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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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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26 am

他講的是昴。昴已經跟兩、三個大罪司教打過照面,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可以說跟他們都有淵源。「強欲」、「暴食」、「色慾」、「憤怒」──全部,都在不知不覺間接觸過。

「啊咧?怎麼臉色突然變得很消沉啦,大哥哥~」

「多謝你的關心。比起這個,你覺得如何?是要當場殺了我們所有人,然後漫無頭緒地找人,還是保全我們的性命,好跟英雄見到面。你想要哪個?」

「呼嗯……」

掌握對話主導權的奧托維持商談態度,巴登凱托斯乖乖沉思。跟身上的黝黑氣質不同,他還留有跟外表一樣的孩童純朴,這種不協調感醞釀出毛骨悚然的氛圍。

說不定,他是個不期望如此,卻還是變成了怪物的可悲少年──

「──你剛剛,在憐憫我們吧?」

「咦?」

就在奧托懷著這種感傷的瞬間,巴登凱托斯的表情丕變。

稚嫩感消失,帶著虛無情感的雙眼舔舐奧托的靈魂。

「那眼神,我們有印象。是瞧不起人的眼神。是侮辱人的眼神。是輕視人的眼神。把我們當成商品……啊~這樣啊。難怪從剛剛起就有銅臭味。」

看向奧托的雙眼,裡頭的情感從虛無轉為憎惡。一瞬間,全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讓奧托喉嚨凍結。

「你,是商人吧?對物品估價,賣給別人中飽私囊的傢伙。人類的價值和想法,全部!一切!都能放上天平換成錢!你就是那種利慾薰心的人吧?」

「這、個嘛……我認為我們的看法有點出入。」

奧托隱藏聲音裡的顫抖,對話的詭異走向讓他全力運轉腦袋。原本就像在走鋼索了,現在則感覺像是中途追加了矇住眼睛的條件。

能否走完端看時運──不,是看握住鋼索的人的心情吧。而且,對方的心情已經朝最惡劣的方向發展。

「啊~可惡!誰會被騙啊,我們不會被騙的!誰會聽你們這種人說的話啊!反正這個世界就是要暴飲!暴食!在吃掉,吞掉,吸光,飲盡,舔食,啃食,吞進肚子之前都不會相信的!」

「哼!結果還不是變這樣了嘛!」

巴登凱托斯四肢顫抖狂吼的模樣讓菲魯特不滿地鼻子噴氣。明明同樣面對傾盆而來的殺氣,但跟整個人僵住的奧托不同,她的膽子非常大。

她就這樣拔出佩在自己腰後的短劍,熟練地擺出架式。

「請問,菲魯特大人能戰斗嗎?」

「少講什麼『女孩子還是退下吧』這種話。我的命不會交給別人負責的。我的主子就是我自己。我的事,由我自己決定。」

處於備戰狀態的菲魯特意氣昂揚,跟身旁面如死灰的加斯頓在心理准備上有著天淵之別。依現狀來看,加斯頓能當作戰力的可能性薄弱,就是個來送人頭的角色。就跟在戰斗場合派不上用場的昴一樣。

「只是這麼想,那個人的價值就劇烈下降了……」

話雖如此,嚇到腿軟的人,數量比展現出應戰氣概的人還少,因此選擇也多。

菲魯特和白龍之鱗還有奧托,巴登凱托斯環視三者後,口水從長長的舌頭流淌下來。

「差不多可以了吧?要大啖美食,事前准備和素材很重要,聚齊了上等貨後,美食就有了價值!」

「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聽不懂也無所謂!我們的美學除了我們之外的人是無法理解的!好啦,那麼差不多──該開動了!」

對話期間已經決定好誰是前菜了吧。巴登凱托斯張開大嘴、裸露獠牙,腳蹬地面沖向奧托。

站在水邊的奧托指著直沖自己而來的褻瀆者,說:

「跟商人的商談要聽到最後喔。──因為我們絕對有底牌。」

「蛤~?」

「就是保險啦!」

面對疑惑皺眉的巴登凱托斯,奧托用力蹬了兩次鞋跟,發出聲響。

配合這聲響,水面像是有東西聚集起來而起皺──

「──吼吼!!」

從奧託身後的水道沖出來的水龍群,紛紛咬住送上門的巴登凱托斯的四肢。猙獰的狩獵於焉開始。

2

「──那名女劍士的身份是我的妻子,也就是前代『劍聖』。」

在前往控制塔的路上,聽到同伴「劍鬼」說的話,嘉飛爾感覺胸腔深處的心髒被人用力抓住。

──跟自己同行的威爾海姆在王國內被稱為「劍鬼」,是活生生的傳說人物。

他跟他妻子「劍聖」的故事為眾人所愛,直到現在都還傳唱不輟。

因此,他吐露的實情也深深刺傷嘉飛爾。更何況與一度失去的妻子久別重逢,對方卻已經成了無法溝通的敵人。

「俺聽說,前任『劍聖』被白鯨幹掉了……」

「那個敵人理應已被打敗了。但是,那些人卻玩弄我死去妻子的屍骸,踐踏蹂躪她的靈魂,讓吾妻持劍對她過去想保護的眾人相向。」

「────」

「我沒法原諒。」

聲音裡頭灌注了平靜的劍氣,眼神筆直地凝視前方,腳步也沒亂掉。嘉飛爾見狀,不禁屏息。同樣身為男子漢,能對這個人說什麼?要說什麼?

心愛的女人生死被人擺布,劍身還被不期望的鮮血弄髒。該對這樣的男人說什麼?

「本大爺……」

於此同時,嘉飛爾也有無法讓步的想法。

威爾海姆口中是他亡妻的女劍士,持劍貫穿了代替嘉飛爾受傷的少女的胸膛。為了營救如今還處在生死邊緣的她,就只能打倒擁有「死神加持」的女劍士,否則咪咪不免一死。

而這是為咪咪所救的嘉飛爾必須辦到的任務。

「我不會說要你退讓。只是,我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對手是怎樣的強敵。『劍聖』和『八腕』……雖說我不認為他們的實力與生前相同。」

「……意思是他們比活著的時候還強?」

「不,剛好相反。──離全盛期還差得遠了。」

威爾海姆搖頭,嘉飛爾心中五味雜陳。

嘉飛爾有兩度與那兩名化為屍人的戰士作戰的經驗,兩次都屈居下風。而那樣的實力,還被說是不到全盛期。

嘉飛爾喜歡看英雄傳說和傳記,也很尊敬名留青史的人。

自己贏得了嗎?──戰勝得了創造傳說、自己憧憬的當事人嗎?

「──嘉飛爾殿下。」

「知道啦~」

被呼喚名字,他停下腳步。面前是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劍氣。

定睛一看,是兩人要前往的目的地,高聳的控制塔。而通往入口的通道上,有著久候多時的人影。大塊頭和窈窕身影,以及──

「從外觀看,就是異形。那就是『色慾』大罪司教。」

不住蠢動且異常肥大化的影子埋沒整個通道盡頭。由於月光照耀的角度因此看得不甚清晰,不過卻不會讓人看漏那異樣的存在感。

早就聽昴詳細說過。──「色慾」那令人不快的權能之力。

讓雙腕上的銀色盾牌互相摩擦,嘉飛爾靜靜地提升戰意。

他跟「色慾」的淵源頗深。屍人的劍擊傷害咪咪時也是這樣,不過「色慾」大罪司教的權能能讓都市居民的外貌變得不像人類。其中被變成黑龍的人,是跟嘉飛爾關系復雜的賈雷克‧湯普森──

和失去記憶的嘉飛爾之母結合,生下新的兒女進而為人父的男子。

要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或父親被剝奪了人類的樣貌,他的家人會有多受傷。這對嘉飛爾而言已不是不相關的陌生人事物。因此──

「──『坐在篝火上的歐雷古連』。本大爺會讓你們後悔膽敢現身。」

盯著「色慾」和她底下的屍人,嘉飛爾用力敲擊拳頭。身旁的威爾海姆也摸向腰際的劍,眼中的溫度急速下降。

研磨澄澈的劍氣令人全身寒毛直豎,嘉飛爾瞥向旁邊。接收到視線的威爾海姆也簡短頷首。

然後──

「──喝!」

嘉飛爾和威爾海姆,兩人腳踢地面的時間點分毫不差。

被踢的石板整個爆裂開來,「劍鬼」壓低身形沖向敵人,轉眼間就縮短與敵人之間的距離。剎那間,銀光直刺對方。

敵人是異形與兩名劍士,他的劍毫不猶豫地沖向窈窕劍士。

接著銀光一閃,沖擊與高亢摩擦聲響徹都市夜空。威爾海姆美到讓人目不暇給的第一擊被對方的細長劍身給卸勁承受。那是同樣擁有能夠舞刀弄劍的驚人技術之人才辦得到的事。不過,這發劍擊的目標並非脖子。

放出的劍壓掀起一陣風,吹動手持長劍的人的長袍,帽兜因此往後掉,底下的容貌裸露在夜晚中。

「──」

冷冰冰的藍色雙眸,楚楚可憐不足以完善形容的可愛容貌。修長的火炎紅發綁成一束,傳說中的傳說終於現身──

「──特蕾希雅。」

看到發妻年輕樣貌的威爾海姆,眼中掠過無以言說的激動。

絲毫不睬老劍士──不,是不理會丈夫的動搖,特蕾希雅轉身就朝威爾海姆砍過去。靈活操縱長劍宛如手腳,准確地攻擊對手要害的她簡直就是死神。在單一戰場一個人就殺死上千亞人的傳說並非虛構。

但是,若傳說並非虛構──

「──喝啊啊啊啊!」

劍風宛如龍卷風肆虐,一一擊落特蕾希雅的斬擊。

辦到這點的,是打敗斬殺千人的「劍聖」,娶她為妻的「劍鬼」。威爾海姆立刻封印方才的動搖,化身一介劍士揮劍。

他的實力遙遙凌駕全盛期,繼續朝劍術頂峰攀爬。

由此展開了一場劍與劍的頂峰對決──過去創下傳說的決戰。

「既然如此,可不能讓人礙事!!」

「──」

嘉飛爾沒有不識趣地介入,而是以之字形沖向巨漢。

跟直直逼近敵人的威爾海姆不同,他活用通道兩旁的建築物牆壁,以超脫常識的角度進行攻擊。

不這樣的話,尖牙利爪碰不到對方。畢竟敵人可是有八隻手的豪傑。

「『八腕』庫爾剛──!」

迎擊吠吼的嘉飛爾的,是從外套底下現身的四隻手。

粗如樹干的手臂,直接承受足以擊碎巨石的攻擊,穿透身體的沖擊波讓腳下的街道凹陷。

反彈到手上的感覺,一鼓作氣、狀態絕佳,可說萬事俱全。

第一招被擋下,嘉飛爾沒有感慨,而是接連不斷地連擊,試圖用運動量來彌補生理上的不足。

「唔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重拳、利爪、踢擊、尖牙,從四面八方襲向庫爾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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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28 am

這樣的攻擊沒有白費功夫,這從庫爾剛的藍色肌膚破皮流血可以看得出來。

有碰到。有奏效。嘉飛爾的攻擊命中了傳說中的「八腕」。

靠著這股高昂感和集中力來遮蔽雜音吧。扔棄所有聲音,現在化為猛虎,只全神貫注在這瞬間的生死戰。──否則的話,生命會逐漸削減。

「哦、哦哦哦哦!」

邊吼邊化身為猛獸,舞動爪牙攻向敵人的咽喉。

──嘉飛爾的雜念太多。

以前就被拉姆這樣說過。自己在戰斗中有太多雜念。本來就不是腦袋很好的人了,但是煩惱掛意的事卻會不斷湧出。

根本就沒有商量過,便把跟「死神加持」的持有者的戰斗栱手讓人。面對「色慾」大罪司教,則擔心失憶的母親和同母異父的妹妹弟弟。或擔心昴或奧托是否平安無事,即便他們比自己還要堅強。

──害怕萊因哈魯特的軟弱自己,能靠這些事解救咪咪嗎?

別想了。拚命地把這些想法拋出腦海,然而,叫自己不去思考的行為,和進行思考這件事又有什麼不同?

──就這樣,雜念矇蔽視野的瞬間,猛臂掃過嘉飛爾的身軀。

「噗!」肺髒內的空氣被擠出,眼珠子快脫離眼眶,身體輕盈地飛了出去。對方追上飛走的嘉飛爾,從正上方施以追擊。背部撞上石板地面而吐血的嘉飛爾,臉部接著被一腳踩踏。

無聲的一擊踩斷鼻樑,鼻血導致視野和呼吸都變得朦朧。然後背部被一踹,整個人浮空,接著是無止盡的打擊。

「咳惡!嘎嗚……咳喔!?」

視野變成鮮紅,連呼吸的空檔都沒有。八隻手使出的連擊一如字面所述毫無空隙,嘉飛爾就像個可憐的娃娃一樣任人擺布。

這段時間,對方默不作聲,一個勁地揮動巨大拳頭毆打嘉飛爾。

「────」

這份沉默中,並不包含什麼戰士的矜持,或面對戰斗的人應有的態度。假如這股強勁不及生前,那在這兒被他所辱的自己算什麼?

──怎麼還是得不到教訓。想到雜念滿滿的自己,嘉飛爾扭曲臉頰。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嘉飛爾的獠牙咬穿對方手腕,深深挖開肌肉。沐浴在噴出的黝黑血液中,嘉飛爾打算就這樣直接反擊。

「──嘎、咕!」

敞開的嘴巴被塞進扭成一團的外套,令嘉飛爾目瞪口呆。原本被長袍隱藏的龐大身軀,如今顯露在眼前。

足以匹敵巨人族的碩大體格,脖子以上的面容堪稱是凶神惡煞,過往讓他被譽為「鬥神」的八隻手全都暴露在空氣中。

除了一般人會有的兩隻手以外,肩膀又再多伸出兩隻手,側腹也有一對,最後的手是從背部往前伸。

「八腕」庫爾剛,在多手族之中其威容讓人覺得完全是為戰斗而生──目睹其戰鬥力,原先振奮的膽子大幅顫抖。

這絕對不是面對英雄而生的高昂感,而是膽怯。

簡直就是惡夢。──從昨天開始就無法清醒的惡夢,依然在腐蝕心靈。

「啊、啊啊啊!啊啊啊!」

錯以為眼前的光景膨脹裂開,嘉飛爾知道自己停了下來。

現在根本沒空停滯。眼前的敵人是誰,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備了嗎。

「現在、可不是做蠢事的時候──!」

用力咬牙,咬破臉頰肉,嘗到血味讓自己恢復正常。

面前的庫爾剛高大威武地凝視著嘉飛爾。

「在這邊畏縮的話,本大爺來這幹嘛!首領!還有奧托兄都在等本大爺回去!本大爺,就只能戰斗吧──!」

怒吼。雖然是虛張聲勢,但只要能帶出力量就行。

雙腳穿進地面踏穩,從大地吸取力量。「地靈加持」的力量接回折斷碎裂的骨頭,恢復額頭裂開的皮膚。接著嘉飛爾往前踏出一步。

下一秒,使出渾身解數的一擊,當作反擊的狼煙。

獸腕發出低吟,將汲取來的大地之力集中於一點放出去的威力,若是直接命中的話,建築物會直接倒塌,連水道都會被摧毀。

被銀制盾牌覆蓋的火力直直打向英雄。蓄飽力量使出攻擊的雙手,一直線地敲向庫爾剛的肋骨──

「──就知道。」

使出吃奶力氣的攻擊,被兩把在庫爾剛面前交錯的大刀──「八腕」庫爾剛生前愛用的武器,鬼庖丁給防禦住。

重擊的威力並沒有被抵銷,也不是被卸招或是架開。

單純靠著比拚力氣,嘉飛爾的攻擊就沒法碰到英雄。

「──嘉飛爾殿下!」

停下腳步的嘉飛爾,耳膜傳來遠處威爾海姆的叫聲。

對方應該也在不容分心的激戰中。明明戰況激烈,卻還是這樣呼喚嘉飛爾。

──因為在他眼中,看到了致命的瞬間。

「──啊。」

剎那間,籠罩嘉飛爾視野的不是站在眼前的庫爾剛。

庫爾剛依舊傲立,但蠢動巨大的黑影像要籠罩住他們似地,從他背後一口氣逼近而來。

巨大影子頓時吞沒庫爾剛和嘉飛爾。那是戰斗開始前就一直在通道盡頭蠢動的玩意──

「──不是『色慾』嗎?」

以為是「色慾」大罪司教的黑影,在靠到旁邊之後,其真實身份終於曝光。

那是不斷蠕動的龐大血塊。濃密的血腥味侵犯鼻腔,讓人想吐的惡心造型,就這樣吞掉了嘉飛爾的身體。

「────」

沒法呼吸,視野一片紅,嘉飛爾仰頭。

在被血塊污染的視野中,可以看到在頭頂搖曳的月亮。

──感覺連月亮都在嘲笑淒慘的嘉飛爾。

3

「是說,有沒有什麼事要跟偶說滴?」

邁開大步的裡卡德朝著一臉嚴肅的騎士這麼說。

即將決戰卻拋出出人意料的話,使得由裡烏斯眯起雙眼。

「──。真難得,裡卡德。你會這樣關心人。」

「別用無趣的說法混過去也無所謂哩。這裡就只有偶。大小姐和其他夥伴都不在,偶爾發牢騷訴苦,偶可以幫你保密喔。」

「……真敵不過你。」

平常感覺不到,但看起來粗枝大葉的裡卡德其實很會看人。

否則就無法勝任「鐵之牙」的團長。從片段的傳聞中也能窺知他壯烈的經歷。獨善其身、不看週遭的人是沒法存活下來的。──不管是奴隸還是傭兵都一樣。

「唉呀,薑是老的辣咩!雖然這樣子,偶好歹是陣營裡可靠的老爹。女婿什麼時候要找偶商量都可以滴。」

「說女婿就太令人惶恐了。我對安娜塔西亞大人並未抱著那種不敬的想法。」

「什麼鬼,偶又沒說是大小姐。搞不好是咪咪呀。偶的女兒多得很,不過第一個講到大小姐就沒說服力咧。」

對此,由裡烏斯苦笑。盡管他摸自己瀏海思索的動作就跟平常一樣,但表情卻有點勉強,裡卡德抽動犬鼻。

以優美為基礎的由裡烏斯,言行舉止都欠缺了風采。沒有看漏這些徵兆,裡卡德長年的嗅覺派上了用場。

「從搶回市政廳之戰失敗後就這樣?你這樣根本失常唄。大小姐的話不會吐槽,不過偶可不會客氣喔。」

「這麼不留情啊。」

「當然。畢竟偶可是在拚命哩。把背後交給在迷惘的人,偶可敬謝不敏。怎樣,有辦法反駁偶這無敵理論咩?」

「──。不,你是對的。是我錯了。」

由裡烏斯緩緩搖頭,皺起俊眉。

這證明了他內心一直不安,卻沒表達出來。但即便肯定,卻又沒有馬上接話。

只承認自己錯了,卻又什麼都沒說。

「為什麼不講話咧。是在苦惱什麼?就把想的事情講出來不就好咧?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煩惱……不對,是迷惘。」

「……抱歉沒把話講清楚。只是,我找不到適合的話語。為什麼會擔心到這種地步,我自己也不清楚答案。」

裡卡德平靜發問,由裡烏斯面露復雜的神色回應。站在苦著臉的裡卡德面前,觸碰自己腰際的騎士劍劍柄。

「就如你所察覺的,我迷惘的原因來自市政廳之戰──正確來說,是曾交手過的『暴食』大罪司教。名叫羅伊‧愛爾法德的少年。」

「怎麼著。不會是要說以小孩為對手,心情沉重唄。」

「我倒不是跟覺悟如此無緣的人。就算對手是小孩,只要走在無法原諒的罪惡之路,就必須加以制裁。只是……」

說到這兒話語中斷,由裡烏斯輕吐一口氣。

「他對我說的話,始終沒離開我腦海。」

「沒離開腦海……?」

「『暴食』的權能,恐怕與人的記憶有關。庫珥修大人失去自身記憶,昴他們那邊的少女被所有人忘記。所以可以想見,這個都市裡應該也出現了這類受害者。然後──」

「然後?」

「──那些受害者,對我們來說不能說是陌生人。」

由裡烏斯繞了個彎的說法,裡卡德皺起鼻樑,慢了一拍才瞭解。由裡烏斯的意思就是──

「難道說,偶們的同伴之中有人成了『暴食』的食物咧?」

「……在市政廳屋頂較勁時,『暴食』的態度顯然就是認識我。他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我們陣營外的人。」

「哪有可能……」

有那種事。裡卡德想否認,但那只是逃避責任。

假如由裡烏斯的擔憂是正確的,陣營裡頭有人慘遭「暴食」毒手,記憶被奪走的話──

「咪咪他們和團裡的人應該都沒少。當然,偶和大小姐……由裡烏斯,你也在。明明如此,卻還講少了誰這種話咧。」

「『暴食』的權能能夠擾亂他人的認知吧?我們的同伴可能早就慘遭毒手,只是我們無從得知。」

越聽越覺得這能力很惡毒,效力接近白鯨之戰中接觸過的危險白霧。被那個魔獸之霧包圍吞食的人,將會消失在世人的記憶中。

不過,啃食失去的記憶,藉此培育的「暴食」大罪司教之能力更可怕。

但是──

「沒啥好迷惘滴。」

「唔……」

「確實是很令人火大。偶們忘記自己的親友,對方卻記得一清二楚,讓人一肚子火。──不過,要做的事沒變唄。」

「──打倒『暴食』大罪司教,取回記憶。」

「然後解放這個都市,以英雄之姿凱旋而歸。那個小哥的演講太精彩,鋒頭都被他搶去,你的『最優秀』名號都要哭啦!」

說完,裡卡德擠出二頭肌,咧開大嘴洋溢霸氣。看到他那樣子,由裡烏斯愣了一下,然後馬上笑了。

「哦~哦~似乎恢復正常咧。怎樣,要不要說說看?」

「說的也是。我服了你了。你果然有團長的器量。」

「好咧好咧,偶會害羞。什麼器量,就只是活得久唄!」

用力地抓自己的咖啡色頭發,裡卡德開始大步向前行。他以為問題已獲得解決,因此也就沒看見由裡烏斯此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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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29 am

──是仍然深深憂慮以及苦惱,卻藏在眼皮底下的表情。

面對「暴食」,由裡烏斯就是有無以言喻的不安與棘手感。

那是跟裡卡德說了,都還是覺得說明不夠的感覺。抑或者,連由裡烏斯的本能都判斷不能與「暴食」為敵。

可是,由裡烏斯立了誓。──對主人、對朋友、對這把騎士劍立了誓。

與許多人敵對、跟所有陣營都牽扯頗深的「暴食」,有非常多人都想跟他做出了斷,但是狀況卻不允許。現狀完全不允許每個人堂堂正正地挑戰不講理的「暴食」。

雖然僭越,但自己背負起了這個職責。既然如此,就該壓抑不安等心情,挺身面對。

──由裡烏斯‧尤克歷烏斯,走吧。假如你是個不辱沒信義的騎士的話。

假如勇往直前方是自己的驕傲的話──

「──啊~果然來見我們了呢~真感激耶~」

──自己要以手中的騎士劍,剿滅那個惡鬼修羅。

前方就是由裡烏斯和裡卡德的目的地,二號區的控制塔。而高塔前方的廣場中央悠然立著嬌小人影,看著他們。

深咖啡色的頭發編成辮子,穿著綠色長袍的少年年紀大概不超過十五歲,還是個孩子的他看起來弱不禁風,就只是個無害的孩童。

──要是他沒有從全身散發出驚人的陰森之氣的話。

「……由裡烏斯,剛剛真抱歉咧。」

「抱歉什麼?」

「沒有,那個……把那玩意當成小孩,是白痴才會做的事咧。」

望著在廣場迎接兩人的少年,裡卡德雙手抱胸這麼說。

他這番話無疑認同了眼前的少年是異常存在。直接面對面就會知道,把對方當成普通小孩根本是自殺行為。能夠那麼做的,就只有實力遠遠高出對方的人,像是萊因哈魯特之流。

「不過如果是他的話,根本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吧。這次的邂逅之所以成立,就是你偏離常理的證明。」

「哈哈!那種說法,真的很棒呢!我們也不討厭啦~該怎麼說呢,充滿詩意華麗?這種上菜法很美喔!」

聽到由裡烏斯的話,少年拍手歡愉。雖然發言是在揶揄由裡烏斯,但當事人並不介意。

由裡烏斯走向前,和裡卡德並肩而立,眼神洞穿笑開懷的少年。

「──『暴食』大罪司教,羅伊‧愛爾法德。」

「唉呀,就想說你會來。我們一直相信喔。沒錯,會來的,你會來的,對吧,一定會來,真的會來的,應該會來吧,我們可是一直這樣期盼!暴飲!暴食!殷切的期盼有了價值!」

聽了由裡烏斯的呼喚,少年──愛爾法德抱住自己的身子扭動。

那個異樣舉止絕對不會讓人看錯,他就是在市政廳屋頂上遇到的大罪司教。

「很惡心的小孩咧。真的是他咩?」

「嗯,就是他。──這個年紀就當上大罪司教,真叫人嘆息。」

裡卡德苦著臉問,由裡烏斯平靜點頭。愛爾法德輪流看向他們,用長舌頭舔過自己的牙齒。

「這次帶狗狗來給我們吃啊!這份體貼,讓我們開心到無法自拔!畢竟,我們是以飽足感為優先的『粗食』先吃起。」

「看著別人的臉說什麼粗食,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咧。偶們可不是你的食物,而且偶們都吃美食,所以肉質不會差滴。」

「裡卡德,話題偏掉了吧?」

裡卡德從背後抽起大砍刀,擺出架式,由裡烏斯則是這麼說。他接著也拿起騎士劍,逐漸高昂戰意。

「你的侮辱我也聽膩了,所以我拜託朋友一塊來……你不會要說這很卑鄙吧?」

「啊~不錯耶,那種像是給自己找藉口的話。那是你自己提升情緒的方法吧?不過實在是淡而無味。雖說是『粗食』,不過其實我們也不是很想吃乾巴巴的東西啦。」

「前面盛大歡迎,後面卻講得這麼冷淡。什麼淡而無味……」

「你明明有自覺。這一點很可愛喔。不不不,是甜甜鹹鹹的。」

愛爾法德揮揮手,不改輕佻態度。不清楚那是挑釁還是他原本的態度,但跟輕松帶過的由裡烏斯不同,裡卡德大聲咂嘴。

「少在那邊暢所欲言,小鬼。要是以為偶們會因為你是屁孩就寬宏大量,那你就錯咧。你的所作所為一點都不可愛。安娜美眉也沒好到哪去,但拿你來比的話,她就太可憐咧。──偶要把你的腦袋劈成兩半。」

「哦哦,好恐怖喔。不要用那麼恐怖的表情瞪過來啦~。叫你狗狗讓你很不爽嗎~?道歉,我們道歉,裡卡德先生。別看我們這樣,其實有點憧憬你喔?好比都不會畏懼,用破鑼嗓子大呼小叫的沒神經這個部分!」

「……嗯,原來如此。這確實令人火大咧。」

名字被叫到的裡卡德想起由裡烏斯的話,敲響牙齒道。

親友被撂倒還被忘記,而自己的本性卻被對方掌握。重復這種刻意之舉的愛爾法德根本就是故意惹人厭,這股不確定感只讓人的曖昧怒火不斷攀升。

這就是「暴食」的圈套嗎?

「繼續交談只會在他掌中起舞。我們可不希望那樣。」

「哎喲~聽起來很合情合理,不過不就是封殺我們的意見嗎。看吧,又做出那麼無聊的結論!明明就很在意,你們就只有佯裝不在意這點很拿手呢!」

「────」

「把好奇心藏在心裡,按照優先順序做事的乖寶寶。雖然以騎士來說那樣是美德啦~但以人類來說卻很無趣呢。」

「──這樣啊。那麼要是能稍微討你歡心,就是我的榮幸了。」

不想再多說,拔劍的由裡烏斯開始詠唱。

頓時,周圍出現六道淡淡光芒──與精靈騎士締結契約的六隻准精靈現身,美麗的光芒包住修長的身子。

精靈騎士由裡烏斯‧尤克歷烏斯之所以是「最優秀」騎士,在於他融合了劍技與精靈術。

「雖然僭越,但就讓你見識吧。」

「劣等的香氣,嘗過挫折的芳醇,渴望強大的甜美絕望,懷抱重要秘密的飽足感,你真的!什麼都不是!」

以華美舉動讓細騎士劍附上鮮明光芒的由裡烏斯擺開架式,斜瞄一眼身旁扛著大砍刀的裡卡德。

「裡卡德,一開始就要使出全力。麻煩配合我。」

「好喔,交給偶唄。」

「哈!」眼見兩人進入戰斗狀態,愛爾法德齜牙咧嘴。他用力揮動雙手讓袖口飛出虎爪,並裝在手指上。看來他打算利用變鋒利的十指來對付由裡烏斯和裡卡德。

孩童的小手,不可靠的暗器。別說裡卡德的大砍刀了,看起來甚至連由裡烏斯的騎士劍都敵不過──

「精靈騎士,由裡烏斯‧尤克歷烏斯。──我不會大意的!」

在開戰前,由裡烏斯彬彬有禮地報上自己的姓名。

當然,從事傭兵的裡卡德不來這一套。在互取性命的生死關頭,他沒有必須貫徹的仁義。

就這樣,承受著兩極的戰意,愛爾法德舔唇。

「好耶,好喔,好棒,好好,很棒耶,很好喔,很棒嘛,很行呢,非常好喔,正因為很棒!暴飲!暴食!美食,粗食,然後是飽足!普通,清淡,美味,珍饈!要連骨頭都全部吃光!就算是毫不有趣的人生,也是能滿足我們的未知味道!」

「──埃爾‧庫拉烏澤利亞!」

面對大叫的愛爾法德,架著騎士劍的由裡烏斯詠唱。

炫目的六色光芒在由裡烏斯眼前畫出圓形,從位在圓心的劍尖噴射出極光,直撲愛爾法德。

混合六種屬性,帶著虹彩的破壞力即將吞噬一切。

由裡烏斯毫不吝惜地使出自己的最大火力。──如同他所宣告的,他沒有大意。對方也不是能讓他從容以對的人。

「哦啦啊啊啊啊啊──!」

比光芒慢一步的裡卡德,踩碎石板地沖向前方。舞動大砍刀的他,已經做好愛爾法德會應付極光的覺悟。

夾帶強風的一擊,以及象徵破壞的彩虹極光──面對這兩種威脅,愛爾法德卻兇狠地露出尖牙恥笑。

那笑容,讓由裡烏斯心頭湧起不祥又不安穩的氣息,而且跟開戰前侵蝕自己的東西性質相同。他不禁咬牙。

就在意識到事態將往不好的方向發展時,羅伊‧愛爾法德笑著說:

「──哥哥,你真的跟我想像中的一樣棒呢。」

第一章『強欲攻略戰開幕』
1

「──昴!!」

踹破入口後踏進聖堂的昴,被銀鈴嗓音迎接。

站在祭壇前面,身穿白色新娘服的,就是超越人智的美少女愛蜜莉雅。

閃耀的銀色長發有裝飾品點綴,穿著純白禮服的她美麗非凡。衣著的挑選品味好到昴覺得雙眼快被刺瞎了。

「真是超贊的E‧M‧T……!先不說感想,看樣子是趕上了。」

「而且看起來,儀式並沒有圓滿進行。這樣就用不著擔心被當成亂闖婚禮的礙事者了。」

環顧聖堂內部,感受到微微緊繃感的萊因哈魯特點頭。

聖堂很寬敞。地上鋪著紅色地毯,牆上掛著營造肅穆氛圍的擺飾,突顯出中央祭壇以及新郎與新娘。與會者大約五十人,個個都是標致美女且都身穿禮服,形成華美有魅力的光景。

如果她們的臉上稍微有人類的感情,不要像洋娃娃一樣的話,就更完美了。

「雖然理所當然,但就算少了愛蜜莉雅醬,依然不覺得會是正經的結婚典禮耶。」

「愛‧蜜‧莉‧雅‧醬~?」

聽到昴的喃喃自語,祭壇前方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雷古勒斯復述道。他不高興地張開嘴巴,瞪著昴說:

「是你啊。那個可惡女人的外遇對象就是你嗎。……真難以理解。假如是旁邊那個紅頭發的也就算了。甩了我卻選你?她的眼睛是玻璃珠做的嗎?」

「要說像寶石啦。還有,拿我隔壁的做比較,我根本就無話可說,別這樣幹好嗎。」

「閉嘴。慶祝的典禮即將變成哀悼的場合。你們准備從客人變成被悼念的對象吧……啊啊,不需要。因為你們馬上就會從送人走的變成被送行的。」

「真虧你能講出這種話。不是搞成田機場蜜月離婚,而是在結婚典禮就被甩了。你的臉應該要再紅一點啊。還有,沒聽說我隔壁的這個是誰嗎?」

殺意滿滿的雷古勒斯降低音調,昴刻意挑釁,還用下巴比向身旁的萊因哈魯特。對此雷古勒斯毫不在意,眯起金色的瞳孔。

「哦~是那個叫『劍聖』的吧?有聽說啊。不就是個除了揮劍什麼也不會的傢伙的綽號嗎?以為帶那傢伙來,就能靠權威懾服我?真是討厭,未免太滑稽了。你以為我會被歷史啦血統啦這種老舊的傳統主義打倒?那些根本就是淒慘敗給新風潮的東西吧。你們是想實際上演這戲碼嗎?」

「被人說只會揮劍還挺妙的。事實上,我會被大家期待,大多都是因為這個理由。只是現在有點懷疑能否完成這個職責。」

「哎喲?知道我們實力差距了?值得稱贊喔。」

雷古勒斯態度傲慢,萊因哈魯特搖頭回答:「非也。」他觸碰腰際的劍──總是帶著走來走去的白色聖劍劍柄。

然後輕吐一口氣,說:

「這把『龍劍』,是阿斯特雷亞家第一代劍聖傳下來的寶劍。它無疑是世界最頂級的神兵利器……只不過有個缺點。」

「缺點啊,是什麼?」

「沒有遇到足以讓此劍出鞘的敵人,就無法拔劍出鞘。」

說到這兒,他頓住,藍色雙眼直瞅雷古勒斯。

「看樣子你似乎擔當不起此重責大任──這是龍劍的判斷。」

「──哼!」

萊因哈魯特的意圖姑且不論,面對這強烈屈辱,雷古勒斯的表情猙獰扭曲。

此言並非虛假,因為昴知道連艾爾莎都沒法讓「龍劍」出鞘。只不過這件事沒法安慰到雷古勒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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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9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30 am

「我說啊!『劍聖』不拔劍還能幹嘛?少自戀了,下三濫。我跟你可是不同級別的。你們是不完全的個體,我可是很完整的!要跟別人比較才能確認自己價值的愚昧之徒,少妄自尊大地評價我!」

「……我說你啊,很那個耶。」

「啊~?」

「你講出去的話都瘋狂打臉自己了。你是在等人吐槽嗎?講什麼完整不完全的,不跟他人比較就沒法安心的人是你吧。」

「──哼!你這個缺陷的瑕疵品!膽敢對充足的我說教!!」

昴的話讓他無法忍受而激動起來,並使出強硬手段。

凶人大吼,腳踢地板的瞬間,破壞奔流邊粉碎聖堂,邊朝昴他們沖去。這股將所有建材無分木石全都給咬成碎屑的破壞力直撲而來──

「昴,這邊。」

「哦哇!?」昴慘叫,萊因哈魯特則是抱住他的腰輕盈跳躍,悠然地越過破壞風暴。他只是一跳就閃過攻擊,還溫柔地將雙眼打轉的昴放在地上,接著一口氣朝雷古勒斯沖去。

「不准動!敢做什麼可疑舉動的話,她們就沒命!」

但這反擊,卻被雙手舉向與會者的雷古勒斯口中的威脅給擊潰。

被雷古勒斯指著的女性全身上下都做了精心打扮,但卻絲毫沒有人類會有的反應,只是漠不關心地用沒有感情的雙眼望著眼前的爭執。

「在這種狀況下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可是好像又不是。這些人是怎樣啊?」

「她們全都是我寶貝的妻子。全都是能回應我的愛的美麗少女。你們想害死沒有任何罪過的她們嗎?敢嗎,卑鄙小人!」

「很糟糕耶。雖然隱隱知道,不過根本沒法對話。」

不知道他哪部份是認真的,總之他的說詞根本前後矛盾。首先,拿來當人質的是他心愛的妻子,光這點就有問題。最糟糕的是,雷古勒斯的惡言惡行──自相矛盾的人質戰術對昴他們充分發揮效果。

「我可不希望她們死。可是你們要是抵抗的話,那我就非殺不可。從最旁邊的開始,一一照順序殺起。……竟然強迫我做出這麼殘酷的事,你們簡直是惡魔。」

「我們幾時這樣威脅你啦?從來都沒有吧。」

「少辯解!沒錯,直接下手的人是我。可是,讓我這麼做的是你們。是你們的殺意害死了她們。你們根本是利用我來殺人。別想逃避殺害她們的責任。你們這些殺人犯……!」

雷古勒斯咬牙切齒,憎恨地瞪著昴他們。──他是認真的。他真的相信自己前後相左的理論,陶醉在執行正義的使命感中。

可以的話,昴也想救這些女人。但是面對不知何時會失控的凶人,人質卻有五十人左右。就算是萊因哈魯特,也不可能同時救出所有人。

狀況就這樣被雷古勒斯控制,緊張感一觸即發──

「──可以不要忘記我嗎?」

下一秒,牽制昴他們的雷古勒斯,身旁綻放藍白光芒。

光芒一瞬間就浸透整間聖堂,接著空氣發出高亢聲響,開始凍結。結凍聲響並未停歇,還起了共鳴,大自然的樂章清透地響徹整個空間。

──一眨眼的時間,聖堂內就開了一個冰之大結界。

湛藍的結界,以冰壁保護被雷古勒斯拿來當人質的女性,還連同祭壇及雷古勒斯的下半身都一並凍住,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

然後愛蜜莉雅手持冰劍,對准雷古勒斯的喉嚨。

「你大意了。是你輸了。」

「……我說啊,你是不會看狀況嗎。我剛剛正把那些傢伙逼到絕境耶。本來是我用堅毅的態度逼退卑劣的敵人,向眾妻證明我身為丈夫本色的時候。大家都相信我是對的。可是,你卻多管閒事。」

「現在立刻放了我和她們。我不會說所有人都這樣,但一定有人是因為害怕才服從你的。如果有人就算這樣還是想跟你一起,你要重視她們,還有……」

「──愛蜜莉雅!不行!那樣無法阻止他的!」

「咦?」

要是普通人,這種情況早就已經分出勝負了。所以愛蜜莉雅的判斷並沒有錯。錯的是「不是普通人」的雷古勒斯。

「真是的,沒有迎娶你是對的呢。」

雷古勒斯嘆了口氣,轉動身子,光是這樣就破除了冰之束縛。對此愛蜜莉雅目瞪口呆,接著雷古勒斯一把抓住她白皙的脖子。

然後輕松地將她的身體高舉起來。

「咳、呼……!」

「粗魯,再加上不懂得尊重男人。搞精神外遇,這樣就算身心是處女也沒有意義。豈有此理的女人。玩弄我的純情。我不曾見過這麼惡劣的女人。」

「住手!給我把手拿開!混帳東西!」

愛蜜莉雅舞動雙腳踢雷古勒斯的胸膛和要害,卻都沒有造成傷害。對抵抗面露厭煩的雷古勒斯聽到昴的話,歪頭不解。

「混帳?你才是混帳吧。沒看到狀況嗎?還是說,已經放棄瞭解現狀了?非得要我清楚說明嗎?就這麼憐惜主動思考的勞力,仰賴他人的恩情放棄思考嗎?你啊,這樣還算是人類嗎?是怎麼想的啊?」

「唔……」

「明白了。放開愛蜜莉雅大人。我們聽你的。」

昴倒抽一口氣的時候,身旁的萊因哈魯特這麼說。凶人聞聲扭曲表情,重新面向萊因哈魯特。

「對啦~就是這樣。這種謙虛的態度。為了實現彼此的願望,人類才會擁有交談這種機能。本來就該有效活用這機能的。可是很多人都誤解,用講了別人就懂的暴力法強壓在他人身上呢。」

「用不著多說。讓那位大人繼續受苦的話,我和我朋友都很難受。」

「是嗎?那我就單刀直入說囉。──放下你腰上的劍,過來這邊。」

像在展示手中的牌,雷古勒斯把愛蜜莉雅舉得更高。這段期間,愛蜜莉雅拿冰劍砍了雷古勒斯多次,對方卻一點傷都沒有。

見狀,萊因哈魯特毫不猶豫地卸下「龍劍」交給昴。

「……要是有什麼萬一,我會拔這玩意砍那傢伙。」

「雖然那也是個方法,但遺憾的是,我想你也拔不出來的。──沒事的。我一定會讓愛蜜莉雅大人回來。」

小聲交談後,萊因哈魯特就手無寸鐵地往雷古勒斯走去。走到差不多彼此相距五公尺左右的距離,雷古勒斯就叫萊因哈魯特停下。

五公尺,對萊因哈魯特來說等於沒有距離。但是,雷古勒斯隨時都能殺死愛蜜莉雅。雖然是地表最強生物,卻也不敢貿然行動。

──雷古勒斯的「強欲」權能,到目前都仍不明朗。

他本身不怕任何傷害,還具有壓倒性的攻擊力。但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能力,他一定有弱點。而那正是打倒他的關鍵。

不過找不到對策的現在,就只能仰賴萊因哈魯特了。

「好了,我已經照你的話去做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就這樣乖乖被我殺掉──這種要求好像太超過了?你為了我的妻子和這個壞女人竭盡誠意,那麼我也想認真回應。我不想被誤會是自私的人。我希望大家能瞭解我是個會被日常小確幸給滿足,無欲無求的人。」

「不想讓人誤會,是嗎。原來如此。我懂。」

「對吧?所以說,我只開一個條件。你就在那邊,承受一次我的攻擊。不可以防禦,也不能閃躲。這樣的話,我跟你們之間的爭執就一筆勾消。我就能原諒你們想殺掉我和妻子喔。怎樣?」

雷古勒斯閉上一隻眼睛,萊因哈魯特靜靜思考。但是對於在後頭聽到的昴來說,那無疑是最惡劣的提議。

就算是萊因哈魯特,也承受不了雷古勒斯的一擊。

「明白了。我接受。」

可是無視昴的焦躁,萊因哈魯特直接了當地接受了這提議。聽到這答案,昴張大雙眼說不出話來,雷古勒斯則是笑意加深。

「不錯的覺悟。看來就算是卑鄙小人,也有最低程度的驕傲。我向你獻上敬意。」

講得冠冕堂皇的雷古勒斯令人不快。接著,他右手繼續抓著愛蜜莉雅,左手朝向萊因哈魯特。

「萊因哈魯特,你在想什麼?我可以相信你嗎?」

「昴,我們說好了。我不足的部份,你會幫我彌補吧?」

「這時候講這種話,根本就沒啥好兆頭啦。」

昴希望他是因為有勝算才接受這提議,可是卻得到含糊的回答。不過在問出他真正的用意之前,雷古勒斯已經揮動了他的手。

看不見,不過揮出的手確實朝萊因哈魯特放出某種東西。連是不是使出像「不可視之手」那樣的攻擊都無法判斷。

──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萊因哈魯特噴出血花,倒在昴面前。

噴灑鮮血的萊因哈魯特雙膝跪地,然後倒地。倒下後,地毯被大量鮮血浸透,「劍聖」四肢顫抖,最後沉默。

「咦……」

顫抖的手腳,怎麼看都是身體將死之際會有的痙攣現象。當手腳動都不會動的時候,就代表性命完全脫離身體,這個人死了。

──萊因哈魯特‧范‧阿斯特雷亞真的死了。

「不管是怎樣的人,死的時候都是這樣子。就算是生前留下偉大功績的人,或是犯下多麼醜陋罪行的人,死亡都會平等地奪去他們性命。在不平等橫行的世間中,就只有死亡的平等溫柔又殘酷。」

輕輕一揮就殺死萊因哈魯特,親眼看著他死去的雷古勒斯閉上眼睛。凶人表情奇特,將自己的行為講得像是上蒼的處置。

「死亡總有一天會到來。因此,活著的人會不斷追求幸福。我滿足於我追求的微小幸福。假如我是『強欲』的人的話,那我應該是想要世間所有東西的貪心鬼,這樣子是沒法幸福的。不過,我是個會因為小小幸福就滿足的人,我就是個這麼感性的存在。」

他把殺掉萊因哈魯特的手貼在胸膛上,感動嘆氣道。

然後──

「被滿足的我問你,你可以在心滿意足的情況下死掉嗎?不行的話實在令人同情。」

「唔喔喔喔──!!」

昴宛如要蓋過雷古勒斯的胡說八道般大喊,拿起椅子朝他扔過去。

對方粗魯地揮開飛過來的椅子,將之變成碎屑,不開心地看著昴。

「跟高風亮節的他相比,你只會吵吵鬧鬧,讓人看不下去。」

「身為騎士卻沒有騎士風范的我,有自己的驕傲與自信啦!」

踩在染上萊因哈魯特的血的地毯上,昴從腰後拔出愛鞭──基爾緹鞭,毫不留情地甩向雷古勒斯。

見狀,雷古勒斯像是刻意要讓他看似地舉高手裡抓著的愛蜜莉雅。

「你的眼睛是裝飾品嗎?沒看到我有人質嗎?」

「──這就奇怪了。按照你說的,應該要放掉人質才對。」

「──嗄!?」

聽到回話的聲音,雷古勒斯露出驚愕表情。

沖過聖堂的昴後方發出一道火紅神聖的光芒,流淌的鮮血化為火焰,讓一名青年蘇醒。──紅發藍眼的超人站了起來。

「──『不死鳥加持』。」

優美嗓音和雷古勒斯的疑問重疊,聖堂內的攻防地位頓時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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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9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33 am

「────」

昴的鞭子伸到祭壇後方,繞住杵在那兒不動的金發女性。

還被抓住的愛蜜莉雅放掉手中的冰劍,用腳將之踢向萊因哈魯特。

萊因哈魯特接住冰劍,朝著愣住的雷古勒斯高舉。

原本會被攻擊牽連到的女性不在了,於是手持冰劍的「劍聖」沒有猶豫。

──剎那間,世界失去聲音,藍色光芒伴隨沖擊波撞擊聖堂。

2

──藍色極光平息,視力恢復正常的時候,聖堂已經失去原先的模樣。

「我記得以前也說過同樣的話啦……」

建築物的前方部份,原本有著莊嚴氣氛的祭壇與壁畫已經消失無蹤,和夜晚兆候降臨的水門都市街景豪邁地連結在一起。

聖堂變得通風無比。摀住嘴巴免得吸進被風吹起的沙塵,昴用空著的手指向萊因哈魯特。

「你果然是個怪物啊!」

「我之前也有說過,這樣講很過份耶,昴。就算是我也會受傷的。」

「現在是講什麼心靈受創的時候嗎!你不是身體受傷了嗎!剛剛挨了那一下的時候!」

萊因哈魯特超出常理的強大再次讓昴抱頭大喊。接著他看向懷中剛剛從雷古勒斯身旁救出的女性。

「不好意思,在緊要關頭的時候這麼做。你有沒有怎樣?有哪裡會痛嗎?」

怕嚇到她,昴盡量讓語氣誠懇,不過女性的反應卻不是很捧場。她當場癱軟,似乎完全沒聽到昴的話。

是被嚇到嗎,可是又好像不全然如此──

「──昴。」

站在毀壞的祭壇旁邊,萊因哈魯特轉過身呼喚昴。他手中用來破壞聖堂的冰劍開始化為粉塵。

能夠承受萊因哈魯特的一次揮擊,其耐久力值得稱贊。而且,做出冰劍的愛蜜莉雅已經在萊因哈魯特的左臂裡。

在剛剛的眨眼攻防中,萊因哈魯特就從雷古勒斯手中把她救出來了。站在萊因哈魯特旁邊的愛蜜莉雅按著喉嚨,痛苦咳嗽。

「愛蜜莉雅醬!沒事吧?」

「咳咳!咳咳!……嗯,我沒事。只是喉嚨有點難受……」

「沒被怎樣吧?他有沒有對你說奇怪的話?那傢伙看起來就像會舔女生臉頰,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下流的事?這件新娘服超級可愛。誰幫你穿的,該不會是雷古勒斯吧?可惡,那個傢伙,我絕對不原諒他。不過,禮服挑得很好。你不管穿什麼都很可愛耶,愛蜜莉雅醬。你果真是我的天使。」

「等、等一下,昴你鎮靜點。都不知道你在講什麼了。」

昴鼻孔張大用力噴氣,還逼近過來,愛蜜莉雅困惑地紅著臉擋住他。見他如此不安,愛蜜莉雅忍不住微笑。

「嗯,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謝謝你。我一直相信你會來。」

「我也相信愛蜜莉雅醬會相信我而等著我。老實說,我最怕的就是趕不上結婚典禮,還有在那之前愛蜜莉雅醬胡鬧一通的可能性……」

「呵呵,不用擔心。我是不可能跟那個人結婚的。假如要結婚,一定要是跟我喜歡的人呀。」

「就是說嘛!太好了,我放心了。對了,你喜歡的人……」

「啊!昴你的腳!傷勢還好嗎!?」

想從主題轉移到好奇的話題時,愛蜜莉雅注意到昴的右腳狀況。裹著厚厚的繃帶,還微微滲血的模樣。雖然感覺話題被閃開,不過昴朝著擔心的愛蜜莉雅用腳跺地,說:

「沒事沒事,看起來很嚴重,但其實沒怎樣。只是繃帶用得比較誇張。」

「真的嗎?昴你很會逞強,所以我蠻擔心的……」

「你擔心我,我很開心,不過在賭場是不撒謊的。比起這個……」

說到這兒先告個段落,昴轉移到比自己的腳更該優先處理的問題──為了救出愛蜜莉雅而吃了雷古勒斯攻擊的萊因哈魯特。

「萊因哈魯特,你沒事吧……欸,好慘!喂,你那樣,不要緊吧!?」

仔細看,這才發現萊因哈魯特的狀況有多淒慘。昴瞪眼愕然。

白色衣服的前面整個破裂,胸膛都被血染紅,看起來就像是被炸彈直接炸到。連愛蜜莉雅看了都忍不住慘叫。

「呀!不、不好!趕快脫掉衣服!我幫你治療!」

「哦,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沒事的。看,連傷都沒有。」

萊因哈魯特對著慌張失措的兩人一笑,並用白色袖子擦拭胸前的血。結果被擦拭的胸膛上絲毫沒有出血的傷口。血漿底下只有毫發無傷的身體。

「沒有傷……可是,你不是硬生生吃了他一招?而且,還在我後頭燒起來。」

「對啊!火非~常大,連我都嚇到了。到底是怎麼了?」

「你們這樣問我,我也很難回答。不管怎樣,當時那樣做是對的。昴也安靜看著,幫了大忙,才能在對方沒有起疑的情況下結束。」

「我只是想說你的話一定會有法子的。只是方法太超乎我預料之外。」

對於關鍵問題被閃避感到心癢難耐,同時昴坦白當時的想法。只不過當時渾身是血倒地的模樣怎麼看都是屍體,所以方才是真的很焦慮。

「就算那樣你還是相信我。所以說,我很高興喔。」

「還不都是你講那什麼不夠的地方交由我來彌補!我要生氣囉!」

萊因哈魯特的語氣中沒有惡意,昴戳他肩膀,同時嘴角下垂罵人。

「所以,答案是?是用了替身,還是影分身之術?毫不留情就燒掉,我看你不只是騎士,還很適合當忍者。」

「很遺憾,我沒受過什麼忍者的訓練。這都多虧了『不死鳥加持』。是僅限一次,可以讓人從死亡狀態復活過來的加持。復活的時候外表很慘不忍睹,你說我看起來就像死了的樣子是正確的。因為我確實死掉了一下。」

「什麼死掉了一下啊!你是哪來的白痴啊!?」

聽到超乎想像的回答,昴不禁仰天長嘯。

可以死一次的加持,這什麼鬼加持啦。到底是把「死亡」當成什麼了。雖說這不是昴可以置喙──不,這是只有昴可以說的話。

「我覺得你,把我的價值整個奪走了……」

「──?對不起。不過,我認為岔開大罪司教的注意力是最佳方法。事實上,進展得很順利。不過可以的話,我不想死兩次就是了。」

「但是,這都是為了救我吧?讓你因為這樣而死,我非~常有罪惡感……」

「嗚咕。」

「為什麼昴一臉痛苦?」

被意想不到的話給刺到,昴按住胸口呻吟。然後昴回頭看向癱坐在後頭的金發女性,以及其他的女人。

「不過,綜合剛剛的話,這些人都是……」

「沒錯,她們都是雷古勒斯的太太……不過我非~常不想承認這點。」

皺起娥眉的愛蜜莉雅表情復雜地說。她想表達的,昴也多少覺得能懂。

「被那樣子對待,不會有人相信新娘是幸福的。」

想到雷古勒斯那破洞百出的威脅,不難想像他平常是怎樣對待這些妻子的。這些女人雖然美麗,卻也可悲。

事到如今,對雷古勒斯的憤怒越來越盛大。昴對此感到訝異。大罪司教到底要惹人厭惡到什麼程度才夠。

就在內心被無止盡湧出的憤怒給焚燒的時候──

「──昴,看樣子……」

「我知道。」

萊因哈魯特突然呼喚,昴點頭回應。兩人表情嚴肅轉過身,愛蜜莉雅也轉頭看向同一個方向,接著目瞪口呆。

──視線盡頭,是背對夜幕,渾身都是不祥氣息的白發凶人。

「我說啊~對我做出這種事以後還一派和樂融融,是什麼意思?缺乏人性也該有個程度吧?還是說是那樣?覺得就只是踩爛在地上爬的蟲子?對我的暴行,就跟踩死蟲子沒兩樣嗎?你們說啊,到底是怎樣──!!」

聖堂牆壁坍塌,站在斷瓦殘垣上的凶人睥睨三人,還因自己說的話而情緒飆升,最後朝著他們跳過去。

著地的同時,凶人整理白色禮服的前襟,伸展燙得筆直的外套,拍拍跟上衣一樣純白的褲管,優雅地調整瀏海,態度淡然。

明明挨了萊因哈魯特的斬擊,整套純白服裝卻絲毫沒有任何髒污。

「──原來如此。就跟昴說的一樣,本領奇特呢。」

「本領奇特?可以訂正嗎。別用那麼低俗又愚蠢的說法來形容。」

雷古勒斯不悅地扭曲臉頰,瞪著萊因哈魯特。然後像是要展現服裝一樣傲立,堂堂正正地挺著胸膛。

「我是魔女教大罪司教,掌管『強欲』的雷古勒斯‧柯爾尼亞斯。──這個世上最容易滿足,人生最圓滿的男人。給我記住了,不完美之輩。」

「……你們就只有自我介紹講得好,是有受過員工教育嗎?」

大罪司教特有的介紹詞,每次見面都會聽到的昴厭煩地說。身旁的愛蜜莉雅則沉吟:「魔女教,掌管『強欲』……」

接著,她手指輕按嘴唇,思索著說:

「那個,雷古勒斯。……我們以前在哪裡碰過面嗎?」

「啥~?沒頭沒尾的?我不知道喔?怎樣,現在才開始惋惜我們之間的邂逅?少來這套,愚蠢斃了。難得你的臉蛋這麼可愛卻搞精神外遇,根本是天理不容!我對你這種水性楊花……噗哇!」

「嘰嘰喳喳的吵死了,討厭鬼!」

雷古勒斯貶損愛蜜莉雅的時候,昴毫不留情地揮鞭毆打他的臉。雖然臉頰受到沖擊,但是慢慢轉回來的他,臉上沒有被打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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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40 am

「……要是不徹底解開這傢伙的『無敵』機關的話,根本沒法解決。」

「你從容不到哪去了,蠢蛋。剛剛,你已經定下你的死期。接下來我要……」

「──不好意思,你的對手是我。麻煩配合我爭取時間吧。」

才一眨眼,萊因哈魯特的前踢就將雷古勒斯豪邁地踹向後方。

「嘎咕!?」呻吟的雷古勒斯來不及反應就在地面彈跳,整個人用力撞上殘骸堆。瓦礫崩塌,但他還繼續往後飛出去。

「那麼,就按照先前說好的,由我當他的對手。昴,你負責找出打敗『無敵』的方法。」

翩然放下長腿的萊因哈魯特說。昴朝他點頭。

「嗯。能爭取時間是很好……不過直接打倒他也可以喔?」

「可以的話我也想這麼做。另外,請那些女性也去避難。因為這裡將化為戰場。」

「慢著,萊因哈魯特!可能沒什麼用,不過給你!」

萊因哈魯特正准備追向敵人時,愛蜜莉雅叫住他,並遞出一把用魔法再度製成的冰劍。

「──感激不盡。」

接過冰劍後,他當場恭敬地向愛蜜莉雅行禮。

接著重新面向前方,飛出聖堂去追雷古勒斯。真的就如字面意思,是用飛的離開眼簾。風慢了他的腳步一拍,吹亂眾人的頭發。

聖堂外頭馬上傳來叫罵和轟然巨響,可以知道戰斗已經開始。

「好,愛蜜莉雅醬,快趁現在!照萊因哈魯特說的,先讓這些人去避難!大家,聽她的……她們會聽話嗎?」

干勁十足地轉過身,卻因為大家的模樣而束手無策。

方才應該是沖擊場面接連不斷,但這些女性面無表情卻毫無動搖。就連萊因哈魯特死在眼前都一樣。

「吶,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愛蜜莉雅邊說邊搖晃癱坐在地毯上的女子肩膀。被昴用鞭子救出來的她,在愛蜜莉雅的叫喚下慢慢抬起頭,用藍色雙眼回望。

「嗯,好像沒事。站得起來嗎?我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旁邊的人也一起……」

「我……我們要留在這裡。假如要逃跑,那就你一個人請便吧。」

「──!為什麼?你腳痛嗎?是的話我來背你!其他人也很危險!雖然我張設了冰壁,但那樣子根本不能放心……」

「──夫君大人不會允許的。」

愛蜜莉雅努力的聲音,被女子情感完全凍結的嗓音給打斷。

她用澄澈的眼神平靜地凝視說不出話來的愛蜜莉雅。

「要是做出夫君大人不允許的事,會觸怒夫君大人的。」

「不會的,我們……!」

會想辦法的。愛蜜莉雅想這麼說,可是女子盯著自己的眼神卻讓她說不下去。

「跟雷古勒斯戰斗的是『劍聖』萊因哈魯特。」

這時,從旁看著她們的昴插嘴。

「你們畏懼雷古勒斯的心情,我懂。可是,萊因哈魯特一定會打敗那傢伙。就算如此,你們還是不肯聽我們的?」

「打倒?請不要逗我們笑了。──不管誰來都一樣。任何人都不是夫君大人……雷古勒斯‧柯爾尼亞斯的對手。」

用鼻子嗤笑昴,女子拒絕任何救援。

她的嘲笑,是她頭一次展現出類似感情的感情。就像什麼都不懂的小孩闡述夢想,而大人笑對方稚氣未脫的感覺。

多麼扭曲的關系啊。

──她們,雷古勒斯的妻子們,全盤相信丈夫的強大。

即便對手是「劍聖」也無法撼動她們的信賴,這個詛咒般的束縛緊緊捆綁她們。雷古勒斯用他那無與倫比的力量,牢牢地維繫住眾妻的心靈。

妻子打從心底相信丈夫,丈夫緊抓妻子心靈不放。──簡直就是理想中的夫妻。

「但就只做到表面,惡劣透頂……!」

話語無法解救她們,推動她們。昴痛切感受到這些。

她的意見,是立場相同的女性們的意志。全體無人有異議,這從她們文風不動、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就能看出來。

要將她們帶離這裡,只能靠蠻力了,然而──

「怎麼能做出那種事!萊因哈魯特!變更作戰計畫!」

放棄在這當下說服這些女性,昴沖上祭壇的殘骸,好朝另外一頭正在展開非凡對決的主角下達指令。

可是當昴爬上殘骸堆的頂峰,看到戰斗現場的當下,忍不住大罵。

「──夠了喔!給我差不多一點耶你!」

在開始昏暗的街道上,雷古勒斯像鬧脾氣的小孩一樣大吼大叫。白發凶人隨便揮動手,馬路因此被掀開,建築物倒塌,破壞程度越演越烈。宛如爆炸的破壞威力散播開來,美麗的街景以秒速在消失。

「那個混帳,徹頭徹尾的自私……嗚喔!好可怕!?什麼啊!?」

雷古勒斯的暴力沒有顧慮,在餘波中,小石子或碎片像子彈一樣飛來。昴邊抱頭逃竄,邊在視線所及范圍內尋找萊因哈魯特,然後終於找到了。

萊因哈魯特正蹬著塔的牆壁,垂直沖上夜空。無視重力的行為讓昴張口結舌。

『──變更作戰計畫?昴,裡頭的女性們怎麼了?』

「──呃!?什麼!?這是怎樣,你從哪裡出聲的!?」

『這是「傳心加持」喔。只要朋友在看得見的距離內就能傳達聲音。』

「可以不要越來越脫離人類領域嗎!?還有,從剛剛就一直有東西飛過我旁邊耶!?好可怕!我只聽得見風聲!」

『哦,知道了。──我馬上讓那停下。』

登塔的萊因哈魯特腳踢牆面,直接來個後空翻。他離開在雷古勒斯的破壞下變得粉碎的塔,下墜的身子以驚人力道高速旋轉。就這樣落在地面的他,修長的腿放出切開空氣的真空波。

「你、你、你是怎樣啦!」

被真空波直接命中,正在罵人的雷古勒斯再度飛了出去。看到他逐一破壞身子碰到的建築物,昴不禁眨眼。

「剛剛那個像是殺人雜耍團的技能是什麼?」

『我想,他的攻擊手段大概是小石子或沙粒。為了防範,我這邊不用風刃的話,就沒法在整片沙子中製造出空隙。』

「好像叫人得一直避開沙子雨,很傷腦筋耶。」

由此推測,昴剛剛一直聽到旁邊傳來的風聲,應該是萊因哈魯特保護昴免受雷古勒斯的攻擊餘波所傷的聲響吧。

「先不管這個了!作戰變更!那些人不肯動!她們都很怕雷古勒斯!」

『……這也難怪。我知道了。──那麼,接下來是……』

「實施I作戰!」

按照事先講好的戰術,萊因哈魯特眯起雙眼往前進。從坍塌的建築物裡頭現身的雷古勒斯,邊拍自己的身體邊瞪他。

「你從剛剛起就一直為所欲為耶。你似乎也是擁有相當程度怪力的人,不過可惜腦袋沒法好好運用。不管怎麼打怎麼踹,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你差不多也該知道了吧!」

「確實,大致上都試過了,看樣子簡單易懂的攻擊手段對你不管用。所以說,我決定接下來用稍微拐彎抹角的方法試試!」

萊因哈魯特提升朝面露凶相的雷古勒斯前進的速度。

已經從剛剛的經驗中成長的雷古勒斯,左右兩隻手一豎一橫,同時朝著萊因哈魯特揮舞。縱向和橫向的破壞力,同時襲向萊因哈魯特。

可是面對這看不見的攻擊,萊因哈魯特採取了昴肉眼追不上的舉動──真要表達的話,大概就是以看起來有十六個分身的速度來閃避。

然後接近雷古勒斯,打起近身戰,揮動方才愛蜜莉雅給的冰劍,從下往上砍雷古勒斯的身體,美麗的軌跡就這樣把身體給打到空中。

被砍飛的凶人的大叫聲,和冰劍碎散的輕盈聲響重疊,戰場於焉移動。

「昴!等一下,你接下來要幹嘛?」

「接下來要誘導那傢伙,由我擬定對策……哇,愛蜜莉雅醬好大膽!」

「因為這件禮服雖然可愛,可是穿著不好活動……」

看到跟著爬上殘骸堆的愛蜜莉雅後,昴忍不住圓睜雙眼。

白色新娘禮服的裙襬被大膽撕破,大幅改善了不好活動的缺點。這樣一來就比較容易戰鬥了吧,但取而代之的是會大幅裸露愛蜜莉雅的纖長白腿,讓人大飽眼福。

「跟平常的裙子不一樣,總覺得做了很不好的事……」

「怎樣都無所謂!不說這了,你想讓萊因哈魯特做什麼?」

「來這之前所想到的一個戰術。因為還沒法看穿如何破除雷古勒斯的『無敵』。──就只好把想得到的可能性一個一個破除。」

說完朝愛蜜莉雅點頭,昴拾起放在聖堂一頭的白劍──萊因哈魯特寄放的「龍劍」後,跑向聖堂外。

然後在沖出去之前,轉身面對堅持待在裡頭的雷古勒斯的妻子們。

「錯的是雷古勒斯,所以我不怪你們。可是,只有一件事我要說清楚。」

「────」

「你們不求救,一切都沒法開始。一定要睜開眼睛。只看眼皮底下的話,是不會有明天或是未來的。」

昴不認為這番話可以瓦解她們頑固的心防,所以就只是說個開場白,講出想講的話而已。

「──昴,快走吧。我們也得去戰斗。」

穿著嫁裳的勇敢少女,萬分明白昴的心意。

現在這樣就夠了。昴牽起愛蜜莉雅伸出的手,一起跑到聖堂外。──為了一同趕往萊因哈魯特所在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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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42 am

3

「噗啊!可惡,一直動來動去的!!」

夕陽西沉的水門都市響徹尖叫聲。雷古勒斯雙手往下揮。

凶人握著東西的手扔出來的,仍一樣是沙粒。他就只是撿起腳下的沙子,然後扔出去而已。原本應該只有扎人眼睛功效的沙子,一旦被雷古勒斯丟出來,就化為威力恐怖的散彈。

原本美麗的石砌街景被沙粒破壞,隨著巨響逐漸崩壞。

「──喝!」

而被沙子散彈瞄準的紅發「劍聖」,腳踢沒有任何東西的空氣翱翔,以無視物理法則的舉動逼近雷古勒斯。

「混帳……!一直在空中飛來飛去的蟲子,還不知分寸!」

超脫常識的萊因哈魯特,動作連老練的戰士都追不上。因此以戰士而言只是個門外漢的雷古勒斯當然也抓不住他,不過還是憑感覺到處扔沙子。──只要有氣息就朝四面八方灑。

「你!是什麼東西啊──!!」

「王選候補者菲魯特大人的騎士。還請多多關照下一任的國王菲魯特大人。」

「──嗄!?」

聽到正經八百卻不合現狀的宣言,雷古勒斯旋轉眼珠尋找敵人身影。這時,後腦杓被萊因哈魯特手中的鐵棍豪邁地敲了下去。損壞聲。只那麼一下,鐵棍就整根折斷,失去了武器的職責。

「你……!」

「不經意的打擊或從死角攻擊也不管用呢。似乎跟我的加持條件不同。」

雷古勒斯承受了打擊卻沒受傷,令萊因哈魯特喃喃自語。

當下之務是要盡早知曉「無敵」的條件。所幸凶人跟不上萊因哈魯特的動作,不過萊因哈魯特也不可能永遠戰鬥下去。遲早要分出勝負的。

「看那表情,你知道自己沒有勝算吧?截至目前為止,你或許順利地對我盡情施暴,但只能靠犧牲他人來構築自身幸福的傢伙也該有個限度吧!到底要踐踏、蹂躪多少才甘願,你這個貪心的可怕怪物!」

「──很刺耳的話。我多少有自覺。」

雷古勒斯的言行自相矛盾,不過萊因哈魯特卻自覺可恥,垂下眼簾。

「嗄?是怎樣,突然正經起來?以為對自己的罪過有自覺,就可以把一切付諸流水啦?適可而止吧,自我主義過重的傢伙。沒人期待反省的你的未來會怎樣啦。重要的是現在與過去。你每一次踐踏,都有人在舔你的鞋底喔!罪人!現在就給我去死!你這個偽善者!」

「……跟你說話,感覺就像被迫看鏡子呢。昴說的要充耳不聞的意思,我非常清楚了。」

「裝模作樣……對喔,這麼說來,剛剛那傢伙叫昴是吧!把我的新娘搶走的邪魔歪道!還有那個輕浮淫穢的女人,我也不會原諒。我馬上就要他們……嘎呸!?」

話講到一半,下巴被往上打,被強制閉嘴的雷古勒斯整個人天旋地轉。

一眨眼就縮短距離的萊因哈魯特用掌底敲擊他的下顎,在他身體離地時抓住他的腳用力旋轉,然後豪爽地敲向石板地。接著就這樣把他的頭按在石板上,用身穿白色禮服的男子開始修整馬路路面。

「幹嘛啦!自己被講就沒差,朋友被講就不行?有那麼不爽嗎!」

「我放棄好好跟你對話。實在聽不下去。尤其是講我朋友的壞話。」

上半身被拿來整平地面的雷古勒斯惡狠狠地瞪著萊因哈魯特。對此萊因哈魯特微笑以對,接著用力一跳,兩人都飛上夜空。

風聲轟轟作響的傍晚夜空,白色滿月映照在眼裡。沐浴在彷彿觸手可及的月光下,雷古勒斯嘲弄咂嘴。

「你也該察覺到了吧!這跟威力無關。以為把我從高處敲下去就贏了,根本是小孩子的想法。你是白痴嗎,還是說把我當白痴啊~?」

「假如用破壞力可以打倒,那可以試試看把你敲到地面裂開……不過我要試別的方法,麻煩你配合了。」

萊因哈魯特邊說邊在什麼都沒有的空中靈活地改變姿勢。然後抓住雷古勒斯的頭並高高舉起。「你幹嘛……」凶人瞪大雙眼。

目睹眼下逐漸放大的光景,雷古勒斯張開嘴巴吶喊。

「你──!不要開玩笑了──!」

「首先,變種第一彈。──我懇切希望不要有第二。」

以萊因哈魯特來說是難得一見的諷刺,但雷古勒斯沒法從容去在意。

單憑腕力,雷古勒斯的身體就被豪邁地朝正下方扔了出去。雖然肌肉像鞭子一樣有彈性,但體重不輕的身子快速往下──在狂風中雷古勒斯舞動手腳,抵抗卻都不起作用,水面逼近眼前。

「什麼啊,是掉進水裡……」

雷古勒斯雙手前伸,好預防落入水中的沖擊。在空中毫無防備的萊因哈魯特也一樣。只要立刻反擊──

「──愛蜜莉雅醬,拜託了!」

「烏爾‧修瑪──!」

聽了就討厭的男女嗓音,看了就討厭的男女互動──指向這裡的黑發少年,和大力詠唱的銀發少女。

──下一秒,巨大冰柱以超快速度從正上方貫穿下墜的雷古勒斯。

背脊被冰柱穿透,後發的冰柱又接連直接命中反折的身子。手腳和身體都被變成冰雕,整個人變成冰塊的雷古勒斯就這樣沉進水道中。

「────」

總計被五支冰柱給貫穿,連體內都結凍的雷古勒斯沒入水中。水面以他落水的地點為中心開始凍結,看起來就像是個冰之墓碑。

「──好耶!投水作戰……通稱I作戰順利成功!」

「要是這樣就能打倒他的話,就用不著辛苦了。」

看起來幾乎跳到月亮上的萊因哈魯特,回到眺望冰之墓碑的兩人身旁。要是沒有他幫忙把人帶到空中,這個戰術就會化為泡影吧。

「不過,有做出成果。你的作戰,和我的棉薄之力。愛蜜莉雅大人也幫了大忙。」

「別解讀人心。話雖如此,根本是用虐死技去殺他……」

凝視逐漸結凍的水面,昴沒有放鬆警戒觀察對方會如何出手。不過身旁的愛蜜莉雅卻垂下雙眼。

「在那種狀態下落水,我想再怎麼樣都沒救了……」

「這樣講對退縮的愛蜜莉雅醬不好,不過老實說,能在這邊收拾掉他的話就要感激涕零了。現在的話,只要用我們製造出一個溺死水鬼的罪惡感就能解決。」

講真心話,昴也不想率先跟他人的死亡扯上關系。就算對方是威脅自己性命的人,依著復仇心態行動會下場淒慘,所以自己可不想再犯。

「不過,就算如此……」

就只有大罪司教是例外。只有他們,絕對不能錯放。

不是因為他們是強敵。而是因為他們是凶惡、下流、惡劣、丑惡、危害、殘暴、暴虐、罪惡、低劣、邪惡、用言語無法形容的惡意集合體。

「──危險!」

先是厲聲警告,接著面前的水面龜裂,然後昴感受到輕微的浮空感。

會產生這感覺,是因為萊因哈魯特抱住昴和愛蜜莉雅往後飛躍。下一秒,腳下的水道開始水花四濺──街道整個被挖開。

這破壞光景,跟方才被用力灑落的沙粒造成的結果一樣。

「看樣子,就算做成冰塊沉進水裡也沒法分出勝負呢。」

「……似乎是。不過他的攻擊,用沙子以外的東西也有效果嗎。」

萊因哈魯特和昴低喃的元兇是同一人,但看著的卻是不同東西。

昴不是看沙粒,而是觀察被水花挖開的地面。而萊因哈魯特看的是站在水面浮冰上的人影──

「……身體,完全沒有結凍。就跟剛剛在聖堂的時候一樣。」

愛蜜莉雅也看著那個人影──佇立在浮冰上的凶人雷古勒斯‧柯爾尼亞斯,喃喃道。

明明手腳被固定,連身體都結凍,最後墜入水中,但他還是生還了。而且如愛蜜莉雅所言,他的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萊因哈魯特的物理攻擊,愛蜜莉雅的魔法攻擊,以及水攻的自然攻擊,三種模式三管齊下,卻都沒有造成效果,甚至沒造成任何妨礙。

雷古勒斯的權能,跟強化防禦力在本質上完全不同。雖然沒法說死,但他身上並非覆蓋著絕對防禦壁之類的東西。

他的防護有無漏洞,為了確認這點,所以才執行了投水作戰。

「他甚至沒有濕,整個人套進透明箱子的推測也被否定了嗎……」

「──一臉天真,讓你們放肆的結果就是這樣。」

朝這邊發出的平靜聲音,讓昴感受到危險凶兆而渾身一僵。──雷古勒斯用冰冷無比的視線看了過來。

浮冰上的凶人無傷,也沒有被水弄濕的跡象。他朝著昴他們歪曲嘴唇,道:

「不懂。你們根本就不懂。你們真的什麼都不懂。沒用的。你們根本沒有勝算。你們到不了我的境界。沒有意義。為什麼理解力這麼差啊~?我都說給你們聽,用行動表示了,這樣都還不懂嗎~?」

嘴巴碎碎念,同時踏著浮冰走過來。途中沒有冰塊可以踏腳的時候,此時發生的現象讓昴目瞪口呆。

「怎樣啦。終於萌生自己是以誰為對手的自覺了?」

說完,眼露凶光的雷古勒斯泰然自若地走在水面上。他踏腳的地方並沒有結凍。他是真的走在有波浪的水面上。

這也是雷古勒斯的權能造成的影響嗎?但可以有「無敵」現象又可以踏過水面的效果究竟是什麼玩意,想得到嗎?

「──昴,我的劍。」

「啊?哦、哦哦……」

面對詭異的雷古勒斯步步進逼,昴將抱著的「龍劍」交給萊因哈魯特。愛蜜莉雅朝著確認愛劍觸感的他說:

「那把劍,拔得出來嗎?」

「不,文風不動。不過,如果要用這把劍以外的東西對付,我判斷他是危險的對手。」

攻防至此,原本在聖堂內判斷的雷古勒斯的威脅度已然更新。可是拿著一把拔不出鞘的劍,昴無法理解他的用意。

「既然劍拔不出鞘,那你打算怎樣?連同劍鞘一起砸他?」

「不不不,愛蜜莉雅醬。再怎麼樣那樣也太……」

「是的。如愛蜜莉雅大人所言。」

「真的要這樣!?」

依靠蠻力的推論獲得本人的強力肯定。「果然。」愛蜜莉雅對這答案瞭然於心,但昴卻百感交集。

常常看到這個世界的強者,他們大多都以壓倒性的力量作為武器。要是有最強的正拳,那他們會覺得根本不需要其他小技倆。

話雖如此,大罪司教可不是靠一記正拳就能分出勝負的──

「昴,專心照顧愛蜜莉雅大人和看穿權能吧!」

說完,萊因哈魯特就踏風直沖。等著他的雷古勒斯發出不吉利的笑聲,雙手伸向水面,用手指潑水。

「你也是完全不懂的人呢!這種笨蛋早點死掉對世界才好!」

放聲說完,雷古勒斯雙臂往上甩。被用力甩上來的水花,成了意圖殺死英雄的凶器。面對舉世最危險的水仗,萊因哈魯特用力握緊「龍劍」,果敢沖向前。

瞬間,包圍萊因哈魯特的世界被水蹂躪咬碎。

簡直就像捏爛明媚風景畫般,這褻瀆的破壞戲碼就在眼前上演,昴不禁愕然。但是身旁的愛蜜莉雅握住昴僵硬的手,說:

「沒事的。」

這一句話,成了萊因哈魯特平安的保證。而事實也是如此,萊因哈魯特鑽過水花,踏到雷古勒斯眼前。

「劍聖」與凶人的視線交錯,雷古勒斯打心底厭煩嘆氣。

「你,真的是很沒有想像力的傢伙呢。」

「為了找地上的零錢而忘了看上面。──是我的主人所說的話。」

痛罵與回覆,然後萊因哈魯特使出的劍擊重疊其上。

如先前所說,他揮舞還在劍鞘裡的「龍劍」,朝雷古勒斯使出狂風暴雨般的敲擊。硬物敲打人體的聲響不絕於耳,眼前所見就只是打水仗的延長賽,就像小孩子玩娃娃一樣。

但是,就像雷古勒斯的水仗是將碰觸到的東西化為殺戮凶器,萊因哈魯特的玩娃娃游戲裡每一擊都是蘊含了必殺威力的超次元劍技。就跟字面的意思一樣,發生的現像有天差地遠之別。

再加上一個明顯產生的麻煩變化。那就是──

「那傢伙,就算被攻擊也不會飛走了。」

喃喃自語的昴,眼中的雷古勒斯剛好被「龍劍」敲打側臉。但是臉別說被打到轉向了,雷古勒斯的反應就只有揮揮手像在趕蟲子。就算萊因哈魯特的攻擊都命中,卻沒法造成沖擊力道。

水上攻防戰。不知何時,站在水面上的不只雷古勒斯,連萊因哈魯特也這樣。總而言之,兩個超人的攻防一進一退──不,是停滯不前。

這掀起了討厭的預感。首先我方要進行推測的條件不足,束手無策的事態使得惡劣預感狂湧而出。

然後,預感成真了。

「──什麼?」

與雷古勒斯進行超級近身戰的萊因哈魯特要在右腳沉到水裡之前踏出左腳,但腳卻停了下來。是被停下來。他失去平衡,戰況的均衡被打破。

萊因哈魯特的右膝蓋以下爆裂,大量鮮血染紅水面。

「中招了!?被什麼!?」

昴大叫,萊因哈魯特也因為腳傷和痛楚而皺眉。

發生什麼事?別說遠望的昴他們,連當事人萊因哈魯特都不知道。而出題者則是強迫給予不合格的解答。

「你用那跟怪物沒兩樣的身法,閃過了沙子和水花,不過還是太天真了。假如是認真要跟我對打,那連我吐出來的氣都要注意啊。──連嘆氣也是。」

給予出乎意料的回答,同時雷古勒斯粗暴地抬起腳。他的鞋底就這樣踩向沒法維持平衡的萊因哈魯特。

雷古勒斯的攻擊能讓沙子化為散彈,水則是變成「死亡之水」。要是被他本人直接攻擊到,就算身體不留原形也不奇怪。

萊因哈魯特立刻用「龍劍」劍鞘接觸鞋底。但是──

「咕……!」

「為什麼沒事,礙事的劍。沒法拔出鞘也是荒唐絕頂。根本就是在說你配不上那玩意。雖說是我無法理解的感性啦!」

沖擊波穿透,兩人站立的水面產生波紋後的下一秒,水道裡的水被驚人力道給吹走。而且,萊因哈魯特整個人也朝正後方彈了出去。

宛如被給予張力到極限的橡膠球,他的身體以迅猛的速度飛行。

承受的踢擊威力沒有消散,讓萊因哈魯特刮過路面、炸裂水道,停都停不下來,飛得遠遠的。

「不行!停下來──!」

為了讓萊因哈魯特停下來,愛蜜莉雅舉起手噴射出瑪那。

瑪那在萊因哈魯特的飛行路徑地面上接連生出冰壁。愛蜜莉雅嘗試用冰壁接住他,分散沖擊力道。可是,當萊因哈魯特碰上冰壁的瞬間──冰壁留下一個人形的洞。

「──咦。」

眼前的光景令愛蜜莉雅愕然,說不出話來。

這段期間,萊因哈魯特繼續撞上後面的冰壁,但全都直接穿透──不,就像手指戳破紙門一樣不斷貫穿。

沒法攔住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飛向朴利斯提拉的街上,邊破壞建築物邊翻轉、滾動、打滾,最後消失在眼前。

「……好啦,最麻煩的傢伙收拾掉了。」

對萊因哈魯特失去興趣後,雷古勒斯的注意力回到昴他們身上。

被兇狠視線洞射,昴渾身僵硬。身旁的愛蜜莉雅也一樣繃著臉頰,在眨眼間於空中形成無數冰柱,鎖定敵人。

「……唉呀呀。我討厭不懂事的女人。要花時間教育。算了,女人大致上都是不懂事又沒記性的生物,就先從教育自身立場的地方開始教起。這樣一來,要是變得聽話的話也不壞。」

「嘿咿呀!」

「……你,真的是聽不懂人話的女人呢。」

雷古勒斯不斷地說著沒有內容的話,身體則是不斷被冰柱戳刺。跟著愛蜜莉雅的吆喝一同被釋放的魔法同時掃射,可是卻沒有效果。雷古勒斯拍掉碰到身子就碎裂的冰片,站在水面上攤開雙手。

「不管做什麼都沒意義啦!我是完美又完整的人類!被徹底滿足的我,無人能超越!我是唯一獲得永遠的人類啦!」

「什麼被滿足,你這個大騙子!你所說的話,都是想要、想要,還要更多,根本是非~常自私的人!」

「──啊?」

「假如你被滿足,那就要多珍惜你的太太們!像那樣子束縛她們,讓她們放棄抵抗,然後,然後……」

藍紫雙眸帶著強烈情感,愛蜜莉雅朝著佇立的雷古勒斯拋出話題。她說話帶感情並不罕見,但很少像這樣激動不已。

接著,原本找不到話的她似乎終於找到要說的話了。

「啊。我知道了。──我,最討厭你了!」

「你這王八蛋──!!」

「生什麼氣,不要鬧了!生氣的人是我!都氣到七竅生煙啦!」

面對激動的雷古勒斯,愛蜜莉雅也橫眉豎目地回嗆。她的態度如實表達出心情,但凶人的亢奮程度上升是危險徵兆。

「愛蜜莉雅醬,說得好!雖然說得好,但先退下吧!」

「可是!」

「沒解開那傢伙的機關就沒法打倒他!我也很擔心萊因哈魯特,但我們不能搞錯現在該做的事!」

一把抓住生氣的愛蜜莉雅的手,昴主張應該要先跟萊因哈魯特會合。

要打倒雷古勒斯,終究需要萊因哈魯特。但就算是「劍聖」,被打飛到那麼遠的地方,讓人十分擔憂他的安危。

當下,愛蜜莉雅猶豫了,不過馬上就把怒意塞進豐滿的胸部裡,跟著昴一起奔跑,與雷古勒斯拉開距離。

面對兩人的判斷,想必怒上心頭的雷古勒斯也會追上來。但──

「────」

吊詭的是他卻只是站在水上,目送兩人跑開。雙腳不但動都不動,也沒有要追上來的樣子。

昴覺得他那樣很可疑,不過他不動也如自己所望。就趁隙拉開距離,准備做下一個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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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43 am

「──啊?」

才這麼想,又瞥向雷古勒斯的昴這次驚愕不已。心情傳染給愛蜜莉雅,跟著回頭的她也瞪大雙眼。

「那、那個,昴……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這麼巧。其實我也是。」

這話根本沒法當成安慰,語畢,兩人互看彼此,加快腳步。不明白身後光景的意義,但事態絕對嚴重無比。

站在水道邊的雷古勒斯緩緩舉起手,五隻手指捏著龐大的水塊。──水道內的水變成了固態。

宛如製冰機所做出的冰塊,從水道內拔出四方形的水塊。量大約有整整二十五公尺的游泳池那麼多,是非常龐大的水量。而且看起來並不是結凍狀態。水塊並沒有失去水的質感,只是現象超乎常識。

「逃跑。逃得掉嗎。啊啊,不錯嘛。考量到我跟你們之間的力量差距,當然會想逃跑。我尊重你們。不過──」

說完,雷古勒斯輕盈一躍,其飛行距離和速度非比尋常。速度快如箭矢的他,站在三號區的時刻塔上。

你們大罪司教還真喜歡時刻塔這種高聳的建築物。但現在沒心思去這樣諷刺他。──因為大概可以猜到之後的發展。

雙方距離拉遠,塔上的雷古勒斯臉小到看起來像豆子,可是就是覺得可以看到他臉上那陰險狡猾的凶笑。

「好啦,逃得掉的話那就逃吧。──沒資格當新娘的缺陷女,和寶貝那種女人一起逃跑的厚顏無恥蠢男。就由我,賞賜救贖之雨給你們吧!」

大叫的雷古勒斯,頭上用五指抓住的水塊緩緩松開,下一秒,水花便以驚人速度迸射。其力道又遠又強,不僅追上逃跑的兩人,還將街道切割、粉碎、破壞殆盡──

「昴!」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啊────!!」

傾盆而下的殺戮之雨蹂躪都市,宛如地毯式轟炸般毫不留情地襲向兩人。

4

──崩壞排山倒海而來。

從天而降的水滴,原本只會在乾燥的馬路上留下一個小點,然後消失;但現在,每一滴水都化為強大的破壞魔手,毀滅都市。

水滴所碰到的物體,就像被刀劃破的紙一樣被切割開來,建築物因此倒塌,馬路四分五裂,崩塌的餘波擴大,都市逐漸失去原先的樣貌。

「哦哦哦哦哦──!」

面對身後逼近而來的破壞,昴邊大喊邊全力奔馳。跑在身旁的愛蜜莉雅也銀發亂舞,抿著嘴拚命地跑。

可是,風光明媚的水都到處都是運河水道,反而馬路才是配角。因此想要一直線地逃跑非常困難。像現在,兩人面前就有其他水道橫亙,但卻沒時間讓人繞行──

「糟糕!」

「聽天由命了嗎……昴,抓住我!」

愛蜜莉雅朝大喊無路可逃的昴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握住後,頓時氣溫急速下降。

愛蜜莉雅體內的瑪那翻騰,淡淡光芒包圍兩人,接著閃耀。

──愛蜜莉雅自身的魔法和借助微精靈之力的精靈術,才得以使出這魔法雙重奏。

「──拜託你們!」

微精靈們順從愛蜜莉雅的祈禱,灑落光芒。

接著,兩人跑著的地面變成雪白,連呼吸都變成白色的銀白世界於焉展開。牽著詫異的昴,愛蜜莉雅加速,直直沖向水道。

「嘿呀咿~!」「嗚喔哇──!?」

毫無心理准備就被帶著沖過去,昴不禁驚愕大叫。但是愛蜜莉雅的目標卻超越他的想像,讓命懸一線的狀況有莫大進展。

她的目標是──

「唔喔喔喔喔!愛蜜莉雅醬好棒!好聰明!好可愛!」

「不要講有的沒的!這很難控制,手不要放開!」

於是昴用力回握愛蜜莉雅的手,專心在腳底──兩人在凍結的水道上滑行,成功地維持住逃跑速度和路線。

愛蜜莉雅用魔法,微精靈用精靈術,各自凍結水道好確保逃跑路線。兩人就這樣滑在冰上,全力逃過破壞之雨即將降臨的區域。

速度很夠,但平衡感很難抓。昴用力握住愛蜜莉雅的手,說:

「愛蜜莉雅醬!用冰做溜冰鞋吧!在鞋底做冰刀……像這樣,做出尖尖的東西,讓鞋子可以在冰上走。」

「冰刀……啊!我看過可以在冰上滑行的鞋子!記得是……這樣!」

繼續在冰上跑的愛蜜莉雅集中想像力使出魔法,冰塊罩住昴和愛蜜莉雅的鞋子,立刻完成了即興溜冰鞋。

──昴傳授給愛蜜莉雅的「冰結霜降藝術」,是用冰之魔法製造出所有武器裝備,再由愛蜜莉雅靈活操縱的冰之戰鬥法。

為了要讓「冰結霜降藝術」可以進入實用階段,兩人花了很多時間共享印象中的各種物品造型和結構。能夠快速做出溜冰鞋,可說是那些經驗的恩賜。

「好,這樣就能溜著跑了!如此一來……」

「──偶爾會有呢。像你這種誤以為自己很特別的傢伙。」

試過即興溜冰鞋的性能後,加速奔馳的昴聽到緊纏不放的嗓音。

倒抽一口氣,看向背後。雷古勒斯正踏破兩人滑行過的結冰水道,緊追他們不放。

「以為想到了妙招就能絕地逢生?認為這麼想的自己是特別的,不就是自戀嗎?不過那樣子,根本就是冒犯了平常就帶著謙虛,秉持分寸的我,不是嗎~?」

他那可有可無的話姑且不論,現狀相當惡劣。

雷古勒斯悠哉步行,但走路的速度和姿勢卻搭不上。他每一步的加速非比尋常,逐漸縮短跟昴他們之間的距離。

「那個傢伙,好惡心!」

「昴,我讓一個微精靈附在你身上,要加油喔!?」

在意身後時,愛蜜莉雅遞出掌上的微精靈並這麼問。頓時不明所以的昴張大眼,但馬上點頭回應。

「咦?哦,交給我!別看我這樣,我小時候可是被人稱為冰上王子喔!」

「對不起,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

那是昴的頭發還長且惹人憐愛的幼年期的往事。愛蜜莉雅微笑,松開牽著的手。然後維持速度,但整個人面向後方,翻掌對著後頭的雷古勒斯。

「嘿耶咿!命中吧!」

冰柱、冰劍、冰槍、冰塊,接二連三地從四面八方貫穿雷古勒斯。但是每樣東西碰到雷古勒斯的身體後,都沒造成傷害就直接粉碎。

這段期間,雷古勒斯的速度沒有下降。昴他們當然也不能放慢速度。

「拜託了,微精靈先生!還是小姐?我不知道怎麼稱呼,但拜託你了!」

仰賴愛蜜莉雅寄託給自己的微精靈,專心優先將眼前的水道化為冰道。讓起浪的水面變平整,輔助正在跟雷古勒斯應戰的愛蜜莉雅,昴拚命地在製造冰路。

「嘿噫!呀!嗚呀啊!」

另一方面,愛蜜莉雅全盤信賴昴跟微精靈,專心與雷古勒斯作戰。

雖然沒有穿溜冰鞋的經驗,但用天生良好的平衡感來彌補,靈活地運用加速和減速和雷古勒斯打起近身戰。

冰之雙劍掃過脖子,冰錘打穿身體,冰槍接連洞穿身體中線的各個要害時,讓雷古勒斯上半身結凍的藍色魔力同時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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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9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44 am

可是,像在嘲笑愛蜜莉雅的抵抗,雷古勒斯淡淡地往前踏出一步。

「我有想過,無謂的抵抗根本是毀損名譽的作為。因為,這代表你不承認自己與對手之間有壓倒性的實力差距。所以才會做出無謂抵抗。這代表你不認同對手的強大、努力的結晶以及與生俱來的才能。也就是說,欠缺對對方的體貼。那冒犯了渺小的我的權利──」

「這樣子,如何?」

雷古勒斯在嘲笑時,愛蜜莉雅揮動冰之三節棍,從正下方敲打他的胯下。威力大到連昴都想縮起下半身,但遺憾的是對雷古勒斯無效。

不過,就算肉體沒有受傷,但卻出現精神上的損傷。雷古勒斯臉頰抽搐,皺著白色眉毛,瞪著愛蜜莉雅。

「你這個不檢點的女人!從剛剛就一直瞄準要害,甚至還瞄準這邊!知不知恥啊你?你這個缺陷女!沒資格當新娘!」

「我說過了吧!我不會當你的新娘!我一定會變得不再笑的!」

雷古勒斯氣得抓向愛蜜莉雅,但在千鈞一發之際被閃過。

彷彿花式溜冰選手一樣在冰上華麗起舞,服裝造型又大膽前衛的愛蜜莉雅,以可被稱為冰之妖精的優雅與技巧不斷玩弄凶人。

「笑?身為妻子,根本用不著笑啊!我愛的是妻子的臉!妻子保持為夫所愛的狀態是理所當然的吧?少戲弄我,惡劣女人!」

「不管是笑還是生氣,不管是哭臉還是睡臉,都是那個人的樣貌!你才是大壞蛋!」

身穿白色新娘裝的少女與白色新郎服的男子在冰上展開激烈對決。

從上俯瞰的話,新郎和新娘在冰上溜冰的樣子就像一幅畫,但是那其實是單方面締結的婚姻關系。而處在這關系中的,是在冰上如妖精飛舞的楚楚可憐絕世美少女,以及集這世界惡毒於一身的大罪司教。

舞動,滑行,側躍,飛越,加速,後仰,旋轉,減速,愛蜜莉雅像在表演溜冰項目一樣在冰上自由自在地來回穿梭。抓不到她的雷古勒斯,怒意即將爆發的瞬間──

「──愛蜜莉雅醬!」「嗯、哇啊!?」

昴用鞭子纏住愛蜜莉雅的身軀並一口氣拉過來。結果沒法在水道匯聚處順利轉彎的雷古勒斯,就這樣通過兩人身邊,一頭撞向盡頭的牆壁。

而昴則是利用微精靈所做的弧形冰壁順利轉彎,並用鞭子幫助愛蜜莉雅避開彎道,牢牢撐住高速旋轉的她。最後變成從後方抱住愛蜜莉雅的姿勢,兩人就這樣繼續朝著水道裡頭走。

「謝謝你,昴。多虧了你,得救了。」

「沒事,額外賺到!比起這個,K(要害)和K2(下體)作戰都失敗。應該有一部分是弱點的齊格菲模式也不行嗎!到底弱點在哪裡!」

「──哪有什麼弱點,你們也該瞭解了吧,外遇女和蠢蛋男!!」

昴大叫之後,緊接著是一聲怒吼,隨後水道匯聚地便噴發強勁水柱,像是有巨大怪獸在肆虐。而撕破宛如瀑布降下的水幕的,是無視一切物理法則的雷古勒斯。他朝著昴他們加速前進。

雷古勒斯生出加速力,使得行進路線產生沖擊波,水道的水以驚人力道噴發。由於水門曾開啟,因此大水道的水量還很豐沛,使得雷古勒斯一口氣擴大撒水范圍,也加大了毀街滅市的界線。

「不好!這樣下去會被追上的!」

「昴,拜託用力抱緊我。」

「咦?不用拜託也可以啦,不過要幹嘛?」

「要、這、樣!」

回應愛蜜莉雅的呼喚,昴用力抱住她細瘦的腰桿。愛蜜莉雅就這樣靠在昴身上,並在頭上形成冰柱──朝正後方射出。

冰柱往昴他們要走的路線,但偏離雷古勒斯的方位飛去。昴對此感到困惑皺眉,不過──

「拜託,要抓到!」

「──哦!是這麼回事啊!」

理解愛蜜莉雅的真正用意後,昴甩鞭繞住遠去的冰柱。單憑昴的臂力不可能止住冰柱噴射的威力,不過,就是要這樣。

「嗚、哦、哦、哦哦哦哦!!」

被飛在空中的冰柱給拉扯,昴跟愛蜜莉雅滑行的速度倏地飆升。

微精靈製冰的速度追不上,於是兩人腳下結凍到一半的水變成霧狀水花。就跟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水上摩托車一樣。

只不過,跟以安全為首要考量的水上摩托車不同,沒有撞到東西的飛空冰柱並不考量昴他們的安危。只要握鞭子的手一鬆懈,就會當場倒栽蔥。

「這個、很吃、平衡感……!而且……!」

「魔法不可能一直飛。所以說,來囉!下一個!來!」

「還來咧!雖然我照做!」

冰柱失去推進力,即將墜入水道前,愛蜜莉雅又製造出第二根冰柱。松開鞭子前端,昴立刻朝新的冰柱揮鞭,重復同樣的事。

用鞭子抓住冰柱,飛行力道沒了,就抓住下一根冰柱。──只要重復做同樣的事就行,但卻需要極限集中力。

愛蜜莉雅強求使鞭資歷僅一年的昴辦到堪稱神乎其技的技術,而且不認為昴會失敗。

喜歡的少女對自己如此信賴,哪還有失敗的道理。

「請寄宿到我的手上吧,神明菩薩佛祖師父大人──!」

「那,我負責這邊!」

把傳授鞭藝的師父克林德拿來跟神佛並列,果敢挑戰只要一個閃失就會導致死亡的粗活。愛蜜莉雅繼續把信賴與體重靠在昴身上,朝身後逼近的雷古勒斯扔出超大冰柱。

──愛蜜莉雅製造出大到讓人以為是天空掉下來的冰塊。

大到埋沒整條大水道,豪邁地壓爛無處可躲的雷古勒斯。但是,雷古勒斯卻整個人撞進並完整地脫離冰塊。

冰塊沒有破掉也沒裂開,就只有接觸到的地方形成孔洞──這個奇怪現象,同樣發生在被雷古勒斯踹飛的萊因哈魯特身上過。

也就是說,作用在當時的萊因哈魯特和現在的雷古勒斯身上的,是相同的能力。從這裡應該可以獲得解開雷古勒斯的權能機制的提示,但是──

「要被追上了!」

「哈哈!你們以為逃得了?不只有無謂抵抗,自我意識過剩和過小評價不都是侵害我的權利嗎。我要在這把你們這些沒神經的傢伙幹掉!看,要追上囉!」

雷古勒斯大聲說,腳踢水面,放出宛如海嘯的水之暴力。方才沒能完成目的的極大冰塊,如今成了讓昴他們無處可躲的攻擊。

仰望海嘯,愛蜜莉雅倒抽一口氣。昴則是抱緊她的身體。

「──哦哦,對耶!終於追上了呢!」

「什麼!?」

面對海嘯,昴卻說得豪邁萬千,使得雷古勒斯瞪大雙眼。這時,有道人影踏碎馬路,從旁沖進昴他們在滑行的大水道。

──踩碎馬路,破壞建築物沖進水道的影子,就是先前承受雷古勒斯的踢擊而飛到遠方的萊因哈魯特。

他氣勢不減,筆直地踏進水道,沖向海嘯。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一聲致歉,和「龍劍」劍鞘的斬擊相重疊。用鈍器斬擊實在很矛盾,不過在「劍聖」的劍壓面前並不構成妨礙。

遭受橫向劍擊,海嘯直接被腰斬切斷。水就這麼維持海嘯的形狀直接落入水道,立起水柱後成功排除威脅。

「窮追不捨!愚蠢透頂了你!」

打破水柱沖出來的雷古勒斯齜牙咧嘴,逼近萊因哈魯特。避開他的手刀,在水面上跑的萊因哈魯特苦笑。

「真敢說。不過,你也好不到哪去。」

「誰跟你一類啊,怪物。我說你,很閒是嗎?怎麼不去活出自己的人生!到底是要多礙人戀情才甘願啊!」

「說什麼戀情,你和愛蜜莉雅大人的感情都太過單向了。而且……」

旋轉「龍劍」打掉雷古勒斯的攻擊,萊因哈魯特看向背後。他湛藍雙眸看著的,是為「劍聖」回歸而歡喜的昴和愛蜜莉雅。

兩人相擁的模樣,讓他露出微笑。

「我無非就是幫助朋友的戀情。有機會的話,希望能被邀請進婚禮。」

「感謝你報告的渺小夢想。既然是夢想,就到另一個世界去實現吧!」

處在命懸一線的狀況還能大膽地說幽默話,激得雷古勒斯咆哮,不斷使出死亡攻勢。迎擊他的萊因哈魯特站在滑冰的兩人前方,腳踢水面,用「龍劍」劍鞘擋開攻擊,維持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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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9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45 am

看到萊因哈魯特用力踩水面,雷古勒斯嘴角下垂。

他的腳曾吃了雷古勒斯的一擊,理應還在負傷狀態。至少,應該是痛到要跪地的傷勢才對。

「你,真的是可恨的傢伙!不只劍,還擅長治癒魔法嗎?蒙受一切恩惠的資質,踐踏了多少人的心靈?不用努力就踏碎別人的心,想必很爽快吧!」

「你的誤會中,就只有一件事我要否定。──我沒有使用治癒魔法的資質。這只腳,是大氣中的微精靈擔心我而緊急幫忙治好的。僅此而已。」

白色褲子染血,但健在的腳在水上踩踏,萊因哈魯特用「龍劍」前端直刺雷古勒斯心窩。當然,一樣未能造成傷害。

不過,就跟愛蜜莉雅之前使用三節棍一樣,那重重傷了雷古勒斯的自尊心。

「飛走吧。」

平靜又簡短,但卻蘊含真正的怒氣與殺意。

慢一步的雷古勒斯,用手抓取大水道水面,以掀起榻榻米的要領翻起水道裡的水。──龐大海嘯再度發生,一口氣迫近昴他們。

「J作戰!」

「ㄓㄟ是什麼……呀!」

看到海嘯的瞬間,向萊因哈魯特下指令的昴抱起愛蜜莉雅。

然後抱著輕盈如羽毛的她,用微精靈之力在大水道中做出冰之跳台,一口氣沖上去,順勢飛向空中。

昴和愛蜜莉雅飛到大水道的正上方,逃離海嘯的范圍。用公主抱抱起愛蜜莉雅後,昴撇頭朝後看。

那兒是留在大水道上,與海嘯對峙的萊因哈魯特──

「呼──!」

呼出銳利的氣息,萊因哈魯特的身影變得模糊。他踏水踢空,繞到海嘯背面。「劍聖」就這樣出現在雷古勒斯的面前。

「你這……!」萊因哈魯特的速度讓雷古勒斯激動,以及「龍劍」從正下方將他的身體往上打飛,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承受從腋下入侵的這一擊,雷古勒斯的身體飛到大水道上方,萊因哈魯特立刻躍起追上他。

然後下一擊,就把他敲進他自己做出來的海嘯裡。

「──哼,混帳!」

高速墜落的雷古勒斯,痛罵聲與背部撞上海嘯的沖擊一同炸開。龐大的水量被一分為二,大水道兩旁的馬路因此被大量的水打濕。

裂開的海嘯形成漩渦,雷古勒斯就雙手抱胸站在漩渦中心。他腳踏一下就產生水柱,然後踩在上頭飛向萊因哈魯特。

「以為我自己製造的攻擊就對我適用?你要過份評價自己是可以,但不當地蔑視對手這個壞習慣也該適可而止。那種蠢方法,不可能對我管用吧!?」

「這個也沒效──」

咬碎一切的水之暴力,面對優先度更高的雷古勒斯也不管用。

「無敵」的構造被解開,海嘯化為普通的水往四周散去。目睹此狀的萊因哈魯特,朝著站在大水道旁邊看著一切發生的昴點頭。

著地失敗的他保護著愛蜜莉雅,用屁股在地面滑行。接收到萊因哈魯特的頷首,他邊摩娑屁股邊站起。

「用自己的攻擊反攻回去的J(自爆)作戰也行不通嗎!可惡,屁股好痛!」

『W作戰和M作戰也沒效呢。抱歉,我能力不足。』

僅在一瞬間有視線交會,萊因哈魯特用「傳心加持」發送心靈感應。確定W(腋下)和M(心窩)作戰都失敗,於是要執行下一個戰術。

為了打破「無敵」,昴列舉了想像得到的所有方案。其發想都是從漫畫‧游戲中現學現賣,但方向應該沒錯才對。

就像貝特魯吉烏斯的權能,雷古勒斯一定也有弱點。

「打入水中讓他窒息的戰術,身體某處是弱點的齊格菲計畫,和自己的攻擊會造成致命傷的烏龍球計畫都不對!再來還有什麼?」

「昴!我們被丟下了!」

「我知道,可是……」

──被急性子的愛蜜莉雅扯著手,昴拚命運轉腦袋。

萊因哈魯特牽制著雷古勒斯的現在,是推理出那傢伙的權能的絕佳機會。

與雷古勒斯的戰斗,是要突破「無敵」權能的戰斗。只要有所突破,雷古勒斯不過就是被拔毛的小混混罷了。

「思考方式不對?想法錯誤?還是有既定觀念?」

在這場戰斗中看到了好幾個奇妙現象。被踹飛的萊因哈魯特,還有雷古勒斯穿越冰塊,沙粒和水花變成大量殺傷性武器。以及雷古勒斯不時展現、超乎尋常的身體能力,其機關之中應該也有權能運作。

「昴,我該怎麼做?有沒有我能辦到的?」

昴沉思時,心急如焚的愛蜜莉雅問道。

遠處以大水道為舞台的激鬥仍在持續,海嘯與水柱再起,戰斗之激烈都透過空氣震動傳達過來。

發現無從介入,使得愛蜜莉雅感到自己很窩囊。這點昴也一樣。──被投以信賴卻無法回應,讓自己焦急難耐。

愛蜜莉雅和萊因哈魯特都相信昴,並出借力量。

相信昴的不只有他們。前去搶回其他控制塔的夥伴,在大本營期待捷報的朋友,還有被昴的廣播給喚醒的都市居民都相信他。

「愛蜜莉雅醬,什麼都好,我現在想要提示。你被那傢伙抓起來的期間,有沒有聽到什麼讓你在意的事呢?什麼都可以。」

「被抓起來的期間聽到的事……」

思考。思考。思考思考思考思考思考。

思考的同時,為了突破思考的死胡同,昴向愛蜜莉雅尋求協助。對她來說可能是討厭的記憶,但愛蜜莉雅跟雷古勒斯接觸的時間比昴還長。

說不定,敵人會透漏什麼小細節,成為破除權能的提示。

面對昴的提問,愛蜜莉雅皺起黛眉,說:

「第一個是,處女是什麼?我被問是不是處女……」

「我要殺了那傢伙!」

竟然問我的天使什麼鬼問題!對雷古勒斯的負面好感度整個突破天際。

不理昴的憤怒,愛蜜莉雅繼續探究那幾個小時的記憶──

「他用號碼來稱呼他的妻子,只要露出笑容就會被殺,我說這樣簡直就像是壞國王,那女生就說是小小的國王……不對,是『小國王』。」

「──小國王?」

愛蜜莉雅斷斷續續回溯記憶,吐出的單字吸引昴的注意力。

聽起來只是單純的諷刺。雷古勒斯的態度可不是大男人主義那麼可愛,而是徹底獨裁又器量狹小的國王。

所以被稱為「小國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這個「小國王」的綽號,在昴聽來卻有不同意思。

也就是──

「──是星座的名字。」

昴恍然大悟。

雷古勒斯(軒轅十四)、敘呂厄斯(天狼星)、卡佩菈(五車二)、愛爾法德(星宿一),還有「貝特魯吉烏斯(參宿四)」。──大罪司教的名字,全都跟昴所知道的星座名字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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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49 am

之前這種想法早就掠過腦海幾次,只是每次昴都用理性去否定。畢竟,那是不可能的事。昴所知道的星座名,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星座名稱,而是昴出生的世界的星座名。

──因此,那是理應不存在又不可能實現的邂逅。

可是,昴在水門都市學到:萬事萬物沒有絕對。

「『水之羽衣亭』,日式建築,荒地合辛……」

口中呢喃的,是昴在異世界中遇到的,留有出生世界氣息的東西。是除了昴以外的其他世界的人,留在這個異世界的爪痕。

這個世界裡有很多事物被昴出生的世界深深影響,並保存下來,這可不能一笑置之。──就像是大罪司教冠上的名字,不也是如此嗎。

要說這只是單純的偶然,實在太過勉強。

為什麼呢?因為不單單只有名字與星座名相符合。「雷古勒斯」這個星座名的起源來自於拉丁文,原意是「小國王」──偶然不可能重復發生。

而為昴的這個推測掛保證的,是貝特魯吉烏斯‧羅曼尼康帝的存在。

假如貝特魯吉烏斯的名字來自於星座「參宿四」的話,那麼字源就是阿拉伯語的「命運女神之手」。──這個詞翻轉一下的話,不就成了那傢伙的權能「不可視之手」了嗎。

而代表獅子座的星座名「雷古勒斯」,還代表了另一個意思。這個星座名的語源來自於拉丁文,意思是──

「──愛蜜莉雅,我想問一下。」

點跟點連結起來,昴降低音調問。愛蜜莉雅眨眼,不過馬上就露出認真表情,用力點頭說:「盡管問。」

在她的藍紫視線中,昴輕摸自己的脖子,說:

「你在聖堂的時候有被那傢伙抓住脖子。那個時候……那傢伙,雷古勒斯的手是熱的,還是冷的?」

昴問,愛蜜莉雅皺起眉頭。

那是在搜尋記憶,同時不明白昴為什麼問這問題的證據。但是一回憶起在聖堂發生的事,愛蜜莉雅就抬起眉毛。

「沒有。現在去回想……什麼都沒感覺。不覺得熱,也不覺得冷。簡直就像是被一無所有的東西給觸摸似的。」

「一無所有的東西?」

「就非~常奇怪。感覺像是被影子還是空氣給觸碰……」

沒法順利用語言表達的愛蜜莉雅感到心焦。不過昴對這回答倒抽一口氣,心中的疑問也變得具體。

──在激烈戰斗中不但沒有傷,甚至連喘氣都沒有。掉進水道裡都不會濕,不管攻擊身上任何地方都無法造成傷害。可是,他扔出的沙子或水花卻具有一擊必殺的威力,壓倒性的力量足以把都市當成玩具箱擺布。

這已經不是「無敵」這種單純的能力可以造成的損害。

「──萊因哈魯特!」

牽起愛蜜莉雅的手,昴朝著持續激戰的大水道放聲道。

「劍聖」與凶人正在無隙可趁的攻防戰中。但即便處在有剎那疏忽就會招致死亡的生死關頭,萊因哈魯特還是分出注意力給昴。

昴用盡渾身的力氣大叫,好讓聲音傳過去。

假如凶人,雷古勒斯‧柯爾尼亞斯,「強欲」的權能如昴所想的話──

「──確認那傢伙的心髒還有沒有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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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49 am

第二章『燃燒都市贊歌』

1

耶──這邊是身在現場的莉莉安娜──!

好好好,我們現在啊~在水門都市朴利斯提拉的四號區!被魔女教大罪司教佔據的控制塔裡頭!正在挑戰壓制這座塔的作戰喔!

對付恐怖魔女教的大作戰!要跟他們對抗的,是殘留在都市裡的反叛爪牙!聚集了最強的陣容後,現在,同時進攻四座控制塔!

而在一群強者之中,不知為何只是一介可愛歌手的我莉莉安娜‧瑪斯柯瑞德也跟著堂堂正正地參戰,這根本在意料之外呀!不過,怎麼可以退縮!接下來,我要介紹登上這次舞台的瘋狂角色!

「──那張臉,也到了快看膩的時候。差不多該把腦袋獻到妾身的腳邊了。作為獎賞,妾身會用你的頭蓋骨來當燭台。」

好,出現了!我行我素的妾身大人!殘酷的發言中透漏了獵奇興趣!不過,真的變成那樣的話就代表我們都完蛋啦,所以還請見諒!

細長的紅色雙眸帶著火炎光輝,跳舞的身影宛如搖曳火焰!心情和性格也像分分秒秒都不一樣的火光,讓人想要觸碰卻又危險萬分的純紅美貌!

單手揮舞的陽劍,是我的救命繩,也是攻守的關鍵!普莉希拉‧跋利耶爾大人──!

普莉希拉大人穿過熊熊燃燒的水道旁,陽劍一氣呵成化為紅光!揮舞!一個勁地揮舞!

沖擊,閃耀,喧囂吵鬧!受到強烈的一擊,對方整個人飛出去──!

但是!對方站住不動了!而且還惡狠狠地瞪著普莉希拉大人!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的!為什麼大家要和在一塊,妨礙我跟那個人幽會呢!好難過,真難過非常難過!難過到我胸口都快要裂開來了!我心為之膽寒,這激烈的情感……啊啊,難過到停不下來──!」

出現了──!這個叫著叫著開始痛哭流涕、聲嘶力竭吶喊的,就是眾所皆知的繃帶怪人──!

臉和身體都用白色繃帶包起來的木乃伊!把魔女教徒專用斗篷穿出大膽前衛的感覺!拋棄女人味,用雙手的鏈條揮舞攻擊做出危險領域!

相信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吧!她就是魔女教大罪司教,掌管「憤怒」的敘呂厄斯‧羅曼尼康帝!一開始她就自己報上姓名了!

「──去──!!」

怒吼的怪人敘呂厄斯聲淚俱下揮動鐵煉!她的眼淚彷彿是引信,點燃了控制塔廣場的怒火!這之間的連動性,完全莫名其妙!

被點燃白色火舌的廣場!周圍彷彿包圍水道的眾人,人多到爆炸啊!原本窩在四號區避難所的人,為了觀看這場戰斗而特地跑來──才不是咧~!現在,每個人都倒在地上哭天搶地!就跟嚎啕大哭大吵大鬧的敘呂厄斯一樣!

而這正是,讓水門都市陷入大混亂漩渦中的「憤怒」之力──!!

哭喊的眾人眼神全都不正常!該說是被感情毒害還是沉浸在感情中,或是被感情給支配呢,總之就是那種感覺!

要是放著不管的話,事情會越演越烈,這是再明白潔白漂白不過的事,在這邊就該來一場音樂會啦!!

「蘇逼、蘇逼逼逼……好,來吧來吧,一生只有一次的盛大舞台來囉~!」

站上高台!有熾熱舞台和哭天搶地的觀眾,俯瞰著激發亂七八糟火花的舞孃們,我也再度站上舞台准備引吭高歌。

老實說,我的心也咚茲咚茲,不能說沒被感情毒害沉醉或支配。雖然不能說沒有,但這種事,只要接觸到唱歌就是家常便飯!

這麼一點感情浪潮,沒法跨越的話還叫什麼吟遊詩人,放馬過來吧!

最後!讓我介紹這些瘋狂主角當中,最後的壓軸──!!

「來喔來喔,離得遠的就聽聲音!離得近的連舞蹈也一起欣賞!站得更遠的人我會發出更大的聲音,給我仔細聽──!!小女子,莉莉安娜‧瑪斯柯瑞德,要奏樂唱歌跳舞啦!請大家聽了!──『追上朝霞的天空』!!」

操作流麗麗的手指帶著纖細大膽的力道,扯開喉嚨好讓聲音遠傳,讓聲音在近處優美地作響,借用世界的聲音與歌曲,演奏開始──!

這是莉莉安娜‧瑪斯柯瑞德一如往常的盛大表演──!

不過在那之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讓我們回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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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53 am

2

「那個,那個那個那個那個,普莉希拉大人!那個~真的好嗎?」

「什麼事?」

莉莉安娜鐵青著臉發問,普莉希拉麵色不改冷淡回答。

地點是水門都市朴利斯提拉的中樞,市政廳的會議室。

直到剛剛,這邊還在開針對佔據都市的大罪司教的因應會議,最後確定兵分四路,打倒分別佔據四座控制塔的四名大罪司教。

每個大罪司教都是邪惡無比卻又萬分棘手,雖然沒法一口咬定誰最難應付,但至少普莉希拉組負責應付的「憤怒」大罪司教所造成的損害規模相當大。

可以干涉他人情感的「憤怒」權能,已經遍及整個朴利斯提拉。

「明明是要去跟那種強敵決戰,卻只帶我這個隨從,怎麼想都很奇怪吧!?就算不帶『劍聖』大人,好歹要帶騎士阿爾大人……」

「妾身的隨從裡沒有騎士。阿爾不過就是個丑角,卻在這個都市太過妄為,所以要稍微給予懲罰。而且,妾身一人還缺什麼。」

「這個嘛,可是普莉希拉大人是巨乳美女,簡直就跟神一樣!」

看著豪氣萬千挺著胸膛的普莉希拉,莉莉安娜拍著自己的薄胸這麼喊道。這氣勢令普莉希拉淺淺一笑,莉莉安娜則是滂沱淚流。

「這有什麼好哭的。奇怪的姑娘。」

「因為、因為,狀況讓人厭世啊~。是誰啊,講得魔女教像是烏合之眾的法外集團。明明他們就很有組織啊。」

不然的話,怎麼會同時佔據都市的重要設施,與十萬人為敵,卻還居於優勢呢。

沒錯,莉莉安娜重新感受到敵人的強大而畏懼退縮之際──

「──哎喲喲,怎麼咧,遇到很不得了的場面呢。」

和藹的聲音闖入,莉莉安娜忍不住看過去,結果跟站在會議室入口往內看的女性四目交接。

「……母狐狸。」

「唉呀~看著別人講母狐狸,不會太過分咩?」

說完,因為普莉希拉的話而皺起可愛臉蛋的,是王選候補者安娜塔西亞。

普莉希拉和安娜塔西亞這兩人,在候補者當中特別合不來。在市政廳會合也還沒過多久,她們就已經針鋒相對好幾次。

然後才剛過來,就看到莉莉安娜在普莉希拉麵前哭哭啼啼。

「覺得公主殿下又講了過份的話~會很奇怪咩?」

「妾身對這歌女?講話不經大腦也該有個程度。最認可這玩意價值的人可是妾身,為何還要親手貶低價值?」

「咦咦!?普莉希拉大人,您剛剛是在溫柔待我嗎!?」

莉莉安娜忍不住大叫,但被普莉希拉盯著看後又閉上嘴巴縮起來。望著兩人的互動,安娜塔西亞嘆氣聳肩。

「好像是順利馴服了,不過真的不要緊唄?對手可是大罪司教喲?」

「囉唆。事情已經底定,你是想來插嘴嗎?沒時間了。快點進入正題。──妾身可不是去玩的。」

「……真的是很難搞的人咧。」

苦笑後做出苦澀表情,安娜塔西亞垂下眉尾,然後先講開場白。

「這個嘛,是關於大家離開後,市政廳的守備事宜。」

「投機的傢伙會做的事都一樣。你們那邊要是分派人手到控制塔,那些貪心又庸俗的傢伙一定會攻擊空蕩蕩的大本營吧。──阿爾隨你差遣。」

「──這麼快就敲定。在這方面,也是個麻煩人士咧。」

本來就是沖著這個目的來的吧,因此普莉希拉的回答得到安娜塔西亞的點頭。

聽著兩人對話的莉莉安娜,光是要跟上話題就已經絞盡腦汁。看樣子,普莉希拉本來就打算讓阿爾留在市政廳──

「哈哈~原來如此!普莉希拉大人很信任阿爾大人耶──!」

恍然大悟的莉莉安娜,差點被普莉希拉的純紅眼神給燒焦。以隱藏害臊而言灼熱過了頭的目光,讓莉莉安娜連忙躲到安娜塔西亞身後。

「公主殿下,用不著露出那麼不快的表情唄。」

「誰叫她這麼輕易講出信賴、信任這種話。妾身重用阿爾一事不容否認,但信任阿爾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東西有很多話不說。不過──」

說到這頓了一下,普莉希拉意有所指地看向安娜塔西亞。

「關於秘密,你不也有話能說嗎,母狐狸?」

「──。是喔,什麼事捏?」

「要裝不知情隨便你。反正是妾身不知道的事。終於看清自己的騎士,你就盡管為此感到罪惡吧。」

普莉希拉嗤之以鼻,安娜塔西亞嘴角帶著苦澀。莉莉安娜雖然聽不懂,但眼前的兩人似乎都懂彼此要說的。

不管怎樣──

「沒其他事了?妾身和歌女有任務。你就在這發抖等待報告吧。」

「用不著用那麼討人厭的說法唄。……戰術是?」

「妾身去證明自己,何須那些無聊的花招?帶著歌女,堂堂正正地應對。對了,在那之前要先去個地方。」

「去哪?」

普莉希拉大無畏地說,安娜塔西亞皺起柳眉。見此,普莉希拉深深點頭,露出嫣然微笑。

「妾身的住處。──因為要換上合適的裝扮。」

3

「既然要帶著歌女跳舞,那妾身也得好好打扮,才不會丟人現眼。」

普莉希拉邊說邊回到沒人的住處,排列多件從自己的宅邸帶來旅館的衣物,挑選出適合的戰斗裝後就開始換裝。

「嗚哇呀!咦咦!?等一下等一下,嘻嘿嘿……」

雖說沒有其他人,但普莉希拉直接裸露好身材換衣服。處在同個房間,毫不客氣看了個仔細的莉莉安娜,慌張的同時也在大飽眼福。

「感激不盡~感激不盡~……是說,這麼悠哉好嗎?」

「這是必要之事,何來悠哉。妾身不會放水。要知道,在這裡選出的服裝,將會成為決定這都市命運的手段。」

「普莉希拉大人的禮服決定了都市的命運!?」

多麼誇張,但氛圍卻沒法用「怎麼可能」來帶過。

普莉希拉確實是個靠感覺和心情來左右實力的人,同樣因感覺和心情來決定當天歌曲完成度的莉莉安娜能夠理解。

世上有這種人。因為外部、內在要素而左右世界趨勢的人。

「我、我們打得贏嗎?」

「當然。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有利於妾身。──話雖如此,此次敵人堆積的東西太多。要推倒得用上相同的功夫。」

本來以為會被罵自己發言軟弱,但普莉希拉卻淡淡地這樣回答。接著,她挽起自己的橘色頭發,背對莉莉安娜。

「就允許你觸碰妾身。禮服背後就交給你處理。」

「呼嘻!」

莉莉安娜不知為何發出惡心的笑聲,不過還是快步來到普莉希拉身旁,按照指示別上深紅色禮服背後的扣環。

然後看著整裝好的普莉希拉,她不禁吐氣。

「好、好漂亮,普莉希拉大人……」

「那還用說。是配合你的歌聲。妾身可不輕易讓他人接近自己。因此,你有義務符合妾身的期待。」

「嗚呀哦──這不是責任重大嗎──!」

莉莉安娜高舉雙手瑟瑟發抖,眼前的普莉希拉則是打理好全身行頭。

紅色禮服大膽露出香肩,裙襬衩口高到修長大腿根部。完美地達成襯托普莉希拉美貌的職責,同時又以方便活動跳舞為前提。脖子處用大顆寶石裝飾,顯現出足以燒盡觀者的火炎之美。

「這樣的大美女又還是巨乳……神、神明降臨了……!」

「神明那種愚蠢存在根本靠不住。呼喚妾身的名字就行了。」

「普莉希拉大人……!」

交談期間,兩人離開旅館,這次朝著目的地前進。地點就是──

「──控制塔。聽說『憤怒』大罪司教在那。」

莉莉安娜低語,聲音略帶僵硬。即將面對難以避免的戰斗的她難免不安和緊張,但還不只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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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54 am

「歌女,你擔心那個『歌姬狂粉』吧?」

「這個嘛,嗯,是的。沒錯沒錯。因為聽說了奇利塔卡先生的事……」

普莉希拉的話讓莉莉安娜低頭,十指在胸前互戳。

莉莉安娜與奇利塔卡的關系,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歌手和贊助商。初邂逅時雖然在心情想法上有落差,不過目前在朴利斯提拉可說是關系良好。

把莉莉安娜拱為「歌姬」,整個人奉獻全副身心的奇利塔卡。可是他迷戀的不是莉莉安娜的歌聲,而是莉莉安娜本人。

「被寵愛讓我很高興,我也度過了一段心花怒放的時光,不過我跟奇利塔卡先生要說是曖昧關系嘛……」

奇利塔卡明確表達好感,莉莉安娜卻從未正面回應過。事到如今,莉莉安娜感到無地自容。

再也見不到他,也沒法跟他說話,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我,對奇利塔卡先生……」

「是十人會的最後一人嗎。想想那些傢伙的要求,應該會讓那個男的活著。」

「是喔,咦咦咦!?奇利塔卡先生還活著!?真的嗎!?」

才在郁悶緬懷故人,就被意想不到的話給嚇到。見莉莉安娜的反應,普莉希拉頷首道。

「想也知道。就只有十人會的人知道他們要的『魔女的遺骸』所在位置。要是知道的人全都死了會怎麼樣?」

「那就,再也拿不到遺骸了?」

「沒錯。但是那樣一來,想要遺骸的蠢蛋就沒法拿到東西。既然沒法得到,那也用不著拿大水門當要脅了。懂嗎?」

「啊!」普莉希拉的說明讓莉莉安娜沉思,然後「啊」地豁然理解。

大罪司教之所以佔據控制塔,是拿大水門當要脅。大罪司教們各自有想要的東西,於是拿整個都市當人質來談判。

假如他們的要求絕對不可能達成,那他們也就沒有理由不開啟大水門。

「不管是遷怒還是好玩,都市都會沉到水底。為了不讓那種事發生,就不可能讓十人會的所有人腦袋落地。」

「可是可是,搞不好有人想從中作梗,讓整個都市全滅啊?」

「假如有高風亮節到會放掉想要之物,那個可能性倒是該列入考慮。不過,使出這種手段的傢伙,不會懂得放棄自身慾望的。」

十人會如今已經瓦解,要是奇利塔卡也死掉的話,「魔女的遺骸」就真的下落不明。屆時,想要「魔女的遺骸」的大罪司教可能會自暴自棄,直接開啟大水門。縱使其他大罪司教不期望如此──但只要自己的要求無法實現,就很可能會這麼做。

「不過,這樣說的話,十人會的人接連被殺死不就很奇怪嗎?」

「沒什麼好啟人疑竇的。原本,殺死十人會的人的就不是那些傢伙。」

「啥?」

「只要知道魔女教那群蠢蛋想要『魔女的遺骸』,那就消滅知道的人,好打壞他們的計畫。只要有人這樣去想,就會發生這種事的。」

普莉希拉說得云淡風輕,但莉莉安娜的腦袋運轉到極限都還是不懂。

普莉希拉在說什麼?在這個都市裡,除了魔女教大罪司教之外還有人在做壞事,那個人到處跑,想要殺光十人會──

「要是全部都被殺光的話可就麻煩了。於是,『憤怒』大罪司教才會攻擊母狐狸先前待的商會,好確保『歌姬狂粉』的安危。」

「也就是說,有人搶先大罪司教一步囉?這種事……」

「──從開過的水門流進來的水,沖走了戰敗。」

是在講幾個小時前一號區的大水門被短暫開啟的那件事嗎?

雖然只有幾秒鐘,但從大河流進來的大水給都市帶來相當大的損害。可是撇開都市的受損不看的話,那場洪水帶來的恩惠也不少。

最大的恩惠,就是意圖奪回市政廳而發動攻擊的菜月‧昴他們的敗北被付之東流。

若是沒有那場洪水,奪回戰基本上是戰敗──可能就沒法像現在這樣東山再起,保留第二次決戰的戰力了。

從這些事來看,或許是給了大罪司教一個痛擊。

「普莉希拉大人,你想得到,有誰會做出那種事嗎?」

莉莉安娜問出突然想到的疑問,普莉希拉則是輕輕挑眉。她從胸前雙峰中抽出扇子遮住嘴巴,反問。

「為什麼這麼想?你認為妾身知道的根據為何?」

「不,因為您講得像是千真萬確,想說您是不是知道些內幕。」

「──。原來如此。在歌女旁邊講太久了嗎。真不像妾身。」

撇開視線的普莉希拉喃喃道,卻沒有回答方才的問題。她的答案就是沒法回答,莉莉安娜爽快地接受,沒有深入追問。

不過,走向控制塔的腳步變得稍稍輕盈了些。

「既然您說奇利塔卡先生還活著,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被抓走的可能性很高,不過妾身可不知道除了嘴巴以外的地方是否平安無事。」

「為什麼要說那種讓人不安的話!?」

到底是想讓人安心還是不想?普莉希拉的壞心眼讓莉莉安娜大叫。

而就在這對話告一段落──幾乎是同時,兩人抵達了目的地控制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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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56 am

4

控制塔廣場上充滿讓人感到掃興的寂靜。

來吧,大罪司教!懷著這樣的覺悟而踏進廣場,卻感覺期望落空。環顧四周,莉莉安娜大感不解。

「啊、啊咧啊咧?奇怪奇怪奇怪?怎麼了啊,普莉希拉大人……該不會這場戰斗,我們不用戰鬥不用唱歌就獲勝了?」

是那樣也不錯。莉莉安娜抱著這種心情問普莉希拉。

老實說,兩人的目的是要搶回控制塔,打倒大罪司教並非絕對要務。假如能跳過一個階段達成目的,那也沒什麼不好。

「咕呼呼,若是對方失策,那趁隙而入就是聰明的選擇。這邊只要速速進入控制塔,鎮壓大水門的話……咕惡惡惡!」

勇猛走上前的莉莉安娜,脖子被人從後方一把握住。普莉希拉把發出像是雞要死掉前的聲音的莉莉安娜拉向自己。

「呆子。不要那麼急。要是客人反應不好,你會中途停止唱歌嗎?」

「那、那是當然,不過,那件事,跟我的脖子有什麼關系……?」

「──亦即,敵人也會做同樣的事。」

就在普莉希拉這麼說,聽不懂的莉莉安娜圓睜眼珠的當下。

眼前的堅固石塔從底部開始燃燒,原本只仰賴月光的廣場頓時一片明亮。

「嗚噫!」由於一瞬間變得太亮,莉莉安娜眨眨眼,發出哀號撲向普莉希拉。承受她飛撲的普莉希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她的紅色雙眸盯著一點,瞄準翩然降落到著火的控制塔前面的人物。

那就是──

「──讓你們刻意跑這一趟,抱歉喔?謝謝。」

口氣平穩迎接她們的,是裹著白色繃帶的異形怪人。

整個細瘦肢體被繃帶纏繞,只露出嘴唇和眼球。繃帶處處都有不知是她自己還是別人的血,她就以這驚人樣貌悠然而立。

那模樣,想看錯人都沒辦法。

「那就是『憤怒』大罪司教……意外的是個普通人?」

──「憤怒」大罪司教敘呂厄斯‧羅曼尼康帝。

接受這番款待,埋首於普莉希拉雙谷間的莉莉安娜低喃。雖然沒聽到,但敘呂厄斯雙手在胸前合十,說:

「唉呀呀呀,嚇到你了,對不起喔?畢竟,今晚都市的機能都停擺了,街上到處都暗暗的吧?所以,我就稍微幫個忙讓四周變明亮。」

說完她攤開雙手,自豪地示意在身後熊熊燃燒的控制塔。

那個火力根本不能說是「稍微變明亮」而已,她的體貼到了要讓人仰望的地步。然而對話得以成立,使得莉莉安娜對她的印像往好的方向修正。

「我是怎麼了,怕跟大罪司教講話怕到心頭滿是不安,不過意外的是個能夠溝通的人嘛!我之前可能誤會你了~」

「唉呀,很高興你這麼說,小姑娘。你的溫柔,讓我不禁要感動落淚。人與人互相理解……如果再握著彼此的手的話!就更棒了對吧?」

「咿~耶~!正是如此!沒錯,那就是愛啊!」

「哦,沒錯!是愛,就是愛!愛產生了愛!裡頭有著幸福!」

莉莉安娜握拳道,敘呂厄斯也熱情闡述自己的幸福論。提到了愛與幸福,使得莉莉安娜對敘呂厄斯的好感逐漸攀升。

假如對方是這麼誠實的人,莉莉安娜不禁心生一個想法。她依舊埋在普莉希拉的雙峰間,舉手道。

「是說是說!我有事想問你這位用愛回應愛的愛之第一人!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奇利塔卡先生的安危呢──!」

「奇利塔卡……哦哦,十人會的人!知道遺骸所在處的最後一人……是啊,我知道!他的話,正接受我的保護。看嘛,這個都市很危險吧?想不到會有人在消滅知道遺骸所在處的人呢。」

語畢,敘呂厄斯手探入自己懷中,拿出一本書。是封面漆黑,沒有書名的書──就是舉世皆知的「福音書」。

「會送達給魔女教徒,揭示未來方向的『福音書』……要是沒有這個,你重要的人就危險了。怎麼樣?不覺得很棒嗎?」

「確、確實呢!應該家家戶戶來個一本……不,是一人一本『福音書』!」

雖然對「重要的人」這種說詞感到有點猶豫,不過若書上的內容與奇利塔卡的安危有關,那莉莉安娜也只能拜倒在「福音書」的效力下。

最重要的是,敘呂厄斯誠實又真摯,發自內心地說:

「我沒有說謊。我的丈夫是誠實的人……所以,我也想成為配得上他的人。」

「多、多麼偉大,已經是聖女的風范……!」

聽了她的話,莉莉安娜從雙峰間抬頭仰望普莉希拉。

「普莉希拉大人!怎麼樣,您也跟她說說話吧!您看,這樣子看來,根本沒必要突然拿武器互砍互打互相敵視,根本用不著動刀見血……」

「……效果好到這種地步。感受力太強也是問題呢。」

「有嗎~?普莉希拉大人頑固的心防在這邊打開的話,應該會笑得花枝亂顫吧?然後,我們就能三人手牽著手一起跳舞……」

莉莉安娜細數和平的展開,而普莉希拉輕輕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想說怎麼了而歪頭的莉莉安娜,看到紅色瞳孔越來越近──

「普莉希拉達噗呼!」

下一秒,普莉希拉幾近用咬的奪去莉莉安娜的嘴唇。

「嗯──!嗯嗯──!嗯咕姆──!」

突如其來的事態讓莉莉安娜面紅耳赤,拚命地揮動手腳。然而按住肩膀的手文風不動,最後莉莉安娜逐漸失去抵抗的力氣。

柔軟的嘴唇,摩挲牙齒的滾燙舌頭,全身要融化的感覺讓莉莉安娜癱軟。

「……呼啊。」

「嗯,這樣就夠了吧。」

呼吸紊亂的莉莉安娜癱坐在地,面前的普莉希拉則是用紅舌舔唇,一臉稀鬆平常地點頭。

「普、普莉希拉大人!您剛剛是做什麼呀!請、請您負起責任!被做了那種事,人家嫁不出去了!」

「妾身也跟你一樣嘴對嘴了吧。硬要拿第一次來說嘴太過自私,你不是因此恢復正常,還感受到至高無上的快感嗎。」

「呼噎?快感,和恢復正常……」

臉紅通通的莉莉安娜用莫名煽情的動作撫摸自己的嘴唇。目睹她們的舉動,敘呂厄斯用雙手包住自己的臉頰。

「唉呀呀呀!都是女性……可是,也有那樣的愛呢。愛的形式因人而異,有多種樣貌,但最後合而為一的愛最棒了……」

「──鬧劇可以打住了,讓人聽不下去。」

普莉希拉厲聲一言,冰冷沉默頓時降臨廣場。

這個時候,莉莉安娜突然大叫。

「啊──!奇怪!?奇怪奇怪!?怎麼那麼奇怪!?剛剛的親切感跑哪去了!?現實感突然跑回來,集中在我的雙腳!看,都在發抖!」

莉莉安娜指著自己劇烈顫抖的雙腳,慌張失措地說。

斜瞄她的普莉希拉,像在強調自己豐滿的胸部般雙手環胸。

「這世上有很多會講淺薄道理並沉浸在其中的愚昧之徒,當中又以你為極致。以丑角來看令人心生畏懼,以愚者而言則擾亂旁人。──找不到你活在這世間的理由。」

被普莉希拉徹頭徹尾從正面投射的敵意刺中,敘呂厄斯的表情頭一次有了變化。

怪人輪流看著正常的普莉希拉和恢復正常的莉莉安娜,然後理解到剛剛的接吻讓莉莉安娜脫離了「憤怒」權能,她流下眼淚。

「多麼、多麼過份!我跟她,才剛開始走向互相理解的道路上。硬是把她拉回去搶走『愛』,真的是太過分了!」

「嗚呀喔嗚!現在才講太慢了,不過我是第一次跟人接吻呀!」

「那個火焰歡迎法,妾身欣賞。就只有這個可以褒獎你。」

「厲害!剛剛我們之間的對話完全不成立!」

三方的自我意識都過於強烈,各自提出主張卻又無人回應。不過即便如此,普莉希拉的敵意和敘呂厄斯的憤慨在兩人之間成立。

因此,莉莉安娜抱頭,被雙方膨脹的戰意給翻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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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57 am

「啊!話說回來,奇利塔卡先生的事是真的嗎?還是騙人的?奇利塔卡先生的明天在哪裡!?」

「我說過了吧!我不會說謊!因為那樣背離我丈夫的思維!不過,我之所以保護他,是為了預防其他大罪司教失控……因此,我不會只給他特殊待遇。──來,看看周圍!」

「咦?周圍?周圍除了熊熊燃燒的塔以外還有什麼……咦?咦咦咦咦!?」

敘呂厄斯攤開雙手,照著她的話眺望周圍水道的莉莉安娜大吃一驚。被火焰照耀的汪洋黑暗深處,有無數搖晃的人影──

「那、那些人是……」

「──住在這區的居民吧。打從一開始,就都趴在水道旁邊。」

普莉希拉低語,瞭解話中意思的莉莉安娜全身起雞皮疙瘩。

本來來到這廣場時,莉莉安娜還覺得這裡安靜到很掃興。但在瞭解這片寂靜的真相後,靜默的意義頓時改變。

因為那不是無人的寂靜,而是千人屏氣凝神躲起來的寂靜。

「咦?該不會,他們當中有奇利塔卡先生!?他他他,變成我的敵人了!?」

「請看,這幅光景!每個人都和諧共處,連呼吸都一致……這樣子,不就是為彼此著想的結果嗎!?只要互相體貼,人是可以完成這種偉業的!這不就是絕佳證明嗎!」

「證明?什麼證明。叫他們當你的膚淺主張的證人?」

敘呂厄斯示意周圍的人,傾訴為人著想的重要性,卻惹來普莉希拉的嘲笑。普莉希拉接著觸碰呆站在旁邊的莉莉安娜的肩膀。

「讓那些人恢復正常。這是你的任務,為此妾身才吸你的嘴巴。」

「請、請不要讓我想起來啊!還有,請不要看我這邊。總覺得一看到普莉希拉大人,心髒就跳得好快……」

「效果太強了嗎。妾身的美貌也是一種罪呢。」

用少女的眼神瞥過佯裝不知的普莉希拉後,莉莉安娜改看周圍的人。

包圍暗夜舞台的觀眾,每個人的眼神都不正常。莉莉安娜在避難所等處也看過好幾次。他們就跟那些精神錯亂,被暴力沖動支配的人們一樣。

在這些人當中,真的有奇利塔卡嗎?莉莉安娜按著自己的薄胸。

「先講清楚,方才你的眼神就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樣。」

「嗚噎噫~真的嗎!?好可怕!啊!可是可是,這樣的話,只要普莉希拉大人把大家都吻過一遍就解決了呀啊啊啊啊啊啊!」

說錯話的莉莉安娜,臉被普莉希拉拉扯而發出哀號。品嘗到腦子差點從耳朵跑出來的痛楚後,莉莉安娜痛苦掙扎,為了剛剛講的話感到後悔。

「不要搞錯職責。你有你的任務。而妾身,也有自己的任務。」

「嗚喔喔喔喔……啊,普莉希拉大人?」

放開莉莉安娜的臉,普莉希拉走到前面。

被她的紅色雙眼洞射,敘呂厄斯的不吉利藍紫雙眸燦爛生輝。

「你很頑固呢,小姐。看樣子,問題出在你身上。明明你們交情好到接吻了,但你卻堅持己見不聽人言……有努力互相瞭解嗎?有期望合而為一嗎?就像我,和這麼多人一樣!」

敘呂厄斯大吼踱地,圍繞廣場的上千人也跟著有條不紊地踱地。

廣場震動到像是被巨獸給踩踏,高漲的水面受到沖擊而溢出。燃燒的控制塔火勢增強,愛的理論姑且不論,數量的威脅一目瞭然。

「要、要是這麼多人,一口氣攻過來的話……」

「好了,你們也來理解吧。被愛包圍,合而為一的喜悅──!」

「噫、呀──!才剛說就結束了──!!」

群眾吶喊,爭先恐後地沖往明亮舞台。要是他們一股腦地襲向莉莉安娜她們,少女的肌膚一下就會被蹂躪,性命也跟著告終。

「嗚呀──!爸爸媽媽奇利塔卡先生──!!」

「不要讓人說那麼多次。──不要叫其他人,呼喚妾身的名字就行了。」

普莉希拉把左手借給莉莉安娜抓著,空著的右手朝空中伸出。

剎那間,從「空中」刀鞘拔出來的寶劍──「陽劍」露出鮮豔純紅的刀身,灼熱切開沒有太陽的夜晚。那紅光一閃,簡直是太陽歸空。

「就為妾身的陽劍之耀眼低下頭吧。這是最初的火焰,最先照耀皇帝寶座的燈火。──別以為這紅色光輝跟你們知道的東西一樣。」

「咦咦咦咦咦!?」

隨著普莉希拉的宣告,下一秒包圍廣場的水道同時噴火,嚇到莉莉安娜。

猛烈火舌以控制塔為中心竄升,業火超越紅色,化為神聖的白色火焰。白炎彷彿拒絕展現出搖曳這等軟弱行為,雄壯高聳地屹立。

普莉希拉的陽劍連水道都能燃燒。──而且是包圍廣場的所有水道。

「這是……」

目睹超脫常理的光景,就連敘呂厄斯都難掩動搖。

紅火燃燒的控制塔,以及白炎沖天的水道。異樣的火焰照耀夜晚,但水道的白炎影響格外地大。因為化為暴徒的群眾無法跨越燃燒的水道。

這也難怪。雖然飛蛾會撲火,但人類有抗拒死亡的本能。

「什麼舉世最尊貴的愛,要這樣囉唆隨你便,不過贊同你的人一到危及自己性命的關頭,似乎就不陪你證明你的愛了呢。」

重新握好陽劍指向敘呂厄斯,普莉希拉露出嗜虐笑容。

近距離看著普莉希拉那抹微笑的莉莉安娜說不出話來。充滿侮辱和嘲弄,終極邪惡的微笑,看起來恐怖又美麗。

在此之前,普莉希拉的美貌讓莉莉安娜看呆、稱贊、烙印在心底許多次。但是這次不一樣。──她真正的美麗,是在現在這個瞬間。

普莉希拉帶著舉世最美麗的表情,痛罵仍在沉默的怪人。

「什麼合而為一方是愛,差不多該領悟到那是蠢事了。看看妾身。世間獨一無二最優秀的妾身。不論怎麼掙扎,妾身都不可能跟凡夫合而為一的。」

「啊咧?那個,普莉希拉大人,這樣講有點太過頭了。這邊應該適可而止……」

「妾身要否定你的一切。──俗不可耐的東西。」

「說什麼全盤否定,為什麼要講到這種地步!?」

被人暢所欲言到如此,就算不是「憤怒」大罪司教也會想發火。

莉莉安娜畏懼敘呂厄斯的激動,跳起來想堵住普莉希拉的嘴巴,不過被對方像拍蟲子一樣輕易打掉,落得倒在地面的下場。

「噗呀嗯!普莉希拉大人,太過分了~。既然都這樣了,只能在對方有所行動之前先揮舞陽劍……唔!」

「笑話。那樣做的話,除了妾身之外都會被一分為二吧。雖說都市染血的光景也值得一看,不過用不著急著在現在達成。」

「嗚咕咕咕咕……」

「比起這個,不要讓妾身講第三遍。──完成你的職責。」

坐倒在地的莉莉安娜聽到後立刻跳起來,握住背來的流麗麗,凝視白炎後頭的人潮。

用「歌聲」讓那些人擺脫敘呂厄斯的權能,就是莉莉安娜的任務──

「實際看到後,懷疑『自己真的辦到嗎』的不安充滿我胸口!」

「辦不到就是一死。想想你的喉嚨牽動所有人的命。這可是榮耀。」

「嗚呀──!」

莉莉安娜掩面發出像猴子的尖叫,提醒她應做之事後,普莉希拉瞪著一直沉默的「憤怒」怪人。

而面對她的視線,始終不發一語的怪人──

「──你,是我第一次見到的人種呢。」

語畢,別說生氣了,敘呂厄斯反而是開心地扭曲臉頰,抱住自己身體。被繃帶覆蓋的顏面當中,強烈主張存在的藍紫色雙眼用力睜大。

「沒錯,沒錯,沒錯!你,正是混進這個仰息無瑕之愛的世界的異端份子!跟你互相瞭解彼此,就是這次給我的『試煉』吧!?」

淒慘笑容祝福普莉希拉的唯我獨尊。

嘴唇咧開,刻意露出白皙牙齒,同時又像寬容親友犯錯,正面承受普莉希拉的主張,溫柔地包容,並加以否定。

「重新自我介紹……我是魔女教大罪司教,掌管『憤怒』的敘呂厄斯‧羅曼尼康帝。」

怪人優雅地拎起長袍衣襬,帶著關愛親暱的微笑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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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7:59 am

那是「憤怒」大罪司教敘呂厄斯扭曲的友好表現──

「──我要用愛拯救你。用普遍、不偏不倚、不變的愛包圍你。」

嚴肅說完,敘呂厄斯緩緩伸直雙手。

金色鏈條發聲,跑出袖口。怪人旋轉手臂,鏈條的伸展范圍延伸,破風而至、互相摩擦的金屬聲響響徹夜空。

那是只要吃了一擊就會猛然切破柔軟肌膚的凶器,伴隨著凶器的咆哮,怪人微笑道。

「來吧,『試煉』開始了!在這個我與丈夫重逢的都市裡,為了再度遇到那個人與他互愛,因而降臨在我身上的『試煉』!當我跨越這個『試煉』的時候,真正配得上那個人的我,將被那個人的愛給燃燒!」

敘呂厄斯的聲音雀躍得宛如戀愛中的開朗少女。才在想她消瘦的身體往前傾,下一秒怪人已經像子彈一樣往前飛。

「真是讓人不快至極的敵人。──妾身沒法忍太久。快一點,歌女。」

「嗚耶咦!?普莉希拉大人!?」

普莉希拉只丟下這些話,就朝著敘呂厄斯前進。

兩人快速縮短距離,以被紅炎和白炎照耀的石板廣場為舞台,閃耀紅色光芒的寶劍與亮晃晃的金鏈條為奪對方性命而互相撞擊。

──就在眼珠子瞪大的莉莉安娜面前,普莉希拉賭命開始跳起以敘呂厄斯為對手的劍舞。

敘呂厄斯的鏈條畫出不規則的軌道,每一擊都變化無窮,不照規矩。而普莉希拉就如字面意思與劍共舞,逐步破除她的進攻。

普莉希拉的劍技,跟著她探索都市的莉莉安娜也看過幾次。劍技之高,從她面對敘呂厄斯也沒有退後一步的戰況中就能感受得到。

假如是普莉希拉,有可能可以打倒敘呂厄斯。不過為了以防怪人帶著都市的人們一起踏上黃泉路,就必須讓他們脫離「憤怒」的權能。

而這個任務,就是「歌姬」莉莉安娜‧瑪斯柯瑞德大放異彩的舞台。

「夠了!可惡!我要上了!在這邊不干的話就不算女人!莉莉安娜‧瑪斯柯瑞德,一生一次的巨大舞台!」

不是出於使命感,而是被更強烈的沖動給推動,莉莉安娜扛著流麗麗跑了起來。然後站在被白炎環繞的水道邊,面朝火焰後方的眾人,開始演奏音樂。──為了讓那些被暴力沖動給吞噬的人們恢復正常。

「總而言之,請聽我一曲。──荒地的合辛好燙!?」

才想著要在眾人聽得到的地方傳播「歌曲」,但才起步就大跌一跤。白色火炎舔過臉,莉莉安娜整個人躍向空中,然後倒地。

「咕喔喔喔喔!好燙好燙好燙──!我的手被燒到了!喉嚨和肺髒燒焦的話,這場戰斗就是我們敗北……啊咧,奇怪?」

本以為被火舌舔過的臉已經皮開肉爛,但同樣受害的手和流麗麗卻沒有被燒灼的跡象。摸摸臉,也不覺得有燙傷的感覺,就只有品嘗到灼熱的滋味而已。

「普莉希拉大人做出的白色火焰,不是普通的火……?」

為了確認這點,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朝水邊的白炎伸手,用指頭稍微碰觸,好確認事實。

但是一陣風來,火勢因此變強,白炎吞噬莉莉安娜全身。

「咕喔喔喔喔!不妙!這個火燒得超猛的!有夠大火!比一般的火還要燙上七倍!要是被燒到的話會痛苦七倍而死!」

雖然因為超越想像的痛苦而喘氣,但身體卻沒有燒傷。如莉莉安娜所想,普莉希拉的白色火炎是不會燃燒東西的火焰,單純就只有炎熱。

那麼接下來──

「──既然沒法隨便靠近水道,不就沒法傳遞『歌曲』了嗎!!」

就只有充滿絕望感的事實橫亙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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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8:00 am

5

在水邊唱歌失敗的莉莉安娜痛苦不已的身影,進入普莉希拉的視野邊緣。

陽劍之炎製造出的白炎,只會燒盡選擇之物,因此不管怎麼碰觸,莉莉安娜的身體都不會受傷,但還是會有痛楚。

只是要她對那些愚民唱歌,但沒那麼簡單辦到吧。

「唉呀呀呀,還有空看別的地方?既然你也要『試煉』,就該更認真點。不然的話我沒臉去見丈夫。」

只是注意力稍微分給莉莉安娜剎那,就被對峙的敘呂厄斯指責。

看著我。單看要求的內容是很可愛,但表達的方式卻是使用金鏈條施展暴虐。每一發都可以碎骨爛肉的凶器洗禮接連不斷,普莉希拉則是驅使陽劍打落、擊穿、揮開。

跟主人一樣令人不快的攻擊,普莉希拉掃開鏈條後從鼻子噴氣。

「那女孩一臉窮途末路的表情喔。佔據那孩子內心的哀愁,我感受得到,就像發生在自己身上。心裡陣陣抽痛,你不覺得很可憐嗎?」

「一點都不。」

面對使出激烈攻擊的敵人,普莉希拉口氣沉穩,表現冷靜。

破風劃開空氣,金鏈條的攻擊變換自如。一旦咬中就絕不鬆口的金屬蛇口,朝著普莉希拉的柔膚高速襲來。

或伸或縮的鏈條摩擦聲不絕於耳,俯瞰戰場的話會覺得普莉希拉看起來像是被封鎖在金色牢籠中。彷彿要涂滿戰場的全方位攻擊,卻被普莉希拉用一把陽劍給切開。

「又吵又沒品的噪音,沒節操的亂發脾氣,讓人感受不到美學意識的粗製濫造武器,膚淺得令人聽不下去的謾罵……這些全都是為了觸怒妾身而做的准備嗎。你這份不敬著實叫人佩服。」

「普、普莉希拉大人好厲害───!!」

原本面露無趣的普莉希拉,聽到莉莉安娜毫無忌憚的稱贊後微微一笑。不知道她微笑的莉莉安娜,用力伸出拳頭大喊:

「好耶好耶好耶!普莉希拉大人,請就這樣撂倒她──!」

「看啊,那個連修飾都忘記的老實感想。比你這種只會講無聊小道理的傢伙還要悅耳。……呵,那個認為世界只要一個人就夠了。」

「啊咧!?剛剛是誇獎?那是誇獎吧!?我可以認為被誇獎了吧?我可以高興嗎!?好耶贊耶萬歲~!」

用歡喜雀躍的莉莉安娜做背景,心情好轉的普莉希拉加速攻勢。

她前進,連續斬落攻過來的鏈條並燃起火焰。因陽劍與鏈條的沖突而生的並非可愛的火花,而是燒盡大氣的煌炎。每次劍戟交錯就會炸裂的光景,在物理和精神上都拒絕他人介入。

然而這場超越常人的斬殺對決,不單是由普莉希拉發起。

「唉呀,唉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

敘呂厄斯邊感嘆,邊用全身讓金鏈條狂舞。旋轉的鏈條前端已經超越聲音,靈活操縱鏈條的技術展現出卓越武技。

假如普莉希拉的劍舞是華麗,那敘呂厄斯的演舞就是激烈,跟徹頭徹尾以劍為主體的普莉希拉不同,敘呂厄斯用上全身的攻擊堪稱魔技。

操作鏈條的技藝,若不勤加鍛煉到出血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我都費盡唇舌用盡手段了,像你這麼頑固的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緊緊關上心房?」

「無意義的猜測。說到底,你根本就不可能解明妾身的想法。」

劍技與魔技相互撞擊,雙方之間毫無敬意。

敘呂厄斯單方面的幸福論,被普莉希拉的哲學正面否定。像是在悲嘆彼此之間的鴻溝似地,敘呂厄斯整個人大幅往後跳,以掌掩面。

「我不做不行,要是放棄的話,世界將會一片黑暗!不管怎樣的心靈都有敞開的餘地,只要活著,感情就會增色!請瞭解。我是想救你啊!」

「────」

「你應該也有悲傷困惑的時候。你一定以為不展現弱點才叫堅強吧?可是,獨力能辦到的事有極限。有些巔峰得與他人互相連結,相互倚靠方能看見。為此就必須要有共鳴和良心,還有愛!」

敘呂厄斯朝著沉默的普莉希拉,灌輸有毒的話語。

她的話語貼心怡人,彷彿長年交往的朋友一樣親暱,動作充滿和藹,讓人忍不住放下警戒。──是讓人錯以為抗拒是一種罪,一種微苦的誘惑。

「真是恬不知恥,自己的妄想還好意思講給別人聽。誤解也該有個限度。你根本連妾身的表面想法都懶得理解。」

而那甜美的誘惑,被普莉希拉以強大的自我意識給叱退。

但是說到自我意識有多強的話,敘呂厄斯也不會輸。似乎早就預料到普莉希拉會反駁,她毫不氣餒,而是歪頭,說:

「那麼,這樣說如何?『愛麗絲與荊棘之王』。」

「────」

「還是說『提磊歐斯的薔薇騎士』?『馬克利澤雅的斷頭台』?」

聽到敘呂厄斯吐出的話後,普莉希拉的表情突然產生變化。

原本覺得敘呂厄斯很無趣的感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鋒利的強烈殺意──

「──去死。」

這麼低語的瞬間,普莉希拉一步就踩出最快速度。

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消失,陽劍的兇狠斬擊毫不留情地瞄準怪人的細頸。要是得逞,敘呂厄斯的命就會跟著脖子一起斷掉。

這也意味著被敘呂厄斯的權能影響的人們會跟著上路。但在這一刻,普莉希拉的殺意完全不考慮那些。

就只是要誅殺敘呂厄斯。──一心一意的殺意寄宿在陽劍裡頭。

「──咦?」

絕對沒法閃避的斬擊和殺戮預感,讓莉莉安娜愣住。

剎那間的攻防,敘呂厄斯的脖子被普莉希拉給割斷,包含莉莉安娜在內的所有人都身首異處。本該如此──

「普莉希拉大人!?」

正面承受鏈條一擊後,普莉希拉整個人被往後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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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9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8:01 am

第三章『在絕緣狀上簽名』

1

「──確認那傢伙的心髒還有沒有在動!」

昴大叫,聽到自己胸腔內的心跳快得像要破裂。

毫無根據的推論,但直覺卻告訴自己是有關連的。

──以星座名稱為名字的大罪司教,以及昴所知道的原生世界的星座知識。

假如這一切都有意義,那麼讓昴在這兒大喊的直覺也一定有意義。

才這麼想。

「──呃!」

濃密強烈的壓迫感蜂擁而至,昴錯以為自己把天地看顛倒。

空氣整個混濁到用肉眼可見。

這種彷彿傷疤被人不客氣地揭開,還硬是被舔底下的濕潤傷口的不快感。本能都記得的詭異嫌惡的元兇,就是朝這看過來的凶人──雷古勒斯的視線。

「────」

位在混濁空氣的另一頭,空虛的瞳孔像詛咒一樣腐蝕昴的心。昴感覺自己的眼球被生鏽的針給摩擦,四肢凍結無法動彈。

「怎麼可以看別處呢。你的對手應該是我喔。」

但是回頭看昴,就意味著背對「劍聖」。

萊因哈魯特的「龍劍」朝只轉動脖子的雷古勒斯揮去。白色劍鞘直擊頭部的聲響,不是對人體施暴的聲音。等同炮彈轟中堡壘的聲響,在雷古勒斯的周圍整個爆開。

原本大水道就因為兩人戰斗的餘波而導致水流異常,此時萊因哈魯特使出渾身解數的一擊,雖然只是暫時,但已經可以目視到水道底部。

大氣哀號,席捲的水流迸開消失。要是沐浴在餘波所產生的斬擊下,就算死一百遍也不奇怪。

但就連如此,都還是沒法對凶人的肉體造成一絲傷害。

「不要誤會了,『劍聖』。我會這樣跟你玩,是因為我心胸寬大和從容。但是就算我再溫柔,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唔。」

摸摸被劍敲擊的頭,雷古勒斯露出凶笑。察覺有異的萊因哈魯特往後拉開距離──本想如此,腳卻停住了。

身後是什麼都沒有的空間,萊因哈魯特的第六感卻感受到明確的威脅。

而在雙腳移動到下一個閃避區之前。

「這一帶的空氣,全都被我碰過,都是我的了。」

臉湊過來的雷古勒斯,由下往上看萊因哈魯特。這種搞錯距離感的逼近法讓萊因哈魯特咬牙,抬起「龍劍」劍柄。

「龍劍」柄頭准確地擊中雷古勒斯的胸膛中央,但是對方卻一派輕松地承受沖擊,還出言嘲弄。

「所謂的白費功夫,就是不懂自己的斤兩而引發的悲劇。已經找不到藥方了……就痛快地去死吧。」

「──看樣子,昴的推測是正確的。」

「……啊?」

雷古勒斯的嘲笑扭曲,往下看自己的胸膛後,目瞪口呆。

柄頭抵著他的心窩,當然要害處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可是卻達成了造成損傷以外的目的。

「──唔!」

驚覺自己被擺了一道,雷古勒斯怒形於色,抓住萊因哈魯特。指頭陷進他肩膀,肩胛骨發出碎裂聲。

雷古勒斯就這樣雙手用力,說:

「──你有嘗過掉進天空的滋味嗎?」

他邊說邊仰望天空。看到漂浮在夜空的白色月亮後,就將萊因哈魯特整個人拋向空中。

當然,不管把球扔得多高,都不可能穿越天空到外太空。但若是搭配雷古勒斯至今所展現的權能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

速度維持不變,萊因哈魯特的身體就這樣飛進夜空。飛出去的勢頭沒停,沒多久他就消失在肉眼無法確認的彼方。

「萊、萊因哈魯特──!」

『──昴。』

昴朝飛走的身影伸手挽留時,腦海響起聲音。

『你的推測是正確的。──他的心髒沒在動。』

「────」

『不好意思。回去要花點時間。接下來──』

彷彿無線電中斷一樣,萊因哈魯特的聲音消失。恐怕是飛到「傳心加持」的效果范圍外了。

老實說很擔心他,但是他回應了昴的信賴。

「幹得好啊,萊因哈魯特……!」

「昴!萊因哈魯特他……」

「說沒事很奇怪,不過他應該不會有事!之後再擔心他!」

「知道了!那麼,接下來輪到我們!怎麼應戰?」

愛蜜莉雅轉頭,帶著戰意十足的表情問雙手握拳的昴。切換之快讓昴驚訝,不過她的態度很單純。

就只是認真地要全盡自己在這當下被賦予的職責。

就像萊因哈魯特跟昴一樣──

「如果要說相信昴,那我不會輸萊因哈魯特的。好了,怎麼做?」

「──好喲,信賴與期待這麼重,我的干勁都來了。」

用力回握對方的手,在溫暖之中,昴猙獰一笑。

非常感謝愛蜜莉雅和萊因哈魯特。再來,就是收拾善後了。

「亂七八糟的人生脫隊二人組,是在高興什麼。」

驅退強敵的雷古勒斯面向兩人,整理自己的禮服。站在水流開始穩定的水道上,緩緩地逆流走過來。

「稍微老實一點感到絕望如何?接下來,你們得接受對我做出不人道與卑劣行為的懲罰。對吧?是這樣吧?不貞節和心靈通姦,兩者都是該死一萬次的重罪。」

雷古勒斯又開始陳述無聊的理由。把萊因哈魯特丟到遠處,重拾從容的他,完全看不起剩下來的兩人。

「竟然懷疑本世紀最大清純派女角的貞節,證明了你才是不要臉至極。」

「……什麼?」

「少裝作沒聽見,白頭發的。稍微用你那空蕩蕩的腦袋思考呀。」

聽到昴強勢回答,承受意外反擊的雷古勒斯沉默。

昴故意用手指敲自己的腦袋給他看。

「我不想知道你至今到底有多麼為所欲為,也不想聽……不過有察覺到吧?你現在,被逼到死路了喔?」

「嗄?被逼到死路?根本搞不懂什麼意思,連要笑都難。你到底想說什麼?喔不,我並不想知道也不想聽。反正聽了也是沒意義的廢話吧。」

「逞強不好喔,而且你有聽的權利。對吧,你最喜歡的權利。」

「我聽的權利……?」

雷古勒斯停下腳步,傾聽昴的話。那樣的態度讓人頭一次對他產生好感。──以昴的嘴皮子可以輕易擺布的敵人而言。

毫不隱藏地將嘲笑包在裡頭,昴繼續說:

「對啊。畢竟,自己是怎麼輸的,要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輸了的話,不是會後悔到氣死嗎?」

「你……!」

昴眨動一隻眼睛,被愚弄的雷古勒斯氣炸了。就在凶人彎曲膝蓋,准備往他踏出一步時──

「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雷古勒斯的頭頂掉落無數根愛蜜莉雅做出的冰柱。目標不是雷古勒斯,而是包圍他四周形成牢籠,試圖用冰牢來拘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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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 頁 39 Empty 回復: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文庫]

發表 由 lung 周一 8月 10, 2020 8:02 am

可是雷古勒斯只是厭煩地揮手,牢籠就粉碎不成形。

「到底在想什麼,是要像猴子重復多少次!你們要到幾時才懂?才會記住?有沒有學習力啊!這是怎樣,重新再來?我真的懷疑你那張漂亮臉蛋,是不是用來把不會動腦這件事正當化啊?不要得意忘形了,缺陷品!」

雷古勒斯破壞冰牢,傲然而立。愛蜜莉雅用心做出的冰牢,就跟萊因哈魯特的劍擊一樣對雷古勒斯不痛不癢。

但是,沒有關系。那樣也無所謂。

「到這個地步我知道了……那傢伙的個性極其陰險。」

「咦!嗯,是啊,或許是……」

「沒事,我不是在說人壞話,這事很重要。──那傢伙的性格惡劣至極,不踐踏蔑視別人就不甘願。所以說,才承受所有攻擊。」

朝著困惑的愛蜜莉雅搖頭後,昴分析雷古勒斯「扭曲」的堂堂正正。

謳歌自己是完整個體,高呼自己是被滿足的存在。其歪曲的思想、狹小的器量和龐大至極的虛榮心,就是雷古勒斯的弱點,更是可趁之機。

「其實呢,那傢伙根本就沒必要一一應付我們的攻擊。他那麼做讓我們爭取到一秒鐘,現在形式對我們有利。」

「就那一秒,可以贏過雷古勒斯?」

「累積多了就可以。我要跟你一起獲勝。所以說,相信我吧?」

「──嗯,知道了。我會相信你。不,我相信你。」

現在一身新娘裝扮的心上人這麼說,哪個男人會不發憤圖強呢。

因此,男子漢菜月‧昴也用上全副身心,回應這份信賴。

「愛蜜莉雅醬,耳朵借我一下。」

「那你要還我喔。」

朝著歪頭過來的愛蜜莉雅咬耳朵後,昴的話嚇到了她。頓時,她的藍紫色瞳孔盈滿憂慮,不過馬上就靠先前的應對遏止。

她似乎對於昴為此才讓自己說出相信他的話一事感到有點不滿──

「戰勝吧。讓那傢伙哭喪著臉。之後再讓我公主抱你一次。」

「笨蛋。」

用一句話瓦解不滿的表情後,愛蜜莉雅轉身面對大水道。

然後──

「──亞爾‧修瑪。」

瑪那透過詠唱干涉世界,不尋常的變化化為形體顯現於世。

已經懶得數這是第幾次了,大氣的哀號震破水門都市夜空,形成強大冰柱,然後一口氣朝地上噴射。

冰柱接連打中水面上的凶人,但都沒能達成任務就粉碎,大量的碎塵形成鑽石粉塵籠罩視野。

「只會吹牛要打贏,卻沒招了。你們以為只要一直攻擊,我就會認輸嗎?先聲明,期待他人認輸,完全就是發自內心瞧不起對方的精神力,是最差勁惡劣的想法……啥?」

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感到厭煩而揮手的雷古勒斯,本來要瞪昴他們,卻因意料之外的發展而錯愕。

在冰粒飛散的景色後頭,看到昴背對自己逃跑的樣子。

「……都到這地步了,還逃?什麼啊,搞什麼鬼啊,到底是打算怎樣!」

情緒沸騰而放聲大叫的雷古勒斯腳踢水面,用迅猛的速度追向他。認真跑起來可以追上風的速度,終究不是昴的雙腳可以逃離的對象。

雷古勒斯的手指就這樣抓向昴的背後,但──

「什麼!?」

「在這種時候最為閃耀的技能!跑酷!」

雷古勒斯果然是個越生氣,行為模式越單一的人。

他的必殺一擊,被昴看穿彎腰閃過。接著沖向街道腳踏牆壁,抓住扶手快速地爬上建築物。

輕盈的舉動,讓被撇下的雷古勒斯又氣又驚。

「什麼啊!像個猴子一樣拚命!我不是說了,那種凡人的難看掙紮根本就是不懂自己的分寸嗎!」

仰望悠哉爬到三樓,跨過屋簷的昴,雷古勒斯激動地破口大罵。但他的表情突然轉為詫異。

「──慢著。我問你,七十九號上哪去了?」

雷古勒斯遲到現在才察覺愛蜜莉雅不在昴身旁。感謝他這麼遲鈍,不過現在就發現的話就麻煩了。

「喂,還不快說。七十九號,不是剛剛都還在你旁邊……」

「嗚哇,真的用號碼來稱呼女生和把人當物品耶,真是叫人退避三舍。不過雙眼充血追在男人屁股後面還樂在其中,更叫人敬謝不敏。咦?你怎麼會覺得你有問題我就要回答?為什麼?你神經病喔?」

「──哼!」

屋頂和地面的視線交錯,昴指著自己的腦袋嘲諷雷古勒斯。

其實應該講他都不動腦思考,不過這種表達差異雷古勒斯不懂。但是昴在話中灌注的諷刺與挑釁確實有傳達給他。

「少自以為是了,猴男。接受把人當笨蛋耍著玩的報應吧!」

說完,雷古勒斯不是去追逃跑的昴,而是伸掌按壓昴爬上去的建築物牆壁。──頓時,一聲沉重宛如石磨被推動的聲響,就像玩敲不倒翁一樣,建築物的空間出現錯位,高達一公尺的區域被整個推出來。

「──呃!」

當然,做出這種極端無視建築設計的行為,根本無法保證房屋的承受力。一公尺上方的區域掉向、撞擊下方的沖擊力傳遍每一片磚瓦,建築物很快就開始分崩離析,並逐漸瓦解。

「你這個大白痴!!」

盡管有預想到他會使出暴行,但這種超乎想像的作法讓昴忍不住大叫。

站在即將崩塌的建築物上,昴跳到隔壁的建築,不夠的距離就用鞭子來彌補。鞭子前端繞住扶手作為支撐,成功讓昴脫離即將沉船的屋子。

但是昴卻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

「來囉,來囉來囉,再來再來再來!逃吧逃吧,蟲子鼠輩。要是跑太慢的話就完蛋囉。到時會被壓爛,變成讓人不想再看到的蕃茄啦!」

雷古勒斯仰望上方,心情大好地接連對附近的建築物做同樣的事。

被摸過的房子全都有個區塊被推掉,然後劇烈撞擊旁邊的房屋。就像小孩推倒積木一樣,美麗的街景和昴逃跑的路線逐一被破壞。

「混帳王八蛋──!」

身處在暴風雨中心的昴不斷跑過傾斜的建築物上方。

跳過歪斜的屋頂,鑽過哀號彎曲的扶手,沖進相鄰並互撞的建築物之間尋找出路,打破窗戶跑進樓梯。

這段期間,眼前能走的路都在逐漸變形,只要有一瞬間判斷錯誤或膽怯,就會立刻丟掉小命。

「哈哈哈哈!丟人現眼!你不是有流著鼻水逃跑的才能嗎?發出讓人更想同情你的慘叫啊,新娘小偷!」

「──哼。」

可以聽見遠處崩塌聲中混著雷古勒斯的嘲笑,不過內容沒有傳到昴的耳膜。畢竟就算傳到了也是沒意義的噪音。現在連去意識都嫌浪費,昴的集中力在這狀況下發揮到極限。

『──任何的瞬間剎那都有活路。因此,不可以疏於鍛煉找出活路的能力。一旦放棄就等於拋棄性命,屆時只能聽天由命。』

閃過腦子的,是灌輸昴異世界跑酷的師父名言。

不論事態如何都可以找到活路。師父的金玉良言比雷古勒斯的空話還珍貴一萬倍。──不,沒價值的東西放大幾倍一樣沒價值。雷古勒斯的空話根本沒法和師父的話相提並論。

不管怎樣──

「──活下去。」

師父的金科玉律不單是在危機狀況中展現跑酷極致,更是要對所有狀況做好心理准備。就是這份心理准備,在這絕望的狀況下勉強支撐昴的心靈不崩潰。

手腳沉重,呼吸紊亂,狀況絕差。負面想法快要支配腦袋。可是昴將之推開,拚命地尋找可以脫離死地的一線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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