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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勇者面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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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2月 30, 2017 9:49 pm

「主人,還差一點才烤熟,請再稍等一下。」

結果,有料理的事幾乎都是米娜莉絲包辦了。

也罷,畢竟這樣才能品嘗到美味料理,可以算是取材適用吧。

「了解。」

語畢,我席地而坐,隔著篝火與米娜莉絲相對。

包含油脂的肉塊受到篝火灼燒而發出噼裏啪啦作響的聲音,實在讓人食欲大增。

「我說,這應該已經烤熟了……」

「不行,想讓青蛙的肉變得最美味可口,必須還要再多烤一下。」

「這……這樣啊……」

米娜莉絲出聲糾正我,眼前投射出滲人目光。就在這時候,我忽然捕捉到另外一股氣息。

(是被烤肉的香氣吸引過來的嗎……)

沒過多久,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只體積和小狗差不多的地獄巨犬幼犬。

「等一下,米娜莉絲。」

「主人……?」

我出聲制止反射性准備投擲匕首的米娜莉絲。

「它沒敵意……大概是肚子餓了吧。因爲腳受傷了,導致它無法進行覓食。」

我拿起一塊擺在篝火前烘烤的肉塊,輕輕抛到那只受傷的地獄幼犬面前。

也許是餓了吧,這只小地獄幼犬用前腳輕輕戳了戳幾下之後,便開始瘋狂啃食肉塊。

「嗯嗯,很好吃對吧?等一下哦,我幫你治療腳傷。」

爲了防止它心生畏懼,我一手收支背部召喚出『翠綠心劍』,替專心吃肉的小地獄幼犬治療傷勢。

「主人,這樣好嗎?」

「就算是魔物,我也不打算爲了賺取經驗值,對一只虛弱的幼小魔物痛下殺手。」

我不曉得彼此的語言是否相通,但這只小地獄犬仿佛在表達謝意似地舔了舔我的手掌。

「好了,吃飽了就快點走吧。這邊是人類的地盤,對你來說並不是安全地帶。」

當我揮手作勢驅趕,只見這只小地獄犬先是一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接著才轉身遁入林中。

「你不收服它作爲使魔嗎?我還以爲主人你是爲此才會出手救它一命的。」

「不是這樣的。是啊,這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沒錯,只是一時興起。

就算是在第一次人生中,我沒能拯救的那只地獄巨犬略盡情分吧。

畢竟見死不救的感覺實在很糟,就只是這麽單純。

「以前我曾經跟一只地獄巨犬的幼犬感情很好。結果它因爲我的疏失被牽連,因而賠上性命。」

方才它有傷在身,又餓著肚子的虛弱模樣就跟那家夥如出一轍,令我忍不住出手相救。

縱使我明知方才救助的小地獄巨犬,其實跟那家夥毫無關系也無所謂。

「所以說,只是一時興起。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含義。」

語畢,我伸手探向炙烤的肉塊。

「主人,還沒烤到最佳熟度喔。」

「是嗎?好~我等我等。」

伸到一半的手,只能宛如枯萎的植物緩緩落下。

當天晚上,我們又走了一段路,最後找了一個地方紮營。

米娜莉絲躺在營火旁休息,蓋著毛毯的她翻了個身。我也並非不覺疲憊,但縱使在街道附近,仍不知何時會有魔物現身襲擊。

再加上我們是兩人一組的旅行者。人數愈少就愈容易吸引魔物前來襲擊。

在第一次人生的逃亡生活期間,我會設下結界再入睡,因此就算露宿野外也不必守夜,但現在的我非常欠缺MP。

說穿了,我根本無力設下足以維持到天亮的堅固結界。

「呃,好燙、好苦……」

我喝了一口飲料,將煎過的藥草溶于用火加熱的水中。

盡管借由刺激味蕾的強烈苦味以及差點造成燙傷的高溫驅散睡意,但我仍因難忍這份感覺而皺起眉頭。

這是一種名叫“法吉草”的神奇藥草,只要煎過,並溶于熱水後喝下,便可立刻發揮消除疲勞與提神醒腦的顯著效果。

由于野生品種隨處生長,因此無論在哪座城市,都能廉價購入這種藥草,它可說是菜鳥冒險者的強大夥伴。但是它的滋味宛如就是只萃取咖啡、抹茶及100%純巧克力的苦澀精華濃縮。

除了苦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詞彙得以形容其強烈滋味。而且只有在日落後煎制,立刻加入熱水中飲用,才能發揮效果。

除此之外連水的溫度也必須維持滾燙狀態,否則同樣無法發揮功效,俨然是一種無異于懲罰遊戲的飲料。

即便如此,倘若沒有這種藥草,就需要攜帶能夠設下驅魔結界的高級魔術道具,不然就得靠等級逼近高階水平的魔術師施以結界法術,或者招募多名隊友籌組隊伍,透過輪班才能充分休息。

雖說意外得到米娜莉絲這個幫手,但這也是我一開始選擇在王都購買奴隸的理由之一。

只要忍受苦味及滾燙感,最少只要有兩個人,便可以輪班休息、展開旅程,因此這種藥草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守夜的班表爲日落到深夜由我負責,之後再換米娜莉絲顧守到破曉時分。而用來計算換班時間的砂鍾還剩一大半,看來我似乎還得撐好一段時間。

「呼,好苦啊,呸 ……」

手邊傳來柴火霹雳作響的聲音。盡管我爲了避免吵醒米娜莉絲而壓低聲量,但口中的苦澀滋味仍令我不由自主地發起牢騷。

爲了防止營火熄滅,我將隨意收集起來的枯枝丟進火堆中,接著放下用來裝飲料的木杯。

定睛凝視著眼前這團微微搖晃的火光。這是個很適合整理思緒的情境。

首先我回想起來的,是在王都城牆前方發生的事件。

我不會刻意爲了複仇而濫殺對複仇毫無影響的人。

這條界線若不劃分清楚,『複仇』的輪廓將變得模糊不清

換言之,那就等同我再也無法抱持著確信執行自己的複仇計劃。

我是爲了複仇而殺人,還是爲了遷怒而殺人?

若放任這條界線暧昧難辨,早晚會如同持續累積的毒素一般衍生迷惘之情。一旦持續無視迷惘之情,最後只會淪爲一頭見人就殺的怪物。

複仇,是一種感情。

爲了避免深處于內心深處的熱意繼續摧毀自己,我們才踏上這條複仇之路。

但要是成爲了喪失理性,只能憑本能行動的怪物,那麽縱使成功誅殺了所有仇敵,深藏于心裏的這股熱意也不會媳滅,只會愈加旺盛。

屆時再也無法重新成爲「人」。最後終究只能放任自我崩毀。

那無異于已死之人。

因此,我無意改變在自己心中所畫的界線,我認爲這是好的。

我沒有打算讓自己不再是自己,要拉進複仇計劃當中的對象,有跟我的仇恨相關的人物就夠了。

我無意選擇不分對象、胡亂殺戮的計劃,話雖如此,要完全不波及旁人也是絕無可能的理想。

至少,即使是毫無瓜葛的對象,只要殺了他便能助我實現複仇大計的話,那我下手絕對無所顧忌,因此勢必會有無辜之人遭到波及吧。

縱使並非如此,在其他時刻爲了求生存,若有必要,就算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我大概也會不惜取其性命。

在我的意識中,早已沒有類似躊躇的感情。如果還抱有那種感情,不必等到遭人背叛,我大概在旅程中就先賠上性命了。

簡單來說,這是平衡。將超過自己內心所能承受的無辜之人卷入複仇計劃,會讓自己成爲怪物,但相反地,因爲討厭濫殺無辜而懷著想拯救一切的念頭追逐目標,也只會半途而廢,落得失去更多重要事物的下場。

正因爲如此,善也好,惡也罷,我不再將這兩個字作爲自己的行動判斷基准。

「我想報仇的對象不是世界。就算折磨無關緊要的家夥也毫無意義。」

我把這個想法確實地化爲言語,彷佛提醒自己不可忘卻般刻印于心。

沒錯,我的複仇對象不是這個世界,而是我以前曾經相信是同伴,卻狠狠背叛了我的敗類。

正如我在第一次人生搞錯了理應拯救的對象,在第二次人生中,我絕對要看清自己的複仇對象。

「唉,要是真能幹脆一點痛恨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那我報起仇來鐵定再輕松不過吧?」

我忍不住脫口說出類似自我解嘲的話,幻想那樣輕松的複仇之道。

倘若我能徹頭徹尾地視這個世界的一切爲敵,那我只要使出渾身解數來設法毀滅這個世界就好。不過到時候,想必會變成不加思索、見人就殺的怪物吧?

如果我從未遇見蕾缇西亞,只在滿心想著回到原本世界的情況下遭到背叛,結束第一次冒險旅程之時,我想必早已變成那樣的殺人狂魔了吧。

起初來到這個世界時,我認爲這裏只不過是個虛構的空間。

由道具組成的景色,搭配只會要求我設法擊敗魔王的登場NPC。

能力值、等級、魔法、技能、奇形怪狀的魔物、加上只要擊殺魔物就能獲得經驗值、以及伴隨經驗值一一增加的過人能力。

就算受傷也可以透過強力回複魔法或昂貴魔法藥物瞬間止痛,甚至連有所缺損的器官部位都能當場治愈。

那是一種宛如被關進電玩世界的感覺,身陷一款只要擊敗魔王就能通關的遊戲。

這種處境當然不可能伴隨所謂的現實感,而在這樣的世界慘遭背叛後,也會自然而然地認爲。

活在這個世界之中的人類只是道具。

我很輕易就能聯想到自己深陷絕望,理智徹底崩壞的模樣。

聯想到那個曾是自己,但在四處殺戮時不會感到快樂,也不會感到喜悅,就只是直至死亡,都淡然地反複摧毀世界的怪物姿態。

那必然是一條極其輕松省事的道路吧。然而,此舉無法體會報仇雪恨的漆黑愉悅、得不到任何滿足、心情更無法撥雲見日。

簡直只是等同自殺的自殘行徑。

「哎呀,不妙不妙。」

營火隨著一陣格外清脆的『啪叽』聲響崩塌。

看來我似乎太過沈浸在思緒之中,營火的火勢不知何時變得相當弱小。我連忙從事先收集的樹枝中,挑選幾根較易燃燒的枯枝丟進火堆。

「好苦,燙死了!」

我又喝了一口法吉草煎茶,但眼前還有滿滿一杯。

爲了去除沾滿口腔內側的苦澀味道,我取出在王都道具店當作保存食品販賣的烘幹蔬菜。

接著拿起一根長度適中的樹枝,並爲『水精靈之刃』灌注魔力。

一把大小跟雕刻刀差不多的水刃成形,我動手切除樹枝多余的部分,同時把前端削成尖銳狀。

接著再把幹燥蔬菜插在削尖的樹枝前端,挪至眼前的營火上方稍微烤過,並灑上事先在王都收購的調味料,最後塞進嘴裏。

黑夜仍舊漫長、黎明依然遙遠

盡管有許多值得思考的問題,但再怎麽想大概也歸納不出答案。

于是爲了轉換心情,我開始思索今後該如何分配自己的經驗值。

自從離開王都後,我仍一邊斬殺在街道上出沒的魔物賺取經驗值,一邊分配累積的經驗值。

總之,負債已經清償完畢,經驗值也維持著暫時尚未升級的臨界點。如此一來便能在有需要時立刻升級。

我非得慎重考慮提升等級的時機不可。因爲即使只是解放心劍,也會連帶使能力值獲得成長。

雖說我也有一把令整體能力值暫時下滑,藉以換取經驗值上升效果的心劍,不過在裝備期間,除了那把心劍以外的武器攻擊力會全部歸零。

這意即我必須靠本身的力量擊敗魔物,若現在使用那把心劍,只會害我陷入因攻擊力下降而無法打倒魔物的尴尬處境。

經過分配後,我大概還剩25000點左右的經驗值。

「唔~該如何是好呢……」

這一帶的魔物強度頗高,賺取經驗值的效率還算不差,可惜的是遭遇次數少了一點。

之後我們預計在愛爾彌亞停留一段時間,所以那段期間將難以取得能任我隨意分配的經驗。

一想到這裏,盡管已經縮小選擇範圍,但我卻仍遲遲無法下定決心,最後甚至還被米娜莉絲冷冰冰地說了『主人是膽小鬼嗎?』這樣的諷刺。

她害我有點想哭,但我沒哭。

「話說回來,最近米娜莉絲對待我的態度愈來苛刻了啊。」

我明明還是和以前一樣,並未打破我們之間奴隸與主人的關系,我都放低姿態了,反而被她威逼以待,也可以說有時會感受到她散發出一股不可違抗的氣場。

縱使我從沒想過要她對我卑躬屈膝,但被這樣以下犯上該怎麽辦?

我輕輕歎了口氣,用樹枝輕戳營火。

此時我隱約回想起在這趟旅程中所發生的事。

在第一次人生中,我只有在討伐魔王之旅的最後階段,得以稍微對生活周遭投以關心。

畢竟大多數時候三餐只求能果腹,自然沒有時間好好欣賞沿途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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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2月 30, 2017 9:49 pm

有過這樣經曆的我,一旦在市區購買意義不明的詭異道具,或者被一看就是敲竹杠的小吃攤所吸引時。米娜莉絲就會面露冷若冰霜的笑容,說著『主人是笨蛋嗎?』展現怒意。可能是在貧困村莊生活的價值觀之故,她似乎認爲就算有錢也絕對不能亂花。

最近大概只有在討論彼此想到的複仇方法時,或是利用路上撞見的哥布林測試可能付諸實踐的拷打手段時,再不然就是她恰巧心情特別好的日子,或者因MP昏眩症狀導致腦袋呈現茫然狀態時,她才會對我展現燦爛笑容。

先不管這些,總覺得若不趕快決定究竟要解放哪把心劍,我大概又會繼續拖拖拉拉下去吧。

即便如此,我還是左思右想地又煩惱了好一陣子,最後從日前列入考慮的三把心劍當中,解放了『逆境者拐刃』。

今後有一段時間,我很有可能面臨能力值下降的情況,這把心劍在各方面都派得上用場。

對上能力值不如自己的對手時,只要使用其他心劍應戰就好,因此它沒什麽明顯副作用及缺陷,也是我決定解放這把心劍的主因。

此次花費了15000點經驗值,如此一來只剩下10000點經驗值可供利用。

接下來,我原本想再任意解放一把強化敏捷度或MP值的心劍,但最後還是作罷。

利用剩下的10000點經驗值,可以讓我從當前狀態一口氣提升至將近25級。

爲了在發生意外時得以臨機應變,在迫于所需之前還是先保留能夠自由運用的余裕比較好。

「這樣就行了。」

我不經意地瞄了砂鍾一眼,發現裏面的砂子已經漏完了。

看來時間過得比想象中快。

「主人,到換班時間了。」

我原本准備叫醒米娜莉絲跟她換班,誰知米娜莉絲竟搶先一步自行起身。

「什麽啊,原來你已經醒了?」

「是的,主人,你好像特別喜歡自言自語呢。」

「什麽!?」

呃,這不能怪我,獨自旅行的時間一長,自言自語的次數也會跟著變多啊。

就跟只要習慣獨居生活,就會變得愛自言自語的道理一樣。

「白天也就算了,但入夜後主人你要是若毫無自覺,會害我格外在意而難以入睡。」

她那張毫無表情的撲克臉,該不會是使用了技能吧?難不成她現在心情十分惡劣?

「非、非常抱歉……」

「不,只要主人注意到這點就行了。」

被冷淡以待的我只能垂頭喪氣蓋著毛毯、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我突然有種雙方立場漸漸開始産生逆轉的感覺。

除非有什麽特殊理由,否則在基本行動方針及面對重要抉擇時,她都會聽從我的指示。可是除此以外的日常生活……不,我想她並沒有瞧不起我。不僅沒有,倒不如說她的態度雖然冷淡,但我明白她都是因爲擔心我才講出那些話。

其理由也明確,都怪我先前不該在王都沖動行事。

米娜莉絲的個性似乎比我正兒八經的多。

盡管我知道她是過度關心我才處處提醒,但是啊……

想著想著,我的意識也緩緩墜入夢境之中。



「主人好像睡著了呢。」

我確認主人已經入睡後,先是一如往常地輕輕梳理主人的頭發,接著才解除我的撲克臉技能。

「啊啊啊啊啊,真受不了,主人的聲音爲什麽如此悅耳動聽呢?是那回事嗎,主人有“賽薄”的血統嗎?」(注:希臘神話中的怪物,經常飛降在海中礁石或船舶之上,又被稱爲海妖或美人鳥。她們用天籁般的歌喉使往來的水手傾聽失神,令航船觸礁沈沒。)

我一邊告誡自己絕不能吵醒主人,一邊扭動身體。

因爲解除了技能的緣故,我很清楚自己的臉部表情非常松懈。

「總有一天我絕對要取得能夠記錄聲音的魔道具。」沒問題的,這不是浪費錢。而是非常有意義的開銷。

只不過,雖然跟此事毫無關聯,但下次就算發現主人對不知用途爲何的垃圾産生興趣,我還是靜觀其變好了。

日後或許有取得記錄聲音用魔道具的機會來臨,爲此著想,我決定好好籠絡主人。

但是唯獨買零食這件事我不能接受……

關于主人想買路邊攤小吃的舉動,我很難說服自己不擺臭臉。因爲幫主人准備食物是我的職責所在,我實在不想讓步。

由我烹調的話,不僅能用更便宜的成本煮出一頓美食,也能仔細確認材料的質量好壞,可是就算我表示要下廚,主人卻動不動就說『隨便吃個路邊攤不就好了?』之類的儍話……

不對,這恐怕是我做菜的手藝還不夠好。看樣子我只能更用心磨練自己的廚藝,努力達到如同俗話所說“緊緊抓住主人的胃,好讓主人再也不會被其他人做的料理吸引”。

「不過主人使用過的抛棄式餐具也有點無法舍棄,爲了增加我會做的料理種類,即使討厭,若是一般酒館或餐廳料理就算了,但路邊攤使用的食材及調理手法果然令人感到不安啊……

我就這樣用就算主人在眼前醒來也聽不見的極微小聲量喃喃自語,嘟嚷到一半才驚覺自己也和主人同樣愛自言自語,而感到有點開心。

可是,主人在三更半夜若持續自言自語,會害我在意內容而難以入眠,因此常常沒能獲得充分休息。

既然都用這種個人理由規勸主人,那我也必須小心別過于沈浸自己的世界了。

我邊思考這些無聊瑣事,邊幫營火添加木柴或是把燃燒的柴火攤平,讓夜色隨著我顧守的營火邁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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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2月 30, 2017 9:50 pm

就像這樣,我與米娜莉絲時而談論如何折磨並虐殺目標的拷打話題,時而爲了實踐突發奇想道的複仇手段展開修行,並抵達了戈雷鎮。

下一個目的地是愛爾彌亞。

戈雷鎮是離愛爾彌亞最近的城鎮,兩者之間隔著一片寬闊森林。

我們在鎮上找了間據說寢具質量不錯的優質旅館,好好睡了一覺,以消除旅途疲勞。

通常旅館的寢具質量大多不如店家聲稱那般良好,但這次我們的選擇算的上是相當令人滿意。

床鋪采用棉花而非稻草作爲填充物,再加上羽絨被,果然都是質量精良之物。

「主人,天亮了。」

「唔,我還……沒睡夠,再給我五分鍾……」

基本上屬于外來客的我們所能獲取的市鎮情報極其有限。我雖然擁有第一次人生的記憶,當時也沒多少心思留意旅店床鋪品質的好壞。

正因這樣,我才想一直賴在這張令人滿意的床上。

「所以,拜托,再等一下……」

我宛如說夢話似地嘀咕了一聲,重新抓起羽絨被蓋住臉。

「好了,請你快點起床吧,今天不是要去冒險者公會嗎?」

語畢,米娜莉絲竟然狠心地抽走了我身上的溫暖棉被。

「咕嗚嗚嗚……還給我……」

「不行,這條被子是我的了……不對,總之請你起床吧。」 米娜莉絲將抽掉的被子丟到自己的床上後,接著抽走了我的枕頭。

「啊啊啊啊啊啊,咕,好痛啊……」

于是乎,我就這麽失去了心愛的寢具。但我仍不死心地趴在床上,結果米娜莉絲毫不保留地發揮出身爲獸人的能力。抓起床單一角猛然一掀,我整個人跌落至床邊的地板上。

再怎麽說也不能繼續耍賴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

「米娜莉絲小姐啊,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太粗魯了點嗎?」

「我明明都已經給你一次緩沖時間了,是沒起床的主人不對。」

哪來的一次緩沖時間啊?這樣一說,我隱約記得自己有說過再給我五分鍾之類的話。

「況且主人可是自己交代過我哦,說要是你賴床就這樣處理。」

「我有說過這種話嗎?等等,好像真的有……」

思緒逐漸變得清晰,讓我憶起昨天曾如此交代她的事實:

先前我在王都也曾睡過頭,爲了避免重蹈覆轍,我才趁昨晚交代米娜莉絲如何應對自己不肯起床時的狀況。

而且我明天爲了某些事非得早起不可,自然更不用說了。

基于這些緣故,這回我未如往常訂兩間單人房,而是跟旅館要了一間雙人房。

「你就這麽想把我趕出房間嗎?」

「啊,主人也是男人嘛,也會有想要獨處的時候嘛。」

「沒關系啦,我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哦?」

絕不是因爲米娜莉絲認爲訂兩間單人房很浪費錢,以彷佛完全無法理解、充滿譴責之意的冷漠眼神瞪視,並差點被她冠上莫須有的罪名,我才放棄兩間單人房的念頭喔。

絕對不是被她一語道破。我是說真的啦。

經管因爲她的發言而心生動搖訂了雙人房,不過如今回想起來,這樣豈不是反而有被她一語道破的感覺嗎?

「我已經在主人賴床時請旅館廚房備妥早餐了,一起下樓吧。」

「說得也是,總之先吃飯吧。」

我隱藏浮現腦海的可怕想法,假裝自己從未察覺,接著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把仍然殘留在腦海一角,名喚睡意的茫然感觸,連同做了糟糕惡夢般的差勁心情一並傾吐殆盡。

簡單換裝完畢後,我與米娜莉絲一同下樓。

附帶一提,換衣服時我們輪流使用房間,另一方就在門外等候。

米娜莉絲雖然說這樣太麻煩,就算一起換裝也無所謂,但我不予理會,硬是要求她遵守這項規定。

拜托,男人在一大早起床時也會有不少狀況吧?

光是住同一間房間,我就已經快克制不住了啊。(吐槽:哇,你好弱耶)

「果然還是讓目標慢慢被啃食至死,才是最棒的吧?」

「你真的很喜歡那種方式耶。我倒是認爲比起殺人手法,如何折磨目標令其痛苦不堪更重要。畢竟有那種不會單純因肉體痛楚就屈服的人,甚至也有些家夥會自行截斷痛覺神經。那樣就毫無意義了。就這種層面來看,在目標失去意識時取其性命是最糟糕的作法。」

「你說得對。那些人都必須受盡折磨、懊悔不已。必須在這種的狀況下死掉才行,這樣我們才能欣賞到他們痛苦扭曲的表情……」

我們一邊吃旅館老板娘准備的早餐,一邊談論這類話題。

當然,畢竟內容非比尋常,我們沒有讓其他客人聽見談話內容。

附帶一提,米娜莉絲現在並未隱藏獸耳及尾巴,因此那雙耳朵不住輕輕搖晃。我事先叫米娜莉絲在通過铎托爾一帶後,反過來露出原始面貌比較好。

雖說歐洛雷亞王國的風氣確實傾向排斥獸人,但並不是舉國上下全都討厭獸人。實際上,在國境附近的城鎮或村莊都能見到不少獸人冒險者出入,也獲得市民權利,過著正常生活。

真正打從心底厭惡獸人的,大概只有住在王都、那群以王室成員爲首的特權階級貴族。而且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甚至從來沒親眼看過獸人,就自行産生了厭惡感,認定獸人完全不如自己。

這是造成獸人在王都受到不當待遇的主因,但反過來說,也正因爲有這種情況,導致生性愛好風流情事的貴族客人,總是去能夠私下交易的黑市購買獸人奴隸。

就這點而言,只能是米娜莉絲的運氣實在是差。因爲米娜莉絲土生土長的故鄉,即使在厭惡獸人的地方中,也算的上是相當封閉的村莊。

實際上,這座城鎮也見得到爲數不少的獸人。

「主人也很在意我的兔耳嗎?」

「嗯?不錯啊。看起來很可愛,也很適合你。」

我思考著,看了米娜莉絲的耳朵一眼,米娜莉絲隨即這樣問我。

另外,若沒有厭惡獸人的風潮,米娜莉絲可說是相當漂亮的美女。或者以我們世界的觀點來看,這裏已經是充滿俊男美女的世界了,但米娜莉絲更是散發出滿滿的女性魅力,跟我的妹妹不分伯仲。

在來到這一帶之後,偏見也幾乎跟著消失殆盡。也因此,有時擦身而過的男性商人或冒險者會被她的美貌吸引,但又立刻注意到她頸項上的奴隸紋,對我投射滿懷恨意的視線,卻換來米娜莉絲絕對零度的冰冷目光,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遠離現場的循環。

而若是那些男性身旁若有其他女子同行,米娜莉絲也會連帶冷眼那些女性。俨然就是專爲抖M設計的規格。

「比、比起這個,今天要去冒險者公會對吧?」

「嗯?對啊。我們離王都已有一段距離,而且總算抵達此處,目的地•愛爾彌亞就近在咫尺了。」

都已經來到這裏,就不會輕易地被人掌握行蹤了。

況且今後如果想要繼續旅行,冒險者的身分及附帶的優惠都大有幫助。

第一次人生因爲我身爲勇者之故,什麽事情都沒做就獲得了相同的特權,不過這次我必須從零開始慢慢累積戰果。

盡管高階冒險者擁有的特權非常方便,但我想避免短時間內位階太快竄升而引人注目,感覺其中尺度有些難以拿捏啊。

算了,這事留待日後慢慢考慮吧。總之現在只要先取得最初階的冒險者身分就好。

「只不過……這餐點該怎麽說呢,有點微妙啊。」

份量有點太多的部分就先撇開不談,雖說還不到無法下咽的地步,但餐點的味道卻在嘴裏形成一股難以形容的詭異滋味。

坦白說,米娜莉絲做的料理比這個要好吃數倍。

「是啊,我原本也很好奇以這間旅館的價位搭配房間寢具的質量,爲什麽生意卻不如想象中興榮。」

米娜莉絲一口盛在餐盤上的料理,果然也同樣露出了難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總之,晚餐就到外面解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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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2月 30, 2017 9:50 pm

吃完早餐的我們,趁著比平常更早一點的時間開始行動。

我們前往的地方是冒險者公會。而目的當然是辦理冒險者登錄手續。

冒險者公會是負責媒合委托人及冒險者的機關。

不管在王國、獸國、帝國、法國都找得到冒險者公會的分部,它並不屬任何一國管轄,是一個象征著自由、力量與冒險的組織。

另外,冒險者公會這個管理組織也能保證冒險者最基本的身分,以及確保委托人與冒險者之間不會發生糾紛。

其實說穿了,這裏就是『跨國人才派遣事務所』。

冒險者這個頭銜聽起來可能很威風,但並不是每個任務都如同這個頭銜帶來的聯想一般精彩剌激。

從采集藥草到清掃街道、回收房租及外遇調查。

像運輸員一樣幫忙送信或擔任貼身保镖。

簡而言之,只要有委托上門便來者不拒的打工族,才是對冒險者一詞的正確認知。

承接爲數衆多的單項任務,執行契約以外的時間也不會受委托人束縛。

當然,由于大多數冒險者都不會經常性受雇,因此也並非總是會有工作上門。

所以,冒險者可謂是個收入及生活並不安定的職業。

話雖如此,基本上也只有初出茅廬的階段需要承接這類近似打雜的任務。冒險者的工作再怎麽說還是以擊殺魔物與收集相關素材爲主。

只要透過解決哥布爾或地獄巨犬等弱小魔物來累積戰鬥經驗,很快就有辦法承接討伐魔物等酬勞較高的任務。

當然,冒險者並不能一開始就承接高危險性的魔物討伐委托。因爲冒險者會按照其實績區分階級,並規定只能承接與冒險者實力相符的任務。

扣除掉俗稱G級——也就是年齡還不足以成爲冒險者的見習生之外。實質上位階最低的是只能承接哥布爾或地獄巨犬等弱小魔物討伐任務的F級。而從F級開始累積實際成果、增強自身實力,階級便會逐漸獲得提升,最終有機會得到SSS級的最高位階。

而目前確認的魔物也同樣被區分爲F級至SSS級,而每個階級又分別設有+、無印、一等三種不間階段的討伐難度,討伐任務則依照冒險者的現有位階進行分配。

換句話說,身處低位階的期間,依照規定就是不能承接高風險、高報酬的任務。

而SSS級的冒險者則完全被視爲傳奇人物。只不過正如這類人物的傳說一樣,有辦法討伐凶猛龍族魔物,或是順利擊敗坐鎮于高難度迷宮盡頭的守護者等等,在這條冒險大道上功成 名就的冒險者者簡直少之又少。

冒險者多半會在贏得周遭羨慕及崇拜目光的位階之前就不幸喪命,或者認清自己的界限而選擇停留在不爲難自己的舒適圈。

即便如此,這世界永遠不缺對名聞遐迩的英雄們懷抱憧憬之情的人、被逼到走投無路,只能選擇從事冒險者行業的人亦多不勝數。所以仍然不斷有人成爲冒險者,完全是拜此所賜。

想成爲冒險者的必備條件很簡單,只要年齡超過14歲,以及一開始支付相當于一餐夥食費,換算起來約數枚大銅幣的登錄手續費就可以了。

不需要人脈、巨額存款與身世背景。

要是身上沒錢,甚至連一開始那筆登錄手續費都可以賒賬。

換句話來說,就連真正缺乏謀生手段而且身上沒有半毛錢的孤兒,都能登錄成爲冒險者。

因此,收容那些無法從事低風險穩定工作,或者拒絕從事這類穩定工作的人們,便是冒險者這項職業所發揮的另一項功能。

在此言歸正傳,得到作爲冒險者的身分證,在許多方面都能爲我們帶來好處。

首先是提供如同其名一般的身分保證。

目前稱霸這座大陸的,分別是奉行人類至上主義的王國、獸人至上主義的獸國、實力至上主義的帝國,以及宗教國家法國等四大國。另外還有好幾個少數民族國家等小國,在大國的夾縫中力求生存。

若碰到必須跨國移動的情形,只要達到一定的位階,冒險者公會便會出面爲其身分擔保,屆時要跨越國境就變得輕松省事。

再者,缺乏身分證明的人,依規定不准在規模達到某種程度的城鎮中長期逗留。若想在這類大型城鎮滯留十天以上的時間,就必須拿出身分證明接受審查。

另外還能免除每次進城時就得被課征的入城稅。

就某種層面來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爲了執行任務必須時常出入城鎮的冒險者。如每次進出都得被課稅,真的太浪費錢了。

以及最後一點,公會有一條不成文規定不深入追冗冒險者來曆。

無論是遭其所屬城市迫害的沒落貴族,或者是從貧民窟金盆洗手的心懷愧疚的人,甚至是想要隱藏真實身分的王族成員。

像這類有意隱瞞自身來曆的人士都可以利用假名辦理登錄手續。也因此,不過問冒險者經曆便成了一條默認的規矩。換句話說,這是個來路不明之人居多的行業。

對理應遭到王國通緝的我們,或者說對我而言是個很好的掩護。

考慮到我們這趟旅程的目的,第一項及第二項規定對我們大有幫助。另外對米娜莉絲而言,第二項規定似乎也很重要。

「話雖如此,爲何主人一定要一大清早,而且還是公會一開門的時間立刻辦理手續呢?」

在剛天亮沒多久,餐廳商店也還忙著准備開店的時間帶,行走于大馬路上的米娜莉絲開口提出這個疑問。

「我不是說過了嗎,就是爲了閃躲『模板情節』。」

沒錯,說到登錄冒險者,簡直就是模板情節的寶庫。

野蠻的老鳥冒險者故意刁難進公會辦理登錄手續的菜鳥冒險者。接著一旦擺脫老鳥的糾纏後,就會立刻被公會的大人物盯上,迫承接麻煩任務、刻意遭到刁難、或是被其監視等等,可能發生的情形五花八門, 但總而言之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善良的主角們大致上都樂意被卷入這類風波當中,但我在第一次人生中當過一次那種比垃圾還不如的奴隸就夠了。

「現在還不能做出那麽愚蠢的醒目行動。總之設法避免惹禍上身是當務之急。爲此,我必須趁一大早沒什麽人的時間完成登錄手續。」

「喔,這樣啊,我是有聽你提過這件事啦……」

米娜莉絲像是覺得奇怪般地歪了歪頭。

在這個世界也找得到那種描寫菜鳥冒險者出人頭地的英雄譚,而在主角辦理冒險者登錄手續的開頭場景,大多都會出現刻意找碴的小唆啰,因此她應該也有對這類情節發展的認知,但她好像還是不太能接受。

的確啦,會上述諸多事件可能發生爲前提的行動,就算遭人質疑也無可奈何。但我第一次人生在王都辦理冒險者登錄手續時,就中了所謂的模板情節。

當我輕松排除刁難我的家夥之後,想不到竟引發了其他固定橋段。對方是個雖有實力但時常因粗暴行爲引發問題的冒險者,瞬間促成我與公會會長見面。

本來是爲了取得勇者以外的另一個僞裝身分而釆取行動,但我沒想到會發生那種模板情節,害我的真實身分火速見光死。

想著想著,代表戈雷鎮冒險者公會的木造建築物已然映入眼中。

公會外挂著羽翼造型的盾牌及劍之紋章作爲招牌,建築物本身也比其他房屋雄偉氣派。

來到建築物前的我並未立刻進門,而是先在外面查探建築物內部的氣息。

「很好,如我所,裏面沒幾個人。」

「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米娜莉絲一臉傻眼地說道,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

「米娜莉絲,你要知道,那已經形同一種詛咒。如同只要一走進貧民窟就絕對會被地痞流氓纏上一樣,像我這種來自異世界的人若想登錄成爲冒險者,八成都會被卷入類似的風波。

如果只要花點心思就能加以回避,絕對再好不過。」

「喔,原來如此。有這回事啊……」

米娜莉絲果然還是不太相信我的樣子,但她也沒有繼續發表任何看法。見到她的反應,連我都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不,就算是想太多也沒關系。那樣一來也只不過是風平浪靜地順利完成此行目的罷了。

我帶箸米娜莉絲進入冒險者公會,直接走向冒險者的櫃台。

一走進公會,發現除了我們以外,果然少有冒險者會在此時光顧。

兼具餐廳及酒館機能的公會內部顯得相當寬敞。

三三兩兩的冒險者們正在觀看委托書如少的可憐的任務告示板。

委托案件少是時段問題。要到中午過後才會張貼出新的任務委托書。而爲何中午過後才會重新張貼,據說是基于爲了讓公會附設酒館生意變得更加昌隆的無言理由。

這些任務基本上是先搶先贏。若想抓准重新張貼委托書的時機搶下酬勞較髙的任務,那麽冒險者必然得挑中午時段前來,當然也會順便在公會附設的酒館付費用餐。

公會之所以不挑早餐時段,是由于中午比早上更容易吸引饑腸辘辘的冒險者前來用餐,而且一次解決早餐和午餐的人也不在少數。

絕大多數冒險者之所以習慣挑中午前的時段展開行動,只要沒承接任務就能自由利用時間,因此抵抗不了賴床的誘惑固然是理由,但這種如同配合冒險者作息的系統也大大助長了此一風氣。

說穿了,這一切都是自我管理範圍內的事,公會並沒有做錯就是了。

我重新簡單環視了公會內部後,舉步走向櫃台。只見櫃台以類似三合板的材料隔成好幾個隔間,每個隔間後面都坐著一名接待員。

在冒險者公會有兩種人負責坐櫃台。也就是俗稱的美女接待員,以及擁有一身難以想象是文書辦事員的結實肌肉、散發出強烈魄力的狠角色。

由于入門標准偏低的緣故,大多數冒險者都沒什麽學問,或者該說有許多缺乏教養及不知禮數的粗人,單憑力量解決一切的人也不少。

倒也不是所有冒險者都是這副德性,在累積了足夠提升位階的豐富經驗後,冒險者往往便會察覺到人脈與待人處事的重要性,因此在髙階冒險者當中粗鄙之人自然稀少,可惜整體而言,現狀依然是粗魯之徒居多。

所以基于掌握主導權的意義,公會才刻意挑選身材魁梧的壯漢擔任接待員,作爲讓蠻橫的冒險者不敢隨意造次的對手。

而分散在其中的數名美麗接待小姐,似乎扮演著緩沖墊的角色。倘若連對前來交付任務的委托人都加以恐嚇,很有可能會鬧出問題。而且美女接待員也比較有辦法在菜鳥冒險者對各方面都很生疏的期間, 巧妙地掌握主導 。

至于問我到底想表達什麽,我大概會回答人類都是蠢蛋吧。

「早安,請問今日所爲何事呢?」

我走到離我第二近的隔間前面,負責的接待小姐立刻面帶專業的笑容跟我打招呼。

雖然我覺得米娜莉絲好像稍微翻了個白眼,但是我決定不管她。

我爲何得承受一大清早就走到那種悶熱壯漢面前辦理手續的悲劇啊?雖說長相無關緊要,但在任我選擇的狀況下,我實在找不到理由.選擇那個彷佛光是靠近,體感溫度就會飙升5度的壯漢。

我並不是同性戀好嗎!

「想麻煩你幫我和她辦理冒險者登錄手續」

「冒險者登錄手續嗎? 」

接待小姐投射出品頭論足般的視線,由上到下打量著我。

她看待陌生人的視線太過露骨,是個新人吧。

「很抱歉,公會規定登錄冒險者必須年滿十四歲。在那之前一律只能當見習生,無法提升位階。且依規定只能承接活動範圍限定在市區、沒有風險的打雜委托。雖然無法享有免除入街稅的優惠,

但相對可以免費參加由公會主辦的初階冒險者培訓課程……」

「不,我們已超過十四歲。我十七歲她也十六歲了。」

我之所以瞬間欲言又止,是因爲就我自己的感覺,我早已超過二十歲。

然而狀態面板顯示的年齡是十七歲,所以這大概才是正確答案吧。

「咦? 」

她臉上浮現出宛如親身示範何謂大吃一驚的完美詫異神情。我在第一次人生早就對這種反應習以爲常了。

可能是經驗尚淺,她展現出這種態度有違其專業自不用說,她甚至還很露骨地盯著我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以何種眼光看待且評斷陌生人。當然,這其實並不是因爲我有一張娃娃臉。這只能說是如假包換的日本人魔術。

老實說,我不覺得自己已經習慣這種待遇,但看樣子我事後必須找時間跟米娜莉絲好好談談不可了。

站在我身旁的她明明發動了『撲克臉j技能,卻恐怕還是正極力憋著笑。

「知道了,那麽煩請兩位觸摸一下這顆水晶球好嗎?」

她邊說邊取出一顆名爲『判齡玉』大小跟棒球差不多的水晶球。這是一款如同其名,能夠判讀持有者實際年齡的魔道具,雖不清楚詳細原理爲何,總之可以判斷出手持水晶球的人究竟有沒有超過十四歲

「只要觸摸這顆水晶球,未免十四歲就會發出紅光,過十四歲則會發出藍光。這項年齡限制是根據公會與各國簽定之協約所制定,無論是何種身分的人士都必須遵守。懇請兩位見諒。」

最後她還刻意如此言明,代表她大概懷疑我是個魯莽躁進的貴族公子。

由于她見到了米娜莉絲——更正確來說,應該是說見到她頸項的奴隸紋,因此事情必定如我所推斷的。

基本上奴隸的售價十分昂貴,再加上我們兩人身上都穿著價格不菲的王都服裝,款式頗爲精致。總之,我們看起來絕對不像爲錢所苦的窮苦人家。

因此她內心大概懷著這樣的想法:『連判齡玉是什麽都一無所知嗎? 一個沒見過世面、自以爲動用權力就能不顧年齡限制強行通關的笨蛋貴族公子。』

實際上,我在第一次人生時也親眼目睹這類案例。

因此,明知她的判斷並無不妥,仍然改變不了我心中湧上的不悅,一想到自己被看成跟那種公子哥是同等的人,多少難免如此作想。

她雖然面帶笑容接待我們,但擺明看不起我們。

米娜莉絲似乎也看穿了這一點,只見她解除了『撲克臉』技能的臉部表情漾起不悅的氣息。

(等等,我該冷靜一點啊,這反而是個好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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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2月 30, 2017 9:50 pm

我應該早已料到外貌比年齡更年輕的我們會受到某種程度的輕視。更何況我們並不是爲了 炫耀自己的實力而來到這裏,至少不想受到關注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話雖如此,還是難免會感 到火大。

我平心靜氣地接下接待小姐遞出的判齡玉,只見水晶球很明確地在我手上綻放出藍色光 芒。

我隨手放開水晶球,米娜莉絲旋即一手將之接住。

而判齡玉在她手上也同樣發出了藍光。

「唔,非常抱歉。不過那顆判齡玉在公會備用品當中,也算是非常貴重的道具,還請兩位務必小心使用。」 接待小姐微怒地出聲說道。

看樣子這名接待小姐似乎自視甚高。既然能受命擔任接待小姐一職,那就代表她縱使缺乏經驗,想必也是工作能力頗高的人才,不過老實說,她的態度已經讓我動了稍微施展威壓技能的念頭。

但假如采取那麽明目張膽的行動,不難想象那幾個身爲戰鬥員、四肢發達的接待人員會當場撲向我們,因此想歸想,倒也不能真的動手。

「哎呀,不好意思。畢竟看起來不像那麽貴重的東西,害我以爲可以用公會對待冒險者的態度來對待這顆水晶球呢。」

「……唔。」

我露出笑容,對她不留情面地回擊。

我並未釋出魔力亦未發動技能,只是透過言語間接表達「我看透你的想法了」,相信她必能察覺我的意圖。

假如這樣她都毫無所覺,公會絕不可能讓這種人擔任接待小姐。

「可以了嗎?能快點拿登錄表格給我們填寫嗎?接待小姐。」

「啊,是,請稍等便刻。」

接待小姐有些倉皇地走進後方的辦公室。

「主人,你的作法太過溫柔反而令我感到有點欲求不滿了。稍微教訓她一下又何妨呢? 」

「不行,你以爲我是爲了什麽才挑一大清早來公會?我一旦使用物理手段嚇到那名接待小姐,就弄巧成拙了。」

「雖然這樣說沒錯。但一想到主人被那個有眼無珠的母豬羞辱,我就……」

感覺米娜莉絲的態度顯然比平常更嚴厲。

盡管我也對那個接待小姐的態度感到煩躁,但坦白說,我更首要的想法是只要她不會礙事就好。

「這是冒險者登錄的申請書。只要支付一枚銅幣就能由公會方代爲填寫,請問需要這項服務嗎?」

「不用了。」

接過接待小姐遞出的兩張申請書,我將其中一張遞給米娜莉絲,並隨意地填滿其上的空格。

我們填完後,便將申請表還給接待小姐。

「海人先生與米娜莉絲小姐,您們的年齡分別爲十七歲及十六歲,種族爲人族與兔人族, 戰鬥方式都是劍士啊。隊伍名稱爲『司康•洛德』?以上數據沒問題嗎?」

「嗯,麻煩你了。」

「那麽按著便會按照資料爲兩位制作公會會員卡。會員卡需要一點時間制作,請兩位移駕那邊稍待片刻。」

接著接待小姐伸手指向設置在書櫃旁的沙發。

「書櫃中也有詳述冒險者具體機制的書籍。若有需要,稍後也可由我爲兩位進行口頭說明,但兩位文字讀寫似乎不成問題,因此兩位亦可利用等待時間自行確認。」

在接待小姐伸手所指的地方,有個陳列著大量書籍的書櫃。

「另外藏書也有記載了關于魔物的討伐證明部位與已知弱點的魔物百科,以及詳述藥草或毒草等植物的生態與分布地區,還有采集需知等情報的植物圖鑒,兩位可隨意翻閱。請容我暫時離開。」

接待小姐照本宣科地說完,隨即轉身離開現場。

只是坐著等待確實也很無聊,我便依接待小姐的建議從書櫃取出小冊子。

這是一本內容爲 《冒險者相關須知》的手冊。

米娜莉絲也具備基本的文字讀寫能,因此她拿了一本名爲《毒草&藥草一覽》的書籍。

畢竟她的『幻炎毒鬼』是制造毒素的技能,加強毒草及藥草的知識也不是壞事。

至于我,無論是魔物、藥草或毒草類,在第一次人生時大致都已經用『八目透本劍』的鑒 定技能取得的詳細情報作爲數據記錄在劍刃之中,因此目前的首要之務是充分了解冒險者的完整機制。

第一次人生因爲勇者身份曝光,結果我什麽事也沒做,就莫名被賦予最高位階,導致我其實不太了解冒險者這個職業。

(雖然想是這樣想……)

只可惜手冊上並沒有什麽令人眼睛一亮的重要情報。

『完成任務提升位階,可承接的委托就會跟著增加。』

『冒險者出入城市不會被收稅。』

『即便是跨國移動,只要不是處于戰爭期間,所有冒險者身分均能獲得公會擔保而輕松通關。』

基本要項就如同我先前所知,不過其中確實也包含了少許缺漏的知識。

例如冒險者除了賦予個人的位階之外,好像還有被視爲隊伍綜合評價的隊伍位階。

縱使成員都是E級冒險者,只要透過合作等方式達成與D級冒險者不相上下的工作成果,隊伍位階就會晉升成D級,在公會可承接的任務範圍也會擴及到D級,而非僅止于E級。

另外遺有一件事,我以勇者身分展開行動的第一次人生的期間沒有注意到,但其實似乎只有個人或隊伍位階達到D級以上,才有資格進入由國家與公會共同管理的迷宮。

這點真的令我傷透腦筋。

畢竟我們遲早都必須前往迷宮,然而再怎麽想,我都覺得太過快速地提升位階會導致引來多方關注,這並非上策。

尤其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尚未重拾正面交鋒亦能大敗對手的壓倒性力量。

下一歩該如何是好,我想日後跟米娜莉絲商量時再考慮比較妥當。

就這樣,當我大致浏覽手上這本冊子之後,發現書底內頁有一幅標題爲『公會位階評價表』的七段金字塔。

圖上展示只要登錄就能獲得的不同位階標章代表色,以及極爲草率的總括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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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六 12月 30, 2017 9:50 pm

由最高階的SSS開始,依序如下:——

SSS (白):傳奇人物、神話英雄。

SS (黑):接近超凡入聖境界的強者。(五十年僅出數人)

S (紅):超級天才。(十年僅出數人。)

A (綠):天才。(一年僅出數人。)

B (黃):一線級的人才。

C (褐):老練冒險者。

D (藍):獨當一面。

E (灰):尚未出師。

F (紫):形同外行。

見習(無):無登錄資格——

大概就是這樣。

見習生因爲領不到標章,自然沒有代表色。

看完這幅示意圖之後,我將冊子合上,放回書櫃。

(話又說回來,沒發生任何事件呢。難道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嗎?)

就在我心裏湧現這個念頭過沒多久,便發覺自己插了一根十分愚蠢的FLAG。

不對,應該是某種動靜讓我被迫如此發覺。

「哈哈哈,今天實在太走運了,我連作夢沒想到竟然能發現大嘴兔。」

「是啊,畢竟大嘴兔特別擅長躲藏啊。」

「快點去換錢吧,真期待能換到多少錢呢。」

推開公會大門走進來的,是大嗓門三人組。

分別是頂著一頭接近漆黑的灰色及肩卷發,左眼下方有顆淚痣的女性。

留著一頭倒豎的金色短發,眼角下垂、個子有點矮小的男子。

以及一名留著以男性而言稍長的黑發,戴著眼鏡的臉上有一雙細長眼眸,給人知識分子印象的男子。

就在我轉移目光瞥了他們一眼之際,一陣彷佛電流掠過肌膚的感覺瞬間流竄全身。

那是一股我怎麽樣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品嘗的感覺。

從心海深處逐漸竄升,由期待與痛楚溫柔地混合而成的,是極其苦澀、卻又極其甘甜,讓原本隱隱作痛的喉頭受到二度灼傷的濃稠毒藥。

「唉,看來模板情節果然像無法擺脫的詛咒啊。」

再怎麽努力遠離也無法擺脫、迎面而來的既定情節發展,總是不曾顧及我的狀況或思緒。

也罷,說穿了,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

該說是幸運,或者是不幸呢?縱使這真是詛咒,我要做的事情也相差無幾。

在我來看,唯一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們三人,是我發自內心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啊,我完全料想不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他們。)

帶淚痣的女隊長•澤莉。

個子矮小,擔任斥候的金發垂眼男人•铎特。

一頭黑發,肩上背著長弓的男子•泰利。

只是,還少了 一個人。這些家夥應該還有一個同夥。

應該還有一個只懂得耍小聰明,動不動就愛炫耀自己曾經身爲責族的魔術師小鬼•亨塞爾。

我雖然環視了周遭一圈,不知爲何卻找不到剩下的最後一人。難道他不在這裏嗎?

(情報不足啊!可惡。)

關聯性薄弱,就等同于情報量不足。

我先前跟他們在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相遇。對于他們的名字、實力高低、以及個性等人格特質,我也只有微乎其微的初步認知而已。

唉,真令人感到不耐煩。

我假裝翻閱接著從書櫃上取下的魔物圖鑒,同時仔細觀察周遭。

難道他真的不在此地嗎……我如此心想,並靜觀片刻後,又有一名個子矮小的少年走進了公會。

少年有一頭明亮的金發,在褐色長袍底下還加穿了一件皮甲,手裏拿著一根法杖。

「什麽啊,果然在這裏嘛。」

我用手遮住臉龐,藉此隱藏努力抑制的笑意。

亨塞爾左顧右盼地環視周遭一圈,就筆直走向離他較近的接待櫃台。而透過指縫窺視他的我,感受到自己體內循環的鮮血,彷佛被投入一顆滾燙石頭似地急速升溫。

說不定某些正義之士會對我疾呼,要我原諒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爲。

假使他們不主動涉入事件,那也用不著奪取他們性命——如果我還是心之天秤尚未失衡的我,搞不好真的會這樣判斷。

我與他們之間,並不存在著所謂遭到背叛的懸殊關系。正因如此,我不打算否認自己對他們的恨意,並非那種能在瞬間讓我的血肉及五髒六腑全數化作滾燙猛毒的深邃怒火。

然而……啊,果然還是不行。

我難以原諒他們,也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們。

我要讓他們沈淪肉體持續被冷酷烈火炙烤的地底深淵。

溺于無盡吸取渴望的博弈之所。

彷佛連骨頭都被深沈的黑所浸透似地,徹底虐殺他們。

我的心靈天秤沒有一絲取得平衡的迹象,朝著其中一方猛然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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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26 pm

第二章 燃燒的向陽處記憶,以及溶解的肉壁土窯
那是發生在既甜蜜又迷人,且遙不可及的夢境之中的事。

那是彷佛幻影一般,但確實存在過,勇者與魔王共度的一段時光。



嗽嗽嗽~」一陣小鳥的鳴叫聲傳入耳中。

和煦的日光輕輕裹在身上,試圖讓我忘卻這世界總是視刀光劍影爲理所當然之事。

「呐,一般應該都是由女性對男性做這種事才對吧?」

一陣風突然輕拂而過,卷起了在這個世界難得一見的淡色花瓣以及清幽花香在空中飛舞。 緊接著,彷佛摻雜于花香之中,來自蕾缇西亞身上的那股甜美氣息撲鼻而來。

在森林深處有一間棄置的教會,我們正在這間教會用地內的花圃裏。

生意盎然的綠色藤蔓布滿外牆,以一座廢墟的標准來看,這棟建築物相當氣派。而鋪設在教會前面的就是一片美麗花圃以及一棵大樹。

我整個人靠著樹幹,蕾缇西亞的頭則枕在我伸直的兩腿上。

「嗯哼?怎麽樣,今天是妾身獲勝,當然輪到妾身撒嬌。要是你敢不乖乖聽話,妾身是會討厭你喔。」

銀鈴般的聲音,是以我雙腳爲枕的蕾缇西亞發出的嗓音。

「不不,就算我贏了,大多數時候還是你在撒嬌吧。也罷,我是沒差。」

「喂喂喂,你手停住了喔。再溫柔一點摸妾身的頭啊,要帶著滿滿的愛情喔。」

「是是是。」

「嘻嘻~嘻嘻嘻。」

我裝出傻眼的模樣,輕撫她柔順亮麗的紅發。

其實不用她說,我撫摸著她,自然而然就會放輕手部動作。

「喝呀喝呀~」

「啊,喂喂,很癢耶!你在幹嘛啊!」

「呵呵,只是突然想試試看罷了。沒要幹嘛,看我的~」

蕾缇西亞看似樂在其中地笑著,同時搖晃著腦袋,看起來真的十分開心。 啊,糟糕。我的腦袋也跟著當機了。

她的舉動明明有些愚蠢,湧上我心頭的卻盡是可愛、令人憐愛的這種情感。

「哼,看招!!」

「嗚喔,喵啊!喂喂!海人!今天是妾身獲勝,所以你必須特別溫柔地對待妾身才行,不准以下犯上啦!」

我一把抱起蕾缇西亞,卯起來揉她的頭發,只見她雖然不斷擺動手腳,卻並未表現厭惡的神色。

「嗚喵~。」

「唉呀?」

由于她的反應太過可愛,害我忍不住做得有些過火了。

蕾缇西亞總算從我手中掙脫,撐起上半身,不斷揮手槌我的身體。

「你這樣會害妾身頭發翹起來耶!」

「哈哈,抱歉抱歉,好了,過來吧。」

「哼!這次一定要溫柔一點,真的對妾身很好喔!」

「了解,我會盡力對你好啦。」

我細心梳理蕾缇西亞那頭稍微亂掉的秀發。

我連錯過手掌所及的任何一絲觸感都覺得可惜,此刻的我搞不好與面對戰鬥時同樣集中精神。

此時,我想到了一個反常的舉動。

此舉不但不像我會做的事,而且能想見在采取行動後,未來盡是難爲情與不知所措。在我 想這麽做的當下,我大概已經不太正常了。

「唔唔……呼啊~海人……」

即使如此,雖然蕾缇西亞軟軟地呼喚著我名字,但聲音卻徹底讓我的理智斷線。

「蕾缇西亞。」

「嗯,唔唔~~?哇,你做什麽呀!?」

回神,我發現自己已經如同小鳥輕啄般吻上蕾缇西亞的秀發。

而蕾缇西亞察覺到我對她做了什麽之後,頓時難爲情地羞紅雙頰,但她同時又表現出帶著一抹欣喜之情的驚慌。

(這家夥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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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27 pm

「你太卑鄙了!未免也太可愛了吧!」

「這、你,唔唔……」

克制不住的疼愛沖動泉湧而出,令我不由自主地緊緊摟住蕾缇西亞。

偷悅、高興、自在。我渴望這樣的時間永不結束。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這是我頭一次由衷希望時間能就此停止。

「真是個大笨蛋。海人你這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像個笨蛋。但要我對你好的明明就是蕾缇西亞你啊。」

真的很不妙,實在太幸福了。

盡管沒料到進入戀愛模式的自己會變成這副模樣,但感覺並不差。

「唔……但你也對妾身太好了。被你這樣對待,會害妾身在他人面前也沈不住氣啊。」

「這……確實有點傷腦筋。」

「對啊,以後回去海人原本的世界時,如果連在你父母面前都被看到這種模樣,實在是太難爲情了。」

「的確,假如被小舞撞見,她搞不好會說『哥哥好墮落!』……完了,那樣我可能會再也無法振作……」

我想起小舞氣呼呼地鬧別扭的身影。

等等,從那天起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年以上的時間,小舞搞不好也變了。

雖然不知道原本的世界如何看待我消失的事,但最有可能的選項,大概是認定我離家出走、下落不明吧。

無論是對爸媽,還是對小舞,我八成都得拼命道歉吧。

「你這妹控……」

「哈哈,嫉妒嗎?」

「當然嫉妒。」

我倆四目相交地對看片刻後,終于忍耐不住而同時笑了出來。

好想回去原本的世界——這份心情始終未曾改變。可是就連只是這樣嬉鬧,我都覺得太過快樂了,令我由衷覺得能夠來到這個世界真好。

我想大概還得花一段時間,才有辦法帶蕾缇西亞一同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吧。

跟剛被召喚到這個世界那時不同。如今身爲勇者的我已經變得強大。

(因此,無論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回到原本的世界,相信我必定都能與你……)

「蕾缇西亞……」

我像是受到吸引一般自然而然地挪動身體,吻上她的嘴唇。

「嘎哄!」

突然竄入現場的聲音,嚇得我與她連忙分開。

對著我們發出吠聲的,是一只地獄巨犬。

地獄巨犬雖說一旦發育完成,就會變成再也無法用狗形容的龐然巨物,可是眼前這只還在發育階段的地獄巨犬,體型簡直就跟小狗一樣。

它的特征是喉頭部位有一撮呈新月形的白毛。

「你……每次都……」

「唔、唔嗯嗯嗯…… 」,

不知是因爲被第三者目擊而感到難爲情,或是因爲好事被打擾而覺得火大,我與蕾缇西亞臉上都浮現難以形容的微妙神色。

「嗚~~?」

「唉,真是的。」

結果總是如同往常一般,我們的不滿因這只發出疑惑哀叫的小地獄巨犬煙消雲散。

「呐,你想要這個吧。」

「吼!」

我從道具袋裏取出一塊魔物肉丟給它,小地獄巨犬立刻心無旁骛地大唆起來。

「不知不覺之間,你養成每次都跑來找我敲詐食物的習慣啊。」

也許那次是餓壞了吧,自從見到這家夥搖搖晃晃地出現在我面前,而一時興起拿剩飯喂它之後,這小家夥就養成了習慣,只要我們一來到此地,就會現身敲詐獸肉。

「乖~吃相很豪邁昵,要多吃點快快長大喔。」

蕾缇西亞輕輕撫摸那只小地獄巨犬的頭。

「唉~我可不管啰。那只紅蜥蜴不是正在鬧別扭嗎?」

「嗯?怎麽了?你吃醋啦?」

「沒錯,我就是吃醋。所以你得多理我一點。」

「真拿你沒辦法……唔…… 」

語畢,我們的唇再度重疊。

那是一段宛如夢境的日子。

一段令我極其珍惜,只能以這樣的陳腐之詞形容的寶貴歲月。

「啧,呼……呼……」

不妙,原本只是想蹲在樹蔭下喘口氣,但我竟失神了一小段時間。

近似逃避現實的甜美夢境渣滓,爲眼前冰冷的現實增添了錐心刺骨的苦澀滋味。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爲何事態會演變至這種地步?

我雙手環抱著傷痕累累的自己,沿著昏暗的森林推進。

我結束了與蕾緝西亞的戰鬥,一回到王都,立刻在百思不解的狀況下受到隊友們集中攻擊,我受了傷,甚至險些喪命,只能拖著精疲力竭的身子踏上逃亡之旅。

可是,追殺我的不單只有我那群隊友。就連爲了這場最後決戰,而被帶來此地的士兵及冒險者們也想要我的命。

他們一定是遭到某個主戰派的魔族控制了吧?因爲先前的激烈戰鬥耗損過多體力,才讓對方找到可趁之機暗中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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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27 pm

「啧,可惡。」

不論身體或心靈的傷口都無暇醫治,我只能腳步踉跄地在夜幕籠罩的森林中前進。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抵達了化作廢墟的教會外,以前我曾與蕾缇西亞在那片花圃共度一段甜蜜時光。

「哈哈,不但無力挽救,還自己痛下殺手……我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大混蛋啊。」

我根本不想與她爲敵。

理解與接受是兩回事,即使如此,我也只能那樣做。

我沒辦法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我也尚未履行重返原本世界的約定,但現在我只想緊緊抓住過往美好時光的余韻。

很醜陋吧,很難看吧。

就在此時,接近的魔物氣息敲醒我內心的警鍾。

「啧,居然這麽接近我才發現,看來我真的太累了。」

隨之現身的是一只地獄巨犬。

「咦,這脖子上的花紋……你是那只地獄巨犬嗎……?」

「嘎吼。」

原本體型只有小狗大的地獄巨犬,已在不知不覺之間長成比一般地獄巨犬更魁梧的模樣。

「你的腳受傷了嗎?是被追趕我的那群人劃傷的吧。」

它的腳上有一道顯然是利刃造成的刀傷。並非魔物之間爭奪地盤所留下的傷口。

「總之,就算要治療也得先進建築物再說。」

我抱起顯得很痛苦的地獄巨犬,走進瀕臨朽壞的教會。盡管是個稱不上舒適的空間,但至少能發揮一點避寒及遮雨的功能。

「抱歉啊,若是平常,我一次就能完全治好你的傷勢了……」

在交戰的過程中,我不慎讓道具袋離了手,結果囤放在袋中的大量物資當場解封,我現在手邊連半瓶初級傷藥都不剩。

「嗚~~」

我把隨手摘的數枚藥草敷在傷口上,再用手邊的匕首割下內衣布料,取代繃帶加以包紮。

魔物的生命力很強。至少如此一來,就不會因爲這個傷口而喪命了。

「哈哈,看來我們都很淒慘呢。」

「嘎吼。」

我輕輕撫摸地獄巨犬的頭,它毫無抵抗地接納了我的舉動。

「好啦,今天你好好睡覺吧。休息一晚之後,你的腳傷便會痊愈了。」

只要我離開這座森林,那群八成受人操縱的追兵應該也會追著我遠離這裏了。

地獄巨犬可能累壞了吧,我才輕撫它的頭沒多久,它便靜靜發出微弱的鼾聲。

「……」

而我雖然也精疲力竭到很想躺下來睡覺,無奈受到決戰時使用的心劍副作用影響,我還有整整兩天無法入睡。

我悄悄走出教會,坐在花圃中那棵過往我曾與蕾缇西亞接吻的樹下。

覆蓋天際明月的雲朵稍稍散開,月光灑落在那個位置。

縱使身上的傷勢仍未好轉,但光是憶起如今感到分外遙遠的往日時光,就有種稍微獲得療愈的感覺。

始終不變的花香及其色彩,不知爲何顯得有些柔和,令我忍不住流下眼淚。

「『火焰連槍』!」

「唔!什麽?」

而在同一瞬間,視野範圍內同時起火燃燒。

突然飛竄而至的數把火焰槍,踐踏了原本一片祥和靜谧之處。

花圃以驚人之勢慘遭蹂躏,被鮮紅的火舌席卷吞噬。

此處伴隨著植物被火焚燒的聲音及氣味,轉化成一片被紅色與褐色渲染的火焰世界。

「你在搞什麽鬼啊!你不是要一擊致他于死地嗎?」

「不能怪我吧,對手可是那個怪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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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1 pm

接著一一現身眼前的,是一支由普通位階的冒險者組成的部隊。

而站在這支部隊最前面的,則是負責率領那批冒險者的四名冒險者。

這四人分別叫作澤莉、铎特、泰利、亨塞爾。

「既然如此也沒辦法了,采包圍陣形封殺他!」

擔任隊長、名叫澤莉的女人大聲怒吼。

「來啊來啊,可別開溜喔!就算再怎麽厲害,他也只是個人類!只要持續發動魔法轟炸, 我們也能取勝!」

「唔!」

如果是在萬全狀態下,就算毫無防備地挨了這些魔法,我也不會當一回事,但與蕾缇西亞的對決令我損耗過重,導致這些魔法也漸漸對我造成傷害。

他們忠實地遵照我昔日的指導,施放以正面壓制爲目的的火系魔法,交織出布滿整個視野的魔法火網,完全找不到半點破綻。 i

要突破現狀並不困難,但那樣一來,縱使是現在的我也很有可能不小心錯殺對方。即使不然,也可能會在對方身上留下無法治愈的傷勢。

我的所在位置附近不斷被攻擊、燃燒,花圃持續遭到破壞。

「快、快住手!求求你們快恢複正常啊!」

這裏是充滿了許多珍貴回憶的地方!

對我而言是象征著幸福的重要之地啊!

「求求你們別燒毀這裏,唯獨此地、唯獨這個地方絕對不可以!」

迎面逼近的火牆淹沒了我的竭力呼喊。

「燒吧、盡量燒,你們也快上!」

「這點小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啦,澤莉。好歹我也曾經是個貴族,對于擊殺人類之敵——魔族,當然沒有異議。貫穿目標吧!熾熱炎槍•『火焰槍』!」

熊熊烈焰的火槍掠過地面,原本盛開的美麗花朵紛紛化作灰燼。

燃燒、燃燒、不斷燃燒。

這份蕾缇西亞留給我,我不願失去分毫的寶物,毫無道理地慘遭蹂躏。

爲什麽,爲什麽要狠絕到這種地步?

「住手,快住手啊!」

我一次又一次地大聲疾呼,高聲懇求他們罷手。

「呐,铎特、泰利,灑油上去吧!只要成功誅殺勇者……不對,是魔王,我們就能成爲大英雄了!」

「遵命,大姐頭。」

「嗯,包在我們身上。」

軟弱無力的花朵反複被踐踏。

我所珍惜的往日回憶也彷佛慘遭他們蹂躏。

「你們也一樣,這可是一樁酬勞高達數百枚金幣的大任務,通通給我打起精神!」

「是!」

澤莉一聲令下,魔法的集中炮火頓時變得更加猛烈。

緊接箸,一發看似失控的火球襲向伫立于花圃一角的教會殘骸。

「唔!住手!」

(那只地獄巨犬還在裏面……!)

我猛蹴地面,挺身阻擋那記失控的魔法襲擊建築物。建築物一旦倒塌,那只地獄巨犬勢必難逃一死。

只不過,我的行動卻讓情況更加惡化。,

「就是現在,『火焰彈』!!」

也許我的反應反而讓他認爲有機可趁吧,亨塞爾鎖定身體失去平衡的我,發出一記重視速度的魔法。可是,他匆忙構築的這記魔法也大幅偏離了本應身爲目標的我,朝著建築物直飛而去。

我無法維持平衡,毫無余力阻止他的魔法。

這一發魔法沒被任何障礙物阻撓,像是受到吸引一般命中建築物,一口氣猛然爆開。

老朽的建築物自然承受不了魔法造成的沖擊,伴隨著咔啦咔啦的巨大聲響頹然崩塌。

「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眼前起火燃燒、應聲崩塌。地獄巨犬仍安然鼾睡其中的建築頹然傾倒。

我的眼中只見這幕光景。

好痛、好痛。

我的心礦發出哀嚎,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

我連舉起雙手護住臉部都無能爲力,魔法接連命中我毫無防備的身體。

夾帶轟隆巨響蔓延的烈火,連同我的回憶一並燃燒殆盡。

曾經,我們笑言只屬于彼此的秘密花園付之一炬。

曾經,我們喂食那只地獄巨犬時倚靠的大樹遭火舌吞噬。

頃刻,那間教會在我眼前瓦解,連帶那只地獄巨犬的生命一同殡落。

「你看,我狀況好得很,再來該給他最後一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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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1 pm

一回神,我才發現自己已伴隨著怒吼震退周遭的冒險者。

「呼、呼、呼、呼……」

不知不覺之間,周圍只剩裸露的土壤、被震退而倒臥在地的冒險者們,以及徹底崩壞、還燃著散落零星火苗的教會建築。

「呼、呼、呼、呼……」

我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奔向坍塌的瓦礫堆。

我拼命移開堆積如山的大量瓦礫。

縱使明知底下會是如何的光景,我仍沒有停手,也無法停手。

「呼,啊啊,啊啊啊啊,唔,嗚嗚,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啊!」

結果,所謂的奇迹果然沒有降臨,一具遺骸理所當然地出現眼前。

被我抱起的地獄巨犬身體冰冷僵硬,我沿著臉頰滑落的熱淚也如同謊言一般悄然消散。

「 啊啊,該死的混賬,沒錯,就是這麽回事啊。」

沒錯,那就是、這就是……過去的夢境。

那幅光景、當時的痛楚都毫無遺漏地在我的心中重新浮現,嘲笑般地提醒我身處一場現實 化成的惡夢之中。

「去你的,我知道、我心知肚明。」

沒錯,這就是我的現實。

這並非夢境,而是實際發生過的往日時光。

正因這段甘甜美妙,讓我感到幸福的記憶並非虛假,因此一次又一次地反複提醒自己現實 的苦澀滋味,更是格外尖銳地刨挖我的口腔。

「就是、就是如此天殺的現實啊。」

在經曆這場襲擊的不久之後,我才知道他們從來不曾遭人控制。

然而已逝的時光不會複返。

破蛋難回,覆水難收。

縱使世界重新倒帶,我也絕對不可能當作從沒發生過。

明明只是一場夢,不對,或許該說正因爲是一場夢吧。

「啊啊,可惡,真是一場令人感激不盡的夢啊。」

我唯獨克制不住的淚水不斷奪眶而出。

那是一種全盤遭到否定,一切皆是謊言的感覺。

彷佛被狠狠地嘲諷,視我心中那份如今依然未喪失任何一分光芒的寶物如敝屣。

沒錯,所以我要殺你們。

我饒不了你們。

我一點也不想原諒你們。

我內心沒有一絲寬恕你們的想法。

你們啊,也許只是受到周遭之人唆使,或者基于義務感,把那件事視爲任務,就這樣一無所知地襲擊我也說不定。

然而。

你們大概不知道,那個平凡至極、只是曾伴我度過一段平穩時光之處,對我而言究竟有多麽重要吧。

你們對自己當時奪走的生命也一無所知吧。

對你們而言,那就只是一間教會遺迹,只是個有一棵大樹以及一片花圃的地方吧。

你們所奪走的那條生命,只不過是一頭魔物罷了。

即便如此,對我而言,那是蕾缇西亞留給我的其中一項珍寶。

縱使如此,對我來說,那是一條無可取代的寶貴生命。

過往的回憶之地,以及一只魔物的性命。

那是絕非光用一句「毫不知情」就能搪塞過去的廉價存在啊。



「居然在這種地方睡著,主人也太大意了吧。」

「唔唔,嗯……」

這道聲音,像是在對我模糊不清的意識提問。

伸手輕輕搖晃我身體的動作十分溫柔。

「呼啊,米娜莉絲……抱歉,我睡著了嗎?」

我甩了甩頭,原本茫然的思緒逐漸恢複清晰。

我與米娜莉絲分頭去買必需品,不過我卻比原先預想還早的抵達城鎮廣場上那個我們作爲會合地點的板凳。

確認米娜莉絲還沒出現,我放空腦袋,眺望天空打發時間。

原本並沒有倦意,但被暖洋洋的日光照射,害我似乎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怎麽樣?必要的東西都買齊了嗎?」

是的,用遠比我想象更加便宜的價格買到了!」

「哦哦,那太好了.」

我對一臉開心的米娜莉絲露出笑容。

接著彷佛事先說好一般,我與米娜莉絲的肚子同時咕噜作響。

觀看太陽在天空的位置,發現現在是正好要用餐的時段。

畢竟我們起了個大早,會覺得肚子餓也很理所當然。

「差不多是時候了,找間店吃頓飯吧。」

「嗯,我的肚子也餓壞了。」

我從板凳上起身,與米娜莉絲邁步離開現場。

就算再怎麽佯裝平靜,還是無法揮去那幾個家夥的身影。

邊走邊浮現在腦海中的,是數小時前在公會發生的事情。



「米娜莉絲,我要殺了他們。」

我的心靈天平徹底傾斜所發出的咔哒聲響,分毫不差地傳給了米娜莉絲。

「知道了,主人。」

光是這樣,米娜莉絲似乎就知悉了個中緣由,並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米娜莉絲共享了我的複仇心。盡管追溯體驗的記憶細節部分似乎不夠完善,但共享複仇心的部分倒是確實地發揮了效果。

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呢——我思索著,靜觀其變。

只見亨塞爾並未跟澤莉等人搭話,徑自走向我們隔壁的服務台。這位接待小姐的年紀好像比方才負責我們的那位稍長,散發出老練的氣息。

「我要當冒險者,替我辦理手續。」

透過魔力強化聽力後,我捕捉到亨塞爾以蠻橫口氣撂下這句話的聲音。

(冒險者登錄手續……?他還沒跟澤莉他們組隊嗎?)

我暗自咂舌。

如果他們沒有共組隊伍,我就很難掌握他們的動向。雖說不是什麽大問題,但確實會讓事情變得比較棘手。

「您要登錄成爲冒險者嗎?了解了。」

「少拖拖拉拉,動作快點!」

之後接待小姐把亨塞爾的蠻橫態度及發言當耳邊風,委婉地進行說明。

但亨塞爾不斷炫耀自己的出身並提出無理要求,因此接待小姐似乎感到很傷腦筋。

「主人,那邊就算是暫時置之不理,看起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呢。」

「嗯,至于澤莉這些人嘛……」

先撇開大概還會無理取鬧一段時間的亨塞爾不管,我轉頭望向澤莉等人。

由澤莉帶頭的三人組在公會附設的酒館裏享用早餐。他們點了菜單當中較爲高價的料理並互相舉杯慶祝。

三人在來此之前好像都喝了一整晚的酒,只見他們顯然酒意未退,滿臉通紅地高談闊論起來。

看來他們似乎在討伐完半獸人的回程途中發現了大嘴兔,最後費了一番功夫,總算順利地擊殺它。

大嘴兔是有一張血盆大口及一根小角,體長約五十公分的兔型魔物。

它不僅毫無戰鬥能力,也幾乎毫無防禦力可言,但動作卻格外敏捷,加上身懷讓體毛與周圍環境融爲一體的固有技能,要擊殺它們可說難如登天。

最重要的一點在于它們是稀有魔物。戒心特別強,索敵能力又格外優異,基本上真的相當罕見。

因此大嘴兔明明缺乏戰鬥力,卻被列爲討伐難度D的魔物。

大嘴兔的肉是佳肴,內髒可制成藥物、角與爪子可當作制造昂貴魔道具的觸媒,毛皮則是高級家具的材料。換言之,它全身上下都很值錢,只要抓到一只就可以賺得足足一個月份的收入。

(我還在想他們爲何一大清早行動,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他們之所以在這種時間跑來公會,似乎也是爲了這只大嘴兔。

昨晚直至深夜都在狩獵大嘴兔,等回到鎮上之際,已是天空再過不久就要泛白的時刻。

在那種時段,公會當然還沒開始營業,與其回旅館睡覺,他們似乎情願選擇到常去的酒館打發時間,再配合公會的開門時間前來。

「……」

因捕獲高等獵物而興高采烈的樣子,令我不禁聯想起他們大笑著燒毀花園的模樣。

「好啦,快點拿獵物跟櫃台換錢吧。」

澤莉起身離開座位,帶著醉意走向公會的服務台。

「……嗯?這家夥……」

本來以爲她會毫無意外地順利換回獎金,想不到澤莉竟然去排了亨塞爾正在使用的服務台。

「小子滾開,別礙事別礙事!」

「你是誰啊,唔……你喝醉了嗎?」

「哈哈哈,這下子有好戲可看了。」

「他們開始起爭執了呢。」

雖說借酒裝瘋、主動找茬的是澤莉,不過亨塞爾好像對冒險者這項職業懷抱幻想,因此毫不客氣地脫口說出『冒險者竟然大清早就喝酒』及『就是因爲這樣才無法提升位階』等完美地火上加油的台詞。

澤莉自然不會是遭人教訓就懂得自制的家夥,在遇上好事又因酒醉興致高昂的狀況下被潑了盆冷水,她一定會瞬間火大吧。

原本以瞧不起人的態度戲弄亨塞爾的澤莉口氣漸趨激烈,被亨塞爾言語攻擊後,就反過來說『像你這種小鬼頭懂什麽』或『冒險者啊,可不是那麽充滿夢想的行業唷』這類沒什麽新意的台詞。

多虧有公會人員在場,兩人才僅止于口頭爭執,否則或許早已迅速演變成雙方大打出手的嚴重糾紛。

話雖如此,對公會方面來說,這種程度的爭執只是家常便飯,當冒險者發生口頭爭執之際,公會基本上並不會出手千預。

但這條不成文規定,如今卻造成澤莉與亨塞爾的爭執遲遲無法劃下句點。

(好啦,接下來事態會演變成何種局面呢)

此事發生的時機與後續進展簡直有若奇迹。

就算要思考殺死這些家夥的手段,我也想先設法掌握他們的狀況。

因此,我們原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觀察澤莉與亨塞爾的一來一往……

「海人先生、米娜莉絲小姐。讓兩位久等了——」

「那個菜鳥,就不會看一下氣氛嗎……」

可能是內心著急吧,那名新進接待小姐沒注意到她隔壁服務區前方上演的口角,直接出聲呼喚我們。

「那個臭女人……幹脆把她抓起來剁碎,磨成肉醬吧?」

由于在觀望兩人爭執時被叫了名字,也明確地跟那名接待小姐對上了眼。都到了這種地步,我們也無法繼續假裝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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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1 pm

「算了……說不定對我們而言反而有好處。」

本來想躲得遠遠地觀察狀況,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

假如接近會被卷入風波之中,那也無妨。我或許有機會反過來巧妙地誘導他們。

總之不管怎樣,就先領取公會的會員卡吧。

「這就是兩位的公會會員卡。申請補發將會酌收5枚銀幣的手續費,請妥善保管,以免不幸遺失。」

接待小姐遞給我們呈淡黃色,大小剛好可以放進月票夾的板狀卡片。雖然帶有塑料質感, 不過這似乎是運用某種魔物素材加工而成的産物。

「請在卡片表面滴一滴鮮血,如此一來便可完成卡片持有者的認證程序。」

我依言利用接待小姐遞出的細針刺破指尖,擠出一滴鮮血滴在會員卡的卡面上。

只見會員卡瞬間發出微弱光芒,又旋即恢複原狀。

「這樣便完成了會員卡的登錄作業。往後只能由持有者在內心默念,或是透過公會的魔道具,才能確認記錄于卡上的情報」

我依言在心中默念,卡片表面立刻浮現文字。

米娜莉絲那張會員卡也浮現相同格式的文字。

「另外,這是用來顯示冒險者位階的標章。目前爲F級的兩位只能搭配這張紫色標章。無論前往哪座城鎮,只要給門衛過目,就能免除入街稅,因此在承接委托而必須離開城鎮時,請勿忘記隨身攜帶標章。」

「有必要把標章別在醒目的位置嗎?」

「不用,只要在出入城鎮時帶在身上就可以了,不需要別在顯眼部位。只不過這算是一種地位表征,因此有些人會在位階提升到某種程度後,便將標章別在旁人能夠一眼看見的地方。」

好吧,看在原本身爲日本人的我眼中,這個世界幾乎找不到半個稱得上治安良好的城鎮。

貧民窟自然不必多言,其他地方也有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跟山大王差不多的笨蛋。

一旦知道對手的位階高,刻意找碴、自討苦吃的笨蛋就會跟著變少。

在我們與接待小姐對話的期間,旁邊那兩人依然持續上演沒營養的口舌之爭。吵到一半,三人組的另外兩人也跑了過來,于是澤莉等人以包圍之勢與亨塞爾展開對峙。

其實我早就發現——從亨塞爾落入一對三的不利局面開始,在我們與接待小姐交談時,他便不著痕迹地瞥向我們,露出希望我們能拔刀相助的眼神。

年紀相近,又得知我們才剛以新手身分完成登錄作業,所以想拉我們入夥的如意算盤簡直顯而易見了。

因此,只要不發一語地散發出准備離開的氣息……

「欸、欸欸?我說啊,你們也有同感對不對?」

「哈?啊,呃……」

見亨塞爾一臉慌張地主動搭話,我在內心暗自竊笑。

他與上一次的世界時一樣,是個單純無知的少年,真是幫了我大忙。這下子我與米娜莉絲 看起來就只是碰巧被卷入風波的第三者了。

「只是獵殺了一頭較爲罕見的弱小魔物卻沾沾自喜,一大早猛喝廉價劣酒,就是因爲有這種缺乏上進心的冒險者,才使全部的冒險者都被人瞧不起!」

「什麽!?你這臭小子別太過分喔!?」

「哎呀,澤莉大姐,再這樣吵下去不太好啦!」

铎特出手制止澤莉,泰利也彷佛以眼神示意一般,轉移目光望向他處。

只見在泰利的視線前方,有個坐在服務台後方的椅子上,半閉雙眼,緊盯著這場口角的粗犷大叔。

大叔不單是身材魁梧而已,他原先多半是個聲名遠播的冒險者,在退休後才選擇從事這項工作,自然具備貨真價實的強悍實力。

「哎呀,我從剛才就有聽見兩位說的話,不然這樣如何?現在雙方就在這裏一起承接驅逐魔物之類的委托,再以一天之內的獵殺數量分個勝負如何?」

話一出口,雙方都頗感興趣地望向我。

「反正繼續吵下去也沒有結論,與其在走出公會才鬧出互毆私鬥之類的愚蠢行爲,還不如用這種方法,更能展現出身爲冒險者的實力吧?贏家獨得所有報酬,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是、是的,本鎮禁止冒險者透過私鬥方式産生的金錢往來,但若是如您所講的那種形 式,公會並不會出面幹涉。」

我閉口詢問方才與我交談的接待小姐,得到了這樣的響應。

「禁止透過私鬥方式産生的金錢往來』。

似乎是因爲來自鄉下地方、自我感覺良好的新手,多次發生類似這次的沖突,導致身上財物被洗劫一空的事件,公會才研擬了這條明文規定。雖然不是犯罪行爲,但公會仍會明確地給予嚴懲。換句話說,就算爲了分出高下直接對打,雙方無論輸贏都會吃虧,頂多只能得到一吐怨氣的滿足感。

「啧,也罷,算是個不錯的消遣活動。」

澤莉大概是酒醒了吧,她打量少年的裝扮並如此說道。就算這兩人直接進行單挑,澤莉也絕不可能落敗。盡管她自己很清楚雙方的實力有所差距,不過少年穿著一身魔術師的裝扮。

基本上,魔法的威力都很高,縱使不小心被打中也難保會只受輕傷。不惜背負被魔法擊傷的風險,也要挑起這場得不到任何物理好處的對決——這三個家夥並沒有笨到這種地步。

「我也可以接受,不如說正合我意。那要挑什麽魔物作爲獵物?」

「哈,想也知道才剛登錄的F級根本沒什麽委托可挑嘛。這張算是比較合適的委托吧。」

語畢,澤莉從告示板上撕下一張委托書。

內容爲驅逐哥布林。湊滿五只就算完成任務,每多殺一只就能多領取另計的額外報酬。

「憑你們現在的位階,頂多只能承接這種任務啦。」

她邊說邊輕輕晃動委托書。

「啧,我確實是今天剛登錄的F級冒險者。但是,醜話說在前頭,我可是會使用火焰槍的魔術師。像你們這種人根本無法與天縱英才的我相提並論。」

此話一出,澤莉隨即微眯雙眼,露出懷疑的目光。

火焰槍是一門難易度頗高的魔法。殲滅力、威力及消費MP都很高,駕馭的難度也偏高。

假使像他這種年紀就能施展這門高難度魔法,那也難怪他會如此驕傲自大。

不過,前提是這家夥真的能單憑自身實力運使這門魔法……

我發動鑒定簡單確認少年手中那把法杖,發現法杖帶有『炎術魔法輔助』的附加效果。

法杖本身的基本質量也不差,顯然是要價數枚金幣的高級武器。

澤莉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只見她雙眼流動著一股近似沼澤汙泥的欲望色彩。

我突然有點在意她的眼神,于是將魔力注入挂在腰間的“八目透本劍”,試著窺探澤莉的能力值。

「哦,這是……」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爲了不讓被注意力都放在對方身上的兩人聽見,我和米娜莉絲小聲地呢喃。“八目透本劍”的鑒定結果在此之前已經設定成與她共享的狀態。

窺探澤莉的能力值後,固有技能字段上有一項技能引起我們的興趣。

『金脈嗅覺』。

「總而言之,這下有好戲可看了。」

「嗯,的確。」

我望向再度開始爭論的四人。

澤莉、铎特、泰利、亨塞爾。

你們是因著何種來龍去脈而成爲同夥,並在那天阻擋了我的去路呢?

我並不知情,也不感興趣。

當時在場的不是只有你們,我也明白你們只是碰巧扮演相當于領隊的角色罷了。

跟你們同樣襲擊我的家夥多不勝數,我也不記得所有人的臉。我在上一次的世界所經曆的亡命旅程可沒有那麽輕松,能夠讓我牢記所有湧現面前的牛鬼蛇神啊。

因此,這只是你們倒黴罷了。

只是在衆多的仇人當中,你們剛好站在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罷了。

只是我們無巧不巧地在人口頗多的這座城鎮相遇罷了。

只是你們不小心遇見一個不想根據所謂的公平采取行動的複仇者罷了。

就跟地球七十三億的總人口當中,我好死不死,非自願地被召喚至這個世界一樣。

只是倒黴罷了。

所以,這是一樁……

從此時此地開始,發生的某起單純事件罷了。

「是啊,我很期待。」

我壓低聲量,發出誰也沒發覺的竊笑。

在第二次的世界,你們仍將要鋪陳的人生故事就此走到盡頭。

「真的,太令我期待了。」

如今我的腦海,已徹底充斥了要用何種殘忍手段讓眼前的這四人在痛苦中被虐殺的念頭。

結果,雙方約好明天一同前往選定的森林,並以到日落爲止獵殺的哥布林數量一較高下。 只不過唯一失算的,就是扮演和事佬的我們原本打算提完有利我們進行複仇計劃的方案後便離去,卻莫名以亨塞爾陣營的成員身分被卷入其中。

起因是亨塞爾說自己獨自一人對上澤莉率領的三人組太不公平。而澤莉等人似乎也爲了避免日後此事傳開時,被評價爲『三人聚衆欺負一個新手』,因此我們不由分說地被拖下水。

亨塞爾主張如果一對一進行比賽,澤莉等人很有可能作弊,所以他傾向采三對三的形式決勝負。雖然我可以堅定拒絕,表示不想趟混水,但當時已有一些冒險者陸陸續續開始聚集了。 更引人注目實在非我所願,我只好答應了他。

若被第三者誤以爲我與澤莉等人之間也發生過嚴重爭執,那真的相當困擾。我希望事情發生時不會有人對我們起疑心。

于是我當著公會接待小姐的面,提出了我們可以充數,不過被當作賭注籌碼的報酬,澤莉陣營是三人份,而我方只能給予亨塞爾那份的附加條件。

換句話說,澤莉等人獲勝的話,他們只能拿走亨塞爾的報酬;而亨塞爾獲勝的話,則可以獨占澤莉他們的報酬。如此一來,對決結果就不會對我們有直接的利害關系。

盡管這項對少年有利的條件令铎特及泰利不太能接受,但我們只是莫名被拖下水的局外人,更重要的是我們三人都是今天才剛登錄完畢的新手。既然要與已累積數年冒險經驗的三人組對決,稍微讓步也不爲過吧?被我這麽一說,他們總算安靜下來了。

相對地,他們要求無論如何都要以我們三人的狩獵總和除以三,當作少年的最終成績。據說是爲了防止澤莉他們獲勝時,我方刻意把狩獵數字歸爲我或米娜莉絲應得的報酬來瞞天過海。

在討論細節的過程中,澤莉彷佛陷入沈思似地並未特別插嘴,她頻頻側目,窺視著亨塞爾的那支法杖,接著甚至更進一步打量起米娜莉絲。

她的眼中,果然漾著一盞被欲望點燃的混濁火光。

真是個好懂的女人。

她八成是打著把米娜莉絲當作奴隸賣掉,海撈一筆的如意算盤吧。米娜莉絲被那種下流眼紳來回打量固然令人不爽,可是澤莉超越其下流想法的單純個性更令我忍不住笑出聲。

于是我們在不久前約好,明天晚上再次到公會集合,之後便與澤莉等人分道揚镳。

澤莉等人似乎也不打算在公會附設酒館繼續買醉,換完大嘴兔的報酬後,就離開公會了。 他們對我們暗中穿針引線的舉動渾然未覺,而是開始討論另外找個地方幹杯。

「好啦,那我們也該走了。畢竟還得仔細思考一下關于明天行動的各項細節啊。

「是,主人~」

「啊,兩位等一下好嗎?」

盡管我們也爲了准備明天的事而打算離開,卻被亨塞爾出聲叫住。

坦白說,我現在只想盡快遠離這些家夥。

畢竟雙方議定明天決勝負,我能夠趁機將一切僞裝成意外。不善用這個大好機會,實在對不起自己。因此現在時間寶貴。我想好好思考該用什麽的方法殺死這些家夥。

「很抱歉害你們卷入風波之中。因爲我覺得你也跟我一樣,才在情急之下向你求助。我也想討論一下明天的事,如果你還沒吃早餐,請讓我招待你……」

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壓下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的情緒。

惡心透頂。縱使知道他沒有這種意圖,我仍然有被他刻意觸怒的感覺。

雖然沒有惡意,但背後另有圖謀。

說到底,他那句「跟我一樣」是什麽意思?我注意到自己已經開始對亨塞爾提高警覺。

亨塞爾恐怕誤以爲我也是貴族吧。「跟我一樣」指的大概是這個意思。

(因此才對我們 正確來說是對我抱持親近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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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勇者面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文庫] - 頁 2 Empty 回復: 重生勇者面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2 pm

冒險者購買奴隸並不稀奇,但今天剛辦完登錄手續的菜鳥擁有雙隸,無非代表這個人透過冒險者以外的身分,掌握了足以購買奴隸的巨額資産。通常不是商人之子,就是貴族出身。

「不了,我們已經吃過了。而且你也不要那麽在意啦,有困難時本來就該互相幫助啊。」

語畢,我面帶微笑聳了聳肩頭。

就算粉飾表情也有其極限。要這樣持續僞裝情緒實在很吃力。

「這樣啊。那假如明天能夠獲勝,到時務必讓我請你吃頓大餐作爲報酬。」

說完話,亨塞爾便回頭繼續辦理登錄手續。

我們看著亨塞爾開始與接待小姐交談,接著就直接離開公會。

「不過他說得也對,新手冒險者若帶著奴隸同行,會被解讀成貴族出身也不奇怪啊。」一踏出公會,我歎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提起一個與殺人手法的想法全然無關的話題。

我之所以不刻意隱藏米娜莉絲的奴隸紋,原本是爲了直截了當地表明她是我的奴隸。由此讓那些受米娜莉絲吸引而企圖搭讪的男人知難而退,實在沒想到會因此被誤認爲貴族。

「雖然已經有好幾個人知道了……不過要藏起來嗎? 」

「不必,維持現狀就好。反正被誤認爲貴族似乎也不會造成什麽困擾。你被發現不是奴隸時産生的問題會更麻煩。」

我沈思片刻後,得出這個結論。

「一旦得知你不是我的奴隸,首先勢必會引來亂七八糟的男人群起接近——其中又以冒險者最甚。因職業特性之故,冒險者不太會把抱怨獸人或亞人的牢騷挂在嘴邊。像你這樣的美女隨便都能引來一打男人注目。」

「我是美女嗎?應該只是主人想太多了吧?」

也許她並不認爲自己是美女吧,米娜莉絲始終面無表情。不對,搞不好她其實是覺得難爲情也說不定。

我判斷不出她究竟是使用技能裝出這張撲克臉,或是真的面無表情。

話雖如此,對自己的外貌毫無自覺也有問題,我還是希望她能對自己的容貌有正確認知。

「不,你毫無疑問是個美女啊。在我看來也覺得你既可愛又漂亮。是隨便找個路過的男人詢問,他們都會點頭表示認同的程度喔?」

「唉……這樣啊。」

我都說成這樣了,她的表情仍沒什麽變化。

就算不是抱持著特殊情感講出這段話,但直說女人可愛或漂亮也令我感到有點難爲情,于是我言歸正傳。

「要一一趕走爲了搭讪而接近的男人實在太麻煩了。總不能來一個殺一個,更何況……」

「更何況?」

「如果碰到明知你是他人的奴隸,卻仍不肯死心,想不擇手段奪取的垃圾找上門,那在殺掉這種人的時候,或許可以拿他當優秀的實驗動物,提供我們寶責的數據情報吧?你想想,如果是語言不通的哥布林,有些事就算想確認也沒辦法啊。」

我已經決定不把無關之人卷入複仇計劃中。

如此而爲的理由有好幾個,但最主要是我認爲若不這樣做,我的心會無法忍受。好像我一旦那麽做,就真的再也沒臉見蕾缇西亞了。

因爲那樣一來,我從蕾缇西亞身上得到的一切,與被當成垃圾一般丟棄無異。

因此,我想盡可能避免在複仇時,殺害與我的複仇無關的一般人。

但,那也是一條因爲對方是人類才選擇的道路。

假使某些垃圾墮落到如同四處遊蕩的魔物,只依循本能行動,我也完全沒必要把對方當作人類看待。

我不應該殺掉他們,應該妥善加以利用。

「但是,結果仍舊轉到那個方向了啊。」

本來已轉而思考其他事情的思緒,終究還是繞回了主題——該怎麽做才能實現令人滿足的複仇大計。

所以,想必這樣就好了。

無論身處何方,現在的我,就是個複仇者。



「好啦。」

購齊應該派得上用場的藥草及毒草後,我們找了間餐廳吃完午餐才回旅館。

我們在客房裏將相關道具收進圓袋,接著針對明天的行動稍加討論。我從腰間拔出【八目透本劍】,輕輕注入魔力,顯示出至今鑒定過的項目履曆一覽表。

我從中挑選最新取得的澤莉等人情報。

「萬能型劍士擔任前鋒,搭配強化速度、負責偵察敵情的斥候,以及遠距攻擊的弓箭手後衛嗎……」

「最後再加上重視火力的魔術師。重新審視就能發現,這確實是一支攻守倶佳的隊伍呢。」

假設他們沒有吹牛,我記得當初與他們相會時,隊長澤莉是B+級,其余隊員應該也都是B級的老手。

當然,那是將近三年後的事,雖然無從知曉他們現今的位階爲何,但能力值給我的感覺, 恐怕所有人的位階都比當時低了兩級左右吧。

「另外,從名稱隱約就能推敲出來……嗯。」

我對澤莉具備的固有技能『金脈嗅覺』施展鑒定後,發現這似乎是一項能夠直覺判斷高兌現價值物品的技能。

而『高兌現價值物品』的條件設定又特別古怪。既非像我的鑒定一樣能看穿目標的能力,也不是針對物品內含的魔力量之類的數值進行鑒定,更不是擁有鑒賞物品價值的知識。

也正因爲這樣,她才沒對挂在我腰間的【八目透本劍】及【圓栗鼠袋劍】等能力價值顯然非同小可的裝備産生反應,而是只注意到亨塞爾手上那支法杖。

我的心劍就算落入他人手中,只要未經我許可就會立刻消散,因此毫無兌現價值可言。

「好啦,該用什麽方法收拾他們呢?」

我關掉澤莉等人的狀態面板如此自語。

「目前是還有好幾種沒拿魔物試驗過的方法……」

「不不,那些方法雖然對啓發我們想象複仇手段大有幫助,但都只是以折磨肉體爲主而已。」

由于無法透過言語溝通,我們能拿魔物當作試驗對象的,就只有直接關系到生存本能的 『制造痛楚』一類的手段。縱使嘗試了各式各樣高難度的手法,但因魔物缺乏深入思考的智慧,自然只能得到差強人意的效果。

「而且光是給予痛楚並不能滿足我。要是不能讓他們沈浸在恐懼中,瘋狂地慘嚎突泣的話,我不會善罷幹休,絕對不會——因此,我想……先如此……再這樣狠狠折磨他們之後,親手殺死他們。」

我從在腦海中反複思考改良的數個複仇方案,並挑出其中一個告知米娜莉絲。

「原來如此,聽起來確實滿有趣的,不過真有可能實現嗎?」

「大概吧?基本上我也想找哥布林之類的魔物測試看看究竟是否可行,所以等會吃完午餐後就出城一趟吧。」

我說完就站起身,米娜莉絲也跟著站了起來。

「但光是那樣做好像可能無法賦予他們痛楚,感覺很討厭啊。在動手之前先讓他們吃點苦頭也沒關系吧?」

「嗯,只是記得要節制,別讓他們産生『還不如死了算了』或『幹脆殺了我吧』等念頭的暴力。啊,當然,到時候我也不會留情。」

就在我們邊談論此事邊走下旅館一樓之際。

「哎呀,你們不是才剛回來,怎麽又立刻要出門啦?」

我們本來准備直接離開旅館,卻被經營這間旅館的老板娘叫住。

我還在想該怎麽回答,米娜莉絲已搶先一步開口說道:

「嗯,接下來我跟主人要去約會。」

「米、米娜莉絲!?」

米娜莉絲無視大吃一驚的我,面不改色地勾住我的手臂。

(主人,因爲奴隸只要持有者同意,便可轉讓給他人。資金寬裕的貴族或冒險者有時也會主動詢問你是否願意轉售我,因此像這樣展現感情融洽的親密姿態,我想就能能有效遏止害蟲接近我們。

畢竟一般來說,就算有人出錢,也不會有人輕易賣掉自己中意的奴隸。)

米娜莉絲稍微將臉湊近我耳邊,以只有我聽得見的微小聲量如此說道。

「唔,你這樣說似乎也有道理……」

我瞄了米娜莉絲一眼,發現她仍一如往常地板著撲克臉。

一如往常地,板著撲克臉。重要的事必須說兩遍。

換言之,這樣豈不是成了反效果嗎?不就是那樣嗎?我強迫身爲奴隸的少女跟我扮演情侶,我會被當成有病的人吧?

(米娜莉絲,快笑。拿出你的真實演技,如果你覺得難爲情而動用技能,那就在容許範圍內做出不會令自己感到害羞的行動,拜托你快點…… )

旅館老板娘那雙彷佛見到某種可憐東西的死魚眼,令我感到芒刺在背。

還有米娜莉絲,別發愣了,拜托你。

「唉,算了。快走吧,米娜莉絲。」

「主、主人?」

這回換米娜莉絲面露困惑。

我判斷再也沒機會化解誤會了,總之我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于是連忙歩出旅館。

我作夢都想不到居然還有這樣的陷阱。旅館老板娘對我的誤會恐怕沒有解開吧。

一想到以後會被那種眼神關照一段時間,我實在有點想哭。但我沒哭。



澤莉、铎特、泰利這三名冒險者似乎在各方面都已到了極限,一返抵旅館,立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過了傍晚時分才醒來。

這也難怪。他們只是因爲心中充滿狩獵了大嘴兔的喜悅,又度過了睡意最強烈的時刻,因亢奮情緒影響而未感疲倦而已,實際上他們花了數天時間處理討伐半獸人的任務,又追著大嘴兔大半夜,

接著徹夜把酒狂歡,最後還跟新手冒險者起口角。

等到他們返抵旅館時,自然抵擋不了化作猛烈浪潮席卷而來的睡魔攻勢。

「只不過,這下子麻煩大了啊,澤莉大姐。」

澤莉等人疲勞全消,再度前往平時常光顧的酒館,重新爲了成功獵殺大嘴兔一事舉杯歡慶。

在這間太陽還挂于天際,就已經陸續開始湧現人潮的酒館中,澤莉手持木制酒杯、喝著類似啤酒的便宜酒精飲料,這時铎特開口對她這樣說道。

「什麽?你這話什麽意思?」

「就是那個臭小鬼的事啊。身爲D級冒險隊伍的我們,事到如今根本就不必再承接獵殺哥布林的寒酸任務吧?」

泰利接續铎特的話尾說道,並用指尖捏起一撮肉絲加蔬菜絲拌炒而成的下酒菜。

「噗,啊哈哈哈哈哈。」

「我說了什麽好笑的話嗎? 」

「天曉得。」

見澤莉突然放聲大笑,铎特及泰利頭上都冒出鬥大的問號。

「抱歉抱歉,我以爲我已經跟你們講過了。那不是寒酸任務,非但如此,甚至連大嘴兔都沒得比。是一樁八成可以賺進好幾枚金幣的大任務喔。哎呀,很久沒有這種引起我注意的上等獵物了

啊。」

澤莉笑著對兩人解釋,铎特及泰利也彷佛心領神會似地笑逐顔開。

「哦,真的嗎?太棒了,這下又能暫時過天天吃好料的生活啰。只靠半獸人的討伐報酬分大嘴兔換來的錢,還完賒賬後,我們手上就只剩一半資金了啊。」

「金幣嗎……剛好我有個想要的魔道具耶。」

「泰利,你還是一樣喜歡魔道具耶。偶爾也花錢買個女人玩玩如何,嗯? 」

泰利霞上浮現竊笑神情的澤莉聳了聳肩。

「我就是不喜歡妓女啊,你們都很清楚我的興趣吧?」

「哈?你喜歡對哭叫的女人霸王硬上弓對不對?我真的無法理解耶,遭到抵抗只會讓人覺得掃興不是嗎?」

「那才是吸引人的地方啊。不如說铎特啊,我覺得聲稱只對女人頸項感興趣的你也是個十足的變態耶。」

「你們兩個……是不是忘記這裏還有個女人啊?不管怎麽看,你們都是超級變態啊。」

「不不,明明是女人卻最愛瘋狂虐殺女人的澤莉大姐沒資格批評我們好嗎。」

「哎呀,我被反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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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2 pm

現場響起一陣下流的哄笑聲。話雖如此,會在這種時間爲了喝廉價酒精飲料而特地聚集至酒館的,多半都是差不多的同類,

三人的笑聲混雜于其他人的笑聲之中,其他人也聽不見這三人的交談聲。

「那麽,哪一方是獵物昵?是那個蠢相盡出、主動挑釁我們的臭小子嗎?還是那個帶著獸人奴隸同行,自稱劍士的瘦弱小子? 」

「是那個蠢相盡出的小鬼喔,他那把法杖是相當值錢的高檔貨。他看起來八成是某個貴族世家的闊少爺。雖然不曉得在家排行老幾,但既然連個侍從都沒帶就獨自去登錄冒險者,代表他一定是被趕出家門的廢物。那把法杖大概就是最後的養育費吧。」

「喔,他確實滔滔不絕地講自己的事情呢。連那股傻勁也隱約透露貴族的傲慢氣息就是了。」

「那個帶著獸人奴隸的小鬼倒是顯得格外謙恭有禮呢。年紀輕輕就帶著奴隸外出,可見他不是富豪之子,就是貴族的私生子吧。」

「另一個人完全不行,他身上沒半樣值錢貨。但不管怎樣,留他一命只會造成我們的困擾。難得有機會,就拿他身旁那只兔族奴隸過過瘾吧。」

「哦,這點子不錯耶。但在壞掉之前請務必讓小弟我爽一下喔,大姐。」

「一開始由我先上陣好不好?頭一次才能發出最動聽的慘叫聲。」

澤莉等人再度發出下流的哄笑聲。

這間酒館的各個角落都持續上演類似對話。而在頗爲吵鬧的酒館當中,沒有任何人聽見他們三人的對話內容。

是的,沒有任何人。

「叽、叽叽……」

在澤莉等人的座位附近,有一只小老鼠躲藏于陰影處。

這只老鼠的身上,帶有一幅一般來說不該存在的圖紋。那是以魔力刻畫而成的『使役紋』。



「哈,人渣就是人渣。」

在與米娜莉絲一同外出勘察的森林之中,我派去跟蹤澤莉等人、窺探他們動向的老鼠送回了有利的情報。

當然,那不是一只普通老鼠,而是我先利用【魔畜卵劍】從屬化,再給予調教的鼠型魔物『小鼠怪』。

小鼠怪姑且被歸類爲魔物,但能力值跟一般老鼠相差無幾,因此並未被特別視爲危險物種,能稀松平常地在市區徘徊遊走。

【魔畜卵劍】並不具備稱得上「劍」的造型。握把與劍锷都很普通,不過取代劍刃部位的,卻是個宛如盛開前夕的花苞。

當魔物的等級低于我除了HP\MP以外、能力值數字總和的百分之一時,這把心劍可以在它身上刻寫『使役紋』,將之強制收爲眷屬。

而以MP最大值計,每1點就能將一只支配的魔物放進【魔畜卵劍】的神秘異空間保管。保管數量等同收服數量。另外,我也能借用成爲眷屬的魔物之五感。

這只老鼠一號,就是我爲了測試能力而隨手抓來的,不料竟長成一只比我想象得更派得上用場的老鼠。

它擁有足以完全理解人話的智商,雖因身體構造不同而無法發音,卻能藉由肢體動作進行『YES』及『NO』的簡單溝通。而且它這樣的大小根本不必放進【魔畜卵劍】內附的神秘空間,不必頻繁抽出【魔畜卵劍】這點也相當實用。

此外,我還能透過【魔畜卵劍】的效果暫時借用老鼠的視覺與聽覺。一只只要有小小縫隙可鑽,便能隨心所欲潛入建築物內的出色小間諜就此問世。

這次我派它去監視澤莉等人的動靜,順便實際測試一下它的性能。

「主人,怎麽了嗎?」

「我剛接收到老鼠一號回傳的情報。他們聊起了簡單到令人作嘔的話題。」

「我也能聽見老鼠接收的談話聲嗎? 」

「嗯?也讓你聽見嗎?我是沒試過啦,但我們之間因爲【複仇聖劍】的效果建立起一條常駐的魔力聯機,所以只要有心嘗試應該辦得到,不過就算聽了也只會讓你心生不快,我覺得你還是打消念頭比較好。」

我聳聳肩說道,但米娜莉絲看起來似乎不太滿意。

「主人,你不能這樣。我雖然是主人的奴隸,同時也是共犯喔?我不會要求你事事坦誠,但你無需顧忌我的感受,如果我、殺死他們之後才發現我的怨氣沒能完全排除,屆時你打算如何化解我內心的不滿呢?

「太、太近了太近了。」

米娜莉絲霍然將臉湊近我眼前。不過她說的話倒是一點也沒錯。

「也是,那就……」

我試著透過魔力聯機,將老鼠一號捕捉到的聲音傳送給米娜莉絲。

接著,我感覺一陣難以形容的感觸竄過身體,似乎是成功了。

澤莉等人至今仍繼續談論著下三濫的妄想情境。我基本上雖然不會計較他人喝醉時的言行舉止,但就算扣除我的個人立場,只想讓人現在立刻動手殺死他們三個的惡劣對話依然毫不停歇。

盡管聆聽對話的米娜莉絲幾乎面無表情,不過一股如同遊絲般自她背後竄出的壓力卻逐漸增強。

話雖如此,也不能讓她一直聽下去,因此我正准備提議重新展開勘察場地的行動之時——米娜莉絲首先切斷老鼠一號傳回來的聲源,接著只見她本來毫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宛如聖母般的微笑神色。

「主人,明天真的令人拭目以待對不對?」

「呃……是啊。」

這樣面露笑容的米娜莉絲,實在讓我有點害怕。

隔天,與前天同樣吃完滋味難以形容的早餐後,我做好准備,便帶米娜莉絲離開旅館。

今天不必早起,因此我們睡到天亮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才起床。等我們歩出旅館時,繁座城鎮早已開始活絡起來。

國內各地人士在這座城鎮齊聚一堂,等到太陽完全升上天際之時,已有許多店面開始營業。而將近中午時分,不知道在賣什麽商品的可疑露天攤販、初出茅廬的商人、專賣出土寶物這類二手貨的人物等等,有更多人跟著開始做起生意。

畢竟這世界不像日本有精准的時鍾,幾乎只能藉由生理時鍾或觀察太陽高度等方式推算目前的時間,但放眼整座城鎮,可以發現每天店面開門的時間及數量大致都一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只不過目睹這幅光景的我現在也沒有時鍾,因此無從知曉判斷是否正確就是了。

今天的對決集合地點是城鎮的東側大門。

旅館離東面大門並不遠,但即便是這麽短的路程,我們仍經過了爲數衆多的攤位。盡管有不少東西引起我的興趣,不過今天都得之後再看了。

「咦,我們不是最早到的啊。」 然而我們抵達東側大門時,已經有個人影站在那邊。

由于還相隔一段距離,對方似乎並未察覺我們,但我們清楚看見亨塞爾獨自一人站在門旁。

他好像正在跟負責看守東側大門的士兵交談。

盡管這個世界彷佛強調這裏是異世界般,鮮豔奇異的發色早已見怪不怪,不過在發色各異其趣的人群中,少年那一頭亮麗金發依然很好辨認。

「你想最早到嗎?」

「嗯?沒有喔?只是覺得有點意外而已。」

我只是沒想到那個傲慢的亨塞爾竟然會早到並等待衆人。

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我必須與他面對面,還要忍耐不立刻出手殺他——我只是一想到這段時間因此又稍微長了一點,不禁有些郁悶罷了。

「嘛,算了,空腹時吃飯更美味嘛。我們過去吧。」

「是,主人。」

之後我們又稍微縮短雙方距離,亨塞爾好像也注意到我們了,他隨即露出松了口氣的神情,主動跑了過來。

「早安,你們來得很慢耶。我還以爲你們搞錯集合地點了呢。」

「很慢?不,我倒是覺得我們來得算早了。」

米娜莉絲說得沒錯。跟多數冒險者外出狩獵的時段比起來,現在其實還有點早。也可以說昨天只說定中午前集合,因此根本沒有早或晚的問題。

「你在說什麽啊?跟昨天比已經很晚了不是嗎?還有,搞清楚奴隸的身分,不要隨便跟我講話。而且你看起來是個獸人吧。別靠近我,那股野獸氣味會沾染到我身上。」亨塞爾口出充滿不耐的言詞。

少年皺起眉頭看著米娜莉絲的那種眼神,是以自己恣意貼上的標簽爲這個世界分上下階級的輕蔑眼神。

就跟我被貼上世界之敵的標簽後,人們投來的無數目光一樣。

就跟米娜莉絲身爲獸人之事曝光之後,村民們蔑視的眼神一樣。

就是那麽如出一轍地令人作喔,卻又那麽天經地義的眼神。

「……」

「對了對了,比起那個,今天的事更重要吧。你昨天爲什麽先離開啊?這樣不就讓我們沒辦法准備辦法進行聯手合作的訓練了嗎!」

「什麽?」

在我們盡力壓抑內心怒火之際,亨塞爾又接著說道。

他突然講這什麽話?因爲太過突如其來,令我完全無法理解。

「所以說,就是連手合作的訓練啊。對彼此實力一無所知就突然組隊,也很難發揮實力吧。」

亨塞爾露出一臉「真受不了你」的傻眼表情回道。

我內心繁雜的思緒,偏偏在這個時候停頓了。

說穿了,我完全搞不懂爲何我們組隊就等同要跟他一同行動。這家夥是怎麽回事啊?腦袋比我想得還不切實際。

我們因爲太過傻眼而無言以對,亨塞爾大概會錯意了,他一臉得意地接著說:

「算了 ,反正你們就盡可能上前吸引敵人靠近,只要牽制住魔物,別讓它們有機會靠近我。我就能用魔法收拾他們。啊,你可別跑太前面喔?我還不太擅長調節魔法威力,旁邊那個奴隸就算了,要是連你都不慎被波及,那我會過意不去啊。」 (……也就是說,這家夥只想拿我們當肉盾嗎?)

要我們打前鋒,把危險的誘餌工作丟給我們。不僅如此,他還打算在毫不在意會波及米娜莉絲的狀況下使用魔法?

盡管理解這番話的意含,我卻無法及時展現情緒反應。

米娜莉絲倏然收起臉部表情。

她大概是再也無法自力控制表情才發動技能吧,只是米娜莉絲有點太過依賴這項技能了。

之後或許稍微提醒一下她會比較好。

(話說回來……唉,我果然很想現在就絞死這家夥啊。)

我的情感總算消化了事態,在被我強行壓制的心海深處沸騰不已。

亨塞爾展現出對一個貴族公子而言理所當然的態度。若是閱曆豐富的大人,這種程度的事 也許可以聽聽就算了。

在這個世界,那肯定是正確選項之一 。

可是,要把正確與否列入考慮,這種事僅止于上一次人生就夠了。

站在道德層面思考,或是對方也有難言之隱等等,這些借口通通無所謂。

重要的是我如何作想。

「米娜莉絲,雖然早了點,但你就開始進行前置作業吧。」

「明白了!」

所以,現在我要忍耐。

只要再忍耐短短幾刻鍾。

就像作料理一樣,完成前置作業之後——

我絕對要在絕望深淵取你性命。

我看見遭到少年惡言相向而裝出畏懼模樣的米娜莉絲,微微壓低臉龐,同時輕輕揚起嘴角 展露笑意。『撲克臉』這項技能隱藏不了超越容量上限的情緒。

『可以下手』的許可讓你感到如此開心嗎?米娜莉絲。

嗯,不過這也是當然的。

既然她與我共享同一份情感,能夠得到的喜悅當然也一樣。

征得我的同意後,米娜莉絲靜靜凝聚一股帶有濃烈殺意的魔力。

「所以說,你們明白我有多厲害了吧?」

「哦,那可真了不起呢。」

在米娜莉絲構築魔法的期間,亨塞爾不曉得在高興什麽,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會使用哪些魔法 。

我們當然絲毫不感興趣,完全只是當作耳邊風,隨口應聲『是啊』、『好厲害』。

我和米娜莉絲在亨塞爾忙著自我陶醉時小聲交談,這種狀況正好適合米娜莉絲集中精神構築魔法,我們便任由他在一旁大放厥詞。

「對吧,但我的厲害之處可不只有這樣喔。總有一天我會成爲這個王國……不對,是連其他國家也聲名遠播的……」

「『塵針冰毒』!」

米娜莉絲輕聲如此低喃,魔法便無聲無息地大功告成。夾帶米娜莉絲殺意的凶器,在除了我們以外無人察覺的狀況下,悄然疾射而出。

「唔,什麽東西?是蟲子嗎? 」 亨塞爾那張彷佛永遠停不下來的嘴巴突然收聲。

少年伸手觸摸頸項,可是卻沒發現任何傷痕。不對,正確而言應該是雖然有傷痕,卻只是如同被蟲子刺到的小小傷口。

『塵針冰毒』

正如其名所示,這門魔法可以創造出以毒素凝結而成的極小尺寸冰針,是米娜莉絲研發的 原創混合魔法。

米娜莉絲先用自身適性較高的水系魔法及暗系魔法搭配而成的合成魔法創造出冰針,再進一步合成『幻炎毒鬼』生成的毒素。

離開王都的旅途中,有一次我與米娜莉絲聊天時突然靈光一現,之後只要一有空檔時間,我們就會攜手開發這門魔法。它雖然難以控制,不過注入魔法中的魔力微乎其微,在視覺及魔力這兩方面隱蔽性都很高。

凝結成冰的極細尖針一刺中目標就會立刻溶解,轉化成毒素在體內循環。只是冰針本身缺乏硬度及威力,連劣質皮盔都無法穿透。再加上受到獸人魔力容易擴散的特質影響,能派上用場的狀況相當有限。並未能如我們原先預想,成爲一門能廣泛運用的魔法。

然而,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毒素注入目標體內,是足以彌補其缺點的優勢。今天只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狀況下完成前置作業,對我們來說相當便利。

「唷,是怎樣是怎樣,居然這麽早就集合了喔?」

接著,澤莉三人組宛如算准時機一般抵達現場。

「呵呵呵,這是不可以讓前輩等待的意思嗎?你很懂嘛。看在這個分上,只要你肯像條可憐蟲一樣當場磕頭跪地求饒,我也可以大方地原諒你喔? 」

顯而易見的廉價挑釁。

光看澤莉那雙充滿卑劣欲望的眼神,緊盯著亨塞爾手中的法杖及米娜莉絲,就很清楚笑咪咪地說出這句話的她根本不打算放過亨塞爾。

但亨塞爾對其盤算全然不知,因這拙劣的挑釁大動肝火,立刻對澤莉憤怒:

「你說什麽?我才不會做出那麽不知羞恥的事!」

「是嗎?那就快開始吧。」

澤莉裝模作樣地聳肩,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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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勇者面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文庫] - 頁 2 Empty 回復: 重生勇者面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2 pm

「好呀,我絕對要讓你們哭喪著臉認輸!」

「做得到你就做啊。奉勸你們小心別被哥布林圍殺了。時有耳聞登錄爲冒險者的新手爲了耍帥而被哥布林宰掉喔。」

「哼,誰會栽在哥布林這種程度的魔物手上啊!」

「不不,那可不一定喔?冒險者的特色就是前途難料。無論何時賠上性命也不奇怪啊。」澤莉說話的同時面露竊笑神情,接著給門衛看過代表冒險者身分的標章後,便穿越了東門。

我們來到這座城鎮時行經的南側,四周幾乎都被森林包圍,只有大門附近現得較爲開闊平坦,相較之下,東門這邊一出大門,就有一片視野開闊的平原映入眼中。

而往平原的東北方遠處望去,可看見一排相連的小小山峰,以及一片較爲稀疏的森林,仿佛依偶著山脈,由山麓不斷延伸至周遭的山腳地帶。就算從這裏直線步行,也得走三天才能抵達山麓地帶。

我與米娜莉絲、亨塞爾、澤莉三人組就這樣移動至那座稀疏森林附近,沿途並未多作交流。

「對決時間就到今天日落爲止,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到公會。報告狩獵成果後就留在公會等待。來不及在日落前回到公會也算出局喔。」

「嗯。那我們上了,只要有我在就絕對不可能落敗啦,哈哈哈哈!」

(哎呀,看來毒素蔓延的速度很快呢。)

米娜莉絲注入的毒素會吞噬對象的魔力進行增殖,因此在毒素直接發作之前,目標會先陷 入輕微的MP昏眩狀態。大概再過一、兩個小時,他就會無法動彈了吧。

少年幹勁十足地邁步走進森林,我與米娜莉絲也隨後跟上。

我原本打算一開始就跟少年分道揚镳,轉而尾隨澤莉等人,但最後覺得如此提議又會引發 另一波騷動,實在很麻煩,總而言之先跟著他行動。等踏進森林之後,隨手對他施展幻術再離開也可以。反正他已是個將死之人。

我不著痕迹地斜眼確認,發現澤莉等人已自不同方位進入森林。

她的雙眼仍舊鎖定我們的方向,彷佛已迫不及待,投射出一道充滿欲望的露骨眼神。

「呼、呼、呼……」

好熱。

從進入森林到現在已經過了多長的時間呢?感覺已經超過一刻鍾,但也有似乎沒過多久的錯覺。

奇怪,絕對有問題。

我的體內彷佛著火一般滾燙。像得了流行性感冒一樣,意識迷茫不清。

(該死,爲什麽偏偏在這種時候……)

我對隱隱作痛的關節感到不耐,仍拼命邁步前行。

我再怎麽樣也很清楚,在這種狀況下,根本不可能勝過那幫家夥。

可是,我不能連一只哥布林都沒擊殺,就放棄對決折返城鎮。那樣只會讓自己淪爲笑料。

(哥布林有狙擊弱小對手的習性,在這情況下,會被盯上的鐵定是我。)

我偷瞄了前方一眼。

起初走在前頭的我,竟在不知不覺之間變成跟在那兩人後方。

他們倆人跟我不同,身體沒有明顯異常的迹象,很平常地沿著森林前進。

(沒辦法了,就用爲了緊急時刻准備的計劃應對吧。)

我因爲發燒而頭昏腦脹,但我並未喪失使用魔法的能力。

一旦發生戰鬥,我就從後方施展『火球術』燒灼這兩人的腳。

依照哥布林的習性,應該就會先襲擊他們。

到時我再趁機用『火焰槍』收拾哥布林軍團,然後帶著它們的耳朵回城鎮報告。

我是因爲身體不適才輸掉這場對決,在這種狀態下開戰還能打倒魔物已經不錯了。

(這種方法有失貴族的優雅氣度,我其實不太喜歡……)

這是身爲貴族的尊嚴問題。

現在我雖然因爲被逐出家門而失去貴族的地位,但像我這麽有才能的人,一定能迅速斬露頭角。

只要成爲A級冒險者,另外興起一個新的貴族家系也不無可能。

(不對,如果是我一定辦得到,我可是貴族!我要站上更崇高的地位,嘲笑瞧不起我的臭老爸跟那些笨蛋老哥)

沒錯,我是貴族。

身爲貴族的我,絕不能在首度出陣就出這麽大的洋相。

平民是爲了貴族而生的,所以那兩人被我利用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不對,那男的大概也是貴族吧?不管怎樣,帶著獸人奴隸同行就不配再自稱貴族了,所以管他去死。

(啧,在哪裏,哥布林到底在哪裏?)

身體真的愈來愈撐不住了。

盡管我不時會服用存放在道具袋內的藥水恢複體力,然而不適感始終未見改善。

就在這個時候。

走在前面的兩人突然停下腳步。

「米娜莉絲啊,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這個嘛,就身體狀況來看,前置作業應該已經告一段落了。」

兩人突然開始說起我完全無法理解的話。

「喂,你們在說什麽啊?」我完全無心掩飾急躁的情緒,直接開口詢問。

誰知他們卻都沒回答我,再度開始移動。

只是他們的速度並不像方才緩步行走,盡管也不算奔跑,但就是草率地加快了速度。

「喂,你、你們兩個,這裏可是森林中耶!?你們應該更小心警戒、慎重推進啊!要是突然遭到魔物襲擊怎麽辦啊!!」

這是置身如森林等視野不佳的魔物地盤時,絕對要奉行的鐵則。

我爲了制止兩人突然違反鐵則的行動,提高了音量。

按理說,像這樣扯開嗓門大喊也是不適當的行動,但我根本顧不了那麽多。因爲現在的我連走路都很吃力,要是放任他們加快移動速度,那我光是想跟在後方都十分困難。

在這種狀況下,我絕不能被獨留在森林中。

若只是要返回城鎮,只要使用驅魔結界就能全身而退;但如今的我已經不可能獨自完成戰鬥了。

我的自尊心不容許這種事態成真。

「喂,等等,我叫你們站住!」

我煩躁不安地直接大吼,兩人卻沒有因此停步,最終我還是跟丟了。

「呼、呼、呼……」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環視周遭,就是看不見他們兩人的身影。

(怎麽辦……?要找那兩個家夥嗎?不行,我撐不下去了,得回城鎮……我在想什麽啊, 我怎麽能做那麽丟人現眼的事。)

格外沈重的身體讓我的思緒一再空轉。

就在我搖頭驅散傾向懦弱的想法之際,眼角余光突然瞥見一道人影。

『唔……啊!』

但那道人影又立刻憑空消失了。不過我看得很清楚,確實是那個討人厭的獸人奴隸。

「啊,喂……等等,我在這裏啊!」

總之他們兩人一定還在這附近,我連忙放聲大喊。

(對、對嘛。他們要是少了我也會很傷腦筋才對。怎麽可能撇下我這樣的魔術師不管。)

「沒注意到嗎?呼,在這裏!我人在這裏啊!」

我手持自己的法杖,使盡渾身解數大聲呼喚。

我拿著這把擅自從家裏帶出來的法杖取代拐杖,朝方才看見人影的方位前進。

「可惡,我又跟丟了嗎?」

我環視周遭,卻不見任何人影,也感受不到半點氣息。

冰冷沁寒的森林,宛如拒絕我的存在一般。

就在我又快要放棄之時,眼角余光再度瞥見人影。

我努力追上、又一次跟丟;再次追上,卻再次跟丟。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開什麽玩笑,那兩個混賬是怎麽回事!竟敢捉弄我,竟敢瞧不起我!竟敢不把我當一回事?」

我隨著發燒而失常的思考能力,又因氣血上沖而更加沸騰。

「呼、呼、呼,這、這裏是?」

在反複不知多少次捉迷藏及你追我跑後,我來到一座小小的花園。

此地彷佛陳藏于群樹縫隙之間,開滿了有些罕見的淡雅花朵。

「好寒酸的花,一點華麗感都沒有。」

「是嗎,在你看起來是如此嗎?」

「咦?」

當我聽見背後傳來聲音的瞬間。

我還來不及回頭,身體就被輕輕推倒了。

「唔?」

一股令人全身發毛的寒意——宛如被冰冷利刃劃過頸項、甚至連盤踞在體內的莫名怪熱都在轉眼間被徹底澆熄。

這股至今從未曾感受過,既猛烈又深邃且冰冷的寒意,完全壓制了我的意識。

我連想站穩腳步都無能爲力,在感受自己倒下的過程中回頭察看,發現映入眼中的,是方才爲止都跟我一起行動的男子。

「啊!?啊!?」

男子嘲諷我的神情宛若另一個人,令我渾身幾乎凍結。

我倒在地上,卻感覺地面的觸感似乎格外遙遠。

「來,仔細品嘗吧。接下來所剩不多的時間,是你親身感受這個世界的最後時光。」

「啊、什、什麽、喀……」

我來不及用理性思考警告自己非逃不可的求生本能,爲了盡快逃離此處,我試圖用雙手撐住地面起身,但還來不及調整姿勢,就被男子再次踹倒。

我沿著地面持續翻滾,驚覺撐著身體的地面憑空消失了。

「咕啊!」

體會到胃髒騰空的感覺之後,我重重摔回地面,痛得瞬間停止呼吸。

這是個深掘的地洞之中。

這個地洞深到無人幫助或許就難以脫困,因爲得不到尚未升至最高點的太陽照耀而顯得格 外昏暗。

帶有少許濕氣的地面,近似雨後未幹的泥土。

這簡直如同埋葬死者的墓土。

「……」

而從地洞中擡頭仰望,我看見了兩名男女。

初次相遇時,我覺得他是個極其平庸的男子。

說到比較醒目之處,大概就是那頭有點罕見的純黑色頭發吧。

他帶著的奴隸很漂亮,登錄成爲新手冒險者還帶奴隸同行,代表他並非隨處可見的下賤出身。

只見他並不貪財,我自覺認爲他跟我同樣是貴族。

只不過,他選擇獸人奴隸就不太妥當。就算離開家門庇護、必須設法自力更生,如果就此不顧一切地舍棄身爲貴族的尊嚴,我覺得今後就不可能與他往來。

因此,我與他們的交集也僅止于這一次。我打算徹底榨光他們的利用價值之後,再隨便找個借口舍棄他們。

沒錯,我明明把他們當成棄子……

「你們那是什麽眼神、那是什麽眼神啊!」

那是宛如看著毫無價值之物的眼神。

「真是夠了,你簡直就是個垃圾, 一點也看不出繼承了我的血統。」

「身爲我的弟弟居然這麽沒出息,夠了。給我滾一邊去!」

「別這樣,不准用那種眼神看我!」

被發燒症狀奪走體力,又被詭異寒意奪走體內的發燙感,疲憊到不聽使喚的身體,如今又伴隨著怒火重新燃起一股活力。

「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竟敢瞧不起我竟敢瞧不起我……」

不管是哪個家夥都瞧不起我!!父親也好、老哥也罷,這兩個家夥也一樣!

「我是貴族,我很偉大、很了不起!像你們這種家夥、像你們這種不入流的家夥!! 」

彷佛要連帶破除束縛身體的沈重感一般,我開始自體內凝聚魔力。

「熾盛的火球啊,以我傾吐之魔力爲糧的激烈灼熱啊,以其身讓一切化作熱火吧!!『火球術』 」

藉由法杖增幅的威力,以及因爲憤怒不惜耗盡體內力量所傾注的魔力。

勉強受我控制的火球,像試圖響應主人要求一般轟隆作響。

「哈、哈哈,去死吧,化成灰燼吧! 」

手中放出的火球彷佛吞沒周圍一切似地竄向天空。

(成功了,打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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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3 pm

這無疑是直接路線。

就算現在移動,那兩個家夥也躲不掉。

照理說,應該是這樣才對。

「真是溫吞的火焰啊。」

就只議輕輕一揮

看起來來既無幹勁,也沒有拼命的感覺。

只見他如同練劍一般輕輕一揮,那團火球就被撲滅了。

「什麽?」

眼前的光景令人難以置信。

那確實是我迄今施展過的攻擊中、在我的人生中,擁有最強威力的一擊才對。

「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啊! 」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火焰球』! 」

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

我搞不清楚自己在著急什麽,但仍聽從本能的指示催促身體采取行動。

「 『火焰球』、『火焰球』、『火焰球』、『火焰球』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不考慮效率、不考慮任何一切,只賦予能夠維持最基本型態的魔力來展出魔法。

火球雖然完全失控,卻仍憑借數量優勢沿著直線攻擊的軌道襲向目標。

「到、到底是怎麽回事! 」

可是,這種攻擊當然不可能奏效。

連瞬間的抵抗都沒有,我的魔法就消失殆盡了。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雖然溫吞至極,但是呢……」

最後一擊。

我已榨幹體內所有MP ,甚至連再構築一發『火焰球』的魔力都不剩。

我看見那人放開手中的長劍,空手破散了決定我命運的這發火焰球。

「即使是這樣的火焰,也能糟蹋他人的回憶啊。」

「啊啊、啊啊啊,爲什麽,會這樣……你、你這怪物! 」

我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顫抖不已的虛弱聲音。

他沒有直接對我下手,彷佛被踩爛、撕碎,慘遭蹂躏的感覺卻直撲而來。

體內的熱度及倦怠感明明持續增強,思考與軀體卻敏銳得令人生厭,無法擺脫這股被蹂躏的感覺。

「是嗎,那你就去恨上一次的世界——玷汙了我這怪物的珍貴回憶的自己吧。」

他那漆黑的雙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說實話,我其實猶豫過到底該不該殺死你們。畢竟你們沒有背叛我。照理說,責難你們的行動無異于刻意爲難之舉。因此,在我的心靈天平的其中一邊,確實存在著『果然還是別下手』的砝碼。」

「你、你在說什麽?」

「所以啊,看來我的天秤果然已經壞掉了。這絕對不是正確之舉。這只是有如惡鬼般稍不稱心、便粗暴地大動肝火的複仇。但是啊……」

那確實是亡者之姿。

彷佛在某處不慎遺失了一項重要零件而故障的人偶一樣,在那雙空洞的眼神之中,燃起一盞分辨不出究竟燃燒著著什麽的熾熱之炎。

「我很渴望,渴望到無以複加。我明白自己想得太多、甚至接近被害妄想了。而你們的臉無論如何,都不斷掠過我的腦海,花朵被火焚燒的氣味及火光,以及地獄巨犬冰冷遺體的觸感沾附在我身上始終揮之不去啊。」

接著,亡者面露嗤笑。

連其針對何種事物都一無所知,卻盈滿壯烈的黑暗渴望的笑容。

「所以,就算我不再是勇者也無妨。每當我凝視鏡子,映照出的只有既醜陋又卑賤、在泥沼中徘徊爬行的肮髒複仇者。」

從天而降的聲音,彷佛沾滿了暗紅色的鮮血。

「噗哇!這、這是?」

接著,那名亡者從不知何處而來的袋子,拿出某種不明液體灑入地洞。

「這是,油?」

灑落的液體稍微潑到了眼睛,讓我視野變得模糊而無法詳加確認,但這種黏附在皮膚表面的滑膩觸感,以及令鼻子發癢的氣味,應該確實是油沒錯。

「你從剛剛就發狂似地不斷施展『火焰球』,沒有感覺到MP昏眩症狀及毒素的副作用,你的手……已經開始溶解了哦。」

我已經來不及詢問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被他這樣說,我低著頭看著我的雙手。

從剛剛開始就持續折磨我的熱度及倦怠感,加上MP急速損耗,以及身陷潮濕的地洞的緣故。我一直覺得雙手多少被汗水沾濕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是什麽啊,爲什麽、爲什麽!?」

因此,我完全沒發現。

手的潮濕感觸,正如那名亡者所說 。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點燃的蠟燭,有某種絕對不是汗水的濃稠物逐漸溶解。

「怎麽會像蠟燭一樣……溶解,好痛,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本能地理解逐漸溶解的濃稠物是什麽了。畢竟,那是我的身體。

由表皮的膚色、肌肉的桃紅色、以及血液的鮮紅色交互摻雜,形成色彩斑斓的黏稠物。

也許正如男子所說,當我目睹自己雙手慘狀的瞬間,被硬生生剝去皮膚的劇痛立刻貫穿全身

「哈哈哈!蠟燭嗎?真是貼切的形容。一點也沒錯.,現在你那具軀體已經變得和蠟燭一樣了呢。不過你的身體燒不起來,只會一點一滴、慢慢地溶解掉。」

從天而降,黏稠得彷佛溶化的毒辣聲音。

那名亡者手中拿著一根火柴棒。

滋。

火柴棒伴隨著一道微小聲響,燃起小小的火光。

「咕,唔、住、住手!」

「別以爲你能輕松地被燒死喔?溶成一團松垮潰爛的肉泥吧。體會著烈火焚身的灼熱感直到最後一刻,並且去死吧。」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映入眼中的,果然還是直到最後仍面露冷笑的亡者容顔。

以及格外緩慢地旋轉著落下的小小火光。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燙、好燙,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點燃油液的火焰轟然蔓延。

好燙、好燙、好燙!!

爲什麽、爲什麽這樣對待我!?

在籠罩身體的熊熊火舌肆虐之下,我的身體不斷加速溶解。

「你大概不曉得自己爲什麽受到這樣的待遇吧?你若知情,我反而很困擾啊。因爲我也跟你一樣——當時的我也對自己的遭遇百思不解,感到難以形容的莫名其妙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n:」

「怎麽啦、怎麽啦!快用你最拿手的魔法試著脫困啊!」

連掙紮吸入的空氣都滾燙不已。被燃燒的烈火加熱過的空氣,令我的體內組織都開始溶解。

身體表面則連同纏附于身上的火舌一並溶解落下。

「來,主人。這邊還有更多油~」 .

「謝啦,吶,幫你加油啰!」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啊啊啊!」

「嘻嘻嘻,我也來幫忙~」

「嗯,來吧來吧,給他更多更多。直到這家夥徹底溶掉爲止,啊哈哈哈哈哈。」

「咕啊啊啊啊啊啊!咿,咕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油液彷佛玩弄著我,不斷自上頭灑落。

每次澆下來所激發的火舌,一次又一次地使我的體表組織連同火焰一並溶解剝落。

「嗚啊啊,好痛苦,咿咿咿咿……救、救命啊啊啊啊啊。」

「我才不要。當時我也不斷高喊住手,但你完全無視我的懇求不是嗎? 」

臉頰被溶解滑落的黏液堵住嘴巴,我的呼吸愈來愈吃力。

身體內側及外側都不斷溶解。

劇烈的痛楚及高熱,令我産生不如死掉比較輕松的念頭。

可是高溫所引發的溶解現象卻僅止于體表,但那股軀體逐漸縮小的感覺依然清晰地傳遍全身。

「來吧來吧來吧來吧,受盡折磨、發出更慘烈的哭喊吧,讓那一天被你們放火燒掉的一切都聽見!溶解崩潰,消散于痛苦深淵吧!」

燃燒液化的身體持續溶解崩潰。

烈火彷佛戲弄著我般,不斷燒灼原本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如今卻像水窪一般聚于腳邊的液狀物。

雙手脫落、雙腳崩解、潰爛的臉部組織也逐漸掩去視野。

「咕啊、嘎、噗……」

耳朵與鼻子早已溶解潰散。

但是痛楚仍未就此消失。

最後,眼睑的肌肉滑落下來。

「啊哈哈哈,來,這是最後一次加油了,讓我欣賞最旺盛的火焰吧!」

已經溶解的右眼看不見任何東西。我在這個被切掉一半的世界所見的光景,是那將世界渲染成一片血紅的火焰和純白的太陽。

以及那道背負著昏暗黑影,微微揚起嘴角,毫無感情地俯視著我的亡者之姿。

下一瞬間,視野完全沒入漆黑深淵之中。

只不過,直到意識徹底消散之前,侵襲身體的高溫始終未曾消退。

「燒東西這種事情,真的很簡單啊。」

當時,在建築物內的那只地獄巨犬,也是這樣被活活燒死的嗎?或是被倒塌建築物的瓦礫瞬間壓死的呢?

「只希望它能在完全未感痛苦的狀況下斷氣就好了。」

人類也好、被亨塞爾等人縱火燒掉的那棵樹也罷,帶有水分的物品起火燃燒的霹哩聲響聽起來毫無差別。

只不過,可能因爲在眼前焚燒的只是廢物吧,一股直撲鼻腔的臭氣令人感到相當不快。

「好啦,首先收拾掉一個。還剩下三個人。米娜莉絲,我們走吧,今天還漫長得很呢。」

感受著人體滋滋作響地燃燒的光景與氣味,我緩緩站起身。

「是,主人~」

「接下來輪到你們了,澤莉、铎特、泰利。我也要讓你們跟亨塞爾一樣,品嘗你們人生中 再也不可能經曆第一次的地獄深淵滋味。」

沒錯,這只不過是序幕。

殺、殺、殺。

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 -把你們打入毫無指望的地獄盡頭,永無重見天日之時。

之後,進入森林的冒險者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在林中有個相對較爲開闊、卻又小到不太適合稱作花園的地方,此地正中央有一個顯然無法想象嘗然形成的深邃地洞.

冒險者探頭窺視這座地洞,發現其中彌漫著彷佛人被活活燒死的惡臭,而裸露的土牆也呈現焦黑狀 。

由這種類似設下陷阱的手法,戈雷鎮判斷可能是盜賊或紅帽哥布林所爲,雖然在公會張貼新的調查委托單,不過後續並未再出現相似的屍體,民衆也因此漸漸淡忘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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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3 pm

第三章 觀看自己的旁觀者絞盤
「嘿唷。铎特,有一只往你那邊跑啰。可別放過它啊。」

澤莉以寬刃雙手劍斬殺哥布林,但另一只哥布林卻趁機繞過她的身旁,往後衛泰利的方向直沖而去。

不過這只哥布林的行動失敗了,因爲铎特聽到澤莉出聲的警告而出手抵擋。

「我知道啦,泰利。」

哥布林手裏拿著狀似附近地上樹枝的粗糙棍棒直劈而下,铎特先架開第一擊,隨後撥擋開來,與隨後發動第二擊的哥布林拉開距離。

泰利對釋特的聲音作出響應,朝孤立無援的哥布林發射一發冰彈。

閃躲不及的哥布林發出如同青蛙被踩扁的慘叫聲,身上多出一個大窟窿,頹然倒下。

在這段期間,澤莉也解決了另一只哥布林,暫時爲戰鬥劃下句點。

他們分別割下作爲哥布林討伐證明的耳朵,放在同一個地方。

進入森林至今已過了一段時間。

太陽已經越過頒頂,而經過這場戰鬥,澤莉等人獵殺的哥布林數量剛好突破個位數。

「獵殺總數超乎我想象地多呢。也差不多該吃飯了吧。」

「呼.總算可以休息了嗎?」

「泰利還足一樣體力很差耶。我剛剛偵查時發現再前面一點有個比較寬敞的地帶,我們移動到那邊再休息吧。」

澤莉等人在铧特的引導下往前移動。

抵達目的地後,澤莉等人席地而坐,並從最低階的道具袋裏取出肉幹及黑面包果腹。

「不過啊,爲什麽我們不一進森林就立刻殺了他們呢?我們不是要搶那群小鬼的法杖嗎?」

「傻瓜,反正都要動手,就連他們獵殺的哥布林討伐部位一並奪取不是一石二鳥嗎?更何況,若不獵殺一定數量的哥布林回去交差,搞不好會惹來公會懷疑。我還打算在這座城鎮滯留一段時問啊,咕噜。」

澤莉用水壺裏的水幫助自己吞下幹巴巴的黑面包,接著又咬了一口頗硬的肉幹。

「再加上不在今天之內回到城鎮報到就算輸,相信他們應該也不會跑太遠。而且這座森林光是外圍樹木稀疏的地帶就已經有很多魔物了啊。」

「的確,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這座森林的魔物遭遇率真的很高呢。」

「你們不知道嗎?聽說好幾年前,有遊離魔族占領了位在這座森林深處、山麓附近的一座村莊,並企圖進一步攻打愛爾彌亞市。雖然實際上未果,不過那座村莊的居民好像都被洗腦了 ,無論如何沒辦法破除詛咒,村民陷入瘋狂的失控狀態,結果領兵只能被迫殺光所有村民。」

「那跟魔物遭遇率高有什麽關系啊?我感覺兩件事毫不相幹耶。」

「總之先聽我把話講完啦,急于下結論可是你的壞毛病喔。

澤莉一議搖水壺,一邊如此訓斥泰利。

「那起事件造成村莊滅亡,跟這座森林有關的委托就此斷絕了。而在事件之前,位于這座森林彼端的愛爾彌亞市冒險者,原本也經常進入森林執行任務。事件過後,相關任務卻踉著絕迹了。」

「而且還有雪上加霜一般的可笑言論開始流傳。因此原本習慣來此賺取經驗值的新手們, 也爲了避免凶兆,不敢再接近此地。」

「喂,誰允許你隨便插嘴打斷別人的話啊!」

「好痛,你也不用打我吧!」

澤莉毫不遲疑地一拳轟向铎特的腦袋。

接著澤莉無視眼眶泛淚的铎特,又繼續說下去。

「于是,現在除了公會定期派遣冒險者隊伍來此軀逐魔物以外,一般冒險者幾近都不會踏進這座森林。由于狩獵魔物的冒險者不找上門,魔物數量當然逐漸增多,遭遇率自然也跟這提升了。」

「原來還有這種事?那可笑謠言是指? 」

泰利對澤莉嗆著肉幹說出口的話感到不解。

「泰利,除了道具以外的情報,你也該稍微了解一下吧。之後就開始流傳方才提到的村 荘村民變成了亡靈,在這座森林徘徊不去。一旦撞見,就會被下無解詛咒的謠言啦。人們似乎就是因此漸漸離開這座森林。」

聽完铧特的解說,泰利歎了口氣。

「無聊透頂,若說是有下死者出沒也就算了,居然謠傳會被亡靈詛咒……」

「哎呀,其實那個謠言也不是唯一的原因啦。而且就算撇開謠言不談,這一帶的外圍區域還有哥布林和青碧寬豬出沒。沒有罕見魔物,只有低位階又不好吃的魔物,而且出沒數量經常增加。即便是想訓練戰鬥能力的新手冒險者,只要稍微用點腦,也會選擇避開這座森林。反正就算不挑這裏,有哥布林及青碧寬豬出沒的地方也多得很嘛。」

聽一說完,泰利理解似地點了點頭.

「總之不管怎麽樣,他們進入這座森林真是幫了我大忙。這座森林不僅是下手的絕佳地點,也不會被任何人抓包。」

「既然如此,也差不多可以行動了吧。接連戰鬥讓我消耗了比想象中還多的MP。等會休息完就宰了他們吧……我想盡快見到那個獸人奴隸哭喊的模樣,而且既然最後要殺掉她, 能用來快活的時間就格外珍貴了 。」

铎特也同意泰利面露卑劣笑容所說的這番話。

「殺了兩個男的之後,還得把那個奴隸拖進沒人使用的獵人小屋啊。畢竟在魔物有可能接近的狀況下,實在難以盡情享受嘛。」

「你們兩個喔,可別忘記那把法杖才是我們的主要目標喔?不如這樣說,要是敢在我淩虐之前玩壞那個奴隸的話,我絕對會狠狠捏爆你們的寶貝子孫袋,聽懂了沒!」

「知道啦。」

「真是的,你們就只有回嘴功夫愈來愈高明。雖然我想你們都很清楚了,不過我們首先就是要出其不意地殺了那個魔術師小鬼。只要見到同伴被殺,經驗不足的菜鳥大概會愣住而無法反應吧。趁著他們心生動搖之際,打斷那個看起來姑且算是劍士的瘦弱小子雙腳。啊,假如可以的話,記得留那小子一條狗命。」

「嗯?不直接殺掉他嗎?」

「唉呀,铎特啊,你真的有夠笨耶。」

刻意裝出傻眼的神情說道,铎特一臉百思不解地反問:

「什麽意思?」

「當然是在瘦弱小子眼前強奸那個獸人奴隸比較有趣嘛。」

澤莉與泰利的冷笑聲相互重疊,

「不不不,我實在是完全摸不著頭腦啊。我怎麽想都覺得那樣只會很吵。也罷,我也可以理解你們爲什麽會有這種念頭啦。」

「要是她能背叛主人,開口向我們乞求饒命的話,就會是一場最精彩的表演了。」

「既然如此,幹脆最後安排那個獸人奴隸殺死那個瘦弱小子如何?騙她只要能用有趣的手段殺死就饒她一命。」

「哦,這點大概不錯哦,不過實際上她大概會被下禁止背叛的命令,所以也做不到就是了。」

「你們還真是特別喜歡這一套呢。沒關系,反正只要別傷到她的頸項,我一概沒意見啦。」

這次輪到铎特傻眼地聳了聳肩。

之後铎特也沒表現出特別的意見,大概認爲殺不殺都無關緊要吧。

不殺掉他,雖然會導致澤莉她們在享樂期間的風險程度增加,不過那三人終究只是昨天才登錄完畢的新手。

只要收拾掉必須小心應對的魔術師,就沒有必要特別提高警覺了,這點則是他們三人的共同認識 。

「好啦,吃完手邊食物就動身吧。」

而面對異常事態之際,唯一有機會出聲警告的就是擔任斥候的铎特。

但铎特拼命發出的警告聲卻沒能發揮出效果。

因爲即便三人展現最大限度的警覺心,危機也以也防不勝防的速度悄然逼近。

一陣只能用微弱形容的輕風,帶來了束縛三人的麻痹毒霧。

三人遭到轉眼之間在他們周遭擴散的半透明白霧一舉奪走所有體力,瞬時癱然倒地不起。

「這、是……麻痹……毒……霧……」

(不妙不妙……是麻痹蛾嗎!?它們怎麽會出現在這,不對,它們的鱗粉會這麽快就發揮效果?!)

襲擊三人的霧氣就跟出現時一樣迅速消散。上一秒鍾籠罩住三人的霧氣,如今已然煙消霧

「可、惡!身體、動……」

「澤、莉大姐,不妙,我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啊。」

「等一 下,我喝解毒藥之後,立刻幫你們……」

也許是位置不佳,或是個人等級差異所致,不同于全身動彈不得的铎特與泰利,澤莉似乎有少許行動能力。

澤利驅使不驗使喚的身體,強行挪動右手,設法探向挂在腰間的道具袋。

她雖然對慢到今人不耐煩的右手感到又急又怒,所幸最後仍順利取得緊急用的解毒藥水。

(可惡啊,動作再快I點好不好,我的身體……)

澤利一邊小心避免藥瓶掉落,一邊緩緩將藥瓶挪往嘴邊。

「很……好……」

就在解囊水總算快映入澤莉眼簾的那一刻。

「時間到——是太可惜了〜〜」

我彷佛化身打開地獄熔爐的魔鬼,當場說出這句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一陣清脆的破裂聲響,澤莉的手掌連同解毒藥水一並遭人重重地踩碎。

當然,踩了她的人就是我。我像是要發泄累積已久的滿腔怨氣般使勁一踩,碎裂的藥瓶碎片裏刺穿她手掌,傷口隨之證鮮血。

「問你喔,像這樣只差最後一步的時候,卻被人妨礙的感覺如何呢?在『這下子有救了』、『這下子就沒事了』的緊要關頭,卻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溜走、被外力破壞,請問你們對此作何感想呢?」

「咕啊啊……唔,啊啊啊!」

「哎呀,這是痛到無法回答的意思嗎?」

微量解毒藥水經由傷口進入體內,結果只有傷口附近的部位被解毒,對她而言倒是弄巧成拙。 她並沒有攝取足以讓身體重拾行動能力的份量,因此非但沒解除麻痹狀態,還只有手部痛覺神讓得格外敏感。

「主人,你也太狡猾了吧,居然自己先動手了。」

「嗯?哎呀,抱歉抱歉,其實因爲我剛好站在絕佳的位置,就不小心腳滑了一下。」

我聳了聳肩,將腳從手掌上挪開。

我們在澤莉的頭頂上,刻意以瞧不起人的爽朗語調進行對話。

澤莉趴在地上 ,連脖子都無法轉動,就算再怎麽努力移動視線,她的視野頂多也只能看見站著的我們的腰間,不過,在短短數小時前才剛聽過的聲音,相信她絕對不可能輕易忘記。

「你們……幹什……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剛剛開始就有垃圾不停地啰嗦耶。吵死人了。」

米娜莉絲比我更不客氣地提腳猛踩澤莉的右手。

「我只是安靜在一旁聽著而已,你說要在誰的面前強奸誰?你這只蟑螂請不要用比蛆蟲還肮髒的臭嘴吐出肮髒的話語。」

「咕、唔,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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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不一樣,米娜莉絲在我之後一臉淡然地反複踐踏澤莉手背的舉動,便說明了她有多生氣。她的臉上露出極爲不耐煩的神情,我開始聽見米娜莉絲腳邊傳來踩踏沙礫般的沙沙聲音。

「不僅如此,要我向你們乞求饒命?還要我背叛並殺害主人?你們打算讓我多麽不快?」

澤莉雖然試圖開口說話,米娜莉絲卻搶先一步起腳踹中她的下巴,讓她連話都說不出口。

這一端的沖擊使澤莉沒受傷的左手被甩到我身邊,所以我也順勢踩了 一腳,原本痛得悶哼不止的澤莉再發出一陣呻吟。

「你們兩個,知道做這種事,會有、什麽下場嗎 ?」

可能是傷口流了血,以及連同藥瓶一並震碎,使身體多少吸收了一些解毒藥吧。

拜其所賜,盡管澤莉的身體仍舊無法動彈,但她已經恢複到稍微到能說更多話的狀態。

「什麽?你倒是說說看我們這樣做會有什麽下場啊,你這頭不倒翁母豬。」

「唔咕,啊啊啊啊啊。」

「怎麽?右手會痛嗎?嗯?」

「別再踩、咕啊啊啊,唔啊啊啊!」

米娜莉絲移開腳後,我接著使勁踐踏澤莉的右手。

經過一輪折磨,讓澤莉盡情發出慘叫聲之後,我才移開腳掌。

「另外,說要叫米娜莉絲殺死我的就是你嗎?三流弓箭手。」

「你居然……說我是三、流……」

我盯了泰利一眼,同時不屑地嗤之以鼻,這家夥簡直太好懂了,立刻露出銳利目光怒瞪著我不放 。

「對啊,三、流、弓、箭、手。還真虧你那種身手到現在還沒死,這也算是一種奇迹哦。」

「你別、太過、分……咕啊,唔唔。」

我先朝動彈不得的他的側腹輕輕一踹,讓他呈現仰躺姿勢,再仿照米娜莉絲剛才采取過的行動,踢向他的下巴。

「怎麽樣?不甘心嗎?說啊,是不是很不甘心?被羞辱成這樣還是動都不能動,只能像條毛毛蟲一樣躺在地上的感覺如何?說來聽聽嘛,你現在有何感想呢?」

我如此說道,同時笑著走到泰利身旁,一把搶下他即使倒地不起仍緊握在手上的弓箭,當著他的面一舉折斷。泰利對我投射更尖銳的視線,但我也哼笑著,起腳猛踹他的腹部。

「住、住手、別再端了。」

就這樣接著踹了好幾腳之後,他失去了抵抗的意志,脫口向我求饒。

我的心情稍微舒暢了些,心想該適可而止,于是轉頭望向米娜莉絲,發現她正以言語辱罵铎特,打算連同他的反抗心及意志一並摧毀。

「虧你還是個斥候,直到遇襲爲止都沒察覺危險近身,你有存在的意義嗎?剛剛看起來, 你連戰鬥也還是交給別人收尾。真是沒用的飯桶,哼,你知道一般人都怎樣稱呼像你這樣的廢物?答案就是『寄生蟲』啦。哎呀,對不起,像你這種程度的腦袋無法理解寄生蟲吧,所以應該叫無能的東西才對。」

「咕……你、這……住手……」

米娜莉絲一邊露出蔑視目光嘲笑铎特,一邊趁著說話過程中頻頻懷抱惡意地踢他。就算面帶笑容,她散發的怒火也絲毫未見衰退,彷佛要發泄心中的煩躁情緒一般,毫不留情地猛踹,铎特起初還目露反抗眼神,到最後也只能難忍疼痛地發出呻吟。

眼前三個人渣在我們動手前一刻還說了那些火上加油的話——雖然手段激烈了點,但這也是他們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既然你們妄想殺死我們。那想必也確實理解到可能像這樣遭受反擊吧?也已經做好死在我們手上的心理准備吧?

我灌注相當大量的魔力,發動提升了殺氣密度的威壓技能,澤莉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慘白。直到此時此刻,他們似乎總算領悟到自己盯上的究竟是怎樣的對手。

他們三人先前認爲自己因偷襲而中了麻痹毒,否則根本就不會輸給我們這種人,心中依然瞧不起我們而産生的反抗意志,至此也被我們摧毀殆盡。

一旦搗毀了他們的自尊心,再來他們就只能丟人現眼地向我們求饒。

「是、是我們不對。我、我們願意道歉,請兩位、懇請兩位饒我們……」

「停停停,現在還不准講出那句話的後半段喔。」

我還不想他們說出那句話。

我打斷澤莉的發言,如此說道:

「這只是開場而已,爲了當作今後的參考,在重頭戲上演之前,你們千萬別輕易說出『請饒我一命』之類的話喔。米娜莉絲!」

米娜莉絲點點頭作出回應,便施展『幻炎毒鬼』,制造出具有我原本世界的麻醉劑相同效果的毒素。

飄浮于米娜莉絲掌心上的,是由紅色與橘色交織成大理石圖紋狀的液體。

大小跟玻璃珠差不多的三人份液體球跟方才的麻痹毒霧不一樣,吃下這種毒素後,除了無法動彈,還會導致只有頸項以下的神經完全失靈。雙眼能看、雙耳能聽、嘴巴也可以說話,可是無法靠自主意識控制身體作出反應。

要說跟我的世界所用的麻醉劑有何差異,大概是這種毒會讓人意識仍然清醒吧。

「好啦,開始進行准備吧。主人,可以麻煩你幫忙讓他們喝下去嗎? 」

「嗯,當然沒問題。」

「你、你想做什麽啊?」

我一一撬開澤莉等人的嘴巴,米娜莉絲旋即將毒液倒入他們口中。

「好啦,我想應該立刻就會生效了喔。因爲效果遠比方才的麻痹毒更強,現在你們喝下的毒液一旦生效,麻痹毒的效果就會消退,所以你們應該可以正常地講話了。」

米娜莉絲發動『幻炎毒鬼』制造出複雜毒素,因而急速耗費大量MP ,伴隨出現的MP昏眩症狀,她就這樣一如往常散發出誘人氣息,揚起嘴角形成一抹新月狀的微笑。

那是一張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卻又勾人心魂的美豔笑容。

「嘻嘻嘻,請三位拭目以待哦。因爲接下來,你們將得以窺見地獄深淵。」

語畢,米娜莉絲彷佛由衷感到樂不可支,再度展露豔麗微笑。

「好啦,我這邊也差不多該做准備了。」

米娜莉絲已替我預先處理澤莉等人了,我自然也得著手進行准備工作。

接下來需要用到兩把心劍,分別是【魔畜卵劍】及【水精靈零刃】。

首先拿起【魔畜卵劍】。

在構築心劍之際,若刻意不集中魔力,外泄的魔力會綻放出特有的光芒,這樣感覺能發揮不錯的演出效果,因此我刻意草率地構築起心劍,只見如同紫外線一般的黑色光芒胞子頓時四散開來。

「發出清晰的畜生之聲吧,【卵魔之花】。」

我緩緩注入魔力,狀似綠色花苞的刀身旋即浮現如同生物血管般的筋脈,並開始徐徐鼓 動,而逐漸膨脹且有黑色與紫色斑點緩緩渲染的刀身,彷佛激發著澤莉等人的不安情緒似地持續增大。

「那,那是什麽東西啊?」

「嗯?再讓我保密一下下啦。」

我裝模作樣地回答出聲詢問的澤莉。

米娜莉絲的麻痹毒素似乎徹底被覆蓋,只見澤莉等人的身體依舊完全無法動彈,但嘴巴已經恢複到能夠自由發聲了。

面對【魔畜卵劍】不斷增強的詭異壓迫感,澤莉等人也逐漸染上不安及恐懼的神色。

看來他們已切身感受到一個事實,最起碼對自己而言,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刻意慢慢注入魔力,花費一段時間持續成長的花苞,彷佛迸裂似地,伴隨一陣野獸叫聲, 開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一陣如同拿玻璃刮黑板一樣,顯得無機質的尖銳野獸咆哮聲。雖然並不是非常響亮的音,但冷不防地被迫聽見這陣聲音的澤莉等人,當場被嚇得臉色發白。

另一方面,至于我們這邊……

「唔唔唔,人家果然很討厭這種聲音。」

「米娜莉絲,我說過我無所謂啊。」

在刀身綻放前夕,米娜霖整個人靠在我身後,用手捂住我的耳朵,由于在鎮上找不到合適的耳塞,因此我事先明明叫米娜莉絲記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嘻嘻嘻,不可以唷~主人是我的主人。所以在這種時候請你好好命令我。嘿~」

「啊,喂,別靠那麽緊啦。你的胸部抵到我了!」

「你在說什麽啊,我是故意用胸部頂著你唷?」

米娜莉絲的MP昏眩症狀徹底發作,她發出了誘人的輕笑。

「夠了,你安分一點。」

「哎呀〜既然人家派上了用場,就算給人家一點獎賞也不爲過吧〜」

「唉?好啦好啦,待會再說啦。給你,先喝了再說。」

我撥開黏著我不放的米娜莉絲,以熟練的動作拿起MP藥水塞進她嘴裏,同時告訴自己『這是M P昏眩這是M P昏眩』。

努力裝出冷靜的模樣。藥水似乎不小心塞得比平常更深,不過這樣一來,米娜莉絲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恢複正常了吧。

「這、這兩個家夥究竟是怎麽回事?」

「簡直……莫、莫名其妙。」

泰利與铎特滿臉困惑地嘟嚷著,而他們的聲音中混雜了畏怯。明顯地表露他們不知眼前這兩名無法理解的對手,將會如何處置他們的不安之色。

然而比起我與米娜莉絲這段跟此刻氣氛不搭調的互動,澤莉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從【魔畜卵劍】上蹦出來的生物上。

「好啦,狀況如何呢?史萊姆?」

以格外討喜的聲音作出響應的,是連同【魔畜卵劍】的野獸咆哮一並被吐出,名吉 的史萊姆。透過『使役紋』,我大概可以明白它表達了自己狀況絕佳。

而在吐出史萊姆的同時,盛開的【魔畜卵劍】花狀刀身如今彷佛枯萎一般,從新變回淡綠色的花苞。

「史萊姆?」

「沒錯,並非突變體,也不是上位種,就是一只普通的史萊姆。」

澤莉脫口而出的話語中,夾帶著不解的困惑色彩。

正如我的回應一般,史萊姆就只是一只普通史萊姆。沒有眼睛、鼻子、嘴巴,只有藍色半透明果凍狀的身體。差不多是一顆小型平衡球的體積,雖然比平均尺寸大了 一點,但也還不到反常的地步。唯這兩個顯然與野生史萊姆有別之處,就是它彈性十足的光滑軀體表面,浮現了一個以魔力刻畫而成的『使役紋』。

史萊姆在地面上啾哔啾哔地發出可愛鳴叫聲,並持續微微震動。我每次見到總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它們究竟是透過哪個部位發出鳴叫聲的啊?

「好,再來雖然有點辛苦,但你准備好了嗎?」

「啾哔,嗽~哔~」

它好像在表示「包在我身上」,我輕輕撫摸史萊姆頭部……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裏到底是不是頭,總之我摸了摸它的身體上半部。掌心傳來一陣沁涼且彈力十足的舒適觸感。

我解除掉【魔畜卵劍】的構成後,接著拿起【水精靈之刃】。

這是一把沒有刀身,只有一個小小劍锷及握柄,其上纏裹著如同漂布的藏青色布條。

「看你的啰,史萊姆。」

「啾哔,嗽~哔~」

史萊姆活力十足地響應後,一邊醞釀出一股鼓足勁的氛圍,一邊分裂成兩只。

我手持【水精靈之刃】靠近分裂出來的另一只史萊姆,以史萊姆的身體做出【水精靈之刃】的刀身。

跟史萊姆同樣呈現藍色半透明狀的刀身,頓時縮減成原有體積的十分之一。

「怎、怎麽……你想做什麽?」

「這個嘛,你認爲呢?」

聽見澤莉的呢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的米娜莉絲笑咪咪地反問。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因爲我已經准備就緒。以我目前的剩余魔力,要維持刀身形體實在是蠻吃力的啊。所以我不會再讓你們等下去了。」 .

揚起嘴角的我首先走向澤莉,以右手高高舉起【水精靈雩刃】。

「等、等等 求求你,別 !」

「放心吧,我不會只殺掉你們就算了。」

我對因恐懼而面露僵硬神色的澤莉輕輕微笑後,彷佛勾勒弧線似地揮舞心劍,接下來又一一砍下其他兩人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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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3 pm

「放心吧,我不會只殺掉你們就算了。」

我擡頭看見的那張臉,挂著充滿狂喜色的笑容。視線一隅則瞅見他高高舉起那把有如藍水晶的劍。在看起來顯得分外緩慢的世界中,我知道劍刃彷佛割草似地劃過了我的頸項。

(該死……老娘居然……居然栽在這種臭小子手上…… )

我知道自己的頭與身體分家,並掉落在地上。

大概是那個兔族獸人奴隸硬逼我們喝下的不明毒藥影響吧,我甚至遭到斬首也並未感受到痛楚。

縱使變成這種狀態,我的雙眼仍然看得見。我看見繼我之後,泰利及铎特的首級也踉著落。

我曾聽說過被處斬首刑的犯人,在行刑後的短暫時間內,會宛如還活著一樣,可以開口或張眼,看樣子似乎確有其事。

只不過,大概再過幾秒鍾,我就會完全墜入黑暗深淵吧。

我一邊目睹組隊到現在,已經出生入死數年之久的同伴們先後死去,一邊等待因絲毫不覺疼痛而缺乏現實感的死亡感受逼近。

「唔……嗯!?怎麽回事?等等,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雖不斷流逝,我的意識卻未跟著中斷。

難道我的頭其實沒有落到地上?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的頭不是已經被砍掉了嗎?

「到底怎麽搞的!?我剛剛應該已經被砍頭了吧 ?」

我聽見陷入混亂的泰利及铎特的聲音傳進耳中。而眼角余光看見泰利與釋特滾落地回的頭顱,以及其好像被不明物覆蓋的橫切面。

「噗,啊哈哈。抱歉抱歉,照你現在這樣的確很難看清楚啊。」

頭上傳來那個小鬼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我先看見小鬼的腳出現在眼前,下一秒鍾發現視野伴隨著頭發被揪住的感覺快速上升。

等視野上升到跟小鬼同樣的高度後,我才驚覺自己目前處于何種狀態。

「唔、這、啊啊啊……怎麽搞的,這是怎麽回事啊。」

在寬闊的視野下方,發現我的身體血流如注、不斷抽搐地躺在地面上。

「這是麽樣啊、這是怎樣啊!!!爲什麽我!?我明明被斬首了,那是我的身體沒錯吧!?我爲什麽還沒死啊!!!!」

「哈哈哈,很厲害吧。那是我在砍下你的頭之時,立刻用史萊吉覆蓋你的頸部傷口啦。只要讓流出的鮮血不斷循環,吸取空氣中的氧氣,同時維持血壓穩定,一顆意識清楚的活人頭就完成啰。因爲史萊姆也能取代肺部及聲帶的功能,所以你能好好發出聲音對吧?多虧米娜莉絲的毒,你也不會痛到休克身亡。」

「什麽!?那是什麽意思,不要講我聽不懂的話,好好給我說明清楚啊!!」

「嗯,不懂也是正常啦。我拿哥布林示範給米娜莉絲看時,她也是滿頭問號,完全無法理解啊。」

「這種事在主人的世界或許稀松平常,但站在我們這個世界的角度來看,頭被砍下還能講話,實在是恐怖至極啊。」

「不不,在我的世界裏,這也算是恐怖現象啦。倒不如說都有所謂的不死者了,這種狀態比較接近不死者吧。」

「不死者不會說話,也沒有呼吸。」

「你說得對。」

又來了,這兩個小鬼又在我面前展開莫名其妙的對話。

「總而言之,意思就是現在的你雖然只剩下一顆頭,但仍舊保有自主意識啦。你看,就像這樣。」

那小鬼裝腔作勢地聳了聳肩,把我擺在我們方才坐著休息的岩石上,接著任由手上那把劍憑空消散,並粗魯地抓起掉在一旁的泰利及铎特的頭發,把他們湊到我眼前。

映入眼中的泰利與铎特臉上浮現茫然若失的表情。相信我必然也是面帶相同的神情吧。

我們三人被砍斷的首級橫切面,被狀似史萊姆的物體覆蓋,可以清楚看見有看似我們血液的暗紅色液體,在噗通噗通脈動的藍色透明物中來回流動。

我頓時感到頭昏眼花,有種宛如自己被改造成怪物的感覺。

「這下你們理解自己的現狀了嗎?來,在這人生的盡頭,我可是幫你們准備了 一場千載難逢的有趣演出喔 。」

這個連生命都能玩弄的真正怪物,在我眼前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如此宣告。

同時也將泰利及铎特的頭顱擺放在我的兩側。

史菜姆像是響應小鬼呼喚似地發出一陣鳴叫,接著緩緩爬向我們的軀體。

「喂,喂喂喂……你想做什麽!? 」

一股不祥預感,促使我再度脫口而出那句不知說過多少次的話。

小鬼不屑一顧,只是面帶溫和笑容地輕撫史萊姆的頭,隨後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可以開動了。」

「啾咿~」

「住……住手啊!!!」

小鬼話一說出口,史萊姆立刻迫不及待地撲向我們的身體。

「什麽!?住手,啊啊啊啊,我們的身體……」

「 咕叽、啪叽、叽哩。」

史萊姆開始壓縮我們的身體。

目睹這幅光景而發出慘叫聲的並不是只有我。

「住手……快住手啊!!那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的身體會……要是那樣的話……啊!住手啊!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嗚!?住手、現在立刻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這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是夢、是一場夢!啊哈、啊哈哈哈哈,對了,是夢!這是一場夢啊!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所以說,這全都是騙人的!是夢!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铎特的發言,讓我覺得應該就是如他所說。

這是一場夢,而且是極致的噩夢。

「嘻嘻嘻,在保有意識的狀況下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吃掉的感覺如何?你們很喜歡對吧?」

如同兔族獸人所言,史萊姆藍色半透明的身體,讓我們可以清楚看見體內的模樣。

不僅能清楚看見我們的軀體産生何種變化,骨頭碎裂的聲音也隔著史萊姆的身體傳入耳。

只見铎特的手臂在史萊姆體內咕叽地被壓碎。泰利遭擰斷的腳也自膝蓋附近被折成兩截。

至于我穿在身上的皮盜被拆下,因而腹部呈裸露狀,被撕裂而竄出體外的內髒則伴隨著咕叽聲響,逐漸被搓揉成一團暗紅色的肉球。

每當我們的軀體受到擠壓而喪失原形,我便清楚聽見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某個部位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不要,根本、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沒錯,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铎特之後,泰利的心靈也跟著崩潰了。

我聽見耳邊響起他持續嚷著『不可能』的嘀咕。

「啊啊啊啊,是我們不對,真的都是我們的錯,所以求你們,別繼續下去了,快點住手啊!!!」

我竭力地吐出聲音。

我的身體彷佛在我眼前遭人亵玩似地逐漸被摧毀。我幾乎要失去理智。

我會死在這裏吧。但我不想在最後發狂而死。

「唉……真是沒用。明明感覺不到任何痛楚,竟然這麽快就放棄了。」

「相較之下,哥布林反而還比較有玩弄的價值啊。」

在如此笑談的雙人組背後,只剩下一團再也分不清到底是屬于何人的肉塊漂浮于史萊姆體內。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我不懂在我眼前有說有笑的兩個家夥究竟是什麽東西。

爲什麽這兩個家夥還笑得出來?老娘都變得如此淒慘了,他們爲什麽還能這麽開心地聊天啊?

「叽噗!」

呸的一聲,只見吞噬了我們三人軀體的史萊姆,將我們身上裝備的金屬零件吐到地上。

「我們有做對不起你們的事嗎!?」

「什麽?你在說什麽啊?」

我激動地高喊的話,卻無法給眼前這小鬼造成任何傷害。

「別惱羞成怒啦。你原本打算在我面前強奸米娜莉絲吧?還打算殺掉我不是嗎? 」

「那、那是……就算這樣,你也不用做這麽過分的舉動。」

「這算什麽『過分的舉動』啊,人渣。你不是認爲只要實力夠強就可以爲所欲爲嗎?不是認爲只要沒被揭穿,無論做什麽都沒關系嗎?所以你認爲如果實力不足,就算任人宰割也無可奈何;一旦事迹敗露就活該被整治對吧?我也不過是落實你的想法罷了啊?怎麽樣,喂,你倒是回答啊。 」

「……」

「少自以爲是了。沒什麽過分的。純粹是一群邪魔外道准備迎接邪魔外道應有的下場而已。這是所當然的常識吧?」

「理所……當然?」

「澤莉啊,千萬不可以爲非作歹。否則那些壞事到頭來會對你造成傷害喔。」

「嗯,我都聽主人你講過好幾百遍了啦。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對吧?」

「一點也沒錯,因果報應。無論做了什麽事,總有一天都會回報自己身上。所以,你要學習如何成爲一名優秀的大人。」

我回想起如今覺得離自己十分遙遠的兒童時代,曾被村莊神父教誨過的這段話 。啊,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嗎?只是有人拿我們用過的手段對付我們罷了。

「所以……那又怎樣?」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我還不想被人用這種方法殺死。

從成爲冒險者開始,我就不認爲自己能善終。可是,這種死法算什麽?這種結束生命的方式也太荒謬了!

「再來,史萊姆你可以繼續吃喽。」

小鬼話一說完,逼近我們的史萊姆隨即伸出兩只觸手。

「不可能!這種事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絕對不可能,啊……不可咕、咕噜……」

史萊姆宛如張臂擁抱似地吞下泰利的頭顔,頻頻發出咕叽、啪叽等壓碎肌肉與骨頭的悶響,仿佛吃飯時掉落菜渣一般。分不清究竟是那一邊的眼球自史萊姆體內噴飛,掉落在地上。但連那顆眼珠都被史萊姆伸出的觸手拾起,重新塞回體內,連同噗滋的一陣悶響聲被壓爆。

「我不要,爲什麽會演變成這樣啊……爲什麽這樣對……咕啊!」

「是啊,我也曾好幾次這樣想、好幾次發出『爲什麽變成這樣』的吶喊。可是啊,就算你們一無所知,仍改變不了我心知肚明的事實。我——也曾對你們響喊過『爲什麽這樣對待我』哦?」

頭顱被垂直剖成兩半的我,最後見到的是,那小鬼露出蔑視一切——甚至厭棄著自己一般——嘲諷的神情。



啊,總算。

總算殺死一部分仇人了。

「主人,你在哭喔?」

「咦?」

被米娜莉絲這麽說,我伸手觸摸臉頰,才發現自己確實流淚了。

「是啊……爲什麽……?哈哈哈,真是搞不懂,但是,感覺——感覺超開心的。你也一樣吧?你自己也在哭哦。」

米娜莉絲伸手觸摸自己的臉頰加以確認,她的雙頰同樣被淚水浸濕。

我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流淚。

不是因爲傷心、也不是因爲開心。

身上既沒有哪裏感到疼痛,也沒有苦悶之情。

我想,這一定是自己從束縛中獲得解放的感覺。

某種一直以來束縛著我的事物,連同淚水一並帶走的感觸。

「嗯,從今以後,我們還會一再哭泣吧,米娜莉絲。」

「是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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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勇者面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文庫] - 頁 2 Empty 回復: 重生勇者面露冷笑,步上複仇之路[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2月 31, 2017 5:33 pm

于是,我們笑了。 .

一想到今後要走的道路,我們深信即便並非正道,也絕對不會錯。

雖然流著眼淚,但我們仍懷著極其平靜的心情,露出了笑容。

不同于創造之時,【魔畜卵劍】在吞噬時悄然無聲,只見其刀身有如食蟲植物一般包覆著史萊姆。

在吃掉被我剖成兩半的澤莉頭顱之後,我將完成使命的史萊姆收回【魔畜卵劍】之中,並解除這把心劍的構成。

但在此刻,意外卻突然而至。

「米娜莉絲!」

突然破空而來的不明物體總數高達十一個。

由于我完全放松了戒心,對應速度因此慢了半拍。

我火速將意識轉換爲戰鬥模式,而將思考反應速度提升至最大極限的視野,也清楚捕捉到飛來的物體是特化成投擲專用造型的樸素長槍。

沾附于槍尖的紫色液體八成是毒藥吧。有四把長槍對准我,另外七把長槍則朝米娜莉絲直飛而去。盡管米娜莉絲拼命試圖應對這波攻勢,但憑她手上那把並非平常慣用的輕巧長劍,而是方才用來

搗碎铎特頭顱的鈍器,大概頂多只能擊落來自正面的一、兩把長槍吧。

我由氣息感知周圍的敵對目標,共有十六只哥布林系的魔物。其中有五只似乎並未投射長槍的個體,則是跟著從天而降的槍雨快速逼近我們。

就算我能在轉眼之間掌握這麽多相關信息,但是能理解與應對卻完全是兩回事。

我的思考反應速度任然維持在第二次人生的最強狀態,可是如今那道意識所掌控的軀體,與上一世巅峰狀態的我比起來,有如天壤之別。

因此,我立刻刪去『不勉強自己』的選項。

若是有如此數量,就不必在意作戰時間長短的問題。我采用最有效率的構築歩驟,瞬間在左右手分別造出【複仇聖劍】與【初始心劍】。同時在手腳各自彙聚最大限度的魔力,強行解除爲了維持肉體運作而下意識爲軀體施加的限幅器,並爲了更精確地掌握周遭狀況而朝四面八方釋出一股靈力。

無視嘎吱作響的肌肉組織,我瞬間施展出目前這具軀體所能發揮的最快速度猛蹴地面。

我只花費不到一秒,便完成了這一連串動作。

這樣的判斷也好、行動也罷,全都是常人絕對無法企及的速度,能如此而爲的我,是因爲我是身懷這個世界最頂尖、SSS級技巧的稱號——『窮盡技巧者』之持有者。

(正面的兩把長槍交給米娜莉絲處理就可以了,我該解決的是剩下的九把長槍。)

藉由集中魔力賦予部分強化效果,搭配運用腳底噴射魔力的『飛腳』,可爲身體帶來比施展技能引發的敏捷效果更爲迅捷的加速度。

我直接忽視朝自己直飛而來的四把長槍。正因長槍瞄准得精確,沿著理論上是無可躲避的路線飛射過來,所以我只要立即移動,便能閃過這四把長槍。

(首先是這四把。)

我在零點幾秒以內的時間,而且是重點式地以不致拖垮身體組織的極限力量控制行動。

接著將骨頭嘎吱作響的右手速度提升至極限,繞過米娜莉絲的右手,對付從右後方疾射而至的三把長槍。我首先用左手的【複仇聖劍】斬斷第一把長槍,接著改以右手的【起始心劍】刺向後方另一把長槍的槍尖,通過改變行進軌道彈開長槍。

見到彈飛的長槍如同撞球一般掃中另一把長槍,打亂其原有行進路線後,我運使全身彈性來減緩自己的行動速度。

(如此一來只剩兩把 )

此時,我剛好目擊從草叢中迫近的五只魔物現出身影。

(那是紅帽哥布林嗎……)

紅帽哥布林是在哥布林系統魔物當中,體積比一般哥布林小一圈,擁有狀似戴了紅帽子的頭部,且擅長打團隊戰的狡猾魔物。

至于頭部作爲其特征的紅色,據說是它們會把擊殺的獵物屍體拖回巢穴,再用捕獲獵物的鮮血塗抹的樣子 。

我以交互橫向跳躍的方式,用單腳改變身體方向,再次提升原本已經減緩的行動速度,迅速沖向從米娜莉絲身邊竄出的兩只紅帽哥布林。

「你們這些垃圾,少給我得寸進尺!」

「嘎—?」

「嘎—!」

我在飛竄而出的紅帽哥布林眼前,將手中兩把心劍抛向半空中,改以空手扣住它看似紅色小帽的頭。

隨後我直接發動『天驅』拔地而起,在差不多等同一個成年人身高的半空中翻轉身子,再借著這股旋身勁勢,把手中的紅帽哥布林狠狠抛向自左手邊襲擊米娜莉絲的另一把長槍。

疾射而至的長槍貫穿我抛出去的那只紅帽哥布林,導致原本企圖配合飛槍,自米娜莉絲左後方襲擊我們的另外兩只紅帽哥布林不知所措地停下腳步。

「快點滾出來,你們這群垃圾魔物!」

如此一來,敵方戰力除了仍舊潛伏于暗處的十一只紅帽哥布林,另外在不遠處還有從米娜 莉絲背後竄出的一只,以及目睹同伴被長槍穿透身亡的屍體而不知所措的另外兩只。

我抓住方才抛向半空中的【起始心劍】及【複仇聖劍】,再度拔腿奔向自背後逼近的一只紅帽哥布林。

(唔,我都已經壓抑力量到這種地步了,但還是非常勉強啊……)

我的身體仍然持續推進,但繼續下去簡直有如行走鋼索,全身都開始發出悲鳴。我明明才使用了短短十五秒鍾,就已經呈現這種狀態。

如果所剩MP再多一些,我就可以使出真正的絕技,而不必這樣吃力地應戰,但對付澤莉等人消耗了大量MP ,所以實在無可奈何。

可以確定的是我明天鐵定難逃全身酸痛的命運了。

盡管勉強而爲調整後的結果,目前身體還算聽話,但這有點像是欠缺必備關鍵,仍自欺欺人地動用類似奧義的技能,想當然耳,便造成承受負擔的全身上下都竄過陣陣悶痛。

虧我還沈浸在完成料想之外的複仇之愉悅,最後居然被這群紅帽哥布林潑了盆冷水。

我彷佛藉此發泄內心的煩躁般,揮劍劃出一個大X,將紅帽哥布林的身體切成四塊。

「你負責對付那兩只就好,其他躲在暗處的交給我處理。」

只要閃過偷襲、正面對決,米娜莉絲就絕不可能輸給紅帽哥布林這種等級的魔物,因此我不等米娜莉絲響應,就沖入林中。

躲在離我們約五公尺遠處的紅帽哥布林軍團似乎尚未反應,它們散發出氣息的位置依然靜止不動。

我解除右手的 【複仇聖劍】,空手從圓袋取出匕首,射向在右前方的兩只紅帽哥布林。

雖然受到樹木妨礙而無法鎖定要害,但不成問題,塗滿米娜莉絲特制毒素的兩把匕首分別深深刺進這兩只紅帽布爾的手腕及腳。

「叽呀啊啊啊啊。」

「啾噜嗚嗚嗚嗚。」

我聽見遭到速效性毒素侵襲的紅帽哥布林發出了呻吟。盡管不如半獸人,但紅帽哥布林仍具備一般哥布林望塵莫及的戰鬥力。雖然不至于當場斃命,可是就算置之不理,米娜莉絲的毒素大概不到

十分鍾就可以讓他們氣絕了吧。

隨後我抄起【起始心劍】,射向正面一只紅帽哥布林的心髒。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用右手構築出輕巧靈活的【火蜘蛛腳劍】,左手則構築出【翠綠晶

我一邊聽從背後遭到【起始心劍】貫穿心髒的紅帽哥布林傳來慘叫聲,一邊感受【起始心劍】回歸自身的感覺。

我由原本所在位置沿逆時針方向穿越群樹縫隙,飛馳于森林之中,不讓它們做出任何抵抗,盡情斬殺這群紅帽哥布林。

劃破喉頭、削掉後頸肉、挖出眼珠、抓起頭顱狠狠砸向附近的樹幹。

殺死狡猾地躲在樹叢裏,試圖逃過一劫的紅帽哥布林,再將【翠綠晶劍】換成【起始心劍】,一舉刺穿拿同伴作肉盾,企圖轉身逃離現場的兩只紅帽哥布林。

「你是最後一只嗎?」

「叽噜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竟然天殺的毀掉別人享受的余韻。」

我一劍將如同敢死隊般發動特攻的最後一只紅帽哥布林砍成兩半後,這場由紅帽哥布林軍團發動偷襲,順勢展開的一連串戰鬥正式宣告落幕。

「好痛啊,做得太過火了——哎,累死我了,好累,好想睡,好想回去,好想念我的床……好想倒在床上滾來滾去啊!」

現在的我,將身體直接湧現的欲望化作牢騷脫口而出。

雖然解決掉澤莉等人,令我現在心情依然高昂,但肉體方面卻因過度使用的反作用力影響,進入驚人的疲勞狀態,再加上我得意忘形地耗損過多魔力,引發使得理智趨于模糊的MP 昏眩,盡管服

用了藥水,不過大概還得再過一陣子才能擺脫MP昏眩的影響。

其實仔細想想,我打落長槍之後根本就沒必要全力應戰了啊。爲什麽我剛才沒有注意到這點呢?

非但明天確定會肌肉酸痛,突然承受劇烈負擔的關節及骨頭也隱隱發疼。一想到只花了這麽簡短的時間進行戰鬥便落得這種狀態,我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雖然使出了全力,但我並沒有認真啊。

「痛死了……我該在回城鎮後立刻去藥房購買治療肌肉酸痛的藥膏嗎?不對,幹脆等MP回複後,用【翠綠晶劍】回複好了……恢複MP的對策果然必不可少啊,現在非得盡快提升 『冥想』的技

能等級不可了。啊……」

(糟糕,我又自言自語啦……必須小心一點才行。)

前陣子明明才剛被米娜莉絲指出這點……我一邊心想,|邊抓了抓頭。

(總之先從紅帽哥布林身上割下討伐證明部位……唉,提不起勁,全部回收實在很麻煩

啊。如果一次帶十六只的討伐證明回去交差,大概也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吧。)

紅帽哥布林是一種單獨出現並不構成威脅的魔物。但若像這次一樣,碰上總數多達十六只的集團,那就完全超越了新手冒險者所能應對的範圍。

假使只是兩、.三只,難度也會大幅下降,頂多只會被評爲在當上冒險者之前就透過自主訓練等方式累積實力的優秀新人……應該啦。

(果然還是不需要帶太多討伐證明。兩、三個就很足夠了。沒錯,爲了避免引人注目,我必須這麽做,嗯。現在可不是覺得沒能領到公報酬未免可惜的時候,我絕對不是因嫌麻煩才決定不帶走所

有討伐證明喔,米娜莉絲。)

最近米娜莉絲的持家能力明顯大有長進,我暗自在心中演練用來應付她的完美借口。可以隔一段時間再提出其他討伐證明?不,我沒注意到這件事,所以也沒辦法啰,嗯。

就這樣,總之我就近找了兩只紅帽哥布林割下討伐部位後,便回頭去找米娜莉絲。

「咦?」

「……」

接著,在我回到廣場時,看見一幅奇特的光景。

「喂—米娜莉絲小姐喔~你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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