你不覺得很棒嗎?」

「……您指的是?」

「當芙雷米知道一個認爲打從心愛著自己的人,世上唯一一個能相信的人竟然還是受到我的控制,她究竟會露出什麽表情呢?

明明被世上所有事物背叛卻仍然渴望愛情的芙雷米得知,她所獲得的愛情只不過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時,你覺得她會怎麽做?」

泰格狃開心地說下去。

「芙雷米一定會自殺,而且還會露出我可能再也看不到第二次的絕佳表情。

亞德雷才是最後導致芙雷米自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將會展現前所未有的絕望供我欣賞!

不只如此,想必到時亞德雷的表情一定也很精彩吧?當他知道自己發誓要守護住芙雷米這股堅定不移的愛竟是我能力之下的産物時,他到底會露出何種表情呢!

啊~~我實在無法想像!我等不及了,快點讓我看吧!你在發什麽呆!你難道不期待他到時的表情嗎!」

「這……」

三翅凶魔不知該如何回應。

「……對啊,我都忘記你對這種事不太戚興趣,抱歉。」

泰格狃自認自己太過激動而聳了聳肩,從這個舉動看得出它有點失落。

「算了,反正要看到他們露出那種表情也得再等一陣子。」

可能是不想繼續說下去,泰格狃攤開了桌上的書。而就在它看書的期間,三翅凶魔仍靜靜等待六花勇者的到來。

「愛情真的是種非常、非常不可思議的東西。」

不一會兒,當兩只凶魔針對書的內容東扯西聊後,泰格狃冷不防地說出這句話。

「過去魔神就是這樣敗下陣來的,敗在持花聖者的愛之下。」

三翅凶魔此時咬了一口泰格狃的無花果身體,這個步驟讓泰格狃控制了三翅凶魔的身體開始說話:

「我們過去曾經兩次敗給六花勇者,都是因爲背後有愛情的力量在支撐他們。可是現在第三次交鋒可不會如此了。

第三代的六花勇者,這次你們反而會敗在愛情之下。」

此時外頭傳來六花一行人來到魔哭領的腳步聲。雖然身體已被泰格狃控制,三翅凶魔不禁心想,這將會一場持久戰,自己恐怕活不到見證結局的那一天吧?不過只有一件事它能確定——

芙雷米·史披德洛與亞德雷·麥亞,這兩名被泰格狃玩弄在股掌間的戰士。只要他們還活在世上的一天,不管到哪裏前方等著他們的都會是地獄。

「恰姆和韓斯人呢?」

聽到亞德雷一問,摩菈搖了搖頭。

「他們已經離開這座山,出了我千裏眼能看到的範圍外了。」

「要是韓斯先生是第七人,恰姆小姐就危險了,應該去將他們找回來吧?」

雖然德茲說得有理,亞德雷心想爲時已晚。

「恰姆就先別管了,她不是那種會輕易喪命的人,現在更重要的是泰格狃。」

亞德雷向衆人說道。現在已經用不著摩菈特地用于裏眼探查,就能感受到大軍即將到來的氣勢。因此他們目前最該做的,就是想辦法利用現存戰力去打敗泰格狃。

策略就由自己來想,要是不在此擊垮泰格狃六花就完了,更別提保護芙雷米。

不過,亞德雷並未忘記防範泰格狃以外的敵人。

韓斯有可能再度回來想殺掉芙雷米,到時恰姆當然不會默不吭聲。何況至今仍不曉得德茲在玩什麽花樣,卡爾癸克也是不得不防的伏兵。葛道夫明顯不相信自己,就連摩菈或蘿蘿妮亞都有可能因爲某些原因再度改變主意。

代表現在仍殘留著一些能對芙雷米造成威脅,甚至使她喪命的可能。

亞德雷發誓要將這些可能一一粉碎。韓斯已經留不住了,而恰姆若不聽勸也只能一並鏟除。德茲、娜榭塔妮亞、不管是誰,只要敢對芙雷米不利的家夥都該殺。

就算那會造成自己命喪黃泉也沒關系。

就算世界會因此毀滅,那又怎樣?

只要芙雷米活下來就好,除此之外什麽都不重要。

在滿天星空之下,亞德雷忽然想到——

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啊?自己到底認爲這個世界和芙雷米哪方重要呢?原本的想法又是什麽?

現在的自己真的是正常的嗎?

亞德雷隨即將這些閃過腦海內的念頭抛諸腦後。

自己當然很正常,沒什麽好奇怪的。重要的只有芙雷米而已,其他事根本無所謂。再說自己現在仍保有自我反省的能力,要是真的變得不正常的話,根本就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不是嗎?

因此一切正常,該完成的目標沒有任何問題。

要將傷害芙雷米的家夥全部殺光,這就是自己唯一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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