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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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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2 am

第二卷 第三章 萊森大迷宮
當始他們在【哈爾崔那樹海】,將溫和而柔順的兔子們魔改造爲強悍的殺手集團時,天之河光輝所率領的勇者一行人,正在【奧爾庫司大迷宮】近郊的【旅店都市霍爾亞得】稍做休息。

一行人爲了進行實戰訓練,勤勉攻略【奧爾庫司大迷宮】,如今也總算攻入第七十層。魔物的強度與數量,都有顯著的提升。因此他們決定先做好充足的准備與休息,再前往挑戰。

王國騎士團的梅爾德團長等人,沒辦法前來參與光輝等人的戰鬥。所以接下來,必須由光輝他們獨自前進才行。這次的休息,也是爲了讓他們能暫且冷靜以做好心理准備。最大的收獲是——他們在第七十層發現了通往第三十層的轉移魔法陣。梅爾德團長強力建議,這正是好時機。

就這樣,在這次少了梅爾德團長可靠的幫助下,爲了挑戰全新的關卡,光輝等人在旅店都市待了兩三天左右,各自休養身心。

而這時,在【霍爾亞得】郊外,響起了一陣疲憊不堪的急促喘息聲。

「呼、呼……!擁有抑制之力的光明聖痕啊,封印來自虛無的災禍吧——『縛光刃』!」

她劇烈地喘息,撐著幾乎要跪倒的膝蓋,揮舞著純白的長杖。這個人是勇者隊伍的其中一員,擁有『治愈師』天職、在隊伍中負責回複的——白崎香織。

原本她展現出的天生才能,應該是回複系統的魔法。然而,從她的長杖飛出的,卻是如劍一般的幾道光之十字架——光屬性捕縛魔法『縛光刃』。

光之十字架如同散彈一般,朝香織視線前方數只凶狠低吼的狼型魔物『狄洛斯』猛攻而去。狄洛斯們卻以野獸的迅捷動作避開了光之十字架,朝香織逼近。

「——『縛煌鎖』!」

她立即發動新的捕縛魔法。一般來說,魔法若只詠唱魔法名,實際效果應該會很薄弱,不過其實,剛才『縛光刃』的詠唱中,已包含了『縛煌鎖』的詠唱。這是香織獨創的複合詠唱,因此其效果遠遠超出預期。

突然,狄洛斯的腳邊射出無數的光之鎖鏈,一瞬間纏住它們。而且就連魔物的沖力也無法使鎖鏈移動分毫,牢牢地持續拘束它們。

勉強逃過光繩的兩只狄洛斯,爲了夾擊香織而朝她逼近。然而,身爲後衛且擔任回複一職的香織,表情卻毫不慌張。

「降下吧!」

她如此呼喊的下一刻,光之十字架便如同豪雨一般自空中飛來,貫穿了才剛躍起的狄洛斯們。不過,光之十字架是穿透對手,將其固定在地面或牆壁的魔法,所以不具殺傷力。因此,它們和被『縛煌鎖』的鎖鏈捕捉到的狄洛斯們一樣,並沒有受到損傷,只是被固定在地面上而已。

香織確認了自己所施放的魔法,足以對迷宮的魔物産生效果後,便呢喃著小而銳利的詠唱——

「斷罪之光,超越束縛將其封印吧。以聖淨之力賜予破邪!」

緊接著,本應毫發無傷被拘束住的狄洛斯們,隨即開始發出痛苦的聲音。『縛煌鎖』的鎖鏈緊緊綁住狄洛斯們,而『縛光刃』的十字架也狠狠將它們壓向地面。

這些魔法就算沒有直接的殺傷力,也不表示沒有間接的攻擊力。只不過,由于這不是原本的使用方法,因此想像力的補足以及魔法陣組成都十分困難。

香織會來到這地方是有理由的。如果對上遠比迷宮魔物還弱的城郊魔物,就算不擅長戰鬥的她也能獨自應付。用它們來練習將捕縛魔法轉爲攻擊魔法的高難度技術,再適合不過。

但是,穿插戰鬥的鍛煉已經持續了數個小時。加上香織是一人獨自應對,因此身心都承受著相當大的疲憊感,魔力也消耗了很多。事實上,她的視線已逐漸模糊,意識也開始朦胧。

香織已經瀕臨極限了。

即使如此,寄宿于香織眼中那堅定的光輝卻絲毫沒有黯淡。從那天起,從她知道最重要的人已經消失的那天開始,就算這樣她還是下定決心,一定要用自己的雙眼確認答案的那一天開始,熊熊燃燒、卻猶如永凍土一般凍結的心,驅使著香織行動。

她無法休息。奔馳的心,不允許她停下腳步。

所以——

「重合的守護之光,只要意志尚存便會蘇醒——『天絕』!!」

即使有新的魔物飛來,她也不會轉身逃跑。就算她知道那是魯莽而愚蠢的行爲,但只要她的心低語著:「這種程度不算什麽」、「我還沒遵守約定」,被天生的頑固性格所拖住的雙腳,反而會向前邁進。

出現在空中的魔物『巴哈魯』,有著如烏鴉一般漆黑的雙翼。巴哈魯絕對不算是強悍的魔物,但冒險者們格外厭惡它們。理由就是——在這個瞬間,朝香織蜂擁而至的黑色羽毛。

『巴哈魯』絕對不會接近地面,只會從上空撒下硬化成刀刃一般的羽毛,是種戰鬥方式令人厭惡的魔物。

香織利用好幾面壓縮至手掌大小的閃耀盾牌,防禦傾注而下的羽刃。

(要更明確地想像。更快、更有效率地想像。雖然我不能張開像小鈴那樣強力的屏障……即使如此,我也會用努力和技術追上她!!)

雖然這並非她的本業,但香織露出鬼氣逼人的神情,出色地張開了多達數十面的盾。就算這樣也還不夠,于是她分別操作著數十面的盾,將每一面盾調整成微妙的角度,並非讓它們承受攻擊,而是擋開。

擁有『結界師』天職的勇者隊伍其中一員,谷口鈴要是看到這幅景象,肯定會因爲這招自己也得拿出真本事才能做到的防禦魔法技巧,不禁瞠目結舌吧。雖說香織擁有光屬性魔法的適性,但治愈師能夠使出與結界師並駕齊驅的魔法,就算從這個世界的曆史看來,也是極爲不可思議的事。

「呼、呼、嗚……」

但是,香織的臉上沒有笑容。她雖然順利撐過了巴哈魯的攻擊,可是過度使用魔力與連日的鍛煉,使她幾乎要失去意識。她咬唇忍耐,並用神器長杖與毅力使勁站著,支撐因極度的倦怠感而瀕臨崩潰的身體。

巴哈魯的攻擊是射出羽毛,要是過度使用的話,需要等一段時間才會長回來。香織利用這個空檔,朝上空射出『縛光刃』,試圖封殺巴哈魯的行動。下場將會如同那些在她張開『天絕』的期間,也持續被緊緊綁住、壓迫而陷入瀕死狀態的狄洛斯。然後,就在她准備開口詠唱的瞬間——

「啊……」

她忽然失去了力氣,身體緩緩地傾倒。同時間,魔法失去控制,狄洛斯們的束縛被解開了。雖然幾乎所有的狄洛斯都已經暈了過去,但還有一、兩只邊咳邊站了起來,並用被憎惡染紅的雙眼狠瞪著香織。

她朦胧的腦中發出了激烈的警報聲,不過筋疲力竭的身體根本不聽香織的使喚。

狄洛斯們飛奔而出,唾液飛散、高聲吼叫,爲了吞噬香織而急速逼近。她單膝跪著,撐著長杖劇烈喘息。香織打算再次施展捕縛的魔法,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猛獸的牙齒就要咬破香織柔軟的肌膚,就在那時——

「香織!」

一道呼喚香織名字的熟悉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同時,朝她逼近的狄洛斯刹那間被切成碎片,命喪黃泉。

「嗚、小雫?」

「沒錯,就是你的好朋友小雫、怒發沖冠的小雫——此時此刻,想把香織的臉頰捏到腫得紅通通的小雫!」

「那、那個……啊哈哈……對不起。」

在癱軟跪坐在地上的香織面前,以淩厲的眼神近距離狠瞪著她的人,是她的好友——八重樫雫。香織露出敷衍的笑容,馬上向對方謝罪。因爲她察覺到,要是問她「你爲什麽生氣?」這種問題,她的臉毫無疑問會被捏得紅通通的。另外,她沒開口的原因,也是因爲香織察覺到了雫爲什麽會這麽憤怒。

「真是的。我不會叫你別勉強自己,但我們不是約定好了,你要勉強自己的時候我也要跟你一起嗎!?就算是城郊的魔物,弄不好的話可是會一下就死掉喔!?你不是在找南雲同學嗎?要是香織死了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不是嗎!?這個笨蛋!突擊笨蛋!頑固笨蛋!」

「嗚嗚,對不起,小雫……」

「不~我不會這麽簡單就原諒你的!才一下子沒注意你,馬上就一個人往前沖。你根本沒資格說龍太郎,這個沖動女!我知道香織你下了很多工夫,但說到底你還是後衛,有前衛在的時候才能發揮你真正的本領。既然如此,我也一起鍛煉,不只會比較順利,更重要的是也能控制安全範圍!明明只要叫我一聲就好了,爲什麽你就是做不到呢!你有在聽嗎,香織!?」

「我、我在聽……對不起……」

「不~我不相信香織你的道歉!給我在那裏坐正!今天我一定要你給我好好聽進去!」

雫正坐在香織的面前,豎著食指、眉毛吊高,開始滔滔不絕地說教。

香織心想「小雫,我的意識已經朦胧了,幾乎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呀……」。但她知道雫是多麽擔心自己,又是多麽支持自己,因此只好乖乖接受化身爲媽媽的雫向她說教。

順帶一提,在雫說教途中,狄洛斯們恢複了意識,巴哈魯的羽毛也複活了。但雫早一步注意到這點,說了句「這麽說來,剛剛就這樣把它們放著不管了呢」後,用五秒將它們收拾幹淨,然後繼續說教。接著,就在香織終于不符合美少女形象地翻了白眼,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

「哇哇哇,小香香已經露出不能見人的臉了!」

「雫、雫……說教是沒有關系,但還是等到小香織的魔力回複之後比較好……」

谷口鈴和中村惠裏走了過來。其實,她們原本是和雫一起尋找不見蹤影的香織,但雫啓動了香織雷達之後就一個人飛奔出去,她們就這樣被徹底丟下了。

兩人的聲音終于讓雫機關槍式的說教中斷。接著,她看到翻著白眼搖頭晃腦的香織後,發出「唔」一聲,從小袋子裏把裝著魔力回複藥的小瓶子拿了出來,並將瓶子抵住香織半開的嘴。

眼冒金星的香織發出了「嗯唔」的聲音。雫對著她說「來,吞下去」後,硬是讓她喝了下去。雫支撐著香織的身體,拿著小瓶子喂她喝藥,還用手指替她擦拭從嘴角流下來的幾滴魔法回複藥。從旁看來,那個身影……

「小雫雫,簡直就像媽——」

「鈴,如果你還珍惜生命,最好別再說下去比較好喔?」

鈴差點說出了不能對花樣年華女高中生說的話,惠裏趕緊阻止了她。

就這樣,在香織終于恢複成美少女的時候,聽到有人在遠方大喊「喂~」。看樣子光輝他們也來了。

「香織好像沒事呢,太好了……」

「哦哦,做這麽亂來的事,真不像你呢。雖說我們是爲了休息才回到地面上來的,但陪你鍛煉這點小事還不成問題,所以別對我們客氣啦。」

光輝安心似地坐在香織身旁,微笑著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而龍太郎則哼著鼻子抱怨香織很冷淡,他們兩人似乎都很擔心香織。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本來以爲城郊的魔物,我一個人對付也沒問題……結果卻錯估了收手的時機。真的,很對不起。」

一個人亂來,結果卻造成了困擾。香織對此感到很沮喪,鄭重其事地低下頭。雫的媽媽模式似乎總算解除,加上香織平安無事,讓現場流露出和緩的氣氛。

光輝提案暫且先回到城裏,其他成員也都點頭同意。但是,正當香織准備站起來時,她的腳步晃了一下。即使魔力已經回複到一定程度,意識也很清晰,但似乎還是無法無視肉體的疲勞。

霎時間,光輝伸出手打算撐住香織,但是……

「香織,你沒事吧?」

「嗚,小雫……謝謝你。不過,我可能會走得有點慢。」

雫動作流暢地靠到香織身旁,相當自然地撐住了她,因此光輝的手也只能懸在空中。光輝略帶悲傷地垂下唇角,但不會因這種事垂頭喪氣正是他之所以身爲勇者的原因。于是他打算開口表示,由他來抱著腳步變慢的香織。當然,既然要抱她就是用公主抱。不過……

「真是的,真拿你沒辦法。記住這次教訓,下次真的不可以再一個人向前沖了喔?」

「小、小雫,很、很丟臉耶~」

「呵呵,你就把這當作懲罰,老實接受吧。」

挑戰大迷宮下層的劍士,不可能無法支撐一個女孩子。因此,雫用公主抱抱起香織。雫一邊對害羞地紅著臉頰的香織嗤嗤笑,一邊潇灑地邁出腳步。那英氣凜然的氣質、挂在她腰際那把粗糙的劍,還有抱著纖弱少女的身影,讓小雫看起來就像童話故事裏出現的勇者大人一樣……

「討厭,小雫雫……真是個大帥哥耶。」

「啊哈哈……總覺得好像看見了百合花呢。」

雙頰帶點紅潤的鈴這麽說道,她身旁的惠裏則露出了一抹苦笑。

在她們身後,光輝依然伸著手僵在原地。沒有失去笑容這點,可說不愧是帥氣的勇者。勇者身旁的好友,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就算來到異世界,香織的騎士果然還是雫啊……堅強地活下去吧,光輝。」

「龍太郎,我並不介意。啊啊,我不介意喔。真的。」

「……是嗎。總之,先去吃點好吃的吧。」

「……好。」

頭腦簡單的龍太郎,對垂頭喪氣的勇者表達了少有的體貼。

在那之後,光輝他們回到了城鎮中,與梅爾達團長等人,以及永山、桧山所率領的攻略組會合。經過了充分的休息後,他們再次前往挑戰無人涉足過的第七十層。

沒有任何人察覺內部正隱藏著極大的危險炸彈。

然後,也沒有人察覺到一個巨大的黑影正悄悄前來——

屍橫遍野。

【萊森大峽谷】的谷底完全符合這個詞彙描述的光景。一只魔物被壓扁的頭部陷入了地面,另一只魔物的頭部被粉碎後橫倒地上,甚至還有魔物全身化成了焦炭。雖然死法各有不同,但似乎都是一擊斃命。當然,能在這世界上人人懼怕,被喻爲地獄、處刑場的地方,做到這種事的人……

「一擊必殺!」

碰咚!

「……礙事。」

轟隆!

「煩死了。」

咚铿!

就只有始、月和希雅三個人而已。始等人(在月與希雅的支持者們目送之下)離開布魯克的城鎮後,便駕駛著魔力驅動二輪車休钛弗,來到了過去曾經來過的【萊森大峽谷】入口。然後現在,他們正一邊露營一邊深入峽谷。他們通過隱藏著【奧爾庫司大迷宮】轉移陣的洞窟之後,又前進了兩天左右的路程,來到這附近。

在【萊森大峽谷】中,老樣子不懂記取教訓的魔物們全體朝他們襲來。

每當希雅以她極大的臂力揮舞戰錘時,便會如同字面上一樣,一擊必殺將魔物擊潰。遭受攻擊的魔物,對遠超過自身耐受度的沖擊束手無策,就這樣命喪黃泉。那破壞力連搗麻糬的兔子都會臉色發青。

月則是徹底發揮魔力、強制發動魔法,將極度逼近的魔物一只只屠殺。雖然月本身的魔力量就已十分龐大,但儲藏于魔晶石系列的魔力更是極大無比,因此她的攻擊就宛如無窮無盡的爆擊一般。雖然谷底的魔力分解作用使發動時間、飛行距離都變得很短,但由于超高溫火炎是瞬時間發動的,所以魔物們無一例外全化爲焦炭而喪命。

始更是不用說。他一面駕駛著休钛弗,一面用多納爾狙擊魔物的頭部。雖然將魔力注入休钛弗的同時持續發動『纏雷』,是相當耗費魔力的舉動,但他看來絲毫沒有魔力會用盡的樣子。

橫行于谷底的地獄猛獸們完全被當成了雜魚。他們一邊探索有沒有指示出大迷宮的標記,一邊順手把魔物屠殺殆盡前行。一路上充斥著魔物的屍體。

「唉~只知道它是在萊森的某個地方,資訊還是太模糊了~」

他們注意觀察,要是有洞窟之類的地方就進去調查,卻找不到任何一個類似的地點,始也終于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算了啦,反正只是去大火山的路上順便找找的。只要想成找到的話就賺到,不就好了嗎?況且只要攻下大火山的迷宮,或許就能找到線索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

「嗯……可是魔物很煩人。」

「啊~月小姐不喜歡這種地方嘛~」

他們如此抱怨,一邊爲數量衆多的魔物感到厭煩,一邊又持續前進了三天。

那天也毫無收獲地迎來了黃昏。從谷底擡頭仰望,美麗閃耀的上弦月高挂在天空,這時始一行人正在准備紮營。他們拿出露營帳篷、准備晚餐,連同在城鎮裏備齊的食材與調味料一起,拿出料理用具。這個露營帳篷及料理用具,其實全是始精心制造的神器。

露營帳篷是利用生成魔法創造出來的,附有『暖氣石』與『冷氣石』,可以常保舒適的溫度。除此之外,他還利用冷氣石,連『冷藏庫』和『冷凍庫』一並備齊。不只如此,他還將附加『氣息遮蔽』效果的『氣斷石』加進金屬制的骨架中,因此敵人很難發現他們。

料理用具中,有能夠依照流入魔力量的比例調整輸出熱量,不需要火的平底鍋和鍋具,以及附加『風爪』效果的鋒利菜刀,甚至連蒸氣清洗機都有。每一樣都是始爲了讓旅行夥食豐富的愛用品。而且,不用魔力直接操作就無法使用這點,在某種意義上也有防犯他人的意思。

『神代魔法超方便』——

這是始制造出料理器具型神器,和冷暖氣齊全的露營帳篷時說的話。要是擁有現代魔法的人聽到這句浪費神技的宣言,肯定會翻白眼逃避現實。

順帶一提,這天的晚餐是蕃茄炖克露露鳥。所謂的克露露鳥,就是會在空中飛的雞,肉質與味道都和雞一模一樣,在這個世界也是廣受歡迎的禽肉類。這道料理,是將鳥肉切成一口大小,先裹上小麥粉後再炒過,然後和各種蔬菜一起放入番茄湯裏熬煮。

奶油的風味及肉汁被完全鎖在肉裏,沁鼻的蕃茄酸味浸透其中。入口的瞬間,那些風味便在嘴裏充斥擴散開來,肉逐漸在口中化開融解,充分浸透蕃茄湯汁的馬鈴薯(類似)熱騰騰的,而紅蘿蔔(類似)與洋蔥(類似)的天然甜味也傳到了舌尖。沾滿融出甜味的湯汁而變得柔軟的面包也相當美味。

始他們飽餐一頓晚飯後,便沈浸在食物的余韻中,如往常般閑聊一陣。只要待在帳篷內,氣斷石便會發揮一定的效用,讓魔物不會靠近,因此比較能夠放松。偶爾有魔物靠近時,始會只將手伸出附在帳篷上的窗戶,用射擊將它們處理掉。只要到就寢時間,三個人便會輪番看守,迎向早晨。

這天也差不多到就寢時間,于是月和希雅准備入睡,第一個看守的人是始。帳篷裏面有軟軟的棉被,即使是露營也能舒適地睡覺。而希雅在進入被窩前,卻朝帳篷外走去。

希雅用裝模作樣的表情,對一臉疑惑的始說:

「我去※摘個花。」(編注:意旨上廁所。)

「谷底沒有花喔?」

「始·先·生~!」

他粗枝大葉的反問讓希雅裝模作樣的表情垮了下來,狠狠瞪著始。始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用毫無歉意的臉苦笑著說「抱歉抱歉」。

因爲始的舉動而火冒三丈的希雅走出了帳篷外,過了一會兒……

「始、始先生~!月小姐~!不得了了!請快來這裏~!」

希雅大喊出聲,甚至忘了這樣可能會喚來魔物。「發生什麽事了?」始和月四目相對,同時奔出帳篷外。

他們往希雅發出聲音的方向跑去。在那裏,有一片巨大的岩版倚靠在峽谷的牆面上,而牆面與岩版之間有個空出來的縫隙。希雅正在那個縫隙前揮動著手臂,她的表情充滿著興奮的色彩,就好像是在說:「我看到難以置信的東西了!」

「這裏、這裏!我找到了!」

「我知道了啦,總之先別拉了。你身體強化都全開了,也未免太興奮了吧。」

「……好吵。」

希雅吵吵鬧鬧地拉著始和月的手。始感到有些無奈,而月則是煩躁地皺起眉頭。他們被希雅帶到岩石的縫隙間,發現牆面那一側往深處陷了進去,裏面有個意外寬敞的空間。接著,他們來到了那個空間的中段左右。希雅不發一語,卻一臉得意地指向牆壁的某個部分。

順著她指尖轉移視線的始和月,看到了那裏的東西後,不自覺地眨眨眼睛,發出了「啊?」的呆愣聲音。

兩人視線的前方,是一塊長方形的看板。貌似是直接削掉牆壁所制成的,還有華麗的裝飾。相反地,上面卻刻著莫名帶有女孩子氣的圓潤字體。

——歡迎光臨!密雷迪·萊森的心跳加速大迷宮♪

莫名執著于「!」和「♪」的符號這點,讓人感到很火大。

「……這什麽鬼?」

「……這是什麽?」

始和月異口同聲地說。他們的表情,用「看到難以置信的東西」這個诃來表現再適合不過。兩人呆愣地盯著那塊與地獄谷底毫不相稱的看板。

「還問這是什麽,就是大迷宮的入口呀!是我來上廁……咳哼,來摘花的時候偶然發現的。唉呀~萊森大峽谷裏面竟然真的有大迷宮呢!」

當希雅傻呼呼的聲音響起時,始和月總算解除了僵直狀態。他們露出無言以對的表情,並毫不掩飾困惑地互看對方。

「……月,你覺得這是真的嗎?」

「………………嗯。」

「考慮真久啊,根據是什麽?」

「……密雷迪。」

「果然是那個嗎……」

『密雷迪』這個名字,是奧斯卡筆記中出現的萊森的名字。萊森這個姓氏雖然在世間廣爲流傳、非常著名,名字卻不爲人知。因此,記錄著她名字的這個地方,就是萊森大迷宮的可能性非常高。

但是,實在很難說句「啊原來是這樣啊」就老實相信……

「這風格怎麽這麽輕浮啊……」

他這樣說是有理由的。始在【奧爾庫司大迷宮】中有曆經無數死鬥的回憶,因此他才預想其他迷宮肯定也無法輕易通過。所以對始來說,如此不嚴謹的氛圍讓他不由得全身無力。月也深深地理解到大迷宮有多殘酷,因此她的表情看來,感覺還有點懷疑這是某人的惡作劇。

「不過沒有看到像是入口的地方呢?裏面也是死路……」

「入口在哪裏呢?」希雅完全沒有察覺到始和月微妙的心理,東張西望並咚咚咚地敲打著深處的牆壁。

「喂,希雅,不要那麽……」

铿咚!

「呀啊!」

始才正准備說「不要那麽冒失地走來走去」,只見希雅所觸碰、凹陷深處的牆壁就在他眼前突然回轉一圈。被卷入其中的希雅就這樣消失在牆壁的另一頭,宛如忍者屋的陷阱門一樣。

「「……」」

偶然發現了通往大迷宮的入口,使這面看板的可靠性也增加了。看來萊森大迷宮果然就在這裏。宛如遊樂園邀請標語的入口,讓始和月有「這種大迷宮沒問題嗎?」或「把奧爾庫司的嚴肅氣氛還給我」等等數不清的話想說。但他們還是沈默地盯著讓希雅消失蹤影的旋轉門,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後歎了口氣,和希雅一樣將手放到門上。

門的裝置啓動,始和月同時間被送到了門的對側。裏頭一片漆黑,門恢複到原來的位置後便停住了。

就在那個瞬間,「咻咻咻!」無數道劃破風的聲音響起,黑暗中有某樣東西朝始他們飛來。始的『夜視』立刻看清了那東西的真面目——是箭。無數支完全沒有反射光線的漆黑之箭,爲了排除入侵者而飛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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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3 am

始右手拿起多納爾,左手沒有拿任何武器,將飛來的漆黑之箭盡數擊落。金屬與金屬之間碰撞的铿锵聲響起,沒放過任何一支箭。

箭數有二十支。毫無光澤、像用一根金屬削制而成的黑色箭矢散落在地面。當最後一支箭被擊落地面時,發出最後一個聲響,周遭隨即再度回歸沈寂。

同時間,周圍的牆壁開始透出光,照亮了周圍。始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十公尺的正方形房間,還有一條被筆直開挖出來的道路,延伸至深處。而房間中央有一塊石版,和看板一樣以圓潤的少女字體刻著文句——

『嚇到了嗎?喂,嚇了一跳嗎?尿出來了吧,嘿嘿!』

『還是受傷了呢?該不會有誰死掉了吧?……噗噗!』

「「……」」

始和月的內心想法第一次如此相同,他們都想著「好煩~」。

還特地只把「嘿嘿」和「噗噗」的部分刻得特別深來強調,這一點讓人特別火大。尤其要是一個隊伍踏進來,有誰死了的話,幸存下來的人肯定會怒發沖冠吧。

始和月的額頭上都冒出青筋,一臉煩躁的樣子。然後,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小聲地說:

「……希雅呢?」

「啊。」

月的低語讓始也想了起來,他慌張地回頭看向身後的旋轉門。門只要啓動一次,就會轉半圈。因此她不在這個房間的話,就表示很有可能是始他們進來時,她同時又到外面去了。明明已經過了滿長一段時間,她卻還沒進來。始有股不祥的預感,于是立刻前去啓動旋轉門。

結果希雅她……就在那裏……而且還是被釘在旋轉門上。

「嗚嗚,始先生……請不要看我~但是,希望你能幫我把這個拿下來……嗚,請別看我然後放我下來~」

她看起來好可憐啊。

希雅恐怕是察覺到了箭飛來時的風聲,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憑著天生的索敵能力勉強避開。不過似乎真的是千鈞一發,她的衣服到處都被射穿,就像緊急逃生口警示圖上的人型一樣被固定著。

她的兔耳彎曲成閃電型以避開箭,因爲勉強彎曲而明顯顫抖痙攣。然而希雅之所以哭,並不是因爲差點死亡的恐懼感,原因是……她的腳邊濕了一大片。

「這麽說來,你本來是在去摘花的路上嘛……嗯,怎麽說呢。這是常有的事……」

「才不是呢!嗚嗚~爲什麽不先解決啊,過去的我~!!」

身爲女性無論如何都不想被人看到的樣子,偏偏在喜歡的男人面前暴露出來。希雅流下滂沱的淚水,兔耳又顫抖得更加激烈。本來在相遇的那刻,始就已經看過希雅那連橫亘百年的堅定戀情都會冷卻的醜態,對他來說早就太遲了。所以他並沒有特意別開目光,只是用無奈的表情看著對方,而這舉動又在希雅的心上刺了一刀。

「……別動。」

同爲女性的月知道希雅的想法,面無表情的臉上萌生一絲同情,並把希雅從釘刑上解放出來。

「……那個你自己想辦法,長不大的家夥。」

「沒臉見人了啦~嗚……」

「……始,把換洗衣物拿出來。」

「了解~」

始從『寶物庫』中把希雅的換洗衣物拿出來,希雅則滿臉通紅地迅速換上。

之後,希雅也准備妥當,高喊「現在來攻略迷宮吧!」,興致高昂地准備往深處前進時,注意到了石版。

希雅低著頭,垂下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表情。沈默了一會兒的希雅,突然緩緩地拿出德盧肯並瞬間將其展開,用蘊含渾身解數的一擊敲向石版。铿咚!一陣破壞聲響起,石版隨之粉碎。似乎已經忍無可忍的希雅,以仿佛有著深仇大恨般的氣勢,不斷揮下德盧肯。

然後,被粉碎的石版殘骸下,有一些文字刻在地面。上面寫著……

『太可惜了~♪這塊石版經過一定時間就會自動修複喔~噗呵呵呵!!』

「呀啊——!!」

希雅終于徹底發火,開始更加激動地揮舞德盧肯。整個房間仿佛發生小規模地震般晃動起來,駭人的沖擊聲不斷響徹周遭。

始瞥向發狂的希雅喃喃地說:

「無關什麽『解放者』,密雷迪·萊森肯定是全人類的敵人。」

「……完全同意。」

看樣子【萊森大迷宮】和【奧爾庫司大迷宮】在不同意義上,都是個無法輕易通過的地方。

希雅輕微發狂之後過了數小時。

只過了這點時間,便讓始他們痛切感受到——那個推測准確到令人厭惡。

首先是,無法好好使用魔法這一點,因爲有遠比谷底還要強力的分解作用在發揮。這個地方對于專攻魔法的月來說,負擔相當沈重。畢竟她不但無法使用上級以上的魔法,中級以下的魔法射程又極短。這種狀況下,效果能達到五公尺遠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雖然只要想辦法瞬間提高魔力,還是能應用在實戰之中,但沒辦法像之前一樣用強力魔法一擊將敵人打倒。

此外,儲存于魔晶石系列中的魔力消耗量也不能輕忽。因爲消耗太過劇烈,必須審慎考慮後再使用。正因爲月是魔法方面的天才,所以還能施展中級魔法,換作一般人應該已經束手無策了吧。

這對始來說也造成了莫大的影響。『空力』或『風爪』等,在體外形成、放出魔力的這類特有魔法全都無法使用,就連可靠的『纏雷』輸出力也大幅下降。多納爾&休拉克的威力也下滑到一半以下,就連休拉簡也只達到平時多納爾&休拉克的最大威力而已。

因此,在這個迷宮中,身體強化的技能比什麽都還重要。始一行人之中,這個領域正是希雅的個人舞台。

然後,說到始他們所信賴的那只兔子……

「殺掉她……我絕對要找出她的秘密基地,大肆破壞一番然後殺掉她~」

希雅扛著德盧肯,瞪大著雙眼環顧四周,仿佛在尋找獵物一般。她很明顯在發火,而且還是非常非~常大的怒火。甚至連講話的腔調都變得很詭異。至于理由,只要想到密雷迪·萊森那壞心的惡作劇,很容易就能想像到。

始和月非常了解希雅的心情,因此也不能說什麽。待在極度激動的人旁邊,有時反而會變得很冷靜。始和月此時的心理狀態就是這種感覺。雖然現在始他們前進了不少,但到此爲止的路上他們已遭遇了各式各樣的陷阱,以及之前那種刻著煩人文句的雕刻。要不是希雅已經徹底發火,始和月應該也會動怒吧。

始他們對終于開始發出「噗嘻嘻」這種奇怪笑聲的希雅感到有些害怕,同時小心地觀察周圍,看看有沒有設置什麽極度惡劣的陷阱,在道路上前進。

然後過了一段時間,他們走到了一個複雜詭異的空間。

那裏的階梯、道路和通往深處的入口,毫無規則、雜亂無章地接續著,簡直就像用樂高隨意組合出來的地方一樣,從一樓延伸出去的階梯連接到了三樓的道路,結果三樓的道路又緩緩傾斜,與一樓的道路連接了起來。而從二樓延伸出去的樓梯前方,卻僅僅是面什麽都沒有的牆壁,根本是亂七八糟。

「從某種意義上,這裏也可以說是最適合稱爲迷宮的地方呢。」

「……嗯,感覺會迷路。」

「哼,不愧是連肚子最底部都腐爛的家夥建造的迷宮。這種亂七八糟的狀態,象征的就是她的心!」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差不多該冷靜下來了。」

希雅依舊火冒三丈,始用半無奈半同情的眼神看著她,思考著「好了,這下要怎麽前進才好呢?」。

「……始,光想也是沒用的。」

「嗯~也罷,說得也是。總之只能一邊做記號和畫地圖,一邊前進了吧。」

「嗯……」

始同意了月的話。繪制地圖是探索迷宮的基本,但構造如此複雜的迷宮,能正確繪制到什麽地步呢?始一臉嫌麻煩似地皺起了眉頭。

此外,始所說的『做記號』,指的是他的特有魔法『追蹤』。這個特有魔法,可以用魔力在自己觸碰的地方『做記號』,並借此追蹤記號的行蹤。在生物身上『做記號』的情況下,始可以看到那個生物的移動行迹。而像這次的情況,在牆壁之類的地方『做記號』,就能夠當作已通過場所的標記。『記號』能夠顯現出來,因此月和希雅也能辨識。而且因爲是直接附著上魔力,因此分解作用無法影響它的效果。

始立刻在離入口最近處的右邊道路上『做記號』,決定試著前進看看。

路寬大約兩公尺,仿佛磚造的建築物般由無數的區塊組合而成。牆壁本身散發著一點微弱的光芒,因此視線沒有阻礙。那道光呈現出不同于綠光石的礦物般淡藍色。

始試探性地使用『礦物系鑒定』後,顯示出那是『磷礦石』。看樣子它有著碰到空氣便會發光的性質。最初的房間恐怕做過什麽處理,讓石頭一開始先不要發光吧。可以想像成天空之○中出現的飛○石,有位可以聽見石頭聲音的老爺爺在的那個地方。只不過,磷礦石就算接觸到空氣,似乎也不會停止發光。

然後,當始腦中終于開始浮現出日本的名動畫作品,並在漫長的道路上前進時,突然——

铿咚!

一個聲音響起,始的腳踩陷了一個地板的區塊,就只有那個區塊因始的體重沈了下去。始他們不經意地「咦?」了一聲,一起看向他的腳邊。

就在那個瞬間——

嗖嗖嗖嗖!

刀刃滑動的聲音響起,同時高速回轉。振動的鋸齒狀巨大圓形刀刃,從左右兩側牆壁的區塊之間的縫隙飛射而出。右邊牆壁射出的在脖子的高度,左邊射出的則是在腰部的高度,從前方橫砍了過來。

「快閃開!」

始刹那間如此叫喊,並像駭○任務的某主角一樣向後倒下,以閃避兩片凶狠的刀刃。月的身高本來就很矮,因此只要蹲下便避開了。而希雅似乎也勉強閃開,從身後傳來了她「唔哇,唔哇哇哇哇!」動搖顫抖的聲音。那並不是痛苦的聲音,所以應該沒有受傷。

實際上她躲得非常驚險,連兔耳尖端的毛都被削掉了……不過大概沒問題。

滿載殺意與惡意的兩片刀刃通過始他們之後,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再次消失在牆壁中。始仔細環顧四周一會兒,警戒著第二波攻擊。不過看來剛剛的攻擊就是最後一次了。正當始松了一口氣,准備回過頭去時,他突然感受到一陣猛烈的惡寒。

他順著本能的命令沖了出去,將月和希雅揣進懷裏,順勢向前方跳出。下一秒,如斷頭台一般的無數刀刃,從頭頂射向始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然後就像奶油一樣被地板給吸了進去,而且也和剛才的刀刃一樣高速振動。

始一邊冒著冷汗,一邊盯著落在腳前方幾公分處的刀刃。月和希雅也完全僵住了。

「……全都是物理的陷阱嗎?所以魔眼石才沒辦法感應到啊。」

始完全踩中陷阱的理由,是因爲他只集中于探尋魔法的陷阱上。至今爲止的迷宮中,說到陷阱幾乎都是利用魔法設置的。如果是魔法陷阱,始的魔眼就可以將其盡數看穿。也因此,他才會有「魔眼沒反應就沒問題」這種先入爲主的觀念。簡單來說,他過度相信自己的力量了。

「呼~還、還以爲會死呢~話說回來,始先生!那種東西請你擋下來嘛!你是爲了什麽才裝上義手的呀!」

「呃,那個刀刃應該相當鋒利喔?雖然應該不至于被砍斷,但或許會受損。畢竟我現在沒辦法使用『金剛』。」

「受、受損……裝備和我,哪一個比較重要啊!」

「……總之你平安無事不就好了嗎?」

「等等、爲什麽要顧左右而言他!騙人的吧?是我比較重要對吧?對吧?」

希雅以幾乎要抓起對方的氣勢,打算逼問敷衍過去的始。而月卻對激動的希雅施加言語暴力——

「……失禁兔子,會差點死掉只證明你還不成熟。」

「失、失禁……請你收回那句話,月小姐!再怎麽說這都太侮辱人了!」

希雅無法忍受這個新加入「○○兔子」系列的不堪稱號,而提出猛烈抗議。進入這座迷宮後,短短的時間內就已經遇上兩次生死關頭,她卻意外地很有精神。果然希雅最大的強項就是打不死的毅力,雖然她本人應該會堅決否認這一點。

正如希雅所抱怨的那樣,雖然始反射性地選擇避開完全出乎意料的突襲,但如果是他,應該可以用義手或槍身檔下。外套本身也是使用魔物的皮革制成,有著以引爲傲的防禦力。外套下還在各要害處裝備了防具,因此是死不了的。

但是,剛才那陷阱隱含的威力,用來殺害一般人顯然可說是太過頭了。若是普通的防具,應該會被不當一回事地遭到一刀兩斷吧。要不是像始一樣擁有奈落的礦物制成的武器防具,除了回避以外沒有別的生存之道。

「不過,那種程度的話沒問題吧。」

始瞥向正在吵架(?)的希雅和月,一個人自言自語。不管擁有多大的威力,單純的物理陷阱是沒辦法確實把始殺死的。而月也能夠『自動再生』,就算中了陷阱也不會死。如此一來……確切有高度生命危險的人,就只有希雅。雖然不知道希雅是不是察覺到了這件事,但她的壓力已經突破天際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咦?始先生,你爲什麽要用那麽悲憫的眼神看我……」

「堅強地活下去吧,希雅……」

「咦、咦咦?你突然怎麽了?總覺得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突然以奇妙的語氣鼓勵她的始,讓希雅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並磨蹭著手臂。始他們帶著比剛才更慌張左顧右盼的希雅,繼續往前邁進。

目前還沒有出現任何魔物。雖然這裏也有可能是一座沒有魔物的迷宮,但這種想法恐怕過于樂觀。就算魔物以陷阱的形式突然出現也不奇怪。

始他們走到了位于通道前方的某個空間,那個房間裏有三條通往深處的路。總之先『做記號』之後,始他們選擇了最左邊的路,裏面有座通往樓下的階梯。

「嗚嗚~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的兔耳好像感應到什麽了~」

在他們前進到樓梯中間時,希雅突然說出了這句話。正如希雅所說,她的兔耳豎了起來,不慌不忙地左右晃動。

「你不要亂插奇怪的旗啦。說了那種話之後,基本上馬上就會有東西發出『铿咚』的聲音……你看吧!」

「不、不是我害的!」

「!?……這只插旗笨兔子。」

正當始和希雅還在對話的時候,一個討人厭的聲音響起,下一瞬間——階梯的高低差便消失了。原本相當傾斜而難走的下樓階梯,失去高低差變成了一道斜坡。而且地面上還有無數個小空洞,顔色如焦油一般的滑溜液體一口氣從中溢出。

「唔,可惡!」

因階梯消失而即將摔倒的始,刹那間將配置在鞋底的鐵板煉成成釘子,並在義手的指尖也出現釘子來支撐以避免滑落。月瞬間跳向始,因此也沒有滑落。她大概是預料到了始會撐住自己吧?這方面他們可是默契十足。

但是,還有一個人無法做到這種合作。不用說,當然是希雅。

「嗚嘎啊啊!?」

她在高低差消失的階梯上發出悲鳴,同時摔倒在地,後腦勺用力地撞上了地面。正當她「嗚、嗚嗚!」痛苦掙紮的期間,液體沾滿了全身使她滑落下去。然後她就這樣,以M字開腿的狀態撞上了始的臉。

「噗!?」

那股沖擊使義手的釘子脫落,始就這樣以右手抓著月,倒向後方。腳上的釘子也跟著脫落,讓他頭朝著斜坡下方溜了下去,而希雅則是反方向仰身騎在始身上。

「你這只蠢兔子!快點滾開!」

「對不起啦~但是我動不了~」

滑落的速度逐漸加快。始拼命地試圖將鞋子和義手的釘子插進地面,但速度已經變得太快,沒辦法順利刺入。既然如此,他便試圖直接煉成階梯,但因爲迷宮強力的分解作用,因此也沒能順利煉成。

希雅努力掙紮,總算勉強撐起身子,變成以騎馬姿勢跨在始身上的狀態。

「把德盧肯的樁子敲進去!」

始對希雅做出指示。希雅擁有的戰錘德盧肯設置著幾個機關,其中一個,便是讓錘子頭部的平面彈出樁子,是爲了將沖擊力集中在一點,提升貫穿力所設的機關。始要她用那個插入地面,來停止滑落。

「是、是的,交給我!?始先生!路……!」

希雅爲了將德盧肯從背上的固定具解開,將手伸到了後方。但下一刻,看著前方的希雅慌張地大喊出聲。

只憑這舉動,始就明白了。一到這滑坡的盡頭,他們恐怕就會被抛向某個地方。

「!月!」

「嗯!」

始瞬間呼喚了月的名字,光是這樣月就已經能正確領會始的意圖。

「希雅,抓緊了!」

「是、是的!」

希雅維持著騎馬的姿勢,緊緊地抓住了始。

然後,滑坡終于迎向盡頭,始他們被抛向了空中。他們進入一瞬間的無重力狀態,月便趁那個空檔發動了魔法。

「——『來翔』!」

那是風系統的初級魔法,是一門能夠産生強烈的上升氣流,以增加跳躍力的魔法。熟練者發動的話,甚至可以模擬飛翔。但是,在這個魔法力量無法擴及的領域,月的魔法能發揮出的效果,僅能讓始他們在數秒之內飄浮起來而已。

「足夠了。」

始帶著贊賞的聲音響起。沒錯,對始而言,只要能在被抛出之前,有一點能確認周圍情況的余力就足夠了,而月也出色地回應了他的期待。

始右手抓著月,讓希雅勾著他的頸子,並將義手舉向天花板。接著他讓魔力流動,然後……「咻!」空氣排出的聲音響起,義手的手腕內側射出綁著纖細繩索的錨,猛力地刺進天花板的牆面中。緊接著錨的勾爪彈出,將他們徹底固定在上面。

始他們靠著一條繩索懸挂于天花板,確認錨沒有松脫之後便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們全體不經意地往下看,深感後悔。

喀沙喀沙喀沙、唰唰唰唰、叽叽、喀沙喀沙喀沙……

底下有數不清的蠍子邊發出聲音邊蠢蠢欲動,每一只的體長都大約有十公分。雖然威脅感不及過去碰到的蠍子,但生理上的厭惡感絕對是這邊占了上風。要是沒有用錨防止落下的話,就會飛進蠍海裏了。一想到這裏,他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

三個人不禁陷入沈默。因爲不想看著下面,于是他們將視線轉向天花板,察覺到有一些正在發光的文字。雖然始他們已經猜到,還是忍不住讀了文字——

『它們身上沒有致命性的毒。』

『但是會讓人麻疹。』

『請盡情享受和這些孩子們同床共枕的時光吧,噗哈——!!』

不曉得是不是特地把磷礦石的比重提高,那些文字在昏暗的空間中特別顯眼。掉進這裏的人肯定會被蠍子爬滿全身,拼死移動麻痹的身體,並朝天空伸出手,試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吧。然後他們就會發現——這些惡搞的字句。

「「「……」」」

始他們在不同的意義上再度陷入沈默。他們對自己說「別理她、別理她」,總算重振心情,觀察四周。

「……始,那裏。」

「嗯?」

接著,月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地指向下方的某個地方,那裏的牆壁上有個橫穴。

「橫穴嗎……怎麽辦?要就這樣爬回掉下來的地方,還是要去那裏看看?」

「我、我會遵從始先生的決定,畢竟我老是在添麻煩……」

「不,出了迷宮之後再處罰你,所以別在意了。」

「這樣反而讓我更在意!這種時候只要說『別在意』就好了嘛!」

「……真厚臉皮,懲罰兩倍。」

「什麽、月小姐也要加入嗎!?嗚嗚,就算成功攻略迷宮,未來也是一片黑暗……」

希雅爲始和月的殘忍無情而歎息。

「唉,要是你的『未來視』可以多發動幾次就好了~」

「嗚、那個還差一點。雖然我有在練習,但是……」

『未來視』——希雅的特有魔法,能夠窺視假定的未來。但是因爲魔力消耗量的關系,是種一天只限用一次、不太能派上用場的特有魔法。希雅的強悍之處在于身體強化,因此要是魔力枯竭的話,她就只是一只抱歉兔子而已。雖然她姑且有每天鍛煉,已慢慢減少消耗的魔力量……但距離能充分熟練使用這門魔法,似乎還有一段很長的路。

「算了,強求你沒有的東西也不是辦法。與其折返,往前進還讓人心情比較舒暢。走那個橫穴吧。」

「……嗯。」

「是!」

始又射出了一個錨,他一面調整位置一面以泰山攀繩的訣竅移動,最後平安地抵達了洞穴。

磷礦石所照亮的通道一直持續到深處。沒有什麽岔路,在可見範圍內是一條完全筆直的通道。從密雷迪至今爲止的壞心眼來看,沒有彎路反而更令人感到可疑。

始他們一邊警戒,一邊往通道前方前進,大概前進了數百公尺遠。幾乎毫無變化、規規矩矩的石造通道,讓人的距離感微妙地産生混亂,陷入在同一個地方不斷前進的錯覺之中。

在逐漸開始不舒服的始等人面前,通道仿佛看透了他們的心情一般,終于出現了變化。前方有個大房間。他們雖然想著裏面感覺怪怪的,但由于心情得到了一些纾解,于是毫不猶豫地踏入了房間……下一秒,「铿咚!」一個熟悉的音色響起。

「!這次又是什麽……天花板嗎!?」

「……希雅!」

「是、是的!」

全員將注意力轉向頭頂的瞬間,如同始所說得一樣,天花板掉了下來。雖然是相當古典的陷阱,但在這個施展魔法十分困難的領域中,範圍型陷阱實在太犯規了。

如果有人正從通道看著房間,看起來肯定就像是隨著「唰!」的聲音響起,房間就隨之消失、通路突然被牆壁所覆蓋住一樣吧。因爲天花板是以將通道的入口完全堵塞住的形式掉下來的。從旁看來,剩下的只有瞬間變成死路的通道而已。

寂靜飄蕩于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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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 頁 3 Empty 回復: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3 am

乍看之下,這狀況下不管怎麽想,在房間裏的始他們肯定已經被壓垮整個房間的天花板一並壓死了吧?而一片靜默的情況更證明了這個推論。

然而,幾分鍾後——有一條面對著始他們進來方向對側牆壁的通道,那通道的牆壁上開始發出火光。下一秒,一個大小約可讓人半蹲通過的洞穴被鑿開了。從那裏爬出來的人,當然就是始、月和希雅三個人。

「呼——呼——有、有點慌了呢。」

「……嗯。被擊潰的話就麻煩了。」

「不對不對,這不是只有『麻煩』這點程度的事吧?一般來說那樣早就死了喔?」

他們既無處可逃,又離深處的道路太遠,根本來不及逃命。刹那間,是始和希雅用臂力撐住天花板,始再趁那空檔煉成天花板、挖出洞穴,才勉強脫離險境的。

不過麻煩的是——由于強力的魔力分解作用,使煉成變得很困難,煉成速度只剩平常的四分之一,作用範圍又只有一公尺,數十倍的魔力就這樣通通消耗掉了。就這樣,他們三人勉強在那小空間中緊黏在一起,讓始一邊用煉成挖開洞穴,一邊朝出口前進……

想不到都來到這裏了,還得像當初掉進奈落時一樣,再次使用這種一邊挖牆一邊前進的方法……始屈辱地咬緊牙關,這份心情也稍微表現在他粗暴的語氣上:

「可惡,想不到又得把煉成拿來挖洞穴。再加上『高速魔力回複』也派不上用場,魔力根本沒在回複嘛。」

始顯露出煩躁的樣子。而一旁的月則從懷裏拿出試管型的容器,像是要緩和場面一般露出淡淡的笑容,把它遞給了始。

「……總之,先來一瓶回複藥吧?」

「來吧來吧,喝一杯~」

「你們看起來好像很悠哉啊……」

始啞口無言地將肩膀放松,略顯疲憊地靠著牆壁坐了下來。雖說也可以從魔晶石中拿出儲存起來的魔力進行補給,但這個情況下,把能隨意將魔力取出的便利魔晶石保留起來,使用需要服用的回複藥,確實比較妥當。

始對扮演著不知道哪來的上班族的月和希雅露出淺淺笑容,並收下回複藥一飲而盡,它的味道就和※力○美達一模一樣。和從魔晶石取出魔力相比,回複速度和回複量都微乎其微,但感覺活力倒是恢複了不少。「好!」始這麽說了一聲,重振精神站了起來。(編注:日本大正制藥推出的一款機能性飲料,力保美達。)

然後他再次……應該說一如往常地,發現了煩人的文字。

『噗噗~焦躁起來了嗎~?好遜~喔!』

密雷迪·萊森……這個不遺余力惹人討厭的家夥。

「啊,我們可沒有焦躁喔!絕對都沒有焦躁!我們也不遜!」

順著始的視線發現煩人文字的希雅,仿佛「吼嗷嗷!」地低吼一般,對文字提出反駁。希雅對密雷迪的敵對心似乎已經突破天際,每次看到煩人文字就會一一做出反應。要是密雷迪還活著的話,大概會竊笑著說:「好獵物上鈎了!」

「好了,走吧。不要一直在意那些字。」

「……正中下懷。」

「嗚嗚,好啦~」

那之後,他們前進的通道、抵達的每一個房間,全都有陷阱在等著他們。突然從全方位射來的毒箭;充滿宛如硫酸、能融解物體的液體的洞穴陷阱;地板宛如蟻獅巢穴一般沙塵化,還有一只蠕蟲型魔物等在中間的房間;以及煩人的文字……始他們累積的壓力已經到達極限。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突破了所有的陷阱,並走到了進入迷宮以來最大的一條通道。路寬大概有六、七公尺,是一條坡度很陡、且緩緩向右彎的通道,恐怕是條向下的螺旋狀道路吧。

始他們十分警戒。這種可疑的通道上,不可能沒有任何陷阱啓動。

而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铿咚!」一道已經幾乎聽到膩、有什麽東西啓動的聲音響起了。感覺不管有沒有按到開關,陷阱都會啓動。「既然這樣就不要做什麽開關!」始雖然很想這樣大聲吐槽,但這種想法肯定也只會逗密雷迪·萊森開心而已,于是他硬是忍了下來。

「這次又是什麽陷阱?」警戒著周遭的始他們耳裏,聽到了一個聲音。

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

很明顯是某個沈重物體滾下來的聲音。

「「「……」」」

三個人沈默地互看一眼,然後同時仰頭看向頭頂。由于斜坡上方是曲路,因此看不到前方的路。但異樣的聲音愈來愈大,然後……

一塊和道路同樣大小的巨大岩石從曲路的深處滾了下來。那是一顆由岩塊組成的大球,完完全全是典型的陷阱。在拼死逃去的前方道路,肯定又會有那些煩人的文字。

月和希雅轉過身去,一溜煙地開始逃跑。但是,她們只前進了一點便立刻停了下來。因爲始沒有跟過來。

「……嗯,始?」

「始先生!?不快一點的話會被壓扁的!」

兩人呼喚著始,他卻沒有回應,不僅如此,還在原地深深蹲低身體,右手筆直地伸向前方,爲了瞄准大球而張開手掌。然後,他將左手繃緊到極限,並發出了「叽咿咿咿!!」的機械聲響。

始一面發出劇烈的聲響,一面筆直地盯著直逼而來的大球。他的嘴角浮上一抹猙獰的微笑——

「一直一直被耍著玩,可不符合我的作風啊!」

義手發出的「叽咿咿咿!!」機械聲響,隨著始說的話又變得更加激烈。然後……

轟隆隆隆!!!劇烈的破壞聲響起,大球和始用義手發出的一擊激烈沖撞。始的腳因爲大球的壓力,向後滑退了一些,但他煉成釘子並穩穩踩住。始的一擊,使大球以碰撞點爲中心逐漸破碎,整體産生了裂痕。大球的聲勢明顯衰減了。

「喝啊啊啊!!」

始伴隨著猛烈的氣勢,將左拳一鼓作氣猛揮過去。勉強互相抗衡的大球耐久力和始拳頭的威力,平衡在那瞬間瓦解,勝利的旗幟舉向了始的拳頭。然後,大球響起劇烈的聲音,粉碎成微小的碎片。

始維持著揮下拳頭的樣子,心情與架式絲毫沒有松懈。但不久後他便放松了下來,重新站直姿勢。義手也不再發出那獨特的機械聲響。始張合著義手確認有沒有異常後,頭轉面向月和希雅。

他的表情相當爽快,如實展現出「解決它了!」的心情。在無法感應陷阱的情況下,就算沒有觸動也還是會啓動的陷阱,以及那之後出現的煩人文字,似乎也讓始本身累積了相當大的壓力。

始這次所使用的招式,是他過去將費雅貝魯根的長老之一·金,給一擊粉碎的子彈爆發力,再加上『豪腕』,並借由震動魔力來驅動義手本身,粉碎對手。也就是所謂的『震動粉碎』。因爲對義手的負擔很大,因此每用一次就必須維修,原本應該是殺手锏之一……但他似乎是忍不住施展出來了。

月和希雅興奮地迎接一臉心滿意足地回來的始。

「始先生~!太厲害了!你真帥!心情好舒暢!」

「……嗯,痛快多了。」

「哈哈哈,對吧、對吧。這樣就可以悠哉地過這條——」

始愉快地回應兩人的稱贊。可是,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

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

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始維持著笑臉僵在原地。而希雅也同樣滿面笑容僵住,而月則是面無表情地抽搐臉頰。始就像忘了上油的機械一般,僵硬地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

—一一顆閃著黑光的金屬制大球。

「騙人的吧。」

始忍不住抽搐著笑臉,喃喃說道。

「那、那個,始先生。如果不是我多心,那個,它好像一邊灑著什麽奇怪液體一邊滾過來了……」

「……融化了耶。」

沒錯,好死不死,金屬制大球竟然一邊從表面上的無數小洞灑出液體,一邊直逼而來。被那液體潑到的地方,都發出了「唰——」的可怕聲音融解掉了。

始確認了這件事之後,「呼~」地吐了一口氣,再次笑著看向月她們。就在他的笑臉忽然消失的瞬間,他大喊了一聲「快逃啊!可惡!」,緊接著以連短跑跑者都會臉色發青的完美步伐沖下斜坡。月和希雅也瞬間互看一眼之後,轉身追在始身後一口氣飛奔而出。

噴灑著腐蝕液的金屬球發出駭人的聲響,漸漸提升速度從身後直逼而來。

「不要啊啊啊!!被輾過去再被融化~我絕對不要!」

「……嗯,總之快跑吧。」

希雅的哭聲在通道內回響。

「話說回來始先生~!你竟然先逃跑,太過分了啦!冷酷無情!魔鬼!」

希雅對先跑走的始提出了抗議。

「吵死了,那是不小心的、不小心的啦!閉嘴快跑!」

「明明就丟下我們不管,還說那種話!我的事根本無所謂嗎!?嗚哇~我死掉的話一定會變成鬼來找你!」

「……希雅,你意外地很從容嘛?」

月用無奈的眼神看著一邊拼命逃跑,卻還不忘抱怨的希雅。

在他們鬥嘴的時候,通道也到了盡頭。用『遠視』來確認後,看樣子那裏似乎有一個相當大的空間。不過可見範圍有點奇怪,只看得到房間遠處的地板。恐怕房間的天花板附近,就是始他們奔跑的這條通道出口吧。

「要跳到正下方去了喔!」

「嗯!」

「是!」

始他們像滑壘一樣飛撲到通道前方的房間,並掉到出口的正下方。然後——

「呃!?」

「嗯!?」

「咦!?」

三人發出了三種不同的叫聲。因爲出口的正下方,是座滿溢著液體的遊泳池,那液體看來顯然很不妙。

「混蛋!」

始刹那間從義手射出小刀,同時將錨打進牆壁,右手則抓住月以防她掉下去。

下一秒,噴灑著融解液的金屬球從頭上飛了出去,掉到底下的遊泳池。球就這樣冒出縷縷白煙,沈了下去。

「——『風壁』。」

月用魔法將飛散的融解液給吹開。始警戒了四周一段時間,並沒有特別發生什麽事,于是他總算放松了下來。

「嗚、嗚、反正我這種人……我這種人……嗚嗚……!」

不知爲何一旁傳來了啜泣聲,因此他們轉過頭去一看,希雅的衣服被幾把小刀給固定住,釘在了牆壁上。

「?爲什麽突然哭了?」

「……情緒不穩定?」

「看我這個狀態就知道了吧。爲什麽月小姐被那麽溫柔地擁抱,我卻被釘在牆上啊?始先生~你也多少該對我好一點吧?」

「不,我不是救你了嗎?」

「不是的,你救人的方式應該要更把我當女孩子一點看待……你懂吧!?我也想像月小姐一樣,被擁抱的方式搭救啊!」

「……希雅。」

「嗚,什麽事,月小姐?」

「……認清現實吧。」

「什麽意思!?」

「我說啊,希雅。我已經認同你是我的同伴了,因此我也會把你當作同伴來對待……但是我喜歡的人是月。身體瞬間就反射性動起來了,這也是沒辦法的吧?」

「嗚嗚~」

始愈是這樣說,就愈讓被釘在牆上的希雅眼角泛淚埋怨。月則因爲「喜歡的人」這個詞,雙頰染上了一層紅暈,將臉頰更靠向抱著她的始,在他的胸口磨蹭。

「我一~定會讓你喜歡我到會抱著救我的!」

「真是個愈挫愈勇的家夥。」

「……嗯。真有毅力,不能小看她。」

底下是融解液泳池,而自己則是懸挂在半空中的狀態。但始他們卻毫不在意地談論戀愛話題,果然十分從容。

始他們利用鍾擺的訣竅來回晃動,飛越融解液泳池後,這次總算在房間的地面上降落。

那是一間很深的長方形大房間。牆壁的兩側有無數個凹槽,還有身穿騎士铠甲、裝備大劍和盾牌,身高約兩公尺左右的人像排列。房間的最深處有一座大階梯,那前方有個類似祭壇的場所,而遠處的牆上則有扇莊嚴的門屝,祭壇上擺著一顆菱形的黃色水晶。

始環顧四周,並微妙地皺起眉頭。

「這道門很可疑啊,我們到了密雷迪的秘密基地了嗎?如果是的話那真是萬萬歲……但是,只有我覺得這周遭的騎士铠甲給人一種討厭的預感嗎?」

「……沒問題的,會像老樣子的。」

「那就是會被襲擊的意思吧?根本就有問題吧?」

始他們邊如此交談,邊前進到房間的中央。這時,確實照著老樣子——每回必定出現的那個熟悉聲音響起了。

铿咚!

始他們立刻停下腳步:心想「果然啊~」,並看向周遭。騎士們的铠甲縫隙之中露出的眼睛部分,閃出光芒。然後,隨著金屬摩擦聲響起,騎士們從凹槽中走了出來。其數量,總共多達五十具。

騎士們蹲低身體,把盾牌擋在面前、將大劍舉向前方,擺出戰鬥架勢。而且它們明明是非人的存在,卻滑動著腳部逐漸縮小包圍網。

「哈哈哈,真的是老樣子呢。要是在它們動起來之前先破壞掉就好,不過事到如今也太遲了……月,希雅,要上啰?」

「嗯!」

「數、數量很多耶?呃,我會上的,但是……」

始拔出了多納爾和休拉克。雖然機關炮梅傑萊對數量多的敵人比較有效,但不知道這個房間裏設了多少陷阱。要是無差別掃射的子彈將陷阱全部啓動的話,那可就慘了。因此,這次他選擇了兩把電磁炮。

月興致高昂地回答了始。她了解在這個迷宮中,自己是攻擊力最低的人。但是她一點都不打算扯後腿。身爲始的搭檔,是不能在這種程度的惡劣環境中落于人後的。再加上,現在還有個懷抱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搞不好會變成情敵的對手,因此更不能讓始看到自己不像樣的樣子。

另一方面,希雅卻有些畏縮了。雖說她是成員中最能不受影響而發揮力量的人,但實質上的戰鬥經驗卻非常不足。她只有在谷底的時候才真正和魔物對戰過,而且僅僅只有五天。即使加上和月的模擬戰,戰鬥經驗也只有兩個多禮拜而已。她原本就出身自溫厚的郝裏亞族,對戰鬥畏縮也是合情合理。不如說,在她頑強地舉起德盧肯、踩穩腳步面對敵人的那個當下,就已經可以說她很有毅力了。

「希雅。」

「是、是!什、什麽事,始先生!」

始呼喚了緊張地提高聲調的希雅。始的聲音似乎比平常還要柔和……但或許那只是希雅的錯覺。

「你很強,這點我們保證。你是不會輸給這種哥雷姆的,所以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盡情地發狂吧!情況不妙的時候我們一定會救你的。」

「……嗯,我也會照顧弟子的。」

始和月說的話讓希雅不自覺泛出淚水,她是單純地感到開心。因爲他們對待她的態度總是很隨便,所以她也變得有些不安,該不會他們對她跟過來這件事感到很困擾吧……不過看來似乎是杞人憂天了。

那麽,不成熟的人就得盡全力去做能做到的事才行。希雅將身體強化施加到全身,用力地踩踏地面。

「呵呵,始先生也稍微對我溫柔了呢。我湧出幹勁了!月小姐,我以下克上的日子說不定也不遠了喔。」

「「……不要得意忘形。」」

雖然被始和月兩人投以無奈的眼神,但提起幹勁的希雅根本沒聽進去。她筆直地面向前方,狠瞪著騎士們。

「※拿出本事上吧!」(編注:日本樂團氣志團的《喧嘩上等》裏的歌詞。)

「呃,所以說你爲什麽會知道這個梗啊……啊,不小心吐槽了。」

「……喝啊~」

「……我不吐槽,絕對不吐槽。」

五十具哥雷姆騎士就在眼前,但始在戰鬥前就已經顯露出疲憊的神情。不知道哥雷姆騎士們是否明白了始的狀態……它們一起向侵略者們襲來,打算劈開他們。

哥雷姆騎士們的動作十分敏捷,與那巨大的身軀毫不相襯。發出金屬摩擦聲的同時極速逼近的身姿,加上它們所裝備的武器和眼神,都展現出了驚人的魄力。甚至讓人産生像是一堵高牆從四面八方迫近一般的錯覺。

首先對哥雷姆騎士先發制人的是始。雖然他緊握于左右手的兩把電磁炮,只能發揮平常一半以下的威力,但還是具備能輕易超越對物來福槍的威力。

始朝哥雷姆騎士發射了電磁炮,那兩條紅色閃光不偏不倚地擊中了目標——兩具哥雷姆騎士的頭部,正確地說是眼部。騎士們因沖擊而仰頭向後倒,跟在後面的騎士們輕快地飛躍它們並逼近始他們。始再次連續發射炮擊,爲了不遭受致命性的包圍,而將它們的隊型打亂。

數具騎士用盾牌與劍,以及同伴的身體撐過始暴雨一般的攻勢後,終于迫近到始他們的面前。

但是,有著一頭略帶藍色飄逸白發的少女,高舉著超重量級的戰錘一躍而上——那裏是希雅·郝裏亞的殺戮地帶。她以強化至極限的身體能力,毫不顧慮、毫不留情地使出不容分說的一擊——

「喝啊啊啊啊!!」

她使出全力一擊。揮落而下的戰錘德盧肯,發出駭人的沖擊聲後,一具哥雷姆騎士隨之被擊潰壓扁。雖然騎士有將盾牌舉到頭頂抵擋,但就連那道防禦也被一並壓毀了。

陷入地面的德盧肯,甚至在地面打出了裂痕。被希雅施展出的全力一擊擊中的話,就會變成屍體——不知是否因爲做出了如此判斷,原先在一旁舉著盾牌承受沖擊的騎士大幅度地揮舞巨劍,向前一步打算將希雅一刀兩斷。

希雅用余光確實地確認了騎士的動作。她轉動握柄,調整德盧肯的角度,緊接著扣動設置于握柄上的扳機。

隨著爆裂聲響起,陷入地面的德盧肯彈了起來。排出彈匣的散彈槍彈殼在希雅一旁飛舞。希雅沒有讓彈起的德盧肯氣勢減弱,她當場旋轉一圈後,以滿載離心力的一擊直接擊中此刻即將揮下大劍的騎士側腹。

「喝啊啊啊!!」

她充滿氣魄地一口氣揮下戰錘。受到直擊的騎士,身體扭曲成了ㄑ字型。它就像是被高速駛來的貨車輾過一般飛了出去,並壯烈地波及到從後方逼近的騎士們,把它們給撞倒在地。騎士的胴體被壓到變形,動彈不得。

咻咻的風壓聲傳進了希雅的兔耳中。她瞥向上空,剛才哥雷姆騎士所舉起的大劍,似乎在騎士被希雅擊飛時放了開來,現在正一邊旋轉一邊從上空落下。

希雅跳躍並抓住落下的大劍,就這樣全力將它射向直逼而來的哥雷姆騎士。

大劍以非比尋常的速度飛行,與哥雷姆騎士手持的盾牌相撞後猛力彈開。希雅沒有錯過這個空檔。她向前一步,如同要將對手擊飛一般由下往上揮舞德盧肯。騎士的腹部受到沖擊,巨大身體飛到了半空中。

騎士雖然試圖在痛苦之中揮下大劍,但希雅利用德盧肯向上揮起的氣勢回轉一圈,躲開大劍。緊接著這次又以傾斜的角度,將德盧肯敲向還飛在半空中的騎士。

與剛才的哥雷姆騎士相同,化作炮彈飛射出去的哥雷姆騎士將後續的騎士們一並卷入,接著扁掉的巨大身軀就這樣橫倒在地。

希雅的嘴角浮上一抹微笑。並不是因爲她在戰鬥中感到快樂,而是爲了自己確實能夠戰鬥而感到喜悅。她確切地感受到自己可以跟著始他們一起旅行。而就在那瞬間,她稍微大意了。

戰場上,松懈是足以致命的。回過神來時,直逼而來的騎士之盾已經覆滿視野。竟然有一具哥雷姆騎士,將自己的盾投向了希雅。該說真不愧是哥雷姆嗎?以驚異的氣勢飛射而來的盾牌,雖然不會對身體強化中的希雅造成致命傷,但那股威力肯定能引起腦震蕩。若是變成那樣,被騎士們一口氣疊壓上來的狀況也不難想像了。

希雅沒想到哥雷姆騎士竟會將盾牌丟出來。即使是真正的騎士,也不會用如此蠻橫的作戰方式。她已經連思考「糟了!」的空檔也沒有了。

她做出覺悟,至少要撐住即將襲來的沖擊。這時,在盾牌撞上希雅的前一刻,如同雷射般的水柱噴了過來,與盾牌相互沖擊、扭曲了它的軌道。盾牌從希雅的頭部旁邊近距離擦過,猛力撞上她身後的哥雷姆騎士,將其擊倒。

「……大意了,處罰加三倍。」

「咦!?剛剛是月小姐?對、對不起,很謝謝你!……處罰加三倍!?」

「嗯……不可以松懈。」

「唔、是的!我會加油!」

被月像斥責小孩般地訓誡後,希雅也自覺到自己有些驕傲大意了。她一面反省一面重振精神,並重新注意到——爲了打倒逼近的哥雷姆騎士,有一道宛如雷射般的水流從後方飛射而來。而那道水流,將悄悄企圖從希雅身後接近的哥雷姆騎士,幹淨俐落地劈成兩半。

希雅理解到月會守住自己的身後死角,而打從心底感到溫暖。爲了不在師父的面前出糗,希雅更加提起幹勁。

之後,要是有騎士試圖鑽進狂暴狀態中的希雅的死角,都會有水流射來。比刀刃更加銳利的水把騎士們一一斬斷,那是月所施展的水系中級魔法『破斷』。是將空氣中的水分超壓縮之後施放出來的水刃。

月的雙手拿著金屬制的大型水壺,背帶上又挂著兩個同樣的水壺。這些是她要始從『寶物庫』中拿出來的東西。月舉著那個水壺,每次她念出魔法名,水刃便會從水壺中射出並斬裂敵人。

月的想法是——比起用魔法收集空氣中的水分,不如壓縮既有的水分,如此就能減少魔力的消耗。另外,將水壺的出口對准就能瞄准敵人,射出的水刃本身又不包含魔力,因此也不會因分解作用而消散。

希雅充滿爆發力的近身攻擊力,加上月爲了彌補她死角而射出的水刃。騎士們無法破解兩人的合力攻擊,只能被任意擺布、一一驅逐。

始瞥向展現精彩合作的月和希雅,露出苦笑。

「喂喂,真叫人嫉妒啊?要是不讓你們看看我厲害的地方,會不會被你們嫌棄啊~」

始一個人開著玩笑,並自由自在地揮舞著多納爾&休拉克展開近身戰。

他以休拉克的槍身擋開騎士揮落而下的大劍,並用右手的多納爾抵住铠甲,零距離射擊。他看也不看一眼被擊飛的騎士,沒有回頭便用擋開攻擊的休拉克直接射擊身後的騎士。接著翻滾一圈後蹲低躲開橫劈而來的大劍,再交叉手臂射擊兩側的騎士們。

沒有使用『纏雷』而射出的子彈,擊中騎士的盾牌後形成跳彈,射中了隔壁騎士的膝關節,使它失去平衡。除此之外,始又側空翻,視線反轉後將位于頭頂的騎士,與它身旁的騎士同時破壞掉。

始將瞄准他著地瞬間揮來的大劍踢開,再次跳上空中,向四方射擊的同時擊碎四具騎士的頭部。著地瞬間再從『寶物庫』憑空拿出子彈,並轉動手槍瞬間填充好彈匣,然後再次邊旋轉邊射擊。周圍的騎士們成放射狀被擊飛。

他就這樣將哥雷姆騎士一一屠殺,並無意識地不去傷到房間本身。然而……

「……?」

始閃躲著哥雷姆騎士們的襲擊並加以反擊,同時疑惑地皺起眉頭。因爲,他們從剛才開始應該已經破壞了相當數量的哥雷姆騎士才對,但襲擊而來的騎士密度卻完全沒有改變。

月和希雅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個疑問。他們仔細地觀察戰場,發現到處都沒有最初打倒的哥雷姆騎士的身影。

「……再生了嗎?」

「似乎是呢。」

「怎麽會!?這樣不就沒完沒了啦!」

沒錯,哥雷姆騎士們被破壞後,一瞬間被和眼睛同樣的光芒寄宿于全身,接著在轉眼之間再生,重新加入戰局。

希雅邊橫掃直逼而來的哥雷姆騎士們,邊發出狼狽的叫聲。不論打倒多少騎士也沒有任何意義,也難怪她會發出那種聲音。

與她的反應相反,始和月依舊冷靜,沒有顯露出特別慌張的樣子,他們一面思考一面將哥雷姆騎士擊飛。這就是所謂的經驗差距吧。這種程度的逆境,他們在奈落底部早就體會過無數次了。不如說,他們遠比那時還要強大,此刻甚至還保有余裕。

「……始,既然是哥雷姆,應該會有核心才對。」

正如月所說,通常哥雷姆的體內都會有核心,而核心便是動力來源。核心是將魔物的魔石加工制成的,在奧斯卡的清掃用人偶設計書中也是這樣記載的。月的意思就是要將那核心給破壞掉。

然而,月的提案卻讓始露出難堪的表情——

「這個嘛,這些家夥沒有核心。」

「……確定嗎?」

「沒錯。我也用魔眼石確認過了,但沒有核心的反應。雖然可以從哥雷姆本身感應到微量的魔力,但是……」

「結、結果要怎麽辦!這樣下去情況會愈來愈糟!」

希雅終于發出了慌張的叫聲。始無視希雅的叫聲,使用『礦物系鑒定』。他想——沒有核心作爲動力的哥雷姆,難不成是由特殊礦石制作而成的嗎?

==========================================

感應石

擁有能固著魔力性質的礦石。若有兩顆以上感應石固著了同質的魔力,只要觸摸其中一顆感應石,就能遠距離操控另一顆礦石及固著的魔力。

==========================================

這就代表由這種感應石制成的哥雷姆騎士們,大概是被誰用遠距離操控了。始他們認爲的再生,似乎也只是對方直接操控礦石,重塑形體、或補足不足的部分而已。與其說是再生,倒比較接近重新構築。

仔細一看,地板的四處也都使用了感應石,且還有一些欠缺的部分,就像是被削去了一樣。肯定是被用來補充騎士受損部分了。要是不直接擊敗操縱者,真的會沒完沒了。

「月、希雅。有人在操縱這些家夥。這下會沒完沒了,所以要強行突破!」

「嗯!」

「突、突破嗎?了解!」

始發出暗號同時,月和希雅一口氣折返奔向祭壇。始連射多納爾&休拉克,將行進方向上的騎士們擊潰,在隊形中制造空隙。同時,他向從後方迫近的哥雷姆騎士們丟出兩顆手榴彈。身後引發了大爆炸,沖擊波和暴風使哥雷姆騎士們一個接一個被吹倒。

希雅跳進始制造的前方空隙中,大力旋轉德盧肯的錘身,橫掃周遭的哥雷姆騎士們。而企圖將盾和大劍丟向技後僵直的希雅的哥雷姆騎士們,則被月射出的『破斷』給劈碎。

始負責殿後,並用電磁炮向從後方逼近的哥雷姆騎士們連續射擊。趁隙一口氣突破包圍網的希雅守住祭壇前。緊接著月飛越了祭壇,抵達門的前方。

「月小姐!門怎麽樣!?」

「嗯……果然被封印了。」

「啊嗚,果然嗎!?」

那座祭壇和門光看就很可疑,被封印也在預料之內。正因如此他們一開始才會選擇麻煩的殲滅戰,就是爲了靜下來解除門的封印。希雅一邊埋怨著預料之中的結果,一邊將爬上階梯的騎士擊飛。

「解除封印的任務就交給月了,用煉成來突破似乎得花上一段時間。」

殿後的始站到了希雅的身旁。正如始所說,雖然用煉成強行突破那扇門,並非不可能。但在這個領域這麽做會消耗相當大的魔力,也會花上很多時間。既然如此,難得有了祭壇,上面還擺著黃色水晶,依循正規順序來破解封印肯定會比較快。始如此判斷,並將封印的解除任務,交付給戰鬥上得消耗多余力量的月。

「嗯……交給我。」

月立刻答應,接著拿起放在祭壇上的黃色水晶。那水晶是個正雙四角錐,仔細一看,似乎是由好幾個小立體方塊組合而成。

月回頭看向身後的門,上面有三個凹槽。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後,開始分解正雙四角錐。她打算將其分解後再重組各個方塊,制造出能嵌進門上凹槽的新立方體。

月一面分解,一面觀察門上的凹槽。然後,她察覺到了門上淺淺地刻著必須仔細看才看得到的文字。上面寫著……

『解得開嗎~解得開嗎~』

『不快點的話會死喔~』

『不過解不開也是沒辦法的啦!因爲你和我不同,只是個凡人嘛!』

『沒關系的!就算頭腦不好也可以活下去……才怪!真遺憾~!噗哈——!』

是一如往常的煩人文字。氣得火冒三丈的月比平常更加面無表情,她忍著想毆打門的沖動,專心解讀拼圖。

感受到身後怒氣滿溢的始和希雅,心想最好少管閑事以免惹禍上身,專心排除眼前成群的哥雷姆騎士們。

「始先生~請像剛才一樣把它們『碰咚!』地解決掉啦~」

希雅一邊閃避像廚房會有的某種黑色生物、頑強地群集而來的哥雷姆騎士們,一邊請求始使用手榴彈。

「笨蛋。那個只能瞄准確定沒有陷阱的地方投擲而已。在階梯附近投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但地板每個角落已經被哥雷姆們瘋狂踩成這樣了耶?」

「不,既然是密雷迪·萊森,很有可能設置了只對哥雷姆沒有反應的裝置,不是嗎?」

「嗚、我無法否定這點……」

某種意義上,始和希雅是一邊閑聊,一邊擊飛哥雷姆騎士們的。起初因沒完沒了的戰鬥而顯露出焦慮感的希雅,看到始他們從容不迫的冷靜模樣,似乎也鎮靜了下來。

「但是,我有點開心。」

「啊?」

希雅又擊潰一具哥雷姆騎士並將其踢飛,喃喃地說:

「不久之前還只能逃跑的我,現在卻能像這樣和始先生並肩作戰……讓我非常開心。」

「……你真是個喜好怪異的家夥。」

「嘿嘿。攻略這座迷宮之後,我就要和始先生卿卿我我!」

「喂,你這家夥,不僅莫名其妙,還露骨地立死亡旗。悲劇女主角這種角色對你來說太沈重了,還是放棄吧。」

「這是『絕對不准死喔我的寶貝☆』的意思吧?始先生真是的,討厭!」

「你擅自解讀過頭了吧。最近我開始覺得你的正向思考有點恐怖了……不能亂講話啊……」

他們一邊閑聊,一邊持續擊退騎士們。數分鍾後,某種意義上看起來就像是在調情的兩人之間,有道黑影咻~地出現了,是月。

「……禁止卿卿我我。」

「不,我們並沒有。」

「呵呵,看起來像那樣嗎?好害羞喔~」

「你給我閉嘴……」

始帶著疲憊的表情瞥向希雅,而月則用有些不悅的眼神看著始。不過她轉念一想,現在不是該做那種事的狀況,于是改爲用有些得意的樣子,傳達任務完成的事。

「……門開了。」

「真快,不愧是月。希雅,退下!」

「是!」

始向後瞥一眼,確認如月所說般封印已被解除,門已經打開了,裏面似乎是一間沒有什麽東西的房間。始叫希雅撤退後,自己也朝裏頭的房間退去。只要將封印之門關起來,應該就能阻止哥雷姆騎士的襲擊。月最先跳進了門的對側,接下來是希雅。她們從兩側抓住雙開的門扉,准備好隨時能關上門。

始丟了幾顆手榴彈當作臨別的紀念品後,也跳進了裏頭的房間。哥雷姆騎士們爲了不讓他們逃走而蜂擁而上,卻被手榴彈爆炸的強烈沖擊給打散。騎士們失去平衡而不穩地踉跄了幾步。月和希雅趁這個空檔,關上了門。

房間內部和遠視確認的情況一樣,是個什麽都沒有的四方形房間。他們原先是想——雖然肯定無法通往密雷迪·萊森的房間,但或許會有什麽線索?因此顯得有些失望。

「這就是那個嗎?煞有其事地封印起來,其實什麽也沒有,最後只是笑話一場?」

「……有可能。」

「嗚~可惡的密雷迪,到底要耍人到什麽程度!」

正當三人因最有可能的結果而失落時,突然間,那個幾乎聽膩了的聲音響徹房間。

铿咚!

「「「!?」」」

與機關啓動的聲音同時,整個房間碰咚一聲搖晃了起來。然後,橫向的重力朝始他們的身體襲來。

「!什麽?這個房間本身在移動嗎?」

「……好像是!?」

「唔呀!?」

在始說出推測的同時,這回重力改從正上方襲來。急遽的變化害月咬到了舌頭,含淚遮著嘴顫抖。希雅則擺出像青蛙摔倒一樣的姿勢趴倒在地。

那之後,房間似乎也改變方向移動了好幾次。約四十秒後,房間徹底無視慣性法則,突然停了下來。

始從中途開始便將釘子插入地面固定身體,因此撐住了急停所帶來的沖擊。但希雅卻沒能撐住,她滾了好幾圈後,後腦勺用力地撞了房間的牆壁。每變換一次方向,她就往那裏滾過去,然後又朝這裏滾過來,邊發出悲鳴邊一直滾動。因此臉色很差,似乎暈得很嚴重。後腦勺的劇痛和暈眩讓她徹底倒下了。順帶一提,月從一開始就抱住了始的身體,所以不要緊。

「總算停止了嗎……月,沒事吧?」

「……嗯,沒事。」

始解除釘子並站起身來。他觀察四周,但沒有什麽變化。考慮到剛才的那陣移動,打開進來時的門扉後,應該會看到別的地方吧。

「始、始先生,你沒有要說關心我的話嗎?」

臉色發青搗著嘴的希雅,用埋怨的眼神看著始。她似乎對始只關心月感到很不滿。

「不,因爲要是現在關心你,感覺你會太興奮而吐出來……你不會想要『嘔吐兔子』這種新稱號吧?」

「那是當然的呀!就算這樣我還是希望你關心我,這才是少女噁嘔……!」

「看吧?好了,休息一下吧。」

「嗚嗚。嗚嗯……」

始和月丟下趴在地上、一臉隨時會吐出來的希雅,開始確認四周。果然還是什麽也沒有,于是他們看向了門。

「那麽,會出現什麽呢?」

「……操縱哥雷姆的人?」

「也有這個可能。密雷迪應該已經死了……那麽到底是誰讓那些哥雷姆騎士動起來的呢?」

「……出現什麽都無所謂。始由我來保護……也會順便保護希雅。」

「我聽到了喔~嗚嗯……」

月一如往常的直率發言讓始笑了出來。他溫柔地用手輕輕撫摸月柔軟的發絲,而月也撒嬌般地靠向他,舒服地眯起雙眼。

「……我從之前就很想說了,可以請你們不要突然進入兩人世界嗎?怎麽說呢,超有疏離感的,而且讓人覺得非常寂寞,嘔噁……!」

不願被同伴排擠的希雅忍耐著嘔吐感,就這樣趴在地上朝他們爬過去。

「……我從之前就很想說了,可以請你不要再不時做出那種驚悚動作嗎?怎麽說呢,讓我背脊發涼,而且好像會出現在惡夢裏。」

「你、你說那什麽話?竟然這樣形容我這顆想盡可能靠近你的少女心……嗚噁!我也想像月小姐那樣被摸摸頭啦,請你抱緊我摸摸我的頭!嗚、嘔噁!」

「別用那張快吐了的臉說那種話……而且還若無其事地追加要求。」

「……希雅想要始摸摸頭還早得很。」

希雅靠著毅力爬到了始的旁邊,用期待的眼神和蒼白的臉仰望著始。始卻別開了視線,看向門。從他身後傳來了「怎麽這樣!嗚嘔……」的聲音,但被他給無視了。

門的前方,是密雷迪的秘密基地嗎?還是哥雷姆的操縱者呢?又或是別的陷阱?……「不論什麽都放馬過來」始這麽心想,露出無懼的笑容開啓了門。在那裏的是……

「……這個房間,不覺得在哪裏見過嗎?」

「……深有同感,特別是那塊石版。」

打開門後,前方連接著別的房間。有塊石版被建造在那個房間的中央,左側還有一條通道。他們的確見過,因爲這個房間是——

「這好像是……最一開始的房間吧?」

希雅說出了就算心裏這麽想,也不想說出口的話。然而,確實正如希雅所說的,這裏是他們最開始進入、有塊刻著煩人文字石版的房間,不是和它很相似的房間。證據就是——打開門數秒後,在原本的房間地板上浮出的文字。

『喂,你們現在是什麽心情?』

『明明那磨辛苦地前進,結果抵達的地方卻是出發地點。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你們是什麽心情呢?』

『喂、喂,是什麽心情啊?什磨心情嘛?喂,喂~』

「「「……」」」

始他們的臉沈了下來,面無表情。「能面具」這個詞正好能形容他們現在的表情。他們三人一動也不動,一語不發地盯著那些文字。之後,又有其他文字開始浮現——

『啊,我忘記說了。這座迷宮每經過一段時間就會變化。』

『這是因爲小密雷迪想體貼大家,希望大家能隨時以新鮮的心情享受迷宮冒險。』

『開心嗎?很開心吧?不用謝啦!我只是因爲喜歡才這麽做的!』

『順帶一提,因爲會一直變化所以做記號也沒用。』

『你們該不會做記號了吧?很辛苦嗎?好可惜喔!噗哈哈——』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噗嘻,噗嘻嘻嘻……」

三人發出了三種崩壞的笑聲,在房內回蕩。然後,理所當然地,他們用仿佛能傳遍整座迷宮的聲音大喊一聲:「密雷迪——!!」那孕育著憤恨的吼叫響徹了迷宮。之後他們穿過了最開始的通道,正如密雷迪所言,階梯和走廊的位置、構造都和先前看到的狀況有大幅的差異。而這次,他們也理所當然地發出了憤恨的怒吼。

之後,始他們總算打起精神,再次出發攻略迷宮。但是果然無法一帆風順地前進,特別是希雅,更是掉入了所有基本的陷阱(金屬盆、黏鳥膠、被奇怪的發臭白色液體噴滿臉etc)。

而希雅也理所當然地,變成了一只手舞足蹈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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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3 am

第二卷 第四章 密雷迪·萊森~
在【海利希王國】的一角,有個食堂兼沙龍,專門開放給被召喚至這個世界的異世界學生們。每一位學生都有專屬的隨從跟著。只要來到這個沙龍的學生視線遊移,隨從就會判斷學生有需求而來到他們身邊。如此一來無論飲料或食物,只要向隨從要求,他們便會以簡潔的動作立刻替學生准備。

至于房間,每個學生則都配有專用的房間。但或許是因爲在異世界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太過寂寞,會讓人感到強烈的孤獨,因此除了一部分例外,學生們大致上都是在這個沙龍閑聊打混、打發時間度日。

當然,他們不是爲了度過無所事事的日子才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他們是爲了作爲人類的代表戰力,和人類的仇敵魔人在戰爭中獲得勝利才來的。

那麽,爲什麽大部分的他、她們,都大白天的就在沙龍裏閑聊浪費時間呢?……坦白說,他們的心靈受創了。

學生們在幾個月之前,親眼目睹了死亡。他們在陽光無法抵達的【奧爾庫司大迷宮】地底下,承受了魔物沒有半點慈悲、來勢洶洶的殺意。每個人都被逼到絕境,看見了自己死亡的幻覺。然後,實際上也真的有一個同學,被拉入死亡深淵從此消失了。

——劍與魔法的奇幻世界。

這個充滿夢想與希望,使內心雀躍不已的想像,在無法抗拒的無情現實,以及遠超乎想像的不合理面前,被輕易地擊潰了。上戰場的話,就會死。這件理所當然的事,在他們付出過于龐大的代價同時,刻骨銘心地烙印在他們心中。

得意洋洋地練習魔法,爲自身天職展現出來的才能一喜一憂,並沈醉于屠殺魔物的快感之中——那種心情,已經絲毫湧現不出來了。無論是什麽人,死了就是死了。真正了解這點的他們,不僅不想戰鬥,甚至無法踏出王都。

當然,王國和聖教教會的高層也曾催促學生們去戰鬥。他們並沒有使用強硬的手段,自始至終都試圖以言語來說服他們。即使如此,學生們原本就已經被逼入絕境的心,又被那些說服的話逼到了更深的絕境——如果不聽從,會不會被趕出這裏?那樣的話,自己這條命會不會在沒有任何庇護之下,被丟到這個不把人當一回事的世界中?

就在那個時候,因擁有稀有、特殊的天職而與學生分開行動,爲了解決各地的糧食問題而遠征的召喚組唯一大人——畑山愛子老師回來了。

回國後的愛子,聽說有少年沒有回來的事後,心情陷入了強烈混亂。但是,愛子一眼就能看出學生們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一看到這樣的他們,她馬上就振作了起來。她以毅然決然的態度、不屈服的意志與自己能力的稀有性當作籌碼,進行交涉,成功阻止了高層說服、催促學生回歸戰場。

最後,學生們不需要上戰場。他們在愛子的庇護之下,確保了在王宮裏的生活,于是才會像這樣在沙龍裏湊在一塊閑聊。

「喂,你們聽說了嗎?天之河他們終于到達第七十層了。」

「真的假的啊?他們不久前不是才剛攻略到沒人去過的第六十六層嗎?」

「真不愧是勇者隊伍,和我們這些凡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啊。」

聳聳肩,一臉若無其事地說出這句話的人,是男學生之一——玉井淳史。但是,他的表情中浮現出了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或許他是對最強的人感到羨慕吧?即使經曆了九死一生的險境,卻還是不斷挑戰從來沒有人到過的魔境。他似乎是對能做到那種事的光輝他們,感到羨慕得不得了。同時,他也覺得自己很沒用。而對這個事實刻意別開目光,更是令他感到難堪。即使如此,只要一回想起那天的事,心靈深處的恐怖色彩,便會無可避免地湧現、在胸中若隱若現。

不只有淳史,現在留在這個沙龍裏的大多數學生都是如此。

他們想回日本,想回家。爲此,就必須在與魔人的戰爭中勝利,借助將他們召喚到托達斯這個世界的聖教教會所信仰的創生神——埃希德的力量才行。就算知道這點,他們依舊無法振奮精神。恐懼的黑暗,將意志的純白抹去了。

「就是說啊。果然,如果不是香織和雫那些特別的人,是做不到的。」

「沒錯沒錯。雫真的很帥耶!我都快不小心愛上她了呢~」

「啊哈哈,說什麽呀~百合角色有鈴就夠了!」

「咦?鈴真的是百合嗎!?」

「不,那家夥內心是個大叔吧!」

和淳史那些男孩子相同,女孩子們表面上都開朗地笑鬧、持續著膚淺的對話,然而她們的表情也都暗藏羨慕和慚愧。而淳史那些男孩子也加入她們,不斷持續毫無意義、枯燥空虛的對話,簡直就像是在害怕話題中止一般。

而在沙龍待命的隨從們,則看著他、她們的樣子。有的人視線露骨,有的人則不帶任何感情,每個人都用各種不同的眼神看著學生們。有人冷冷地想,明明被神給選上了、明明同伴此刻正在戰鬥,他們怎麽能在這種地方浪費無意義的時間;有人則察覺了盤踞于學生內心的恐懼,並爲他們無法回到故鄉的現狀心生憐憫;有人對他們感到抱歉,只不過是學生的他們竟被逼到如此地步;而有的人則早已看破了一切,對他們不抱著任何感情、漠不關心……

隨從們偷看他們的這些眼神,正是這個國家的貴族們及聖教教會關系人,對留在這的學生們所抱持的感情縮影。當然隨著所屬組織不同,比例也會有所不同。

然後,留下來的學生們也多少感受到了那些針對他們的情感,而那又迫使他們更專注于逃避現實、互舔傷口的枯燥對話中。

這時,一個小小的低喃聲落下。

「……雫大人她,和普通的女孩子沒有什麽差別……」

那並不是想說給任何人聽的話,真的只是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自言自語而已。只是時機太不巧了,恰好在衆人對話中斷的下一刻說出的那句話,傳進了沙龍的所有人耳裏。

學生們吃了一驚,將視線轉向喃喃低語的人——平時專屬于雫的隨從妮亞。妮亞立刻低下了頭,爲自己不小心多嘴、說了多余的話表達歉意,但是……

「……什麽啊?你有什麽不滿嗎?」

淳史皺起了眉頭,用低吼般的聲音對妮亞說道。然而,雖然他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視線卻朝斜下方遊移。這個反應如實地顯示出——他對妮亞做出這種反應有一半只是在遷怒。

「不,我沒有什麽不滿。真的非常抱歉。」

妮亞再次對學生們深深地低下頭。但淳史似乎對妮亞那種尊敬的態度感到很火大,于是愈說愈激動。

「誰叫你道歉了啊?你把我當成笨蛋嗎!?你說八重樫同學沒有什麽差別……意思是明明沒有差別,卻只有我們不肯戰鬥,覺得我們很沒用是嗎!?我說清楚啊!」

「喂、喂,淳史……別爲了這點小事生氣嘛……」

「發泄到女仆身上也無濟于事啊。」

爲了安撫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大聲怒吼的淳史,他的朋友相川升和仁村明人這麽說道。

「吵死了。我只是……只是……可惡……」

「淳史……」

「玉井同學……」

無法言喻的郁悶感情排山倒海而來,淳史顯露出了焦躁不安的樣子。一旁的相川和明人露出無言以對的表情,並將視線從淳史身上別開。原本打算對淳史說些什麽的幾個女學生,也都閉口不語。因爲所有人都明白——淳史那份無法言喻、仿佛被蜘蛛巢穴給纏住一般,沈重而黏膩的心情。

妮亞向低著頭掩飾表情的淳史踏前一步,開口說道:

「淳史大人,說出讓您不愉快的話,我深感抱歉。但是,我絕對不是在諷刺包含淳史大人在內的各位,這點務必請各位了解……」

「妮亞小姐……不,那個,我……很抱歉。」

妮亞再次深深地低下頭,用讓人確實感受到誠意的態度與聲音謝罪。而淳史的心情似乎也稍微冷靜了下來,尴尬地別開視線並向妮亞道歉。對實際上沒有犯錯的女性鬧脾氣,最後還讓她低頭道歉。沒有什麽事比這更讓人難堪了。

妮亞對淳史輕輕露出微笑。這回,她爲了確切地傳達自己那番發言的真正含意而開口:

「若是各位也因爲我剛才無心的發言而感到不悅,我在此道歉。但是,我身爲雫大人身邊的隨從……不,身爲她的朋友,我認爲雫大人理應也是個有時需要被人保護、依賴別人、向人撒嬌的女孩子。」

「……但是小雫超強的耶。不管什麽時候都很可靠……老實說,我沒辦法想像小雫軟弱的樣子。」

「對啊……」

留在王都的女孩子——宮崎奈奈苦笑著說道,而她的朋友菅原妙子也表示贊同。

「確實,就連我跟在雫大人身旁照顧她時,她也不曾顯露出軟弱的一面。但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無缺的人。雫大人直至不久前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學生,既然這樣,雖然現在還沒發生問題……但我很擔心當她好不容易回來這座王宮時,會不會被各位『如果是雫大人,做得到也是理所當然』的心情給逼迫,以至于連放松心情的空暇都沒有。」

「妮亞小姐……」

她這番比想像中更爲雫著想的話,使奈奈和淳史他們微微動搖,抖了一下身體。

被任命爲雫專屬隨從的妮亞,其實是騎士家系出身的。她從小就在父親與哥哥們的圍繞下學習劍術,而雫也同樣是從年幼時就開始學習劍術。劍術的話題加上相似的家庭環境,讓她們很快就聊開了。妮亞起初還因服侍神之使徒的沈重壓力而一直很緊張,但現在她已經可以毫無抗拒地稱自己是雫的朋友了。正因如此,她是真心爲在無人踏足的層數進行挑戰的異世界朋友感到擔心。也因爲這樣,留在這裏的學生對雫他們另眼相待的發言,才會使她心生波瀾。衆人過度龐大的期待,或許會消磨雫的心智。

就在這個時候,雖然待在這個沙龍裏,卻沒有加入對話之中,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眼神飄渺的某個女學生,喃喃地開口:

「大家……都沒有差別,是嗎……」

「優花?你怎麽了?你還好嗎?」

「優、優花好久沒說話了……你真的沒事嗎?」

妙子和奈奈露出有些驚訝和擔憂的樣子,並關注著她們的另一位朋友——園部優花。也難怪她們兩人會驚訝和擔心。畢竟,從那天開始——從他們經曆九死一生而生還的那天開始,優花就像失去了生氣一般,陷入了失魂落魄的狀態中。她原本是個言行舉止有些好勝、引人注目的女孩。不論好壞,總之是個很有活力的女學生。不過從那天起,她說的話就急遽減少。如果朋友們不帶她出來,她就會一整天坐在自己房間的椅子上,茫然地望著外面,就像患了重病一樣。即使在留下來的學生當中,她也被認定爲精神創傷特別嚴重的人。因此優花主動說話,確實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

但是優花本人卻沒有注意到她兩個朋友的模樣,只是茫然地凝視空氣。她繼續往下說:

「……說得也是。不只是雫。香織和坂上同學、永山同學他們、桧山他們,還有天之河同學肯定也……都沒有差別。至少,他只是個普通人……不,他比普通人更普通。但是……卻比任何人都……明明如此,我……大家明明都是一樣的……那麽,我……」

毫無意義的詞句羅列。那並非是要說給別人聽的話,只是在吐露自己的心情。一直抑郁低潮的優花心中,有什麽動了起來。

一個人喃喃自言自語的優花,使奈奈和妙子露出更加擔心的表情。不過,凝視著空氣的優花眼中,卻漸漸地找回了光芒。看到優花這樣子後,她們彼此望了一眼。關注著優花的情況、心想「發生什麽事了」的其他學生們,也都面面相觑,露出困惑的表情。

「妮亞小姐,小愛老師什麽時候出發?」

「愛子大人,是嗎?聽說她是明天早上出發,目的地是湖畔之都烏魯,因此我想要隔兩、三個禮拜才會回來吧。」

「哇啊,明天嗎……嗯,這樣反而比較好,隔太久時間的話又會沒勁了。」

優花聽到妮亞的回答後露出苦笑,並氣勢十足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充滿躍動感與強而有力的動作,使奈奈和妙子不禁瞠目結舌,因爲她們這陣子完全沒看到朋友的那副身姿。奈奈忍不住問:

「等、等等,小優花。你突然是怎麽了?我完全搞不懂。」

「嗯,怎麽說呢,我已經受夠一直待著不動了。所以,明天我要跟著小愛去遠征。」

優花爽快地告知她們自己的決心。不只是奈奈和妙子,留下來的所有學生全都目瞪口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優花正是遭受挫折的學生當中,狀況最嚴重的人。空虛的雙眼,有氣無力的態度,有時臉還會因恐懼而扭曲……自從回到王國之後,優花就一直是那副樣子。這樣的她突然回複了原狀,奈奈她們當然不可能不感到困惑。

「喂、喂,園部。你到底是怎麽了啊?你好像有點奇怪耶,稍微冷靜一下吧!」

回過神來的淳史,焦躁地規勸她。但是……

「我很冷靜喔,玉井同學。而且,我也不是突然變成這樣的……我一直都覺得不可以繼續這樣下去。因爲『他』死了,讓我很害怕,不知怎麽搞得腦子一片混亂……可是,我還是覺得必須做點什麽才行。玉井同學你,還有大家,不都一樣是這麽想的嗎?」

「!……」

優花的話,讓淳史倒抽了一口氣。同時,他也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並閉上了嘴。其他留下來的學生,也全都尴尬地別開了視線。

看著同伴們這副樣子,優花沒有說任何話,反而只是聳聳肩,表示很了解他們的心情,接著就往沙龍的門邁出腳步。

「等、等等啊,園部!你真的要去嗎!?這次說不定會死喔!這裏既不是漫畫的世界也不是電影的世界,不會發生巧合的奇迹!所以、所以……那家夥才會死啊!明明那麽無能還做那種蠢事,所以才會就那樣死掉了啊¨我、我啊……不想變成像那家夥一樣的笨蛋……園部,你也不要草率行動啊!」

淳史神色激動地大吼出聲,卻漸漸失去力量,最後他低下了頭,挽留優花。但優花沒有回頭,用平靜的聲音向淳史,不,向留下來的所有同伴們回答:

「……但是,我卻被那個無能又笨的人給救了。不對,我們都被他救了。」

「這……!」

「我的意思不是要玉井同學你們也跟來。我只是不想讓他做的一切白費,就只是這樣而已。當然如果有很多人要陪我一起去,我會很開心的。」

優花越過肩膀回頭看向身後,雖然表情有些僵硬,但還是綻放出了笑容。這樣的她,讓淳史張合著嘴,想說些什麽。不過他最終還是沒能開口,像個斷線的人偶般跌坐在椅子上,而優花就這樣走出了房間。

妙子和奈奈依舊目瞪口呆,但隨即便丟下了低著頭、表情帶著悔恨、留在王都的學生們,匆匆忙忙地追在優花身後。在走廊追上她的兩個人,難掩困惑地對優花說:

「我說優花,你真的要跟著小愛老師去嗎?這次說不定真的會死耶?」

「我知道,但是我果然還是沒辦法繼續這樣下去。雖然我沒有勇氣跟著天之河同學他們,可是至少要成爲小愛的護衛。」

優花的聲音及雙眼展現出了堅定的意志。奈奈和妙子互看了一眼,然後,奈奈戰戰兢兢地問道:

「小優花……那個,難道說,你對南雲……」

「你在說什麽啊?我的個性才沒那麽單純呢。」

「是嗎?」

「那是當然的吧?看到香織那種毛骨悚然的訓練,看到她相信他還活著的模樣,如果還有人敢妨礙她,那才真的叫勇者呢。要是我有那種膽量的話,就不會留在這裏了。」

「這個嘛……」

園部優花——那一天,被沒有從【奧爾庫司大迷宮】回來的南雲始,在夢魇戰士的凶刃之下千鈞一發救出來的女學生,就是她。因此奈奈才會有所猜疑。但是,從優花的回答和表情看來,她對始的感情雖稱不上是戀慕之情,卻顯然抱持著複雜的心情。甚至讓好奇心旺盛的奈奈,都不敢隨便揶揄她。

對優花來說,自己的這番話沒有虛假。她真的只是不想讓一切白費而已。她不想白白浪費自己被拯救的性命,和始豁出性命的努力。既然『大家都沒有差別』,始肯定也一樣。那麽,和他沒有差別的自己、被拯救的自己,怎麽可以在原地踏步?那就像是背叛了和自己沒有差別的始的努力一樣。優花不想讓自己墮落成那種人。

長年的兩個朋友似乎察覺到了優花的這般心情,于是互看了一眼後苦笑著點了個頭。然後,她們兩人同時告訴她,自己也要跟著去遠征。

「……這樣好嗎?你們沒有必要陪我喔?」

「小優花不想白白浪費被他救的事,而我也不想讓小優花被救的事白費呀。如果小優花你要去,那我也要去~」

「嗯,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優花你一個人去。而且,我也一樣不想浪費這一切。」

被始給救了的優花——這個讓周遭陷入恐慌的人清醒了過來。一部分的學生因此重振態勢,保護同伴,而奈奈和妙子也包含在那一部分振作起來的學生之中。奈奈和妙子也很明白,因爲優花而清醒的這件事,將她們的生命連系在一起。因此,既然優花已經站了起來,她們兩人就沒有停滯不前的道理。

「是嗎。呵呵,那麽我們就一起加入旅行,從魔物和教會派遣的帥哥護衛騎士手中保護小愛吧!」

雖然並非不抱期待,但兩個朋友能一起跟來,還是讓優花開心地綻放出笑容,並用嬉鬧的口吻發號施令。而奈奈和妙子也精神奕奕地回應:「好~!」

三個人一起歡笑著。盤踞在她們眼中的恐怖黑影,比起之前要淡上了許多。而一道光芒取而代之,開始寄宿其中。

出發前的早晨,彌漫著朝霧。開始微微變亮的東方天空,與早晨的清涼空氣,成了絕佳的鬧鍾。然而,就在這旅行氣氛絕佳的空氣中,卻有一個人露出了悶悶不樂的表情——畑山愛子老師,也就是今日遠征的主角。

「……你們真的不重新考慮嗎?已經有騎士們擔任老師的護衛了。」

「不,小愛老師,不如說那些騎士才危險呢!他們明顯是想要拉攏小愛的教會所送來的美男計獵犬!」

「對啊,小愛老師。不可以因爲他們都是帥哥,就傻傻地被騙喔?」

「雖然感覺他們不但騙不到小愛老師,反而會愛上她就是了……就算這樣,小愛老師還是我們的小愛老師,小心一點准沒錯。」

她們的這番話,讓愛子無力地垂下肩膀。優花、奈奈和妙子三個人昨天晚上就准備完畢,宣布要跟著愛子一起去。昨晚她就已經拼命說服她們很危險了,卻完全落空。她已經明白,不管說什麽都沒用了。

順帶一提,優花所說的教會對愛子施以美男計的事,並不是胡亂猜測。愛子在王國各地進行農地改革、開拓遠征時,都有神殿騎士護衛隊跟在身旁。而且一個個都是大帥哥,還對愛子獻殷勤。而這都是爲了綁住她——潛藏著可能徹底顛覆讓這世界的糧食狀況的愛子。不過,也如妙子所說,就像學生們對愛子抱持好感一樣,現在帥哥騎士軍團也因同樣的理由逐漸成爲愛子的信徒。不過愛子本人倒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處境就像女性向戀愛遊戲的女主角。

愛子對她們因爲擔心自己、愛慕自己說要跟來,還說想要再次努力而奮起感到很開心。但對于讓她們跟著前往這趟存在危險性的旅程,還是讓愛子抱著複雜的心情,並對此感到煩惱。不久後,王宮的方向傳來了吵鬧的喧嘩聲。

愛子望向那裏,騎士們正好牽著馬車和馬抵達了集合地點。然而,令人意外的成員卻混在他們之中。那些人似乎正在和神殿騎士們爭執。愛子睜大了雙眼,優花她們則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玉、玉井同學?連相川同學和仁村同學也來了!難道連你們也……」

「啊,小愛老師,早啊。我們也要同行,請多指教。」

淳史他們瞪著神殿騎士們,相當輕浮地向愛子打招呼。愛子才准備要教訓他們,優花卻搶先一步開口:

「……你們要去?老實說,讓我有點意外。」

「吵死了……不只是你而已,我們也都一樣想要一個契機。不過其他人好像還是沒辦法。」

「這樣啊。嗯,那麽就算只有我們,也一起加油吧。」

優花聳聳肩,爽快地接受與淳史他們一起同行。她發出「小愛護衛隊成立!」的號令。淳史他們雖然露出緊張又恐懼的表情,卻同時精神奕奕地回應:「好!」

那之後,出發前又有一個學生加入了小愛護衛隊。在他們不斷和帥哥神殿騎士們起小沖突的同時,一行人出發前往農地改革暨開墾的遠征之旅。他們的心中,潛藏著『再一次』的決心。

「嗚嗚,又被敷衍過去了……連一個學生都沒辦法說服,我真是個沒用的老師。嗚……」

愛子在搖晃的馬車上垂頭喪氣。不用說,她的樣子當然害帥哥騎士們苦悶掙紮。但當騎士打算出手的時候,不用說,優花她們當然也對騎士發出了「嘎噜噜」的低吼聲。一路上,愛子一直被夾在四散的火花中。原本是衆人護衛對象、理應備受呵護的愛子,卻因無法說服學生而胃痛……不過,沒有人發現到這點。

在某個房間中,從牆壁散發出來的藍白色微光,映照出倚靠牆邊、依偎在一起的三個人影。是始、月和希雅。

以始爲中心,右側的月和左側的希雅坐著並靠在他的肩膀上。房間充斥著寂靜,但仔細一聽,便能聽見一絲微弱的呼吸聲,那是月和希雅的鼾聲。她們兩人抱著始的雙手,代替枕頭睡覺。

始他們進入【萊森大迷宮】之後,到今天剛好過了一個禮拜。這段期間他們也被無數的陷阱和煩人文字持續削弱精神力,精神損傷比身體還嚴重。他們回到起點七次、被致命性的陷阱襲擊四十八次。而遇上金屬盆、黏鳥膠、被奇怪的發臭白色液體噴滿臉等等毫無意義的惡作劇,則有一百六十九次。

起初心中還對密雷迪·萊森充滿憤怒的始他們,過了第四天之後,就轉變成了「怎麽樣都無所謂啦~」這種自暴自棄的心境。

夥食還很充足,身體機能不會那麽快停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們就像現在一樣,一邊休息一邊慢慢往前探索。最後,他們也發現了構造變化似乎有著一定的模式。他們利用『記號』,以確認哪個區塊會移動到哪個位置。

「或許差不多要有進展了」始這麽想,並將視線移向在兩旁睡覺的少女們。

「睡得那麽舒服……這裏可是大迷宮喔?」

始交雜著苦笑的低語聲響起。因爲他是負責看守,所以一直都醒著。始下意識地將被抱緊的手臂悄悄解開,撫摸月的發絲。她似乎輕輕地綻放出了微笑,讓始的眼神也略微和緩了。

接下來,他將視線轉向另一邊。希雅正大方地在始的肩上流著口水,嘴角還動來動去,用相當放松的表情睡覺。希雅露出和大迷宮這環境毫不相襯的睡臉,始盯著她,不經意地想起她曾說過希望自己能摸摸她的頭,于是他輕輕地撫摸了希雅的發絲。

順便也揉了揉她的兔耳,只見希雅原本就已經十分放松的表情又變得更加舒緩。那是徹底安心的表情。在始負責看守時,不,或許只要始待在身邊就會令她感到安心。

始撫摸著她柔軟又帶點藍色的白發和兔耳,露出複雜的表情。

「真是的,像我這種家夥到底哪裏好啊……竟然還跟到這種地方來……」

雖然嘴上如此埋怨,他的眼神卻非常柔和。雖然現階段始還沒有像希雅所冀求的那樣,對她抱持和月相同的感情。但是希雅積極正向的思考方式與她的開朗,還有嘴上發著牢騷卻絕不放棄的毅力……讓始非常喜歡。因此他撫摸希雅的手勢,也自然地變得溫柔。

而就在這時,希雅開始說起了夢話:

「唔嗯……啊嗚……始先孫,好大膽喔~竟然在外面~……會被大家看到的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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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3 am

始依然維持溫柔的眼神,但雙眼深處的笑意已經消失。他用依舊溫柔的手勢,悄悄地移動雙手,捏住希雅的鼻子再塞住她的嘴巴。希雅安穩的表情慢慢變得痛苦,始卻依然故我地繼續塞著。

「嗯~嗯?嗯嗚~!?嗯嗯——!!嗯——!!噗哇!呼、呼、你、你在做什麽呀!就算要趁人睡覺偷襲也不是這樣吧!」

希雅在急促的呼吸中醒了過來,猛烈地提出抗議。始則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她說道:

「所以呢?在你心中我到底有多變態啊?我想在外面做什麽好事啊?嗯?」

「咦?……啊,那是夢嗎!?怎麽會~好不容易始先生開始感到害羞,結果終于無法抑制那股湧出的激情,指責著羞恥悶騷的我,然後終于在大衆面前啊噗!?」

聽不下去的始,用強化過後的手指彈了希雅額頭。希雅因爲沖擊而大大地向後仰,最後,後腦勺狠狠地敲到背後的牆上,蹲在地上泛著淚水。看來她似乎還是無法脫離抱歉角色。

希雅邊摸著後腦勺,邊小聲地說:「總覺得在睡著的時候,湧現一種很幸福的感覺……是我的錯覺嗎?」她恐怕是在無意識中感覺到始在撫摸她了吧。但要是告訴她這件事,可想而知她一定會得意忘形,因此始無視她並決定不要說出去。

因爲希雅(被強制)起床了,所以始也溫柔地把月給搖醒。月一邊發出「……嗯唔……啊唔?」的可愛聲音,一邊緩緩地睜開雙眼。接著用茫然的眼神向上一看,確認是始之後,她的眼底浮現笑意,磨蹭一下始的肩頭,再輕輕離開並整理儀容。

「嗚嗚,月小姐好可愛……這就是女孩子起床的樣子嗎~比起來我實在……」

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開始垂頭喪氣的希雅,但接著心想『反正是希雅嘛』,就放著她不管。

「好了,戰力(女性魅力)壓倒性輸人這件事你不是早就很清楚了嗎?不要失落了,開始探索吧。」

「……你的溫柔,是不是在哪裏弄丟了呢?」

「……?始的溫柔掉在我身上了喔。」

「嗚嗚,反正只有對月小姐而已啦,可惡。」

希雅有點鬧別扭地站了起來,而月和始也做好萬全准備。三個人祈禱著這次不會再回到起點,再次開始攻略迷宮。

他們再度以菩薩的心境通過無數的陷阱和煩人文字。

然後,始他們遇上了一個禮拜前來過以後,就從沒碰上的房間。是一開始讓他們回到起點,並讓他們嘗到突破天際的憤怒——有哥雷姆騎士的房間。只不過,這次封印的門扉從一開始就是打開的。另一頭不是房間,而是一條寬大的通道。

「是這裏嗎……又被包圍的話就麻煩了。門也開著,我們就一口氣過去吧!」

「嗯!」

「是的!」

始他們一鼓作氣踏進了哥雷姆騎士的房間。當他們正好來到房間中央時,如預期一般,哥雷姆騎士發出了金屬摩擦的聲響,從兩側的凹穴沖了出來。但是,在哥雷姆騎士完全出來之前,始便用槍擊打飛前方的哥雷姆騎士們,搶在前頭阻止它們。

始他們在這樣爭取而來的時間中加速,在被包圍前抵達了祭壇旁邊。雖然哥雷姆騎士們猛烈地追了上來,但看來是無法在始他們穿過門之前追上。始竊笑著心想「這就是靠逃跑獲勝」。

然而,始的笑容卻在下一個瞬間消失。哥雷姆騎士們竟然也穿過門追了過來。而且……

「什麽!?竟然在天花板上跑?」

「……嚇我一跳。」

「重力先生請好好工作啦~!」

沒錯,追上來的哥雷姆騎士們仿佛不知重力爲何物一般,跑在牆壁和天花板上。全身的铠甲還沈重地發出铿锵铿锵的金屬聲響。這狀況就連始他們都嚇了一大跳。始瞬間對通道使用『礦物系鑒定』,但材質都是些已經知道的東西。沒有檢測到任何能夠中和重力,或具有吸附性質的礦物。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始不禁脫口而出,喃喃說道。然後他再次回頭瞥向身後的騎士,結果竟發生了更令人訝異的事。

其中一具在天花板上跑的哥雷姆騎士,邊跑邊彈跳起來。接著以宛如炮彈一般的駭人氣勢,頭朝著前進方向飛了過來。

「什麽!?可惡!」

始發出驚愕的聲音,並連續發射多納爾。射擊出去的子彈化作閃光,破壞了飛來那具哥雷姆騎士的铠甲和肩膀。哥雷姆騎士的頭部和軀體分了開來,甚至放開了大劍和盾。但是那些東西並沒有掉到地面,而是直接朝始他們攻了過來。

「回避!」

「嗯!」

「哇呀!」

始他們時而彎腰時而跳躍,躲開以猛烈的氣勢直逼而來的哥雷姆騎士頭部、軀體、大劍和盾。通過他們身旁的哥雷姆騎士殘骸氣勢沒有削弱,就這樣直接猛烈撞上了牆壁、天花板和地板,並向前方滾去。

「喂喂,那樣簡直就像……」

「嗯……就像『掉下來』了一樣。」

「重力先生工作很隨便嘛,我知道的。」

月和希雅的話正是最恰當的表現方法。看樣子哥雷姆騎士們似乎能夠操作重力,但不知道爲什麽它們上次沒有使用,搞不好得在房間前方的這條通道之後才能使用也說不定。

這個推測,因哥雷姆騎士們全體朝始他們『落下』而中斷了。當中甚至還有一邊像風車一樣旋轉大劍,一邊直逼而來的猛將。始與月用槍擊和『破斷』進行遠距離攻擊,並由希雅擊飛接近他們的騎士。他們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前進。

過了一會兒,始他們感受到了前方有什麽東西的氣息。

「唔……始。」

「嗯,我知道。如果它們可以再構築的話,就會變成那樣吧。」

「被、被夾擊了!」

掉落到前方的哥雷姆騎士們,似乎在掉下的地方重新構築了。它們排出隊型等著始他們,並將盾牌推到前方,穩穩地壓低身體做出障壁。第二列的哥雷姆騎士們還不忘從後方支撐擔任盾牌的騎士們。恐怕是學會了只有一列的話,會被對手用力量粉碎吧。

「啧,真麻煩。」

始咂了一聲舌,將多納爾和休拉克收進大腿的槍套中,然後從『寶物庫』取出了一個兵器。

他手上的是裝設了十二連式回轉彈匣的長方形火箭&導彈炮台『奧爾康』。火箭炮長度將近三十公分,破壞力也比普通的手榴彈還高。彈頭裝設了用生成魔法附加『纏雷』的礦石。這顆石頭時常帶著靜電,因此中彈時會借著彈頭被破壞,而使燃燒粉著火。

始將奧爾康夾在腋下固定,並歪著嘴角露出邪笑。

「月、希雅!搗住耳朵!要把它們射飛啰!」

「嗯。」

「咦咦~那是什麽東西啊?」

初次見到奧爾康那奇異模樣的希雅睜大了雙眼,而月則是邊跑邊將食指塞進耳朵。雖然希雅的兔耳還豎得直直的,但始依舊扣下了奧爾康的扳機。

「碰咻!」隨著聲音響起,火箭炮被發射了出去,後方還拉出了火光的軌迹。火箭炮不偏不倚地直接擊中排著隊型等待他們的哥雷姆騎士。

下一個瞬間,轟然巨響和大爆炸發生了。整條通道劇烈搖晃,被大量壓縮的燃燒粉四處引發激烈的沖擊。哥雷姆騎士們以遭受直擊的地點爲中心,猛烈撞上了兩側的牆壁和天花板,毀壞到甚至無法維持原形。要再構築應該得花上一段時間吧。

始他們一鼓作氣飛越哥雷姆騎士們的殘骸,向前跑去。

「兔耳~我的兔耳~!!」

希雅一面和始他們並肩奔跑,一面用兩手壓著折起來的兔耳,眼泛淚水痛苦掙紮。兔人族……是亞人當中聽覺最爲優異的種族。

「所以我不是叫你把耳朵搗起來嗎?」

「咦咦?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啦~」

「……真的是只抱歉兔子……」

始和月用無奈的表情看著希雅,但痛苦掙紮中的希雅並沒有察覺。

他們一邊處理再次落下的哥雷姆騎士們,一邊奔跑。五分鍾後,他們終于看到了通道的盡頭。通道的前方似乎延展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通道本身則已中斷,大約十公尺前方可以看見一座正方形的踏板。

「月、希雅!要跳啰!」

聽到始的聲音後,月和(聽力勉強恢複的)希雅點了點頭。身後的哥雷姆騎士們,依然持續朝他們落下。始他們迎擊、躲開它們,同時猛力地從通道邊緣飛躍出去。身體強化後的始他們,跳躍力遠遠淩駕于奧林匹克選手。輕松超越世界記錄的始一行人,准備跳到底下的正方形區域中。

然而,不會讓人稱心如意,正是這座大迷宮的特征。想不到,在呈抛物線跳躍起來的始他們眼前,正方形區塊竟開始移動。

「什麽~!?」

來到這個迷宮之後始已經不知第幾次叫了出來。他們的預測落空,就這樣向下墜落。向下瞄了一眼,發現底下相當深。始瞬間舉起左手,准備將錨射進去。下一刻,月的聲音響起:

「——『來翔』!」

因發動風系統魔法所産生的上升氣流,讓始他們的跳躍距離加長了。雖然只有一瞬間的效果,卻已經足夠了。他們追上了此刻正准備離開的區塊,勉強將手勾住邊緣,成功抓住。始用義手的釘子固定並懸挂著,而月和希雅也抓著他。

「漂、漂亮,月。」

「不愧是月小姐!」

「……嗯,再多誇獎我一點。」

始和希雅因爲沒有墜落下去而不禁露出笑容,稱贊著月。月雖然因爲魔力激烈消耗而有些疲倦,卻顯露出得意的樣子。

然而,這股祥和的氛圍被飛在空中的哥雷姆騎士們給打斷了。沒錯,哥雷姆騎士們正在天上飛。它們恐怕是控制了重力,來決定掉落的方向吧。騎士們以駭人的氣勢,朝還懸挂著的始他們急速逼近。

「!?月、希雅,爬上去!」

始對兩人做出指示的同時拔出了多納爾,向直逼而來的哥雷姆騎士們連續射擊。月和希雅借著始的身體爬上了區塊,始也靠著倒立的力量彈起身體,移動到區塊上頭。

下一秒,哥雷姆騎士以驚人的氣勢將大劍刺向始原本懸挂的地方。瞬間,因發出攻擊後的影響而僵直的哥雷姆騎士,被始從頭頂以槍擊落。

「可惡。我是不清楚這些家夥是不是能操作重力什麽的,但它們的動作愈來愈精巧了。」

「……也許,這裏就是原因?」

「啊哈哈,常識是什麽東西呀?全部都浮起來了耶?」

正如希雅所言,始他們周圍的一切都飄浮起來了。

他們所進入的這個地方,是一個超巨大的球狀空間,直徑也許有兩公裏以上。在這個空間內,飄浮著由各種形狀、大小的礦石所制成的區塊,不規則地移動,是一個完全無視重力的空間。但是,不可思議的是始他們卻確實感受到了重力。恐怕只有這個房間的特定物質,才能不受重力限制吧。

哥雷姆騎士們在這個空間內隨心所欲地飛來飛去。它們極度激烈地轉換著方向,似乎真的能調節掉落方位。換作一般生物的話,就算因駭人的重力而死也不奇怪。他們愈靠近這個空間,騎士就愈能做出精細的動作。從這點來推測的話,恐怕……

「操作哥雷姆的家夥就在這裏嗎?」

月和希雅也贊同始的推測而皺起了眉頭。不知爲何,哥雷姆騎士們只在始他們的周圍盤旋,並沒有襲擊過來。他們先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哪裏有小路。雖然不知道這裏是否就是終點,又或是還有後續的路,但這裏肯定是很接近深處的地方才對。目睹哥雷姆騎士們能力上升,加上身處這個特異空間,使這個推測顯得很有說服力。

始用『遠視』凝視,准備調查這個巨大的球狀空間。

然而下一個瞬間,希雅慌張的聲音響起——

「請快點逃呀!」

「「!?」」

始和月沒有反問「什麽?」,便在希雅警告的刹那間做出反應,如同被彈飛般跳躍躲開。幸運的是,正好前方數公尺處就有其他區塊通過,因此他們便以那爲目標,逃離了現在所站的區塊。

下一秒,隨著「轟隆隆隆!!」的駭人爆裂聲響起,一陣令人錯覺像是隕石墜落的沖擊,此刻直接撞上了始他們原本所在的區塊,使區塊爆裂成了碎屑。說是隕石也不爲過,某個炙熱化的巨大物體掉落了下來,挾著破壞區塊的氣勢,就這樣通過了。

始的臉頰冒出了冷汗。若不是希雅發出警告,他們肯定已經被直接撞上了。在無法使用『金剛』的現在,搞不好會當場死亡。他並非感應不到那個物體。在希雅警告的下一秒,他確實感受到了氣息。但是物體掉落的速度太快,感應後才回避想必是來不及。

「希雅,得救了。謝啦。」

「……嗯,你立大功了。」

「嘿嘿,幸好『未來視』發動了。不過相對的,魔力也都耗光了……」

看樣子希雅會比始更早察覺,似乎是因爲她的特有魔法『未來視』發動了。『未來視』在希雅自己任意發動的情況下,能夠看見希雅做出假定選擇後的未來。但還有另一種情況,也就是自動發動。自動發動時,可以像這次一樣,直接或間接地看到伴隨著死亡的巨大危險。

換句話說,要是受到剛才那波直擊的話,希雅有可能會死。始再次感受到顫栗,並瞥向通過他們的那顆類似隕石的東西。他站在區塊的邊緣向下看。然而這時,他感到下方似乎有什麽正在動,緊接著那東西便以猛烈的氣勢往上升,並在刹那間升到了始他們的頭頂上方,並停留在原處以閃著光芒的眼神睥睨著始他們。

「喂喂,真的假的啊。」

「……非常……雄偉。」

「好、好像是老大耶。」

始他們三人喃喃地說出三種不同的感想。月的發言稍微有點危險,不過勉強還在容許範圍內……應該。

出現在始他們眼前的,是一具飄浮在空中的超巨大哥雷姆騎士。全身包覆著铠甲這點跟剛才那些沒有差別,但全長卻約有二十公尺左右。它的右手就像超熱拳一般灼燒著,剛才讓區塊爆裂的原因或許就是這個。而它的左手則捆著鎖鏈,還裝備著連結棍型的流星錘。

始他們對巨大哥雷姆擺出備戰姿勢,而周圍的哥雷姆騎士們也發出「咻咻」的聲響飛了過來,排列在始他們四周包圍住他們。列隊的哥雷姆騎士們,將大劍直立架在胸前,仿佛是在對王敬禮一般。

完全被包圍住的始他們,緊張感也跟著升高。周遭一片寂靜,處于一觸即發的狀況。這股緊繃的氣氛甚至讓人有種預感——行動的瞬間,賭上性命的遊戲就會開始。

而打破這種氣氛的是……

「嗨喔~初次見面~我是最喜歡大家的密雷迪·萊森喔~」

巨大哥雷姆不正經地打起招呼。

「「「……」」」

全身裝備著凶惡的裝備和铠甲、眼神銳利的巨大哥雷姆,莫名輕松地向他們打招呼。這讓始他們甚至忘了自己被包圍的事,呆愣地張著嘴巴。

巨大哥雷姆對僵直的三個人,發出了不愉快的聲音,聲調聽起來是女性。

「我說呀~我都打招呼了,好歹給點回應吧。這是最低程度的禮儀喔?真是的,所以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多學點常識吧。」

那說話方式實在教人火大。不僅如此,巨大哥雷姆還將熊熊燃燒的右手,和裝著帶刺鐵球的左手舉到肩膀,舉止就像人類一樣,甚至還聳了聳肩,仿佛就像是在說「真是受不了~」。這個舉動讓始他們感到非常憤怒。一路上看見的那堆煩人文字曆曆在目,從她自稱是『密雷迪·萊森』這點來看,她也有可能就是本人。但密雷迪應該早就死了,而且應該是個人類才對。

始決定先試著從這方面打采看看——

「那還真抱歉啊。不過,密雷迪·萊森應該是人類,而且是已故之人才對吧?況且,我從沒聽說過擁有自我的哥雷姆……我們已經如你的計劃嚇了一大跳,所以就原諒我們吧。然後,你到底是什麽人?給我簡潔地說明一下吧。」

「咦~明明處在這種狀況下,還一副了不起的樣子耶,你這家夥~」

始說的話完全稱不上是迂回打探,倒不如說是直球。這個預料之外的反應,讓自稱密雷迪的巨大哥雷姆也露出了些許困惑的樣子。不過,她又馬上恢複,向始他們開口。從那聲音聽來,不難想像如果她是人類,絕對是在奸笑。

「嗯~?密雷迪打從一開始就是哥雷姆喔~?你憑什麽確定是人類……」

「奧斯卡的手記裏也寫了一點關于你的事。裏面確實寫著你是人類的女性喔?我不想和你進行這種愚蠢的問答。我應該叫你簡潔回答了吧?既然你打算擋在我們面前,那麽我要做的事情就不會變。我要讓你變成廢鐵,然後向前進。所以在那之前不要給我吵吵鬧鬧的,把該吐的東西給我吐出來。」

「哦、哦哦哦。竟敢對很久沒有和人對話、內心狂喜雀躍的我說這種話。話說,你剛剛說奧斯卡?難道你是小奧的迷宮攻略者?」

「沒錯,我攻略了奧斯卡·奧爾庫司的迷宮。話說提問的人是我。如果你不打算回答的話就進入戰鬥了喔?反正我也不是非得知道這件事不可,我們的目的只有神代魔法。」

始把多納爾對准巨大哥雷姆。月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希雅卻說:「哇~一點都不受挫耶~」並用半感動半愕然的表情看著始。

「……神代魔法呀,你果然是想用它來弑神嗎?你想屠殺那些死混蛋們嗎?如果你是小奧的迷宮攻略者,應該已經了解緣由了吧?」

「我剛剛說過了,提問的人是我。你若想要我回答的話,就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家夥~真的一副了不起的樣子耶~算了,倒也無所謂啦~那個,什麽……啊,我的真面目嘛。唔唔~嗯。」

「簡單地說喔,我可受不了像奧斯卡那樣冗長的說明。」

「啊哈哈,小奧確實很多話呢~因爲他老是愛講歪理嘛~」

巨大哥雷姆一臉懷念地仰頭眺望遠方,這個哥雷姆的舉動真的活像個人類。月依舊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巨大哥雷姆,希雅則一直在意著周遭的哥雷姆騎士們,靜不下心來。

「嗯,如你所願簡潔地說——

我確實是密雷迪·萊森。

哥雷姆所産生的不可思議現象,全都是我用神代魔法辦到的!

想知道得更詳細的話,就出色地將我打倒吧!就是這樣。」

「結果根本算不上是說明啊……」

「哈哈哈。在你們攻略之前我不可能讓你們得到情報吧?那樣設立迷宮就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密雷迪·萊森這回用巨大哥雷姆的手指擺出了「不行!」的手勢。雖然裏面的人是密雷迪·萊森這點令人難以接受,不過除去這點,她也讓人開始覺得有點可愛。「……裏面的人才是問題。」月小聲地說道,看來她似乎和始有同樣的感想。

結果對于哥雷姆裏面的人真面目,他們幾乎等于一無所知。既然她說自己是密雷迪本人,始推測她或許是附著了殘留思念之類的東西也說不定。始挖出了朦胧的記憶,記得同班同學中村惠裏,確實有能夠操控殘留思念的降靈術天職。但是她的降靈術,應該無法留下意志這麽清晰的殘留思念才對。換言之,這是那個故人的意志?將某個東西附著在哥雷姆上的,應該就是神代魔法吧。

不論如何,那似乎不是自己在找的穿越世界的魔法。于是始露出有些失望的樣子,再次向巨大哥雷姆——密雷迪·哥雷姆提問:

「你的神代魔法,是和殘留思念有關的魔法嗎?」

「嗯~?看你的樣子,目標是什麽特定的神代魔法嗎?順帶一提,我的神代魔法是別種魔法喔~我只不過是請小拉幫我附著靈魂而已~」

始的目標自始至終都只有穿越世界回到故鄉這一項。雖不知道她是靈魂還是思念體,就算得到操縱那些東西的神代魔法也沒有意義。始原本是這麽想才提問的,然而密雷迪的回應卻和他推測的不同。雖然不清楚小拉是誰,但恐怕是『解放者』的其中一人吧。似乎就是那個人讓密雷迪·哥雷姆持有本應該死去消逝,密雷迪本人的意識,並將其附著在哥雷姆身上。

「那麽,你的神代魔法是什麽?」

「嗯~嗯~想知道嗎?你那麽想知道嗎?」

密雷迪再次發出竊笑般的語調,始則不耐地等待她的回答。

「想知道的話———在那之前,這次換你回答我的問題。」

只有最後的那句話,她突然改變了語調。之前的輕薄氛圍戛然而止,轉而帶著一絲嚴肅。始他們對氛圍的變化略感驚訝,但始沒有表現出來,並反問她:

「什麽問題?」

「你的目的是什麽?你是爲了什麽而尋求神代魔法?」

那聲調中,包含了不允許始說謊的意思。向他提問的密雷迪身上,絲毫沒有胡鬧的氛圍。搞不好這才是原本的她。仔細想想,她也是爲了大衆而挑戰神的人,她絕不能不曉得自己所托付的魔法,會被對方拿去做什麽。

和奧斯卡以記錄影像當作遺書留存下來不同,好幾百年間,她都以保有意志的狀態,在迷宮的深處持續等待挑戰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根本是拷問,或許那輕薄的態度只是虛張聲勢,真正的她其實是個擁有驚人忍耐力與意志力,以及責任感的人。

月似乎也有著同樣的想法,並用和剛才不同的眼神看著密雷迪·哥雷姆。月也非常清楚,獨自一人待在幽深黑暗底部的痛苦。正因爲這樣,她似乎對于密雷迪選擇保留意志,就這樣留在黑暗底部的決心,有著某種比同感更深刻的感觸。

始筆直地回看密雷迪·哥雷姆的眼睛,並用毫無虛假的話回答她:

「我的目的是要回到故鄉。我被你們口中那個瘋狂的神強迫帶到了這個世界,所以正在尋找能夠穿越世界、進行轉移的神代魔法……我的目的並不是要代替你們討伐神,我絲毫沒有半點爲這個世界賭上性命的打算。」

「……」

密雷迪·哥雷姆仔細凝視了始一段時間後,再將視線輪流轉向月和希雅,最後像是認同了什麽般,輕輕地點了點頭。接著,她只喃喃地說了句「是嗎」。

然後下一個瞬間,嚴肅的氛圍就像幻影一樣煙消雲散,變回了輕浮的氛圍。

「嗯~是嗎是嗎?原來如此~從別的世界來的呀~嗯嗯。那還真是辛苦啊~好,那就來戰鬥吧!出色地擊潰我,得到神代魔法吧!」

「你說的話沒頭沒尾,根本意義不明……結果你的神代魔法是什麽?是轉移系的嗎?」

「嗯呵呵~這個嘛……」密雷迪發出了討人厭的笑聲,營造出非常故弄玄虛的氣氛拖延回答。她那副樣子,讓人想起了准備將正確答案告訴已決定最後答案來賓的※三野○太。(譯注:三野文太,日本藝人。)

始的不耐感已經到達了頂點,他拿出奧爾康,准備由自己這方先發起戰爭。密雷迪卻搶得先機,大聲喊出她的答案:

「不告~訴你!」

「去死。」

始毫不留情地用奧爾康猛力射出火箭炮。破壞的暴風雨劃出火光的軌迹,朝密雷迪·哥雷姆猛沖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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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 頁 3 Empty 回復: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4 am

響徹四周的駭人爆炸聲讓整個空間震動了起來,爆炸的煙霧漫天飛舞。

「解決了嗎!?」

「……希雅,那句話是在插旗。」

希雅露出表示「不愧是始先生!先發制人必勝!」的喜色,月則對她吐槽。結果,月說的才是對的。哥雷姆炙熱化的右手發出了「轟隆」的聲響從煙霧中現形,並橫向揮舞吹散了煙霧。

雙手前臂雖有部分粉碎,但看來沒什麽大礙的密雷迪·哥雷姆現身于煙霧散去後的深處。密雷迪·哥雷姆將通過附近的區塊拉了過來,將其粉碎,然後直接拿來當作兩手的修複材料,進行再構築。

「呵呵,先發制人的攻擊挺不賴的嘛~來吧來吧,搞不好我的神代魔法就是你的目標也說不定喔~我可是很強的~努力別死吧~」

密雷迪·哥雷姆開心地笑著,接著朝始他們射出左臂的連結棍型流星錘。她不是用投擲的方式攻擊,沒有預備動作的流星錘,突然之間以猛烈的氣勢飛射出去。原理恐怕是和那群哥雷姆們相同,借由調整重力方向讓它『落下』了吧。

始他們跳躍到附近的飄浮區塊上以閃避流星錘。流星錘將始他們剛才所在的區塊破壞成碎屑以後,就這樣宛如在空中翺翔般回旋一圈,回到密雷迪·哥雷姆的手中。

「要上了。月,希雅,破壞密雷迪!」

「嗯!」

「了解!」

隨著始的號令,七大迷宮之一——【萊森大迷宮】的最後戰役開始了。

原本舉著大劍維持待命狀態的哥雷姆騎士們,就像以始的號令爲暗號一般同時動了起來。就像在通道時一樣,它們將頭對著始他們,一鼓作氣沖了過去。

月在翻身的同時,將吊挂在身上的一個水壺朝前方橫劈而去。被壓縮到極限的水形成水刃,如同雷射一般飛了出去,橫向斬斷哥雷姆騎士們。

「啊哈哈,真厲害~不過總數五十具的騎士們包括我,都可以無限再生,你們真的可以同時解決嗎~?」

密雷迪以相當惹人厭的口吻說道,接著再度射出流星錘。希雅大力地躍起,跳到在上方移動的三角錐區塊。始沒有從原地移動,而是用多納爾朝流星錘連續射擊。

槍聲只有一響,發射出來的子彈卻是六發。借著高速射擊被解放出來的閃光,挾著極快的速度不偏不倚地擊中直逼而來的流星錘。雖說是大質量的金屬球,但同時受到電磁炮的六次沖擊不可能沒有影響,流星錘的軌道大大偏移,遠離始的方向。

同時間,跳到上方區塊的希雅瞄准了密雷迪的頭頂,在躍下的同時將德盧肯揮落而下。

「我已經看穿了喔~」

伴隨著這句話,密雷迪·哥雷姆急遽地往旁邊移動,恐怕是往旁邊『落下』了吧。

「唔,這家夥!」

預期落空的希雅咬緊牙關,扣下手中的扳機,引爆德盧肯的打擊面。她以余光瞥到彈殼排出,並利用其反作用力修正軌道。旋轉三圈的同時,她以充滿離心力的一擊猛力攻向密雷迪·哥雷姆。

密雷迪·哥雷姆瞬間以左臂防禦。隨著驚人的沖撞聲響起,她的左臂大大地凹陷了下去。但是,密雷迪·哥雷姆好像完全不當一回事,就這樣將左臂橫掃過去。

「呀啊啊啊!!」

「希雅!」

希雅發出悲鳴聲的同時用力飛了出去。她勉強在空中扣下德盧肯的扳機,以爆炸的威力調整姿勢,再利用反作用力迫降在附近的區塊上。

「哈,挺不賴的嘛。喂,月。你到底對那家夥做了什麽樣的特訓啊?」

「……不過是一直追殺她而已。」

「……原來如此,磨練最多的是頑強活下來的技巧嗎?」

始眺望著希雅,確認她正在飄浮區塊間輕快地跳躍移動、往這裏跳回來後,佩服似地點了點頭。而月一個人無法盡數排除的哥雷姆騎士們,終于湧上了始和月所在的區塊。

始從『寶物庫』中將格林機槍炮梅傑萊拿出,然後與月背對背,將這具能以每分鍾一萬兩千發的速度散布死亡的怪物給解放出來。

始邊旋轉六炮身的炮管,邊開始掃射。隨著獨特的射擊聲響起,許多道筆直延伸的紅色閃光朝四面八方吞噬整個空間。空中的敵人盡數變成了破銅爛鐵,墜落至底部。而閃避開來,或因爲攻擊來自死角于是回轉到另一側的騎士,也遭到水雷射盡數橫向斬斷。

一瞬之間,四十具以上的哥雷姆騎士們暴露出淒慘的模樣,墜落到空間的底部。過一段時間後,或許它們又會完成再構築,回歸戰線吧?但只要暫時不會來妨礙就行了。沒錯,在破壞頭目密雷迪·哥雷姆之前。

「等等,那是什麽!我根本沒看過也沒聽過那種東西呀!」

始將密雷迪·哥雷姆驚愕的叫喊當作耳邊風,把梅傑萊收進『寶物庫』後,再次拔出多納爾,用位于稍遠處的希雅也聽得見的聲量高喊:

「密雷迪的核心和心髒在同個位置!把它破壞掉!」

「什麽!你怎麽會知道!」

密雷迪再次發出驚愕的聲音,她根本沒想到始竟然擁有能看透魔力本身的魔眼。他判定出打倒哥雷姆的關鍵,核心的位置,而月和希雅的眼光也銳利了起來。

在周遭交錯飛舞的哥雷姆騎士,現在約有十具。三人施放波狀的攻擊,給予密雷迪的心髒一擊。

始一口氣躍起,將周圍的飄浮區塊當作踏台,試著接近密雷迪·哥雷姆。以電磁炮現在的威力,很難粉碎密雷迪·哥雷姆的巨大身體,攻進她的核。因此,他想以零距離射擊來破壞裝甲,再用手榴彈攻入。

然而,就算個性很不正經,密雷迪依舊是使用神代魔法的『解放者』之一,不可能那麽容易攻破。密雷迪·哥雷姆的眼睛一瞬間發出光芒,下一刻她頭頂上的飄浮區塊便以猛烈的氣勢朝始迫近。

「!?」

「我可從沒說過我只能操縱騎士而已喔~」

始無視密雷迪竊喜的聲音,在「喀锵」聲響起的同時,啓動了義手的裝置。

「碰咚!!」一道仿佛從腹部底部響起的爆炸聲響起,義手的手肘同時引發了強烈的沖擊。正確地說,是發射了強力的散彈。雖然無法使用電磁加速,但燃燒粉的壓縮率遠比多納爾的子彈還高,其伴隨的反作用力也很強烈。在空中的始,身體就像被彈開一般改變了軌道,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飛來的飄浮區塊,並勉強踏上目標的另一個飄浮區塊上。

當然,密雷迪·哥雷姆也企圖讓始的立足之地『落下』。但不知不覺中,從她身後逼近的希雅跳躍了起來,打算給密雷迪·哥雷姆的頭部強烈一擊。希雅企圖先將一直發出妖異光芒的那雙眼睛,連同頭部一同擊潰。

密雷迪·哥雷姆似乎察覺到希雅接近,于是讓哥雷姆騎士們瞄准跳躍中的希雅發動突擊。在空中的希雅毫無防備,眼看就要被大劍一刀兩斷的瞬間——

「……不會讓你得逞。」

不知何時移動的月,利用『破斷』將企圖襲擊希雅的哥雷姆騎士們切成了碎片。

「真不愧是月小姐!」

希雅一邊這麽高喊,一邊在毫無阻礙的空中前進。她以強化至極限的身體能力,高舉武器奮力揮出一擊。

「哥雷姆在力量上可是不會輸的喔~」

仿佛是要證明自己的話給對方看一般,密雷迪·哥雷姆在回頭的同時,將熊熊燃燒的右手筆直地揮向希雅。

希雅的德盧肯和密雷迪·哥雷姆的超熱拳大力沖撞,發出了驚人的轟然巨響。産生出的沖擊波,將幾塊在周圍飄浮的區塊呈放射狀震飛。

「可惡——!」

希雅呐喊著,將力量灌注在無法突破的密雷迪·哥雷姆拳頭上。然而,她果然還是無法敵過哥雷姆的臂力,而且她的拳頭還突然産生爆炸,沖擊力四散,同時大力地揮出,希雅被猛力擊飛。

「呀啊啊!!」

希雅發出驚叫聲。因沖擊而麻痹的身體無法立刻行動自如,而她被擊飛的方向也沒有飄浮區塊。眼看她即將就這樣墜落的時候——下一刻,月就像早預想到這個事態一樣從旁飛出、抱住了希雅,並瞬間用『來翔』修正軌道,在底下的飄浮區塊上著地。

「真是不錯的合作呢~」

密雷迪·哥雷姆用悠哉的聲音說道,並俯視著仰望自己的月和希雅。之後,有個聲音從預想之外的近處對她說:

「對吧?」

「!?」

驚愕的密雷迪·哥雷姆慌張地將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在那裏的人,是始。他不知何時已經鑽進密雷迪的懷中,利用錨及伸入铠甲縫隙中的腳固定身體,並將巨大兵器——電磁加速式對物來福槍「修拉簡」,抵住了密雷迪·哥雷姆的心髒部位。從修拉簡的槍身迸跳出了紅色的火光。

「什、什麽時候——」

密雷迪驚愕的話語,被修拉簡發出的轟然巨響掩蓋了。

零距離發射的殺意,在震飛密雷迪·哥雷姆的同時,將她胸部的裝甲給粉碎了。因爲沒辦法完全發揮『纏雷』的威力,因此現在修拉簡的威力,和普通空間中的多納爾最大威力相當。即使如此,它的威力用來破壞金屬铠已經十分足夠。哥雷姆騎士們的裝甲,就算用威力降低的多納爾也能輕易貫穿。因此使用了同樣材質的密雷迪·哥雷姆铠甲如果只是比較厚,估計用修拉簡就足以破壞了。

被擊飛的密雷迪·哥雷姆胸口冒出了縷縷白煙,而始也因爲反作用力被震到了後方。他讓錨飛出,勾住附近的飄浮區塊後,利用將錨卷起的沖勁就這樣在空中反轉,並跳上區塊。他接著觀察密雷迪·哥雷姆的情況。

月和希雅也跳到了始附近的飄浮區塊上。

「……成功了嗎?」

「雖然是有擊中的手感……」

「希望能就這樣結束~」

月用耳朵確認攻擊效果,而希雅則將她期望的觀測結果說出口,但始的表情很微妙。不出所料,胸部裝甲被破壞的密雷迪·哥雷姆,若無其事地讓附近的飄浮區塊移動到了手邊,並用欽佩的口吻對始他們說:

「哎呀~真了不起,讓我嚇出了一點冷汗呢。要是少了分解作用,讓那個神器發揮原本力量的話,或許就危險了呢~嗯,下工夫在這個地點制作迷宮的小密雷迪果真是天才!!」

密雷迪·哥雷姆自吹自擂,但始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他的表情很沈重。因爲,被破壞的胸部裝甲裏面,還有另一層漆黑的裝甲,而那上面一點損傷也沒有。始對那個裝甲的材質有印象。

「嗯~你很在意這個嗎~?」

密雷迪·哥雷姆察覺到了始的視線,用竊喜的口吻指著漆黑的裝甲。她用裝模作樣的語氣說「這個呀~」,並准備揭曉它的真面目。這時,始卻在咒罵的同時喃喃地接了下去:

「……是亞占提姆礦石嗎?混蛋。」

亞占提姆礦石是以世界最高硬度和韌性爲傲的礦石,始的幾個裝備也使用了這種礦石。就算只有覆蓋薄薄一層,也能撐過多納爾的最大火力,修拉簡的一擊自然無法給它帶來任何損傷。要破壞亞占提姆裝甲極其困難,因此始才會皺緊了眉頭。

「哎呀?你知道啊~說得也是。畢竟你是小奧的迷宮攻略者,生成魔法的使用者不可能會不知道嘛~來吧來吧,趁你們陷入絕望的時候,來進行第二輪吧!」

密雷迪從破碎的飄浮區塊奪取素材,再度構成表面裝甲。緊接著射出流星錘,單方面展開猛烈的突擊。

「怎、怎麽辦!?始先生!」

「還有辦法,先想辦法封住那家夥的行動!」

「……嗯,了解。」

火力不足這件無可奈何的事實,讓希雅動搖地向始這麽問。而始似乎還留有殺手锏,爲了使用它做出了封住密雷迪·哥雷姆行動的指示。月和希雅因還有別的辦法而露出了幾分安心的神情,准備跳到附近能夠閃避流星錘的飄浮區塊上。

但是——

「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喔~」

密雷迪·哥雷姆悠哉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始他們當作踏台的飄浮區塊開始高速旋轉。

踏台忽然旋轉起來,讓始他們失去了平衡。流星錘以極大的威力激烈沖撞他們的所在之處,始他們從化成粉末的踏台中被抛了出去。始緊緊抓住發出金屬聲響、通過眼前的鎖鏈,月把被擊碎的飄浮區塊碎片當作踏台,使用『來翔』,而希雅則是利用德盧肯的劇烈反作用力,兩人都勉強迫降于底下的飄浮區塊上。

密雷迪·哥雷姆像是早已瞄准那裏一樣,伸出超熱拳猛烈地攻了過去。

「唔唔!!」

「嗯!!」

雖然避開了直擊,但撞擊瞬間産生的強烈爆炸和沖擊,讓月和希雅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即使如此,就好像是爲了錯開攻擊般,月瞄准密雷迪·哥雷姆的手臂發動了『破斷』。希雅則用德盧肯的其中一個裝置,從打擊面推出樁子,並將其牢牢打進铠甲中。

『破斷』雖然切開了密雷迪·哥雷姆右臂的一部分,卻沒能斬斷它。月帶著不甘心的表情,降落在別的飄浮區塊上。

另一方面,跳上密雷迪·哥雷姆肩頭的希雅,就這樣以她的左肩當作踏台,朝頭部全力揮下德盧肯。但是密雷迪·哥雷姆卻急遽『落下』,使希雅失去平衡、被抛到了空中。

「呀啊!」

希雅發出驚叫聲。而抓著流星錘鎖鏈的始,利用鎖鏈被揮動的離心力,跳到希雅的身邊在空中接住了她。

「始先生!」

希雅用充滿喜悅的聲音呼喚了始的名字。雖然她很清楚現在不是那種狀況,但被憧憬的擁抱方式救出,還是讓她忍不住情緒高漲起來。然而,他可是始。就像之前把希雅丟進魔物群裏面時一樣,始高高舉起了希雅——

「始、始先生!?」

「再去一次吧!」

裝填在他義手中的散彈槍子彈發出了「喀咻」的聲響,同時再次充填並激烈發射。引發沖擊後因反作用力而旋轉的始,利用離心力將希雅丟向了密雷迪·哥雷姆。

「可惡啊啊——!」

才以爲憧憬實現的下一個瞬間,就被迫朝敵人進行特攻。這種教人難堪的狀況,讓希雅舉起德盧肯的同時,自暴自棄地大聲怒吼。

始的所作所爲似乎讓密雷迪也感到有點毛骨悚然。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做好了充分的迎擊准備,握緊拳頭舉向身後,准備施展超熱拳。而就在那個瞬間,回到她手中的流星錘所聯系的鎖鏈,突然發生了大爆炸。

「哇哇哇,什麽!?」

密雷迪發出了驚恐的叫聲。爆炸的原因,是始抓住鎖鏈期間所設置的大量手榴彈。驚人的爆炸力讓鎖鏈從中間彈飛出去,她被鎖鏈捆住的左臂也連帶遭受了巨大的損傷,沖擊使得密雷迪·哥雷姆的姿勢失去了平衡。

這時高高舉起德盧肯的希雅,到達了對手身旁。

「喝啊啊啊啊!!」

隨著充滿氣魄的呐喊聲響起,她扣下了手中的扳機,將內藏的散彈激烈發射出去。因爲沖擊力而一口氣加速的德盧肯,以連空氣也要一並擊破的氣勢朝密雷迪·哥雷姆逼近。

密雷迪·哥雷姆反射性地舉起損傷嚴重的左臂防衛。下一刻,德盧肯的一擊直接擊中了左臂,擊碎了她變脆弱的左臂,毫不留情地粉碎了肩頭以下的部分。

全力揮下德盧肯的希雅,維持著那股沖力飄浮在空中。密雷迪·哥雷姆心想至少要給她一擊,替被奪去的左臂討回公道,于是准備對徹底失去平衡的希雅施展超熱拳。

但是,正當密雷迪將意識集中于希雅的瞬間,水雷射從下方迸裂炸開,分毫不差地命中剛才被劈開的傷痕。然後,水雷射將那個傷口切裂得更深,最後終于斬斷了密雷迪·哥雷姆的右臂。

「……呵呵,你大意了。」

竊笑著這麽說的人,當然是月。

「!可惡!不要太得意了!」

密雷迪火大地高聲叫喊。這段期間,將錨打進上方飄浮區塊的始,用鍾擺的訣竅在空中移動,接住了掉落中的希雅。只不過不是抱在懷裏,而是夾在腋下。

「始先生~這種時候你應該要把我抱在懷裏當作獎勵吧?請你看看狀況好嗎~」

「不要把別人講的像白目一樣。這種狀況下還若無其事地想要滿足自己的願望,你才該給我看看狀況!」

他們在附近的飄浮區塊著陸的瞬間,希雅不滿地碎念著,始則是用無奈的語氣對她吐槽。然而失去兩只手臂的密雷迪不知爲何,沒有叫來周圍的飄浮區塊再構成雙臂,而是凝視著天花板,雙眼散發出強烈的光芒。

始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于是皺緊了眉頭。而仿佛證實了他的預感一般,希雅的表情變得鐵青——

「始先生,月小姐!快避開!要掉下來了!」

始推測恐怕是希雅的特有魔法發動了。然後,那就表示對希雅來說,危險性高到與死亡連結在一起的某件事即將發生。始用余光確認離他們稍微有點距離的月之後,擺好架式以便對應任何即將發生的事。

下一瞬間,異變發生了。

整個空間發出轟隆巨響,開始晃動。如低沈地鳴般的聲音響起,從天花板紛紛掉下了碎片。不,不只是碎片。天花板本身就要掉下來了。

「!?這家夥!」

「呵呵呵,這是回敬你們的喔。雖然我不能同時指揮很多個騎士以外的東西,但只是要讓物體同時『落下』的話,就算有數百單位也做得到喔~請你們出色地撐過去吧~」

雖然對密雷迪悠悠哉哉的話感到火大,但現在沒空被那種事情奪去注意力。即使這個空間的牆壁上有好幾個區塊塞在裏面,不過天花板更是塞進了大量的區塊,這些區塊即將全數落下。每一個區塊都是少說有十噸以上的巨石,而它們就要如豪雨一般降下——始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始、始先生!」

「和月會合!」

始抱著因動搖而聲音顫抖的希雅,並射出錨,利用鍾擺的原理往月的所在方向跳下去。月也爲了和他們會合,而將飄浮區塊當作跳板騰躍過來。

密雷迪·哥雷姆在這段期間也一直凝視著天花板。恐怕正如她所說,區塊的操作系統和哥雷姆騎士有所不同吧。哥雷姆騎士們比較能夠做出臨機應變的對策,因此肯定擁有某種程度的自律性。所以密雷迪才能對它們發出指揮命令,進行能做出聯合攻擊的團體戰鬥。

但是除此之外,要細膩地操作完全沒有自律性的物體,一、兩個可能就是極限了。雖說只是要讓它們落下,但要讓數百單位的巨石從天花板脫落,看來也得要集中意識。

她集中精神的時間,讓始他們得以會合。三人聚在一起的同一刻,巨石群從天上傾注而下。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铿咚!!

區塊從天花板上脫落,地鳴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隨著轟然巨響而自由落體降下的巨石群。而且她似乎能在某種程度上調整軌道,特地讓巨石朝始他們的所在位置密集落下。密雷迪·哥雷姆應該也不打算和他們同歸于盡,因此只要到她的身邊應該就安全了。于是始環顧四周,只見她正好以猛烈的速度退到了牆邊,現在才追上去肯定來不及。

「月!希雅!抓住我!絕對不要放手!」

「嗯!」

「是!」

在始向月和希雅這麽說的瞬間,他再次從『寶物庫』取出了奧爾康。接著朝落下的巨石,將十二發火箭炮全彈連射。火箭炮劃出火光的軌迹,仿佛要把頭頂的死亡震飛一般,向上突擊。大爆炸一個接著一個發生,粉碎巨石。

視線完全被遮蓋了。密集到甚至看不見天花板的巨石群,因爲奧爾康的攻擊微微開了一點縫隙。從那一點縫隙中,可以看得見天花板。始將奧爾康收起,取而代之將多納爾和休拉克拔出朝天舉起、連續射擊。爲了擴大生存的路徑,始使出徹底經過計算的精密射擊,將被擊碎的巨石碎片擊打得更碎,並將它們接連向後轟去。

然而,始的迎擊也到此爲止了。

高速掉落而下的巨石群終于抵達始他們那裏。始確認月和希雅緊緊抓住自己之後,發動了特有魔法——『瞬光』。始的世界一口氣褪去了色彩,變得能明確辨識出一片片掉落下來的死亡碎片。

始就像穿過針的穴孔一般,以最低限度的動作閃避名爲巨石碎片的彈幕。同時旋轉手槍,將傳送到手邊的子彈裝填進去,將無法閃避的巨石集中一點攻擊,讓它們的軌道偏移,連零點一秒都不能浪費。過去在【奧爾庫司大迷宮】和守護者戰鬥時,『瞬光』第一次覺醒。但將感官能力擴大到那時的程度還不夠,必須要具備超越極限的集中力!

始又發動了特有魔法——『極限突破』。

始的身體一瞬間被紅光所包覆,卻又立刻煙消霧散。原來能讓始的身體能力跳升三倍以上的特有魔法,因爲迷宮的魔力分解作用而無效化。因爲所謂的『極限突破』,說起來類似將魔力強化過後的外骨骼包覆在身體上。和一般強化外骨骼不同的地方在于——發動者的身體內部也會被強化。換句話說,就算身體強化被取消,感知能力的擴大卻能不被取消而發揮效用。

只不過,『突破』『極限』加諸于身體上的負擔,當然也不是普通沈重。況且始原本就已經用『瞬光』將感知能力強化到極限,要不是有混入魔物血肉的強韌肉體,始的身體早就毀壞了。實際上,雖然還能撐住,但始的眼球已經浮出微血管,也流了一點鼻血。

始讓月和希雅緊抓住他,並搖搖晃晃地以毫厘之差閃避傾注而下的死亡。他在因碎裂而急遽搖晃的踏台上神乎其技般地取得平衡,同時將不時掉落下來的碎片也當作踏台。

他將思考精煉到以零點一秒爲單位,現在的他就連落下的岩石上面每一道傷痕都能感知到。他甚至超越了極限,集中力進入人類不可能達到的領域,在死亡中尋求活路!

在牆邊觀察始等人的密雷迪眼中,看到他們在一瞬之間被巨石群給吞噬了。雖然他們好像垂死掙紮了一番,但終究沒辦法撐過那麽大的質量。密雷迪帶著一絲失落,解除施加于巨石群上的『落下』。

被落下的巨石群吞噬而掉落地面的飄浮區塊,和天上的殘骸一起浮了起來,重新散開于整個空間之中。

「唔~嗯,果然還是不行嗎~但是如果這點程度就沒轍,是沒辦法戰勝那群混蛋的~」

密雷迪一邊如此喃喃說道,一邊尋找始他們的屍體。就在這時——

「我不是說了,我對那群該死的混蛋沒興趣嗎?」

「咦?」

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那名桀敖不馴、自我中心,操縱著從沒見過神器的白發眼帶少年——沒錯,是始的聲音。密雷迪發出驚愕中交雜一絲喜悅的驚呼,回頭看向身後。站在那裏的,確實是劇烈喘息,眼睛和鼻子都流出血,但四肢依然完好的始。他正站在飄浮區塊上,睥睨著密雷迪。

「你、你是怎麽……」

密雷迪確實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始被巨石群給吞噬了,但他此時竟出現在眼前,這讓密雷迪不禁發出了疑惑的聲音。看著這樣的她,始嘴角上揚竊笑道:

「要我回答你也可以……不過,只盯著我看沒問題嗎?」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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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4 am

密雷迪用和剛才相同的語調發出了疑問,她的疑問卻在下一秒被魔法的直擊給抹消了。

「——『破斷』!」

月凜冽的詠唱聲響徹現場,好幾道水雷射從密雷迪·哥雷姆的身後猛攻她的背、腳、頭部和肩頭。水刃讓中彈的各部位表面裝甲全裂了開來。

「這種東西來幾次都一樣喔~我會在重構雙臂的時候順便修好的~」

「不,我不會給你那種機會。」

密雷迪頭也不回,以遊刃有余的態度將月的魔法全部承受下來,而始則在打入錨的同時一口氣接近她,一只手上還拿著修拉簡。

「啊哈哈,又是那個?用那個可是沒辦法擊碎我的亞占提姆制裝甲的喔~」

密雷迪的態度還是一派輕松。就算被始給抓住、被修拉簡抵住胸口,她的態度還是像是在說:「想射的話就射呀?」甚至不打算用周圍的飄浮區塊來妨礙他。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始的武器敵不過密雷迪·哥雷姆的裝甲這件事,已經經過實證了。而到這個階段,始卻還是選擇了這種毫無變化的攻擊手段。因此,密雷迪由此判斷他已束手無策,只是在做垂死掙紮。

然而,那份從容正是致命的原因。

「我知道!」

隨著始的這句話,修拉簡開始閃出紅色的火光。受到電磁加速的類似全金屬彈殼的子彈零距離震飛密雷迪·哥雷姆的胸口。轟然巨響和沖擊將密雷迪·哥雷姆給彈飛出去。

然而,始並沒有像上次那樣馬上脫離她。他將錨卷起,就這樣緊抓住她,並將義手抵住碎裂的密雷迪·哥雷姆胸口,緊接著他將內藏殘留的散彈一顆不剩地全數射出。激烈的沖擊讓密雷迪·哥雷姆被震得更遠,撞上了飄在身後的飄浮區塊。

「就、就算做這種事,結果也……」

「月!」

始無視密雷迪的話,呼喊月的名字。然後,跳躍而來的月再次發動了魔法。

「冰封吧!——『凍柩』!」

如她所願,將對手關進冰柩的魔法被觸發了。但是,冰系統的魔法是水系統魔法的上級魔法,在這個領域中應該無法使用中級以上的魔法才對。即使如此,爲了暫時束縛密雷迪·哥雷姆,無論如何都需要這個魔法。

背後撞上天花板區塊的密雷迪·哥雷姆,背部一瞬間被冰給凍住,固定在飄浮區塊上。

「什麽!?爲什麽你可以用上級魔法?!」

密雷迪發出了驚愕的叫喊。月之所以能使用上級的冰系統魔法,理由很單純。和『破斷』相同,她只不過是准備了作爲根源的水,來減少消耗的魔力量而已。他們一開始就決定好了要將密雷迪·哥雷姆打到哪個區塊上,並將水事先灑在上面。接著也趁隙將水灑在密雷迪·哥雷姆的背後。最開始發動的『破斷』就是爲了這個目的。

即使如此,月還是消耗了大量的魔力,最後她取出身邊的魔晶石中儲藏的所有魔力。月劇烈地喘息,躲避到附近的飄浮區塊上。

「做得好,月!」

始站在身體被固定住的密雷迪·哥雷姆胸口上,從『寶物庫』拿出了殺手锏。憑空出現的,是一支全長兩公尺半左右的直長大筒。外面裝設了好幾個堅硬的機件,裏面則裝填了直徑有二十公分的漆黑樁子。下方附有四支堅固的支架,裏面是中空的構造,只要始將義手嵌進去就能連動,讓它産生作用。

始就這樣用支架夾緊在正下方動彈不得的密雷迪·哥雷姆,再將裝設于筒外部的錨給射出。總計六支支架深深地刺入飄浮區塊中,牢牢地固定大筒。同時間,始將魔力灌入。接著,大筒散射出紅色的火光,裝填在裏面的漆黑樁子開始猛烈地旋轉。

叽咿咿咿咿咿咿咿!!!

高速旋轉所奏響的旋律響徹整個空間,始露出了奸笑。若密雷迪不是哥雷姆,她的表情肯定已經扭曲了吧。

這件擁有凶惡外形的武器,是義手外裝備兵器『Pile Bunker』。

借由『壓縮煉成』,將四噸的質量壓縮至直徑二十公分、長一·二公尺的樁裏面,並用亞占提姆礦石覆蓋其上,形成世界最高重量與硬度的樁。然後再用大筒上方設置的大量壓縮燃燒粉與電磁加速將其射出。

「好好品嘗這滋味,去死吧。」

始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如同將白木樁打進吸血鬼身體一般,把漆黑的樁刺進密雷迪·哥雷姆的核。

轟隆隆隆隆!!!隨著驚人的沖擊聲響起,Pile Bunker開始轉動,漆黑的樁打入密雷迪·哥雷姆的絕對防壁。

密雷迪胸口的亞占提姆裝甲瞬間龜裂開來,樁毫不留情地將尖端深入其中。過度強大的沖擊,讓密雷迪·哥雷姆的巨大身體沈入飄浮區塊,同時撞出放射狀的裂痕,飄浮區塊本身的高度也一口氣下降。Pile Bunker高速旋轉造成的摩擦,使密雷迪·哥雷姆的胸口升起了白煙。

……但是,光芒並沒有從密雷迪·哥雷姆的眼中消失。

「哈、哈哈。看樣子威力還是不夠呢。不過已經很厲害了喔?已經貫穿到四分之三左右了。」

密雷迪的聲音略顯僵硬,但還是裝出遊刃有余的樣子,其實她的內心正冒著冷汗。雖然Pile Bunker是始的必殺武器,但電磁加速不足,沒辦法發揮本來的威力。因此,很可惜地沒能貫穿裝甲。然而,始的眼中絲毫沒有放棄的色彩,簡直就像他早就預想到了這個情形一樣。

「上啊!希雅!了結她!!」

始將樁以外的Pile Bunker收進『寶物庫』後,以猛烈的氣勢從密雷迪·哥雷姆的胸口跳開。

取而代之出現的,是兔耳隨風搖曳、高高舉著德盧肯,並從遙遠的上空以自由落體飛舞沖下的希雅。

「!?」

密雷迪·哥雷姆恐怕察覺到希雅打算做什麽,這次真的焦急了起來,企圖從原地閃避。她雖然打算讓自己被固定的飄浮區塊移動,卻領悟到不可能來得及躲過以猛烈速度落下的希雅……

于是她放棄似地停下動作。

希雅就這樣猛烈發射散彈,並利用那股沖擊,使出渾身解數的一擊打向樁子。

轟然巨響響起的同時,樁子插得更深。然而,還沒能貫穿裝甲。希雅爲了將剩下內藏的散彈全數射盡,不斷扣下扳機。

铿咚!铿咚!铿咚!铿咚!铿咚!铿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雅的叫喊響徹整個空間。她將強烈的意志全部傾注于夥伴戰錘上,決心要以這招一決勝負。她傾注全力、火力全開。而飄浮區塊隨著沖擊,以驚人的氣勢降低高度。

一陣轟然巨響響起,飄浮區塊猛烈撞上地面。那股沖擊終于使漆黑的樁貫穿了亞占提姆制的絕對防壁,抵達了密雷迪·哥雷姆的核心。樁子尖端的少許部分刺了進去,在破裂聲響起的同時使核心産生了裂痕。

在與地面激烈沖撞的瞬間,希雅以德盧肯爲支點倒立,並空翻一圈。然後,她將身體強化的所有力量灌注于腳力之上,以充滿離心力的踢擊猛力踢向樁子,給予密雷迪最後一擊。

受到希雅踢擊的樁子刺得更深,讓核心的裂痕愈加擴大……

最後終于完全粉碎。

光從密雷迪·哥雷姆的眼中消失。希雅確認到這件事後,終于卸除了全身力量,安心地吐出一口氣。

緊接著,希雅聽到身後傳來有人著地的聲音。她回過頭去,不出所料,站在那裏的是始和月。希雅對著兩人綻放滿面的微笑,並豎起大拇指。始和月也回應了她,露出微笑並豎起大拇指。

七大迷宮之一——【萊森大迷宮】的最後試煉,在這瞬間確定被攻略了。

「挺厲害的嘛,希雅。最後一擊氣魄驚人呢,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喔!」

「……嗯,你很努力。」

在周圍粉塵飄揚、一片煙霧彌漫當中,始和月對希雅給予了稱贊。

地面形成一個巨大的坑洞,還被刻上了幾道放射狀的裂痕。倒在那中央動也不動的密雷迪·哥雷姆胸口上,希雅正倚著德盧肯,撐著因安心而即將跪地的身體,嘿嘿地微笑。

她之所以沒有倒下,是爲了耍帥到最後,讓走過來的始和月看看。希雅拼命拿出毅力的結果,讓始欽佩地眯起了眼睛,月也用溫柔的眼神望著她。

「嘿嘿,謝謝你們。但是始先生,這時候應該要說『重新愛上你了』比較好吧?」

「說什麽重新,從一開始就沒愛上你啦。」

始對爲了掩飾害羞而開著玩笑(?)的希雅,給予一記辛辣的吐槽,但他的表情卻和說出的話成反比。因爲希雅最後氣勢逼人的那副英勇身姿,就是如此迷人。

實際上,直到最近爲止都與爭鬥無緣的她,能夠如此超乎想像地活躍,就只是因爲她的心願是和始與月站在同一個舞台上,想一直和他們在一起。這股深刻強烈的願望,加上希雅的潛在能力,使她能與七大迷宮的最大試煉正面交戰,甚至達成給予對方最後一擊的莫大成果。

其實對始來說,最後的戰況並不是非得靠希雅來結束不可。他早已預想到Pile Bunker的威力可能不足,也有將其刺入的其他備案。然而,希雅身爲溫和、不善爭鬥的兔人族,且直到最近都沒有學過戰鬥技巧的她,卻一次都沒有說出「想回去」這種喪氣話。恐怖、不安、動搖,她全都撐了過去,還來到大迷宮的深處。于是始認爲,將最後一擊交給她應該也沒問題。

而這結果超乎他的想像。

希雅與驚人的氣魄一同施展出來的最後一擊,老實說精彩到讓始也看得入迷。甚至讓他感覺希雅的強烈意念,跟著沖擊波一起傳進他心裏。雖說如此,始還沒有對希雅産生她所希望的感情。但是,那種努力、毅力,讓始的心不禁被牽住了。始凝視希雅的眼神,變得益加溫柔。

「咦咦?總、總覺得……始先生的眼神好溫柔喔……是、是夢嗎?」

「你啊……不,考慮到我平常對待你的方式,會有這種反應也沒辦法……」

始露出的溫柔眼神,讓希雅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東西一樣。她的反應讓始忍不住想發牢騷,不過考慮到至今自己爲止都對她這麽粗魯,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會這樣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因此始也支支吾吾了起來。

月輕輕地走近現在還捏著臉頰的希雅身邊,揪住希雅的衣服,讓她彎下身子,並慢慢地撫摸著希雅的頭,徐緩而仔細地幫她梳整亂發。

「那、那個,月小姐?」

「……始大概不會摸你的頭,所以雖然很可惜,但讓我來代替他吧。你很努力喔。」

「月、月小姐~嗚嗚,咦,爲什麽?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哭起來了,嗚嘿嘿。」

「……乖乖。」

一開始因爲月突然的行動而感到困惑的希雅,理解到自己被稱贊了以後,就像緊張的線被切斷了一樣,流出鬥大的淚珠,緊緊抱著月哭了起來。第一次旅行就突然挑戰七大迷宮,對她而言還是相當可怕吧?而她卻只憑要跟著始他們的決心就撐過來了。被稱贊、被認同,加上太過安心,使她也控制不住淚腺。

順帶一提,正如月所說,始是不會摸她頭的。希雅是馬上就會得意忘形的類型,要是亂摸她,讓她誤以爲始對她抱著戀愛感情的話會很麻煩。經過這次的事件,始已經完全把希雅當作同伴來看待了,但他不可能輕易對其他人産生對月相同的感情。所謂『特別的感情』就是這麽一回事。更何況,始一點也不想做出讓月感到悲傷的事。

不過,看到在月的懷裏,因開心與安心而哭泣撒嬌的希雅,和溫柔注視著她,像個姊姊一樣撫摸她頭的月……也多少能預測未來會如何了。

向月撒嬌的希雅、緊抱著她的月,以及用難以言喻的神情注視著她們的始。這時,突然有個聲音對著他們三人說:

「那個~在氣氛這麽好的時候打擾很不好意思~不過差不多有點不妙了,可以打擾一下嗎~?」

是相當熟悉的那個聲音。始等人詫異地看著密雷迪·哥雷姆,並察覺她雙眼本應已經消失的光芒,不知何時又再度燃起。始他們刹那間跳開,保持距離擺出架式,顯露出警戒心。她的核心確實已粉碎了才對啊!

「等等、等等,沒問題的~你們通過試煉了!是你們贏了!我只是用殘留在核心碎片上的力量,爭取一點說話的時間而已~已經剩不到幾分鍾了。」

仿佛要證明那番話一般,密雷迪·哥雷姆一動也不動,眼中的光芒也朦胧地閃爍,好像隨時會消失一樣。看樣子,剩不到幾分鍾這件事似乎是真的。

始稍稍解除了警戒心,向密雷迪·哥雷姆開口: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老不死的家夥。都死了還不懂得看氣氛……你是最抱歉的解放者這件事,需要我幫你流傳後世嗎?」

「等等、別這樣嘛~別說那種惹人厭的話。那副快笑出來的樣子超討人厭的!」

「所以?如果是想叫我幫你殺掉『那些死混蛋』,我可沒興趣聽喔?」

始先發制人說出口的話,讓密雷迪·哥雷姆顯露出帶著一絲苦笑的氛圍。

「我不會說的,因爲沒有必要說。與其說是我想說的話……不如說是要給你忠告吧。就算你探訪的迷宮裏沒有目標的神代魔法,你也一定會把我們『解放者』全員的神代魔法拿到手……因爲要達成你的願望,這是必要的……」

密雷迪的力量似乎快要用盡,她的言語變得愈來愈不清晰,開始斷斷續續。然而始卻完全不在意這件事,並提出疑問:

「全部啊……那就把其他迷宮的地點告訴我。地點已經失傳,幾乎沒人知道。」

「啊,這樣啊……是嗎,已經過了這麽長一段時間……甚至連迷宮的地點都不知道了啊……嗯,地點……地點啊……」

密雷迪·哥雷姆的聲音終于開始失去力量,甚至帶著一點感傷的口吻,這讓月和希雅露出了欽佩的表情。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密雷迪爲了達成使命,或是願望,甚至將意志替換到寄宿容器之中,而活到今天——她們的眼中,訴說著對這個人的敬意。

密雷迪喃喃地說出其余七大迷宮的所在地,當中還有個令人驚訝的地點。

「就是以上這些了……加油喔。」

「……你還真聽話啊,那些煩人的口氣和台詞呢?」

正如始所言,現在的密雷迪完全不像會在迷宮內准備討厭文字,用那些觸怒別人神經的口氣說話的樣子,她只讓人感受到誠實和正經的氣質。恐怕她在戰鬥前詢問始的目的時,讓人窺探到的那個真面目顯現出來了吧。或許是因爲即將消滅的此時,她已經沒有必要再裝模作樣了。

「啊哈哈,對不起呀~但是啊……那些死混蛋……真的是一群讓人討厭的家夥啊……老是做一堆令人厭惡的事……所以,我希望至少……讓你們先習慣一下……」

「喂,你這家夥。我已經說過,我對什麽瘋狂的神沒有興趣了吧。不要擅自以我會和他們戰鬥爲前提講那種話。」

始用不悅的口氣這麽說,但密雷迪回應的話語中,卻隱含著令人意外的嚴肅與確信。

「……你會戰鬥的。是你的話……一定……你,會殺掉神的。」

「……完全搞不懂你的意思。不過要是他們阻擋我的路,我或許會把他們殺掉沒錯。」

始略微感到困惑。而密雷迪看到他的樣子後,開心地笑道:

「呵呵……這樣就行了……你只要照你所想的活下去就行了……你的選擇……對這個世界來說…………肯定……就是最好的……」

不知何時,密雷迪·哥雷姆的身體己被一道像是磷光的藍白色光芒給包覆住。那道光如同螢火一般,形成淡淡微小的光芒,漸漸升上天空。仿佛她死去的靈魂被召回天上一般,那是一幅非常、非常神秘的光景。

這時,月徐徐地走近密雷迪·哥雷姆的身邊,她凝視著密雷迪幾乎要失去光芒的雙眼。

「什麽事?」

密雷迪喃喃地說道。月也同樣輕聲地用一句話,贈與這位即將消失的偉大『解放者』。

「……辛苦你了,你很努力。」

「……」

那是慰勞的話語。是活在當下的人,獻給獨自在幽深的黑暗底部,持續等待希望——這樣偉大存在的小小贈禮。原本這句話,或許不適合年紀遠小于對方的人來說。但是,月還是想不到除此以外的話。

對密雷迪來說,這大概是相當令人意外的一句話吧。她不發一語,散發出怔愣的氛圍。不久後,密雷迪以平穩的聲音小聲地說:

「……謝謝。」

「……嗯。」

順帶一提,在月和密雷迪互相道出最後的話語之後,因爲密雷迪自以爲了解他,說了一堆廢話而火大的始,打算開口說:「已經夠了,快點升天吧!」敏感地察覺到始意圖的希雅對他施展了鎖喉技,並說:「現在不看狀況的人是誰呀!請給我閉嘴!」于是始的嘴被塞住,說不出話來。幸運的是其余兩人並沒有察覺這件事,維持了嚴肅的氣氛。

「……好了,時間……好像到了……但願自由的意志……今後也與你們同在……」

和奧斯卡一樣將同樣的話語贈與始他們後,『解放者』的其中一人——密雷迪·哥雷姆化作淡淡的光芒,消失在天空之上。

周遭被寂靜包圍,月和希雅沈浸在余韻之中,追著光的軌迹仰頭望向天空。

「……一開始我還以爲她是個性格扭曲、最差勁的家夥,結果她只是拼盡了全力而已。」

「……嗯。」

月和希雅在深沈的氣氛下對話。不過,對密雷迪絲毫沒有任何想法的男人·始,用不耐的語氣對她們兩人說道:

「唉~已經可以了吧?快點往前走啦。還有,雖然這麽說很武斷,但我想那家夥的惡劣性格也不是裝出來的喔?那種程度的惡意,可不是演技能辦到的。」

「我說,始先生。怎麽可以像那樣對死人窮追猛打啊?太過分了。一點都不會看狀況的人是始先生啦。」

「……始,是白目?」

「月,連你也……唉~算了,無所謂啦。慎重起見我先說清楚,我可不是不會看狀況,我只是不想看狀況。」

在這樣閑聊的時候,始他們注意到,牆壁的一角不知何時發出了光芒。他們重振精神,向那地方前進。因爲是位在上方的牆壁,于是三人一起跳到了某個區塊,打算把飄浮區塊當作踏台跳過去。那瞬間,被當作踏台的飄浮區塊開始移動,將他們送到發光的牆壁那裏。

「……」

「哇哇,自己動起來了耶,好方便喔~」

「……特別服務嗎?」

擅自運送始他們的飄浮區塊讓希雅吃了一驚,月則疑惑地歪著頭,始卻不知爲何露出了不悅的神情。不到十秒,他們便到達了光壁的前面,並在其前方五公尺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光壁就好像算准了時機一樣逐漸減弱光芒。接著只有發光的那部分牆壁,在他們眼前無聲無息地剝落。一條以充滿光澤的白色牆壁所構成的通道,一路延伸至裏面。

始他們所搭乘的飄浮區塊,就這樣在通道中滑行移動。看來,它似乎會把他們載到密雷迪·萊森的秘密基地。他們前進的方向上出現了一道牆壁,上面刻畫的七種紋樣,和【奧爾庫司大迷宮】中通往奧斯卡秘密基地的門上刻的一樣。始他們靠近後,牆壁又時機剛好地橫向滑動,邀請他們往裏面走。飄浮區塊沒有停下,繼續往牆壁的另一頭前進。

穿過牆壁的另一邊後……

「嗨嗨~好一下子不見!我是小密雷迪!」

小小的密雷迪·哥雷姆就在那裏。

「「……」」

「看吧,我早就想到可能會這樣了。」

月和希雅無言以對。而始則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似乎早就預料到了。

始之所以能預見這個狀況,單純只是因爲他看穿了不正經的密雷迪,和嚴肅的密雷迪,同樣都是真正的她。煩人文字討人厭的程度,和那些令人厭惡的陷阱,都不是真正嚴肅的人想得出來的。而且,密雷迪選擇的方法是留下意志,親自挑選挑戰者。既然如此,一旦她被出現的挑戰者擊敗一次,就到此爲止——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爲那樣的話,只要有人通關一次最終試煉就會消失。

因此,始預想到就算破壞密雷迪·哥雷姆,密雷迪本身也不會消滅。而當飄浮區塊載著始他們,引領他們前進的當下,始的預想轉爲了確信。因爲能讓飄浮區塊有目的性地移動,只有密雷迪而已。

密雷迪用非常輕浮的語氣,對低著頭不發一語的月和希雅說:

「哎呀?哎呀呀?情緒很低落耶~?你們應該要更驚訝一點吧~?啊,還是太驚訝所以說不出話來了?那樣的話,就是惡作劇大成功啰~☆」

小小的密雷迪·哥雷姆和巨大版不同,設計得很像人類。她嬌柔的身體披著乳白色的長鬥篷,還戴著白色的面具。上面的笑臉圖案讓人莫名地火大。迷你·密雷迪在語尾閃爍星星,並來到始他們的眼前。月和希雅依舊低著頭,表情被垂下的頭發遮住而看不清楚。不過已經預料到之後發展的始,退了一步和她們保持距離。

月和希雅喃喃地問道:

「……剛才那是?」

「嗯~?剛才?啊~難不成你們以爲我消失了?沒有沒~有!怎麽可能有那種事嘛~!」

「可是,光芒上升之後就消失了啊?」

「呵呵呵,挺不賴的吧?那個是『演出效果』!討厭啦,小密雷迪竟然還有當演員的才能!真是個可怕的孩子!」

迷你·密雷迪的情緒變得愈來愈亢奮,惹人厭的程度也跟著急遠攀升。月將手向前伸出,希雅則舉起了德盧肯,對准眼前的迷你·密雷迪。「咦?太過火了嗎?」這情況讓迷你·密雷迪也停下了動作。

「那、那個~」

月和希雅搖搖晃晃地逼近迷你·密雷迪。密雷迪僵硬地擺動著頭,言語中帶著一絲猶豫。接著,她仿佛下定了決心般這麽說道——

「嘿嘿,吐舌頭☆」

「……死吧。」

「請你去死吧。」

「等、等等!等一下!這個身體很脆弱的!這個壞掉的話就真的慘了!冷靜下來!我道歉!」

碰咚铿咚、轟隆啪叽、不要啊~這類破壞聲和悲鳴持續了一段時間,始卻一概無視,盡力觀察房間內部。房間本身全是白色的,除了中央地板上刻的魔法陣以外什麽也沒有。唯有牆壁的某部分,有著類似門的東西而已。始推測那恐怕就是迷你·密雷迪的居所。

始慢慢地走近魔法陣,自行開始調查。迷你·密雷迪看到之後慌慌張張地跑到始的身邊,而面無表情的吸血姬和兔耳發出碰碰碰碰的聲響,從身後向她直逼而來。

「你~不可以擅自亂動喔。話說你們是同伴吧!不要無視,快阻止她們啊!」

迷你·密雷迪一邊抱怨一邊繞到始的身後;把他當作防禦兩個惡鬼的盾牌。

「……始,讓開,這樣我沒辦法殺掉那家夥。」

「請退下,始先生。我要殺掉那家夥。※現在,就在這裏。」(編注:日本Twitter上的流行用詞。)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間點聽到這個梗。話說,適可而止別再玩了,要做正事了。」

始用略帶無奈的表情,稍微訓斥了一下月和希雅。他身後的迷你·密雷迪用揶揄的表情說著「對嘛對嘛,認真一點!」,只見始張開義手的五指狠狠抓住她的臉。微笑圖案微妙地扭曲,變成了痛苦的表情。始繼續施力,讓密雷迪的頭部發出了叽叽的聲響。

「不想就這樣變成面帶笑容的裝飾品的話,就快點把你的神代魔法交出來。」

「那個~你沒發現你的言行舉止完全就是個壞——『叽叽叽叽』——我了解了,啊——!我馬上給你!所以快點停止!再繼續下去真的會壞掉的!」

看到手腳慌張地揮來揮去的迷你·密雷迪,月和希雅似乎也暫且纾解了心中的憤恨,冷靜下來。迷你·密雷迪好像理解到再繼續胡鬧下去,說不定真的會被破壞掉,終于開始啓動魔法陣。

始他們進入了魔法陣。這次密雷迪本人知道他們通過了試煉,因此沒有像【奧爾庫司大迷宮】那時一樣探索記憶,而是直接將神代魔法的知識和使用方法刻進他們腦中。始和月已經體驗過了,所以沒有反應。但初次經曆的希雅,嚇得身體彈了一下。

不過數秒之後,刻印程序便結束了。始他們就這樣爽快地取得了密雷迪·萊森的神代魔法。

「這個……果然是操作重力的魔法嗎?」

「沒錯~小密雷迪的魔法姑且算是重力魔法。好好使用喔……雖然我是想這麽說啦,但你和小兔子沒有適性耶~沒有到讓人嚇一跳的程度!」

「吵死了,這點事我早就料想到了。」

正如迷你·密雷迪所說,始和希雅雖然被刻入了重力魔法的知識,卻無法使用。就像月沒辦法好好使用生成魔法一樣,完全沒有適性。

「這個嘛,小兔子大概可以做到增減體重的程度吧。至于你……既然可以使用生成魔法,就用那個想辦法吧。小金發適性很充足喔!修練過後就可以充分運用自如了。」

聽了迷你·密雷迪帶著幾分正經的解說後,始聳了聳肩、月點了頭,而希雅則大失所望。好不容易得到了神代魔法,卻被斷定沒有適性,就算能夠使用,也只能增減體重而已,帶給她的失落感不同凡響。而且,先不論讓體重變重,就算能變輕也是個問題。要是一不小心,身材似乎就會變得很不妙,反而是多了個缺點……希雅爲此而意志消沈。

始瞥了一眼失落的希雅,接著提出更多要求,絲毫沒有顧慮,毫不留情。

「喂,密雷迪,快把攻略的證明交出來。還有,把你持有的方便神器和感應石之類的稀有礦物也全都交給我。」

「……你的台詞和強盜一模一樣耶,你有自覺嗎?」

那張扭曲的笑臉圖案面具,像是無奈地眯起了眼睛,不過始毫不在意。迷你·密雷迪從懷裏掏出了一枚戒指,丟給始。始「啪」地一聲接了下來。萊森的戒指設計,是由一根樁貫穿上下兩個橢圓而構成。

迷你·密雷迪再讓大量的礦石憑空出現。恐怕她也擁有『寶物庫』,且似乎是從那裏將保管的礦物給拿了出來。她相當老實就拿了出來,從這點來看,或許本來就打算交給他們。不知爲何,密雷迪似乎相信始會和瘋狂的神戰鬥,因此應該不會吝惜這點程度的幫助吧。

然而,始可不會因爲這點程度就滿足。他一面將對方拿出的礦物收進自己的『寶物庫』中,一面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迷你·密雷迪。

「喂,那是『寶物庫』吧?是的話把那個也交給我,反正裏面放了神器吧。」

「我、我說啊~我沒有別的東西能給你了啦。『寶物庫』和其他神器,對于迷宮的修繕和維持管理來說,都是必要的。」

「誰管你,給我。」

「啊、喂,就說不行了!」

始真的打算一點不剩地洗劫她,這讓迷你·密雷迪慌忙地向後退。她所持有的神器全都是這個迷宮必要的物品,應該說,都是派不上其他用場的東西,所以就算始拿著也沒有用。她大略地這麽說明之後,始卻說「哦~哦~我非常了解,那麽給我吧。」,毫不留情地要求她交出來。他不管怎麽看,都只是個強盜。

「真是~的,我說過不給你了吧!夠了,快回去!」

面對又緩緩逼近的始,迷你·密雷迪氣勢十足地折返跑到牆邊,然後讓飄浮區塊騰空而起,移動到天花板附近。

「別逃啊,我只是叫你把身家財産全都留下來當作攻略報酬而已,這應該是非常正當的要求吧?」

「竟然說那很正當,你的價值觀出了什麽問題啊!嗚嗚,平常老是被小奧念的話竟然變成由我來說……」

「順帶一提,我就是在那位小奧的迷宮裏培養出這個價值觀的。」

「小奧——!!」

她用驚訝的視線看著始,一直被玩弄到現在而懷恨在心的月和希雅也跟著參戰,慢慢地縮小對密雷迪的包圍網。雖然有一半是自作自受,但有一半卻是因爲自己以前的同伴創造出來的迷宮,這讓密雷迪感到一陣淒涼。

「唉~第一個攻略者竟然是這種危險人物……真是的,算了,我要強制把你們趕走了!不可以再回來了喔!」

眼前的始他們好像隨時都會撲過來。迷你·密雷迪抓住了不知何時從天花板垂下來的繩子,接著往下一拉——

「「「?」」」

一瞬間,始他們擺出「你在做什麽?」的表情。然而,那個已經聽到膩了的聲響,再度傳進耳裏。

铿咚!!

「「「!?」」」

沒錯,是陷阱啓動的聲音。

那個聲音傳遞房間的瞬間,隨著一陣轟然巨響,水以駭人的氣勢從四面八方的牆壁灌了進來。如水炮一般的大量水流,不是直直噴去,而是朝斜面噴發出來。轉眼之間,房間裏已經淹滿了激流。同時,地板以位于房間中央的魔法陣爲中心,像蟻獅巢穴一樣沈了下去,讓中央出現了一個空洞,只見激流一口氣往那個洞穴流了進去。

「你這家夥!這是……!」

始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一樣,瞬間僵直了一下後,立刻屈辱地扭曲著臉。

白色的房間、挖空的中央洞穴、大量往那裏流入的漩渦水流……沒錯,這簡直就是『馬桶』!

「討厭的東西,就要用水沖走☆」

不知道是根據什麽原理,迷你·密雷迪讓笑臉圖案産生變化,眨了一下眼睛。

在令人火大的氛圍之下,月瞬間打算用魔法讓全員向上飛起。或許是因爲這個房間有神代魔法陣,所以沒有分解作用。因此盡管月剩余的魔力不多,還是可能成功讓全員脫離激流。

「——『來』……」

「不會讓你得逞~的!」

但是,當月打算使用『來翔』魔法的瞬間,迷你·密雷迪伸出了右手,同時一股難以抵擋的負荷朝始他們襲來。就好像被什麽巨大的東西從上方壓制一樣,讓他們沈入了激流之中。她大概是用重力魔法,從上方施加了數倍的重力吧。

「再見啦~要努力攻略迷宮喔~」

「噗咕……混蛋,把我們當成穢物啊!總有一天我一定把你破壞掉!」

「咳噗……不可原諒。」

「我要殺了你!噗哇!」

始他們在臨走前丟下這些台詞,就這樣束手無策地被激流吞噬,吸進洞穴中。在掉入洞穴的前一刻,只有始爲了扳回一城,丟出了某個東西。始他們被沖進洞穴中後,水便以流入時同樣的速度退了回去。地板也跟著複原,房間恢複成了原來的樣貌。

「呼~真是一群個性強烈的人啊~不過呀,他和小奧一樣是煉成師嗎?呵呵,總覺得是命運呢,爲了實現願望繼續掙紮吧……好了好了,還要修理迷宮和哥雷姆,看來暫時有得忙了呢……嗯?那是什麽?」

明明不可能流汗,但迷你·密雷迪卻做出擦額頭的動作,一個人自言自語。然後,她的眼角余光忽然發現到一個沒見過的東西。是一把插在牆壁上的小刀,和挂在上面的黑色物體。「到底是什麽呀?」她走近那東西,驚覺自己曾經看過那個形狀。

「咦!?這個該不會是!?」

那個黑色的物體,就是始親手制造的手榴彈。他在掉進洞穴的前一刻,想著至少要報一箭之仇,于是將手榴彈綁在小刀上面投擲出來。由于他們在迷宮內使用過好幾次,因此密雷迪也察覺到了那是爆裂物,露出焦躁的神情打算迅速退後閃避。事實上,對現在的迷你·密雷迪來說,重力魔法讓她消耗了大量魔力,剛才那就是最後一擊,所以沒辦法壓制這場爆炸。

迷你·密雷迪慌慌張張地回頭,但已經太遲了。在迷你·密雷迪回頭的瞬間,白色房間瞬間遭到閃光充斥,同時劇烈的沖擊波席卷而來。

「呀啊啊啊——!!」女人的悲鳴聲,響徹迷宮的最深處。有一具小小的哥雷姆,因爲之後的修繕會更加辛苦而哭喪著臉……

另一方面,像穢物一樣被沖走的始一行人,以猛烈的速度在滿溢激流的地下隧道中隨波逐流。連可以換氣的地方也沒有,只是不斷地在水中前進。他們拼命地控制住身體,想辦法至少不要猛撞上牆壁失去意識。

然後,就在這時,始他們的視線捕捉到了幾道追過自己的身影,是魚。看樣子他們被沖走的地方,似乎連接著其他河川或湖泊的地下水脈。但與被沖走的始他們不同,那些魚在激流中堅韌地遊動,因此逐漸地追過了他們。

其中有一只不知何時,遊到了拼死憋住呼吸的希雅臉旁,和她並肩而行,不,是並肩而遊。希雅不由得將視線轉向那條魚——

她和魚眼神對上了……不,它雖然是魚,卻有張人類的臉,而且還是張大叔的臉。她和大叔臉對上眼了。雖然可能讓人聽不懂在說些什麽,但就只有這種說法可以形容。也就是說,和希雅對上眼的魚,是條人面魚。不知怎的,眼前讓人覺得有些目中無人又沒精神的大叔臉魚,讓人想起遊戲中那只令人懷念的※SEAMA○。(譯注:日本養成遊戲《人面魚》中人面魚的名字。)

希雅錯愕地睜大雙眼,差點忍不住把氣吐了出來,她慌忙地用兩手壓住嘴。不過由于太過錯愕,使她無法移開視線。希雅就這樣和大叔(魚)對視,在激流中前進。

然後,仿佛要持續到永遠的希雅與大叔(魚)之間的時光,突然迎來了終結。因爲,希雅的腦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看什麽看啊。

還順便啧了一聲,這回希雅真的忍不住了。她在水中「噗哇!」一聲,大大地把氣吐了出來。搞不好這只大叔(魚)是魔物的一種也說不定,而它也可能擁有類似『心電感應』的特有魔法,但已經無法確認這件事了。大叔(魚)悠哉地在激流中遊動,轉眼之間往前離去。

被留在後頭的,就只有翻著白眼、無力地隨波逐流的兔耳少女而已。

連接著城鎮與城鎮,以及村落之間的街道上,有一輛馬車與數匹馬,正隨著充滿節奏感的腳步聲緩緩前進。當然,那些馬上載著人。他們是一身冒險者打扮的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而馬車的駕駛座上,則坐著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女子和怪物……說錯了,是一位壯碩的肌肉人妖。

「小索娜~就快到泉水了,我們在那裏休息一下吧~」

「了解,克莉絲塔貝爾小姐。」

被稱爲克莉絲塔貝爾的肌肉人妖,正是在布魯克鎮中,關照過月和希雅的服飾店店長。然後,坐在克莉絲塔貝爾身旁的少女,是『馬薩卡旅店』的招牌女孩——※索娜·馬薩卡。雖然她的名字聽起來好像總是很驚訝,但她只是一個腦內桃色成分較多的平凡少女。(譯注:索娜·馬薩卡與『什麽,怎麽可能!?』的日文音近。)

她們兩人雇用了冒險者當護衛,現在正在從隔壁鎮回到布魯克的路上。看克莉絲塔貝爾的壯碩身軀也能明白,她強得跟鬼一樣,因此她大多都是自己去獲取服飾相關素材的。這次她也爲了采購等等事宜,暫時離開了城鎮,而索娜就順勢搭了便車。她聽說隔壁鎮的親戚受了重傷,因此要代替沒辦法離開旅店的雙親,送探望的禮物過去。冒險者們原本就是布魯克鎮當地的冒險者,並且在出任務回程的路上,于是順便擔任了她們的護衛。

距離布魯克鎮還有一天路程。克莉絲塔貝爾他們決定在街道旁的泉水午休。

抵達泉水的克莉絲塔貝爾一行人,一邊讓馬喝水,一邊在泉畔准備午餐。索娜爲了汲水來到泉水旁。然後,正當她將容器浸入泉水准備汲水的瞬間——咕噜!咕噜咕噜咕啪!!——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泉水中央突然冒出了泡泡,水一口氣噴發出來。

「呀啊!」

「小索娜!」

克莉絲塔貝爾瞬間奔向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上的索娜,保護似地將她抱起,並送回冒險者們身邊。這段期間噴發而上的水又益發激烈,最終成了高度十公尺以上的水柱。

這座泉水是街道沿途廣爲人知的休息場所,從來沒有聽人報告過這種現象。因此,克莉絲塔貝爾和索娜,以及冒險者們都驚愕地張著嘴。連如傾盆大雨般落下的水滴也顧不得,只是仰望著那巨大的水柱。然後——

「噗哇啊啊啊啊——!!」

「嗯————!!」

「…………」

隨著噴發而上的水勢,有三個人……不,有兩個人邊發出痛苦的叫聲邊飛了出來。「什麽——!」克莉絲塔貝爾她們嚇到眼珠子差點飛了出來。噴出的三個人哀叫著,並彈飛了十公尺左右。他們就這樣碰咚一聲,掉到克莉絲塔貝爾她們的對岸。

「「「「「……」」」」」

「到、到底是怎麽回事……」

冒險者和克莉絲塔貝爾都說不出話來,索娜的喃喃自語表達了所有人的心情。

「咳、咳~~太慘了。那家夥,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她給破壞掉!月、希雅,沒事吧?」

「咳咳……嗯,沒事。」

好不容易浮上水面的始,一面咒罵一面確認月和希雅的安危。但是,回應的只有月而已。

「希雅?喂,希雅!你在哪!」

「希雅……在哪裏?」

雖然呼喊了她的名字,但四周沒有她的氣息。始趕緊潛入水中仔細凝視。不出所料,希雅正往底部沈去。因爲失去了意識,加上德盧肯的重量,讓她沒辦法浮起來。

始從『寶物庫』中取出經過壓縮的超重量礦物,用那代替重物一口氣向下潛行,再踢向地面將希雅拉上去。

他拖著希雅爬上岸邊,仰頭昏迷的希雅臉色蒼白、翻著白眼,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她好像看到了什麽很討厭的東西,就算失去意識還是微妙地扭曲著臉。

「月,人工呼吸!」

「……人……什麽?」

「啊~就是說,爲了確保呼吸道……」

「???」

始看到希雅的症狀,指示月試試心肺複蘇術,月的頭上卻浮出了問號。搞不好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心肺複蘇術吧。她並不是受傷,而且已經吞了不少水,也不可能再讓她吸收更多水分,因此神水也沒有用。月本身也不擅長治愈魔法,恐怕不會知道有什麽合適的魔法,具有按摩心髒、讓人吐水的效果。

即便不知道希雅是什麽時候開始失去意識的,不過現在的事態絕對是分秒必爭。始做出覺悟,對希雅進行心肺複蘇。

既然如此那當然是……會變成『嘴對嘴』的狀況……

看到那幅景象的月,一瞬間露出了不悅的表情。可是她了解那是救活希雅的方法,所以只是乖乖地看著。沒錯,仔細地、仔~細地看著。

始極力無視月毫無感情的視線,持續爲希雅進行心肺複蘇。

(真是的,我才剛對你刮目相看,結果居然在全部結束以後瀕死……你真的是只抱歉兔子啊。)

始的內心浮出一抹苦笑。在做了好幾輪的人工呼吸之後,希雅終于把水吐了出來。爲了不讓水塞住氣管,始把她的臉轉到側邊,姿勢則是維持完全壓在她身上的狀態。

「咳咳……始先生?」

「沒錯,就是始先生。真是的,竟然在這種地方差點死掉——嗯!?」

始從極近距離看著躺在地上嗆水咳嗽的希雅,露出放心下來的表情。而愣愣地望著始的希雅,不知在想什麽,突然緊緊地抱住始,就這樣親了下去。出乎意料的舉動和極近的距離之下,讓始沒能及時躲開。

「嗯!?嗯——!!」

「啊唔、嗯啾!」

希雅用雙手環抱住始的頭,兩腳還繞過他的腰,徹底固定住他的身體。她毫無顧慮、毫不留情地將舌頭侵入始的口中。希雅的怪力和自己的姿勢,讓始一時間沒辦法推開她。

事實上,在不知道第幾次人工呼吸時,不知爲何希雅就知道了始正在吻她。雖然身體動彈不得,也幾乎沒有意識,但在喝進水的瞬間,她進行了身體強化。或許是因爲這樣才造成這種特異的狀況吧。

始重複好幾次的吻,讓希雅的感情量表爆炸了。爲了不讓始逃走,她緊抱住始的身體後,渾然忘我地回吻他。

另一方面,看到這幅光景的月……似乎非常不開心。雖然很不愉悅,卻沒有上前阻止。她喃喃小聲地說:「只有現在,當作獎勵……」。看樣子她是體諒到希雅的心情,決定連同她在迷宮努力的份,當作給獎勵,原諒了她。

不過,光芒從她的眼中消失,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內心相當糾結。今天晚上,始肯定得陪伴進入撒嬌模式的月而無法休息……或許吧。

「哇哇、什麽!?這個狀況是怎麽回事!?好、好厲害……全身濕透,纏得那麽緊……好、好激烈……這裏可是室外呀!太、太變態了!」

來到他們身邊的是妄想過度的旅店看板娘女孩——索娜。「哎呀?你們確實是……」以及擺動著身體,想起月和希雅的克莉絲塔貝爾。然後,還有雙眼寄宿著嫉妒之火,自然地將手搭上劍、另一只手則拼死壓著的男冒險者們,最後是用冰冷的視線看著那群男人的女冒險者。

希雅到現在依然神魂顛倒地帶著溫熱的喘息與眼神,激烈地吸著始的唇。頭上冒出青筋的始,將希雅的身體整個擡起,張開手掌,激烈地搓揉希雅柔軟的臀部。

「啊嗯!」

希雅不禁嬌喘一聲。一瞬間,束縛著他的希雅松了開來。始沒有錯過那個空檔,一把將希雅扯了下來,丟到泉水裏。

「呀啊啊啊!」

隨著一道華麗的水花和尖叫聲,希雅掉進泉水中。始斜眼看著她,邊激烈喘氣邊將頭發往後撥。

「真、真是一刻都不能大意。竟然在醒來的下一秒就襲擊過來……根本無法預測啊。」

希雅很快地就像貞○一樣,垂著浏海從水裏爬上來,讓始露出了戰栗的表情。

「嗚嗚~太過分了~不是始先生你先開始的嗎~」

「啊?那是不折不扣的急救處理……是說,你有意識啊?」

「唔~嗯。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但是我隱隱約約知道,我被始先生親了!嘿嘿!」

「不要發出那種笑聲……聽好了,那只是在救你的命而已,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不要有什麽奇怪的期待喔?」

「是這樣嗎?但是親了就是親了,從現在開始進入熱戀期啰!」

「才沒有。話說回來,月,你也該幫我阻止她一下吧。」

「……只有現在……但是,希雅很努力……不,但是……」

「月~?月小姐~」

月凝視著空氣,到現在還在喃喃低語。始看著她,心想這邊也不行了,于是歎了一口氣。然後,他將視線移向在附近偷看始他們情況的克莉絲塔貝爾等人。

始的視線掠過冒險者們,在索娜身上停了一下,看向克莉絲塔貝爾之後,又立刻回到了索娜身上,似乎打算當作沒看到克莉絲塔貝爾。

暴露在始視線之下的索娜抖了一下身體,瞬間變得滿臉通紅。

「打、打擾了!請、請不要在意我們,繼續下去吧!」

克莉絲塔貝爾一把揪住邊喊邊回頭准備跑走的索娜衣領,就這樣朝始他們走來。始對那個愈走愈近的怪物退避三舍,只見一旁的希雅像跟她很熟似地說:「啊,店長!」始只好決定和他們談談。

最後,始他們明白了自己的所在之處,是距離【布魯克鎮】約一天路程的地方,便決定也到城鎮去。對方要他們一起搭上克莉絲塔貝爾的馬車,因此他們接受對方的好意。他們換下了濕透的衣服,一路上聊了許多事。在溫暖的日照之下,以馬的腳步聲當作背景音樂前進。

他與新的夥伴一起,成功攻略了第二座大迷宮。

始沈浸在如此感慨的情緒中,躺在馬車的貨架上望著光輝燦爛的耀眼太陽。他心想——這之後應該還會繼續各式各樣的旅程吧?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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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4 am

第二卷 終章
「你才是真正適合成爲勇者的人。」

半月耀眼地照亮山間。在不分時節、萬年紅葉的妖異光芒中,這句話格外清晰。開口的男人,宛如邀約一般地伸出了一只手,他細長的眼睛筆直地看著前方。

「!我、我……」

相對地,被賜予那句話的人,咽下了口水,將出口的話語也跟著口水吞了回去。他明確地理解自己現在正站在人生的岔路上,也自覺那股強烈的危險與誘惑激烈地動搖了內心。

他環顧四周,在那裏的是服從自己的魔物們身影。遠離【海利希王國】王都的這座【湖畔之都烏魯】北邊,聳立著【北山脈地帶】。之所以把同伴擱下,一個人在深夜中來到這裏,是因爲他無論如何都想要改變自己的現狀。異世界召喚這種美好的事,就只有在妄想中才會發生。明明被選中成爲了當事人,除此之外,還被賜與了犯規的高資質才能,卻被放在『配角』的位置上。對此,他無法接受。

最重要的是,他無法原諒抛下自己、體現了傳說勇者形象的那個男人。所以,才會像這樣讓強力的魔物服從,希望周遭的人認同自己。

然而,他對這種做法也感受到了極限。只要花費時間,自己的心願或許就會實現。但是付出時間就會成長,這點對其他人也是一樣的。特別是在最前線持續成長的勇者一行人,此刻這個瞬間,他們說不定也正在與自己拉開距離。他想讓他們回頭看看自己,認同自己。即使如此,自己還是輸給了恐懼,從大迷宮逃了出來。這樣的自己,或許追不上他們。他說服自己只是做法有所不同,也相信他所找到的方法是『絕對』的。即使如此,他還是無法阻止不安、焦躁,以及「自己和勇者他們生來擁有的東西始終不同」這種客觀的想法,數次閃過自己的內心。

但是,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並勸誘自己說:「你才是特別的。」這男人的話,讓他的心劇烈動搖。

……即使代價是不可挽回的東西……

「你、你真的會讓我變成勇者嗎?該不會打算之後背叛我吧?」

「是的。只要你願意舍棄至今爲止的一切,來到我們主人身邊,並以那個城鎮的居民與『豐饒女神』敵對作爲證明的話,吾等就會相信你、把你當作吾等的勇者來迎接你。吾等不可能背叛你,不是其他任何人,就只有「特別的」你,才是吾等希望能來到吾等陣營的人。」

「……我是勇者,故事的主角……」

那人聽了男人所說的話後,再次咽下了口水。野心的黑色火炎開始在眼中燃起黑煙,充塞欲望與抑郁的心,就像從潰堤的堤防噴出的水流一般,逐漸浸染他內心的深處。那個人無法掩飾寂靜的興奮,舔了一下嘴唇後點了點頭回答:

「……好吧,我就成爲你們的勇者。」

他那醜陋而扭曲的表情,不論由誰來看,都不符合『勇氣之者』這個稱號。

「那真是太好了。今後請多指教了……吾等的勇者大人。」

誘惑他的男人露出柔和的笑容,卻在心中嗤笑。他譏諷地想著今後即將發生、慘不忍睹的劇本,而那將是敵人自己招致的結果。

【北山脈地帶】的一隅,兩個無聲的嗤笑聲重疊在一起。而靜靜凝視這幅景象的,只有半月與沒有意志的魔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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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4 am

第二卷 番外篇 我是怪物,有什麽意見嗎?
在濃霧彌漫的森林中,一個小小的人影專心一意地奔跑。

那頭幾乎與白色同化的發絲中摻雜著一點藍色,秀發邊攪動著霧氣,邊隨著她奔跑的腳步隨風飄逸。但本人的心情卻沒有一絲輕盈感,而是滿溢著悲傷。「嗚、嗚……」在她奔跑的同時,眼角還泛著淚水。

這名目測約五、六歲的小孩子,獨自一人在人稱魔境之一的【哈爾崔那樹海】中輕率地跑來跑去。不難想像轉眼之間她就會迷路,最後變成魔物的餌食。

但是,對這孩子來說那種擔心是多余的。

原因是——與霧融合的這孩子頭上,有著一對毛茸茸的美麗兔耳。雖然現在兔耳因悲傷而低垂著,所以看不太出來,但這孩子正是以這座樹海爲故鄉的亞人的種族之一——兔人族。

兔人族以亞人中最弱的種族聞名。取而代之,他們擁有數一數二的危機探察能力和氣息操作能力,就算是小孩子也一樣。幾乎沒有對手的動靜可以逃過他們的兔耳。

而且,這個孩子還擁有其他兔人族所沒有的特異能力。因此在這兩層意義上,這孩子在聚落附近的這個地點,暴露于死亡危險的可能性顯然很低。

結果,幼小的兔耳少女就這樣哭喪著臉,平安無事地回到了自己的聚落。濃霧散開,雄偉的木制柵欄——在附近的其他種族、或同樣兔人族的聚落中也相當罕見,出現在眼前。嚴密接合制成的柵欄,甚至讓人難以窺探裏面的樣子,高度將近有三公尺。

基本上只能選擇逃走或藏起來的兔人族,不論是對自己或對聚落,都不重視『防禦力』。一般來說他們制作的柵欄隙縫較多又粗糙,爲的只是能爭取到逃跑時間,或是方便從聚落中確認外面的狀況。

因此從一般狀況來想,這座柵欄雄偉到可說是有些異常。乍看之下好像重于防禦,實際上只是鋪滿了板狀的木頭,根本沒多少防禦力,這點也很怪異——沒錯,仿佛不讓別人窺伺到裏面才是建造這道柵欄的重點一般……是個很不自然的建築物。

幼小的兔耳少女繞了聚落柵欄(仔細一看顯得很不自然)一圈,從入口沖進裏面。途中,擔任門衛的兔耳大叔好像跟她說了什麽,但兔耳少女沒有察覺到。

一路上,還有其他聚落的人們對她說話,但兔耳少女把他們的聲音也通通撇下,直接沖進自己的家中。

「哎呀……怎麽了?希雅。兔耳垂得那麽低。」

幼小的兔耳少女,也就是——五歲的希雅。一名美麗的女性對希雅如此說道,並從房間裏面走出來。她有著一頭兔人族特有的深藍色長發,一雙溫柔夢幻的眼睛,但眼中卻又能感受到一股與兔人族氣質不相襯的強烈意志。

「媽媽——!!」

哭喪著臉的希雅,在看到那名女性——她的母親茉娜·郝裏亞的身影後,淚水和鼻水滿溢而出,邁出難以想像她只有五歲的強勁腳步撲向母親的懷裏。

在抱住希雅的瞬間,那名女性似乎發出「嗚呃」不該有的呻吟聲,不過希雅還是依然故我地將淚水和鼻水抹在茉娜的胸口上。

兔人族的民族服裝露出肌膚的部分很多。女性服裝的標准設計,只有像泳衣一般的上半身和短裙而已。理由是因爲要是穿著過多衣服,在逃亡的時候容易變成阻礙,而衣服摩擦的聲音也會妨礙隱密性。樹海因爲濃霧的關系,整年的氣溫都沒有變化,而逃跑就是爲了要保住一命,因此衣服這種東西太多也沒用。

所以,茉娜豐滿雙峰的谷間,轉眼之間便充滿了女兒的眼淚、鼻水和口水,變得慘不忍睹。話雖如此,她卻沒有對高聲哭叫的小女兒湧出任何一絲厭惡,反而還努力忍受著心窩被一開始的沖擊弄傷的疼痛,爲了不要將自己的嘔吐物吐在女兒頭上,拼死忍耐。

雖然稍稍泛出了淚水,但茉娜還是溫柔地輕拍希雅的背、安慰她,並詢問漸漸冷靜下來的愛女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希雅沒有回答,反而吸著鼻子仰望著茉娜,仿佛要道出心聲一般小聲地問:

「媽媽……我……是魔物嗎?我是,怪物嗎?」

「……希雅。」

從幼小孩子口中說出這種話,顯得太過殘酷。但是,由于茉娜比任何人都了解希雅的特異性,因此也大致猜到發生什麽事了。

希雅的特異性——不只是那頭兔人族所沒有的淡藍白發,還有全亞人都不可能擁有的『魔力保持』、『魔力直接操作』,以及『使用特有魔法』的能力。

魔力保持以外的兩個能力,不僅是亞人,連人類和魔人都不可能擁有,唯有魔物才可能持有。而魔物是每個人都厭惡的對象,這是跨越了種族隔閡而形成的共識。

正因如此,郝裏亞族才會建造看不見聚落內部的柵欄。他們想盡可能只在聚落中養育希雅,絕不將她的存在暴露給其他人知道。因爲要是被亞人國度【費雅貝魯根】知道的話,希雅肯定會被處刑的。

如果希雅不是生于亞人當中,擁有最深愛家人習性的兔人族,肯定在出生當天就被處刑了吧。正因爲是郝裏亞族,才會不惜耗費莫大勞力、冒著危險,讓希雅活到這個年紀。

然而,就算大人再怎麽注意周圍,年幼的孩子還是不可能滿足于聚落這個狹小的世界。她會心想『一下下就好』而跑出柵欄外面也在所難免……

「希雅……你又跑到聚落外面了吧?」

「嗚……對不起,媽媽。可是、可是……」

希雅尴尬地低下頭,茉娜則露出一抹苦笑。恐怕是有人目擊到不時會偷跑到聚落外面探險的希雅吧。

在濃霧之中,亞人的感官即使不會失控,但視覺會遭受妨害這點,和其他的種族沒有兩樣。而希雅本身雖然對外面的世界充滿興趣,但她也理解自己的存在要是被郝裏亞族以外的人知道,將會給家人帶來麻煩。所以她會用遠比兔人族成人優異的身體能力,以及氣息探察能力避人耳目。

因此,希雅的存在應該不至于完全曝光。既然如此,希雅會悲傷的理由就只有一個。

「有個白色的影子藏在樹海裏,再怎麽追也追不上,回過神來時……她就像幻影一般消失。是新來的魔物嗎?還是從很久以前就棲息在樹海的怪物呢……你是不是用這雙聽力靈敏的兔耳,聽到了這種謠言呀?」

「!媽媽……你早就知道了嗎?」

希雅訝異地睜大了雙眼。茉娜撫弄著她的兔耳,苦笑著點點頭。茉娜口中所說的,是從不久前開始,在同族間訛傳的小小傳聞。是個有點類似都市傳說、被拿來打發時間的瑣碎話題。那類傳聞,在萬年籠罩于濃霧之中的樹海早已不勝枚舉,因此根本不需在意。

但是,對第一次『兔耳聞』那個傳言的希雅來說,果然還是很令她震驚吧。她了解自己和家族的任何人都不一樣,也知道自己能做到和魔物相同的事。即使她決定不要想太多,但事情擺在眼前時,她還是忍不住這麽想——

自己果然是和家人不同的存在嗎?既不是魔物,也不是人類,而是怪物嗎?

希雅的眼角再次泛起淚水,開始啜泣。茉娜以交雜著溫柔、嚴厲與愛意的眼神,向對自己的存在抱持疑問的愛女說道:

「希雅。希雅討厭怪物嗎?」

「咦?當、當然討厭啊。」

「爲什麽?」

「你、你問爲什麽……」

希雅不了解媽媽爲什麽要問她這種問題,而感到困惑。她的兔耳抖動著,露出相當悲傷的表情說:「媽媽果然也覺得我是怪物嗎?」茉娜輕輕捏著希雅柔軟的臉頰,不讓她別開視線。她露出平穩深沈到讓希雅也吃了一驚的眼神,繼續說下去:

「……和別人不同,是一件相當令人不安的事。很可怕、很寂寞、很悲傷。可是,可是呀,希雅。媽媽很羨慕和別人不一樣的希雅喔。不但羨慕,也爲我生下這樣的女兒感到非常幸福。」

「……爲什麽呢?」

「因爲,只有和別人不同,才能做到別人辦不到的事呀。這不是很厲害嗎?」

希雅聽不懂茉娜說的話,轉動著那雙被淚水沾濕、在樹海中很罕見的天藍色眼睛。

「很厲害嗎?媽媽如果像我一樣的話,想做什麽呢?」

「呵呵,媽媽呀,從小的時候就一直——想成爲英雄喔。」

「英、英雄嗎?」

事實上,茉娜的身體特別虛弱,一個月裏有一半的時間都臥病在床。從如此虛弱的母親口中蹦出的願望,讓希雅一瞬間吃驚地眨了眨眼睛。但她馬上就想到「這回答很像媽媽的個性」,于是點了點頭。

「沒錯,英雄。媽媽我啊,想要成爲能守護家人的人。不是只能逃跑和躲藏,而是和想奪走我重要之人的一切事物挺身奮戰。我想要成爲,能守護一切的人。」

兔人族溫和、不善爭鬥,且熱愛和平。這名兔人族女性顛覆了這般常識,擁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心,但諷刺的是,她打從出生開始身體就很虛弱。雖然擁有比任何人都強烈的戰鬥意志,比任何人都強韌的心,命運卻將最弱小的種族和最虛弱的身體給了她。這是多麽地諷刺啊。

但是,正因如此,她是這麽想的——

「『希望我生下的孩子,是個強悍的孩子』——希雅,你是依照媽媽的願望所生下來的。如果這不能說是幸福,什麽才是呢?」

「媽媽……」

茉娜緊緊地抱住了希雅。她是真心感到幸福,並將希雅當作自己引以爲傲的寶物。

「希雅,人、魔物或者怪物,都只不過是個詞彙而已。想以什麽身分存在,由希雅你來決定就行了。希雅你只要成爲自己想成爲的人就好了。正因爲希雅你不只是普通的兔人族,而是與他人不同的存在——所以你才能成爲任何人。」

「……」

母親從近距離筆直凝視著自己,她的雙眼中寄宿著意志與愛情的焰火。希雅仿佛被那道光輝所吸引一般,不發一語地凝視著母親。

而茉娜就像預言者一樣,開始對希雅講述她的未來——

「希雅,在未來等著你的不全是好事。肯定會有很多比別人更困難、更令人厭惡的事在等著你。和他人不同這件事,就是這個樣子。」

「嗚嗚……媽媽……」

希雅的兔耳垂了下來,似乎感到很不安。向年幼的孩子說出這番嚴厲的話語,甚至可說並不恰當,茉娜卻不打算停下來。

「但是,你擁有能夠擊破一切的力量。所以希雅,你絕不能討厭自己。要開朗、要有活力。不管是壞事或殘酷的事,全都用你的笑容趕跑。要擡頭挺胸地說:『我是希雅·郝裏亞,有什麽意見嗎!?』只要希雅你不討厭自己,那麽一切都沒問題的。」

「一切都,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的。」

「嗚嗚,我會努力試試看的。」

「呵呵,乖孩子。」

希雅把自己和其他家人外觀不同的淡藍白色頭發抓到前面,發出「唔唔」的可愛低喃聲。似乎是想立刻先努力喜歡上自己不太喜歡的發色。

太過惹人憐愛的寶貝女兒,讓茉娜心頭一暖。她露出一抹惡作劇般的笑容,將剛才爲止的嚴肅氣氛一掃而空。

「對了對了,媽媽還有一件關于未來的事要說。」

「?」

「總有一天,希雅你一定會和很棒的人們相遇。既不是和我們一樣的兔人族,也不是亞人。而是樹海之外的……沒錯,那肯定會是和希雅『一樣』的人們。」

「和我一樣……嗎?」

「嗯。一定,不,絕對會和他們相遇的。」

茉娜這麽說道。希雅歪著兔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爲什麽母親明明不像自己擁有能窺見未來的能力,卻能自信滿滿地這麽說呢?

「因爲,世界上只有一人有希雅這種體質……怎麽可能有這麽讓人寂寞的事嘛。世界雖然非常嚴厲,有時卻又相當溫柔喔。所以,希雅你一定會和他們相遇的——能讓你托付一切,也將一切托付給你的,最重要的人們。」

「……樹海外面真的會有那種人嗎?」

「有的,絕對有。呵呵,搞不好那之中的某個人,就是希雅未來的老公喔~」

「咦咦!?我、我的老老老、老公!?」

「然後會圍繞著他,和成爲好朋友的女孩子陷入戀愛修羅場之中!」

「修羅場!?」

茉娜相當開心地想像著希雅的未來。希雅雖然還很年幼,但連續聽到了好幾個只要是女孩子就不能忽略的重要關鍵字後,也讓她的兔耳抖動了起來。

不知何時,她已經忘了在傳聞中被稱作怪物的事,和母親展開了女孩之間的話題。然後,因爲希雅哭喪著臉在聚落裏奔跑,一群郝裏亞族人擔心地跑了過來,連調配食物結束回來的卡姆也來露臉。而希雅則幻想著未來的朋友和老公,漲紅著臉。

看到希雅這樣子,卡姆心想她也到了意識到戀愛的年紀,于是露出得意又寂寞的神情……但是都被茉娜和希雅給無視了。任誰做夢也都想不到,那位老公竟然會把卡姆魔改造成「咿哈——」的父親。肯定就連茉娜,都沒有預料到這件事。

「嗯唔唔……」

嘈雜熱鬧的喧囂聲傳進旅店的某間房間中,一名少女發出了撒嬌般的聲音。摩擦床單的聲響及哈欠的吐息聲,與外頭傳來的喧鬧聲混雜在一起。

「嗯咦~已經早上了嗎~」

「笨蛋,已經過中午了。你也睡太久了吧?爆睡兔子。」

睡糊塗的希雅,意識朦胧地用不順暢的舌頭自言自語。而意料之外的回應卻讓她嚇了一跳,抖動著兔耳。

然後,她捕捉到了在窗邊擦亮愛槍,並用無言的眼神斜眼看向她的始。

「咦?始先生爲什麽會在這裏?啊,難道又是來夜——噗啊!?」

「我不是說已經過中午了嗎?月早就已經出去買東西了,你們不是約好一起去的嗎?就算搖晃你、電擊你,你還是流著口水爆睡不起來,所以她就一個人去了。」

「這、這樣啊……對月小姐真是抱歉呢,要快點准備,追上她……咦?那爲什麽始先生在這裏呢?」

既然月都去買東西了,爲什麽始還留在這裏?希雅帶著疑問,晃動著兔耳,向始問道。而始卻用像是吃到黃蓮的表情喃喃地說:「因爲我不擅長應付……那間服飾店的怪物。」

攻略【萊森大迷宮】之後,他們現在滯留在【布魯克】之中。看樣子始極度不擅長應付這座城鎮的服飾店店長。始不想見那店長的程度,甚至讓他放棄和月的約會。

「她明明是個好人~」希雅聽了始的低語後,困擾地笑了一下,並對「怪物」這個詞微微動搖了。肯定是因爲剛才那場令人懷念的夢吧。

「……怎麽了,希雅?」

「咦?」

回過神來,始正靜靜地窺探著希雅。看樣子,她內心微小的動搖似乎被始給看穿了。希雅對此暗自感到開心,同時卻思索著該怎麽回答才好。但這時始先開口:

「是有關母親的事嗎?」

「咦咦!?」

被一語道破的希雅睜大雙眼說:「難道你有能讀心的特有魔法嗎!?」接著便垂下兔耳,兩手緊緊按住遺傳自母親的豐滿胸部,就像是要防止被讀心一樣。

「不是讀心啦。因爲你說了夢話……喊著母親。」

「啊……是這樣啊。哎呀~啊哈哈,都這種年紀了還在夢裏叫媽媽,真丟臉呀~」

希雅害羞地搔搔頭,而始依然沒有別開視線,直直凝視著她。但隨後又像接受了什麽一般聳聳肩,別開了視線。

「看樣子不是惡夢呢……」

這句話讓希雅察覺到始其實是在擔心她,因此心髒噗通地用力跳了一下。她沒有把茉娜的事告訴始和月。並不是刻意隱瞞,只是沒有機會說。始對希雅不曾提起、不見身影的母親,似乎有著負面的想像。他心想,或許那是希雅不願回憶的事之一。

那是自己在攻略大迷宮前難以想像的顧慮。希雅變得愈來愈開心,並搖動著兔耳和兔尾巴。

「是的,那是我很懷念、很重要的回憶。還有,母親在我十歲的時候就生病過世了。她本來就是身體虛弱的人,生下我以後還能活將近十年,反而才令人吃驚。」

「是這樣嗎?」

「是的。所以並不是我在樹海被追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當時也有好好地和她道別。所以不需要那麽顧慮我也沒關系的~」

「我並沒有在意這件事。」

「真不老實~嘿嘿!」希雅煩人地纏上把頭撇向一邊的始,接著被始彈了一下額頭後,便泛著淚水撫摸紅腫的額頭。即使如此她還是很開心,高興地露出笑容,靜靜地開口:

「……最近我想向你還有月小姐說說母親的事,你願意聽嗎?」

當初和希雅相遇時,她曾說過「也會有因不夠努力而無法改變的未來」。希雅此刻交雜著複雜情緒的眼神,就和那時一樣。搞不好,那時她也是回想起母親的事。然而和那時不同,這次她身上圍繞著一種驕傲的氣氛。光憑這樣,始就能充分地察覺到希雅是多麽以母親爲榮。

「……無所謂。你都累到被電擊也起不來的程度了,所以我們還會待在這座城鎮一段時間,有空的時候說就行了。」

「嘿嘿,好的!」

希雅高興地大力搖晃著兔耳和兔尾巴,那副模樣對始來說實在很惹人憐愛,于是他忍不住准備伸出手……當然沒有什麽奇怪的意思,只是想揉揉看而已。那是健全而自然的沖動,然而就在這時——

「……禁止卿卿我我。」

「哦哦,是月啊。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哇哇哇!嚇了我一跳,月小姐。」

不知何時,面無表情的月從開著的窗戶探出了臉。她的手上提著袋子,看樣子是暫且把想買的東西買好了,然後爲了約始和希雅而繞回來一趟。

始接受了邀約,從窗戶跳到外頭。希雅也匆匆忙忙地整理儀容,追在他們兩人的後頭。

在樹海中幾乎見不到的燦爛陽光,以及商人、冒險者與居民們的喧鬧聲包圍著希雅。希雅舒服地眯起眼清,踩著輕快的腳步。

發生了很多悲傷的事,也有過即使努力也無法改變的未來。她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事物』。但是,確實如茉娜所說的,希雅和這些人們相遇了。這次的邂逅,救了家人,也引領自己前往陽光照耀的地方。現在,有很多兔人族擁有了過去茉娜所夢想的戰鬥意志。

——你可以成爲任何人。

母親的聲音回蕩于心中。你討厭怪物嗎?現在,她可以清楚地說——不,沒有這種事。

「始先生,月小姐。」

希雅的眼前,是兩個她最喜歡的人。「什麽?」「……嗯?」始和月回過頭來。希雅綻放出笑容說:

「我是怪物真是太好了!」

她用滿面的笑容,宣告了自己是什麽人。

始和月愣了一下後互看一眼,接著露出像是無奈、又像有著同感,也好像有些開心的笑容。然後,他們向跟在後面的希雅這麽說:

「不要說那種蠢話了,快到旁邊來,你這只愛惹麻煩的兔子。離太遠的話,想把你當成奴隸的人不就又要聚集過來了嗎?」

「……嗯。好好待在旁邊,不要遠離我們行動。因爲找你很麻煩。」

和說的無情話語相反,兩人的表情相當柔和。就算不說出來,希雅也非常清楚。他們認同了希雅在這裏、與他們同行這件事。

希雅的兔耳和兔尾巴超興奮地搖晃。

「那麽那麽,就讓我到你們旁邊打擾啰!!」

「喂,你這家夥,誰叫你擠進我和月中間的啊。」

「……希雅,好膽量。想進入修羅場的話我奉陪。」

故意擠進始和月中間的希雅,抓著兩人的手喧鬧著,兩人抗議的話語也被她全盤忽略。太陽高挂在天上,城鎮的喧囂聲又變得更大。希雅也加入了那陣熱鬧之中——

(媽媽,我和老公還有朋友相遇了。雖然還只是候補……但我希雅·郝裏亞會加油的!!)

希雅在心中如此宣誓,並祈願這個誓言會傳達到母親的靈魂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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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5 am

第二卷 後記
購入這本書、喜歡中二的各位,大家好,我是喜愛中二的白米良。

雖然讓各位等了一陣子才發售,那麽「平凡職業」第2集怎麽樣呢?

和第1集相比氣氛有所改變,番外篇的部分和WEB版比起來,也加強了對希雅的焦點。

關于這點,不知道各位會喜歡,還是會覺得不太滿意呢……

總之,光是能夠因爲※Pile Bunker而竊笑,白米就已經滿足了。(編注:《裝甲騎兵》中的原創武器。)

是的,滿足了。Pile Bunker~呼、呼……

再來,在本書發售的時候,投稿到「成爲小說家吧」的WEB版,應該已經完結了。

然後,白米會回歸讀者的身分呢?偶爾寫寫「平凡職業」的番外篇呢?或沈醉在二次創作小說中「呀哈——」呢?還是會再次將腦內的火熱激情寫成文章,興奮地「呼、呼」呢……

因爲白米不像希雅一樣能夠看見未來,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不,大概會是「呀哈——」或「呼、呼」其中一種吧。嗯。

不過,因爲有趣的小說和新的遊戲、動畫、電影接二連三地推出,所以要「呀哈——呼、呼」的話,首先得先向公司下跪交涉,對他們說:「請讓我休息!※(山○孝之模式)」才行呢。如果能獲得支持我會很開心的。(編注:山田孝之在PS4的廣告中向經紀人下跪。)

第三集(假如願意讓我出),終于要進入再會篇了。

希望各位能期待第三集。也希望能再次加進番外篇。

那麽最後向各位道謝。

たかやKi老師、責任編輯、編輯部的各位、校對,還有其他盡力于出版本書的所有人,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還有最重要的——購入這本書的各位讀者,我打從心底獻上感謝。

「平凡職業」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白米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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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5 am

第二卷 特典小冊子 恐怖貓耳
某個城鎮的午後。

始、月和希雅三人爲了購買旅行的必需品,在大街上走著。攻略大迷宮的嚴酷旅途中,偶爾也有能夠休息的時間。與人們的活力一同飄散的攤販料理香味、繁雜的商品陳列,掩埋充滿喧囂聲的道路。光只是走在路上,就讓人心情愉快。

證據就是——只熟悉樹海生活的希雅毫不掩飾開心、喜悅之情,像只兔子一樣四處蹦跳。她在那裏晃一晃,再到這裏晃一晃。赫然回過神時,確定始他們的身影就在附近,便松了一口氣露出傻笑,再次四處跳來跳去。

「……希雅真像個小孩子。」

月眯起眼睛輕聲地笑了出來,就像看到什麽可愛的東西一樣,爲了尋求同意,看向走在身旁的始。但平時只要月將意識轉向自己的瞬間,始就會以動物般的直覺做出反應,此時的他卻十分罕見地發著呆,無視月。

「……始?」

「哦、哦,怎麽了,月?」

始突然驚覺並這麽回答。看那個樣子他是真的漏聽了自己的聲音——月察覺到這件事時,略感詫異地皺起眉頭。她接著回應「沒什麽」,並若無其事地斜眼觀察始的模樣。

月發現始的視線正不時瞄向某個人。得知這點的瞬間,月的心中湧起警戒和嫉妒……但仔細觀察後,她發現始的視線與其說是看著那個人本身,更像是看著那個人的某部分。

「原來如此。」月在心中點了點頭。看樣子,始是被『那個』所誘惑。即便月的警戒和嫉妒淡去,但『那個』依然是她所沒有的東西。雖說只有某部分,不過始的心被奪走這件事,還是讓她無法平靜。

因此,月將『放棄』、『難以接受』這些詞彙,從心中的字典刪除。她暗自下定決心,拉住始的衣袖說:

「……始,我要暫時一個人行動。希雅就拜托你了。」

「一個人行動?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啊?」

「……不行,我還不想讓始知道這件事。」

沖擊襲向始的身體。月鼓起臉別過頭去,拒絕了他。至今爲止她從來沒有表現過這種態度,月斜眼瞄了一眼錯愕的始。

「……絕對不可以跟過來。就算是始,我也會生氣的。」

「好、好。我知道了……」

始拼命掩飾內心的動搖(其實表露無遺)這麽回答她。月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就這樣消失在人群之中。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始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自己就是原因,愣在原地目送月。

黃昏時分。回到旅店的始和希雅,疑惑地互看一眼。

「月小姐真慢呢。」

「……說得也是。也、也罷,總是會、會有想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吧。」

「始先生,你動搖得很厲害喔……」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動搖,再說根本沒有什麽值得動搖的事。是這樣吧?我。啊啊,沒問題的。什麽問題都沒有的,我。」

「從你突然自問自答開始,怎麽看都很有問題喔……」

至今爲止從沒顯露出這副模樣的始,與其說讓希雅感到無奈,更像讓她湧上了一股郁悶。月分明不可能在真的意義上離開始,但始的態度好像不相信這件事一樣。因此,率直的希雅,將不滿的情緒明白表現在語氣上,開口說道:

「始先生,你太過分了。月小姐明明不可能離開始先生……你的態度應該要再泰然一點。」

「啊啊?你誤會了吧。那種事情我當然再清楚不過。比起說月會離開我身邊,說明天天地會翻轉還比較可信呢。」

得知始的內心想法和自己推測的不同之後,希雅歪下了兔耳說:「那你爲什麽這麽動搖呢?」始被那毛茸茸的動作吸引目光的同時,用帶著恐懼的聲音回答:

「聽好了,即使月不可能會離開我,但那個時候,她肯定是有什麽想法才會一個人行動,這點是事實。月對我,一定有什麽不滿。」

「那、那個,也就是說?」

「夜戰。」

希雅的兔耳抖動了一下,仿佛在說「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麽啊?」,始遊移視線,開口說道:

「月一定會對我發動夜戰的。當她有什麽不滿的時候,總是會這麽做。月的夜戰能力根本是怪物等級,我明天真的能啓程旅行嗎……太恐怖了。」

「這樣啊。」

希雅用極其無奈的眼神看著始。這也難怪,因爲始突然在自己面前開始說起夜生活的事,怎麽聽都像是在秀恩愛。自己的思念還沒實現,對始的期待遲遲沒能達成的希雅,忍不住對他投以冰冷的視線。那對兔耳也變得有氣無力,好像在說:「是是,多謝招待多謝招待,啧!」

始無意識地用手安撫她,同時對希雅的態度露出不滿的表情說道:「你呀,是因爲不知道月認真起來是什麽樣子,才會擺出這種態度。」他繼續開口:

「……希雅,我啊,以前曾懷疑過月的貞操。」

「哇啊~真的嗎?這不是能進入『世界上最不能做的事』排行榜前三名的事嗎?」

「對,一點也沒錯,那時的我很不正常。或許是因爲月的猛攻連日襲來,加上持續被她強大的夜戰能力玩弄,讓我的心靈變得脆弱……總之,因爲她高強的夜戰能力,讓我懷疑月是否是『第一次』。」

「她一定生氣了吧?」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我那個時候真的有死亡的覺悟——精神上的死亡。我以爲自己會就這樣成爲月的奴隸……真的太慘了。你能想像嗎?本大爺可是跪在地上懇求她原諒喔。」

「……始、始先生,跪在地上。這怎麽可能!」

始的話讓希雅的身體開始顫抖。就算他說是夜戰,但實際上只是和月兩個人在床上親熱而已。希雅原本想吐槽他何必說得那麽誇張,但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反而想在不同意義上吐槽月:「你到底做了什麽呀!?」

始對戀人性方面的襲擊顯露出警戒態度,希雅則露出微妙表情,無言地看著他這副模樣。旅店中的某個房間,流竄著詭異的氣氛。

就在這時,「喀锵」一聲,房間的門打開了。月回來了,始和希雅的視線同時轉向她。

兩個人目睹——

直立在月頭上的——一雙兔耳。

「……我回來了。」

她的表情毫無變化,仿佛長著兔耳是理所當然的事一般。月靜靜走進房間,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兩人後坐上床。這時,始和希雅終于回過神來,但在始正要開口說些什麽之前,希雅搶先高聲呐喊:

「那、那是什麽呀!!!」

「……嗯。你問的事可真奇怪,這怎麽看都是兔耳好嗎?」

「那種事我當然知道!我想說的是——爲什麽月小姐要搶走我的特色,戴上那種假兔耳呀!!」

希雅指著月,爲自己最大的特征絕不能被奪走的堅持而咆哮。月則鼓起臉撇過頭去,有些不滿地小聲說道:

「……全部,都是始和兔耳的錯。」

「爲、爲什麽是我的兔耳的錯!?應該說,既然有錯,你爲什麽要戴上那種假兔耳!」

搞不清楚狀況的希雅搖著頭,兔耳也跟著一起晃來晃去,這時始的視線又瞄了過去。月喃喃地說:

「唔,仿冒品果然還是……」

她這句話讓始察覺到了大致的情況。也就是說,自己偷偷想揉揉希雅兔耳的事,被月給看穿了。于是,她才會想——既然如此,自己也裝上兔耳,便從某處找來假兔耳。沒錯,肯定是去那種店買的。

「也、也罷,我也能夠了解月小姐憧憬我美好的兔耳,進而想戴上兔耳的心情。呵呵呵,但是請恕我直言——在我真正的毛茸茸兔耳前,那種行爲反而顯得很滑稽!」

希雅俯視她,甚至透露出有些輕視的感覺,擺出像某女帝一樣的姿勢,得意忘形地說:「想在我的主場戰鬥,這種想法是月小姐戰術上的失敗!」確實,月的兔耳從外觀看來就是人工的,不論是毛茸感還是輕盈感都極度不足。

但對始來說,原本就很可愛的月爲了自己戴上兔耳,再加上她的這份心意,早就讓他的理性快飛到九霄雲外去。雖然是真貨卻得意忘形的兔耳,和心愛的戀人以惹人憐愛的心情戴上的假兔耳。哪邊比較有魅力,根本連想都不用想。

然而,不會在這種地方被擊沈,行爲輕易超越周遭人們的預料,才是月的本色。

「……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靠兔耳決勝負。這只是前哨戰,決戰現在才開始。」

月說完便拔下兔耳,將不知從哪裏拿出的某樣東西戴到頭上。那是一雙有著黑色毛茸茸的外表,呈美麗三角形的獸耳。令人驚訝的是——月將魔力灌入其中後,獸耳竟晃動了起來。

「什、什……什麽?」

戰栗襲向始的全身。一股無法言喻的沖擊和沖動,從他靈魂的深處滿溢出來。不過,月的猛攻還沒有結束。始無意識地伸出顫抖的手,而希雅則戰栗地說:「不可能,怎麽會!?」月就在他們面前,拿出一個黑色細長的毛茸物體。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但她將那物體戴到屁股上面一點的位置。然後和獸耳一樣將魔力灌入其中,突然間,那物體晃動了起來。

咽下口水的聲音響徹房間。月就這樣爬上床,軟綿綿地、嬌豔地、可愛到具侵略性地接近始……她只,說了一句話:

「……喵~」

她叫了一聲。沒錯,取代兔耳所拿出來的,正是獸耳界的王道——貓耳,還附贈了同樣毛色的貓尾巴。美麗的少女趴在床上、彎著背部,擺出貓手姿勢喊著「喵」。此刻這個瞬間,『月貓』爆炸性誕生了!

「!月,你到底想挑戰我的理性到什麽程度?」

始抱頭顫抖身體,拼死忍耐。徹底掩埋腦海的月貓,讓始的理性大軍和男性尊嚴部隊已呈毀滅狀態。月光憑一擊就讓始滿身瘡痍,但是,她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喵。」

這回她翻身仰躺,仿佛在說「我會服從你」般露出腹部,維持著貓拳的手勢,用濕熱的雙眼注視著始。始的精神受到了強力打擊,理性的光芒從他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野獸的光芒。眼看他們即將直接展開連屋外都能經楚聽見聲響的激烈夜戰時,勇敢的兔耳挺身而出!

「太奸詐了!真不愧是月小姐,太奸詐了!竟然用這招誘惑始先生,果然遙遙領先我好幾步!但、但是……即使如此,那雙耳朵和尾巴還是冒牌貨,這件事沒有改變!我的兔耳是不可能會輸給冒牌貨的!來吧,始先生,這邊可是真正的毛茸茸兔耳喔?隨時都可以盡情地揉喔~」

賭上自己的靈魂也絕對不能輸。希雅抖動著兔耳、搖動著兔尾巴誘惑始,與月對抗。然而,月似乎也早就料想到希雅會起身對抗。在這場賭上始的心的女性戰爭中,月絕對會做好萬全再萬全的准備。

「……太天真了,希雅。竟然說我的貓耳是冒牌貨……你是從什麽時候産生這種錯覺的?」

「你說……什麽?」

「……呵呵,我早就想到希雅會抓住這點攻擊。正因如此,我才找來了真正的貓耳。這不是人造的,所以只要灌注魔力,就能在某種程度上讓它隨心所欲地動起來,也能在某種程度上防止劣化。」

月以鴨子坐姿坐在床上,一臉得意地說道。但始和希雅這次卻在不同意義上被戰栗侵襲。始仿佛從夢中驚醒似地冒出冷汗,而希雅則一邊顫抖,一邊一步又一步地向後退。「你們怎麽了?」月疑惑地歪著頭。始于是下定決心向她提問:

「月、月。那是……在哪裏的店買的?」

「……嗯?馬路對面的雜貨店啊。」

月的回答,讓始和希雅放心了下來。看樣子那只是市面上會賣的東西——

「……但是,他們還是沒有賣真貨。」

才剛要松一口氣的始和希雅整個人僵住。既然雜貨店賣的只有人造的兔耳,那麽,真正的貓耳和貓尾巴到底是怎麽拿到手的呢……始用視線提出疑問。而月則「嘿嘿」一聲,可愛地挺起胸膛,用輕松的語調回答:

「……我扯下來的。」

貓耳和貓尾巴一震一震地抖動。那究竟是因爲灌入魔力而動起來的,還是因爲很新鮮呢……

在始的腦中,壓過理性而萌生的心情已飛到九霄雲外。希雅在房間的角落折下兔耳,抱著頭喃喃低語著:「變態,變態殺人狂·月小姐降臨了!」她渾身顫抖,眼角泛著淚水。

月轉頭望向希雅。希雅抖了一下身子,只見月用絲毫不帶感情的眼神盯著她的兔耳。然後……

「……幫你,扯下來?」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月小姐變態!你不是人——————!」

希雅如脫兔般從房間飛奔而出,始扭曲著臉對月說:

「啊~月?」

「……嗯,開玩笑的。雖然對希雅很抱歉,但我想跟始兩個人獨處……還有,這個只是使用了真正的魔物毛皮而已,是買來的,所以始可以安心地享受喔!」

「是、是嗎?哎呀,嗯。很可愛喔,月。應該說,就算沒有這個,月也是最棒的。嗯?」

「……嗯,好高興。」

月輕輕綻放微笑。始從月身上取下貓耳和貓尾巴,緊緊地抱住她。在感受到柔軟觸感的同時,月也撒嬌般地靠向始。這樣的月讓始倍感憐愛,更加用力緊抱住她……拿下來時觸碰到的貓耳和貓尾巴,不知爲何有些溫熱。始決定不去在意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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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9:56 am

第二卷 萬聖節?
「呃,那個……你覺得怎麽樣?南雲同學。」

放學後嘈雜喧囂的教室一隅,始僵住了。就好像是被眼前惹人憐愛的妖怪施加了妖術一樣。

「嗯、嗯。我覺得很適合你喔。那是貓怪的扮裝嗎?白崎同學。」

總算回過神來的始,這麽回應。那瞬間,身穿著短版浴衣、戴著貓耳和貓尾,扮裝成『貓怪』的白崎香織漲紅了雙頰。這位原本就已經被喻爲學校兩大女神之一的美少女,像這樣開心地紅著臉頰、忸忸怩怩。仿佛和最強裝備産生相乘效果般,可愛的模樣簡直堪稱凶器。事實上,已經有半數的男生沈入血海、興奮地喘息,並承受女生們極寒的視線。

那麽,爲什麽香織會在學校做這種扮裝呢?當然不是因爲香織有特殊的性癖,而是因爲今天是『萬聖節』。在經過一番迂回曲折(也就是想看到女學生——特別是香織和八重樫雫這些美少女扮裝,青春男學生們的努力)之後,學校決定舉辦由學生會企劃的萬聖節派對。

在稍遠一點的地方,雫正扮裝成吸血鬼。她在一群自稱妹妹的學生們的盛情接觸之下顫抖著嘴角,並用讓所有人陶醉的樣子,相互取笑著對方的扮裝。不過,登場之後的香織立刻到始的身邊詢問感想。那個當下,裝扮成怪物的大部分男生,都露出了怪物般駭人的模樣瞪著始。始冒出冷汗,深怕自己會真的被卷入『萬聖節之夜』。

「那個,南雲同學。派對結束後我們會到小雫的家繼續慶祝……可以的話,南雲同學也一起來吧?」

來自怪物們視線的壓力愈來愈大,正強力地如此敘說——那個慶祝會除了雫以外,只有光輝和龍太郎被邀請,也就是青梅竹馬四人組的慶祝會。明明我們這些人不能參加,你卻打算一個人去嗎?

今晚的怪物或許有些危險,這一切都是貓耳香織的錯。「哎呀,抱歉。之後我有點事,得馬上回家才行。」

「……這樣啊,真可惜,那也沒辦法。啊,那派對的時候我們一起行動吧?機會難得嘛,好嗎?」

哪裏『機會難得』了?她在說『好嗎?』的時候,還合起雙手,撒嬌般地歪著頭。那完美的狡猾動作,簡直就像故意的一樣。要不是怪物們的包圍網逐漸縮小,始大概早就看得入迷了吧。

「對、對不起。我、我有約了……」

始一邊慢慢後退,一邊確認逃生路徑,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拒絕了她。香織的眉頭抽了一下,但注意著怪物動向的始並沒有察覺。

「有約?南雲同學,該不會是女孩子吧?是嗎?」

「!咦?不,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那種事嘛。啊哈哈……」

不知爲何,始的背脊感到一陣涼意,他反射性地辯解。香織瞬間放下心來,但被拒絕這點還是沒有改變,于是又失落地垂下肩膀。一旁的狼男已經開始「吼嗷嗷嗷」地發出不像人類的低鳴聲,他的心可能早已化爲怪物了。

香織失落了一會兒,可是不會垂頭喪氣正是她的優點。她的表情亮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麽似的,接著慢慢地拿出手機說:

「那至少一起拍張照片吧。機會難得,做個紀念嘛。好嗎?」

「啊,那倒是沒問題。」

實際上問題可大了,但他已經沒辦法再拒絕。香織露出開心的笑容,然後——

「那、那麽,失禮了……」

她一邊說,一邊勾起始的手臂。雖然始知道拍照時靠近一點比較好……不過這種時候,這就跟豪爽地踏到薄冰之上一樣危險!

「!白崎同學,抱歉!照片等等再拍!」

「咦?咦咦?南雲同學——!你要去哪裏——!!」

始飛奔而出。如脫兔一般沖出教室,一心一意地奔馳。一群怪物們正發出「咚咚咚咚咚」的腳步聲,追在他身後!「我受不了了!爲什麽只有那家夥!」「吼嗷嗷!」「南雲!你剛剛絕對碰到了吧,去死!」「嗷嗚~!」男生們七嘴八舌地叫嚷著充滿嫉妒的詞句,有些人的狀態,甚至有點脫離人類了。

「等等,好恐怖!你們的表情很不尋常耶!?話說回來,爲什麽要用四腳在地上跑啊!」

始的尖叫聲響徹放學後的學校中,是常有的事。

「總之,那時發生了這樣的事。那時候那群家夥,絕對被人以外的東西給附身了。」

從追憶中回到現在的始,眼前擺著一盤用類似南瓜的食材制成的料理,在旅店的食堂中對月和希雅訴說。始之所以會說出萬聖節的痛苦回憶,是因爲眼前異世界版本的南瓜,經過加工後簡直跟傑克南瓜燈沒兩樣。今天並不是托達斯的節慶,純粹是這間旅店的料理和別人不同,似乎是店長玩興下誕生的産物。

「哦~始先生故鄉的節慶很有趣呢。竟然假扮成怪物,住我們這邊可無法想像耶。這樣會被聖教教會當成異端分子的。」

「……嗯。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自由的地方。但比起那個更重要的是……始沈迷其他女人的事實。」

「啊!?對喔!竟然輸給貓耳,太沒用了始先生!世界上沒有能勝過兔耳的獸耳喔!」

過去的回憶莫名惹事生非,月和希雅用不悅的眼神看向始,始則別開視線轉移話題。

「順帶一提,在萬聖節的時候,小孩子會扮成小怪物,一邊說『不給糖,就搗蛋!』一邊四處到附近的人家繞。對小孩子來說,這是可以拿到很多糖果的開心節慶。」

聽到這裏,月低聲地說了句「哦~」,接著向身旁的希雅悄悄說了些什麽。雖然始在意得不得了,但月和希雅結束密談之後,便在始提問前,以怒濤般的氣勢問了他地球的怪物和妖怪的事。問完的瞬間,月就帶著希雅,轉眼之間離開,只丟下一句話,叫始先預約旅店。

之後,始不情願地一個人訂了旅店,並在房間裏修整武器。這時他終于感覺到月和希雅回來的氣息,然後……在被打開的門扉另一頭的是——

「……嗯。始,不給糖,就搗蛋~」

「啊嗚~這個打扮好羞恥喔。先不管那個了,不給糖,就搗蛋!」

「……搞什麽?」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真的是「搞什麽?」。兩個人的身影,實在太難以抵擋了。

月身穿著重現度極高的白色迷你裙浴衣,毫不吝惜地暴露出纖細白皙的雙腿。搭配紅色腰帶的紅色襪套,讓她白皙的雙足增添一絲嬌豔。與煽情的腿相反,長長的振袖之下只能窺探到小小的指尖。月就像妖怪一樣將手指垂在身前,模樣極盡惹人憐愛。從她周圍的冷氣和飄浮的冰晶來看,恐怕是扮成了雪女吧。

在她身旁的,是高舉雙手喊著「嗷嗚~」的希雅。她全身只包覆著繃帶,兔尾巴的地方卷得有點草率,還能隱約看到一點股溝。仿佛被某人帶著恨意緊~緊纏住的胸部,好像隨時會彈出來。純白的繃帶更加強調了希雅纖瘦而豐潤的身體,色情、可愛得非比尋常。

始壓抑著因兩人而波濤洶湧的內心,困擾地笑了一聲。

「又出現凶惡的怪物啊?我認輸了。但可惜的是我沒有糖果,要是事先知道的話我就會准備……」

始的一句『我輸了』,讓月和希雅互看一眼,開心地紅起臉頰。不過下一刻,她們忽然露出一抹奸笑。那妖異的笑容,不知爲何讓始背脊感到一陣惡寒。月舔了舔嘴唇,妖豔指數全開地向始宣告:

「……不管你給不給糖果,我們都會搗蛋喔———性方面的。」

始的臉頰扭曲,企圖逃走,卻被身體完全強化的希雅給架住,瞬間被封住動作。他緊接著用纏雷甩開她……但已經太遲了。

「……嗯。捏住糖果吧!」

「笨蛋,那才不是糖果!笨、住手!給我自重,啊、啊————!!」

隔天早上,因電擊而昏睡到早上的希雅醒來時,始兩眼無神地眺望遠方,月則一臉容光煥發……

「萬聖節……好恐怖。」始的喃喃低語,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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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序章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kerorokun

掃圖:a8901566

錄入:a8901566

修圖:理子

校對:化物語

畑山愛子,二十五歲,高中教師。

對她而言,老師的存在並不只是爲了教導學生專門知識、努力提升學業成績,以及指導品行成爲學生的模範,以上這些當然很重要,但是她認爲最重要的是『要與學生站在一起』。具體來說,她想要當一個對孩子來說除了家人外,能夠依靠的大人。

因爲在她學生時代發生的某件事,給她帶來巨大影響,在此就不詳述了。總之,做孩子們在外的靠山,這既是愛子身爲教師的信條,也是她的堅持,更是支撐自己身爲教師的支柱。

因此愛子對現狀極爲不滿。突然被卷入異世界召喚這個奇幻且離奇的事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期間,班上最具領袖魅力的學生已經代替她談好條件。當她回過神來,重視的學生們已經在爲戰爭做准備。

無論勸說幾次,已經定下的『風向』總是輕易蓋過愛子的意見,最後也阻止不了學生們的腳步。

『至少要在一旁守護他們!』盡管做下這個決定,她卻由于持有能力的稀少性與實用性,被分派到與戰鬥無緣的任務——改善各地的農地及開拓新農地。即使拼命抵抗,卻連學生們都反過來勸說她,站在適才適任的觀點,愛子自己也無可反駁,只好無奈地接下任務。

她每天想著在遠方戰鬥的學生們,忐忑不安地過日子。在聖教教會的神殿騎士和海利希王國的近衛騎士護衛之下,巡回各農村與未開拓地區。當任務終于告一段落,返回王宮之後,等著她的卻是某位學生的噩耗。

這個時候,愛子不禁責怪自己當時爲何沒有強硬隨行學生身邊,口口聲聲說要當自己理想中的教師,卻只是任由狀況擺布。

當然,若是被問到就算愛子在場,又能改變什麽?她大概也答不出來。可是這件事重重給了身爲教師的畑山愛子一記當頭棒喝,毫無疑問在某種意義上成爲她覺醒的關鍵。

學生們近距離感受到名爲『死亡』的壓倒性恐懼,因此一蹶不振,教會及王國相關者卻希望他們繼續戰鬥。

愛子決定「不再任由狀況擺布」,正面與教會幹部、王國貴族們對立,利用自己的立場和能力作爲武器或擋箭牌,高聲呼籲他們別再靠近、逼迫學生們。

結果,她總算成功取得勝利,拒絕戰鬥的學生得以不再受到壓力。

然而,受到愛子這番努力的感動,使得她原本就居高不下的支持度更加攀升,甚至有不少學生表示——雖然無法像勇者一行人一樣再闖【奧爾庫司大迷宮】或是參加戰爭,但至少也想擔任爲任務四處奔走的愛子的護衛,真是諷刺的結果。

當然,理由並不只是『爲了愛子』這麽單純,只要記起墜落深淵的同學、或者現在也正在【奧爾庫司大迷宮】拼死奮戰的同伴,學生們就想確實擺脫只有自己在安全圈的內疚與焦躁感,以及那一日深植于心中,名爲死亡的心靈創傷。不,反而應該說,他們正是因爲那樣的心情而振作站起,所以驅使學生們奮起的理由並不只有愛子的行動。

愛子並非沒有察覺學生們的心情。他們先前躲在王宮裏面露陰暗的表情,拼命地想逃避現實,如今已靠自己的意志站起來,愛子坦率地爲此感到高興。

即使如此,愛子仍有些抗拒讓學生們陪同自己遠征,使他們遭遇危險。于是她用「你們沒有必要戰鬥」、「有派遣的騎士們護衛就不會有問題」的理由試圖說服學生,然而……

學生們不是充耳不聞,就是充滿鬥志地高喊「小愛由我們來守護!」,完全變成反效果。

結果,愛子拗不過他們,只得讓他們陪同之後的農地改革與開拓巡回之旅。她因此沮喪地趴在地上,喃喃自語「我又任由狀況擺布,我是無能的教師……」這段往事她依舊記憶猶新。

順帶一提,這時還發生一件有趣的事——奉命護衛愛子的專屬騎士們也幫忙勸說,但不知何故讓學生變得更頑固。他們爲什麽會反抗這些護衛呢?下面這句話包含全體學生的意志——

「怎麽可以把小愛交給不知打哪來的臭男人呢!」

比起路上會遭遇的盜賊和魔物,學生們反而對愛子的專屬騎士們抱持更大的危機意識,因爲那些騎士每個都是超美形的型男。這是高層爲了將愛子這個人才留在王國和教會的策略,簡單來說就是美男計。發覺這一點的某位學生,將這個情報分享給其他學生,因而組成了「對抗型男軍團保護小愛會」。

然而,學生們這時誤算了一件事——他們並不知道美男計的目的已經適得其反。證據就是騎士們勸說學生時的這些台詞——

神殿騎士專屬護衛隊隊長大衛·劄勒——

「不用擔心,我會守護愛子,不會讓她傷到分毫,愛子是我的天……我的一切。」

神殿騎士專屬護衛隊副隊長蔡斯·多米諾——

「爲了她,我可以抛棄信仰,我擁有將一切奉獻給愛子小姐的覺悟,這樣還不能讓你們放心嗎?」

近衛騎士約書亞·奧奇茲——

「我與小愛子相遇是命運,你們覺得我會讓命中注定的對象死去嗎?」

近衛騎士賈德·哈特——

「……我不是以近衛騎士的身分,而是以一個男子漢的身分發誓,就算賭上性命也會守護她。」

學生們這時不禁心想:「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些家夥竟然反過來被攻陷了!」

也就是說,最初他們確實是擔心愛子被美男計欺騙,但聽過這些話之後,學生們則是懷著「絕不把小愛交給來路不明的家夥!」這種類似父母心的感情,不肯離開愛子的身旁。

至于他們與愛子之間發生過什麽事……因爲說來話長,在此不多加詳述。基本上整件事就是——在愛子努力不懈卻徒勞無功的過程中,周圍的人體會到她的誠懇與反差的可愛,『不知不覺』就成爲愛子的信徒。如果要說的話,又會是一篇新的故事……總之發生了許多事件。

基于上述所說的各項因素,現在學生們分成三組人馬,分別是在【奧爾庫司大迷宮】進行實戰訓練的光輝等人的勇者組、滯留王宮組,以及脫離滯留組的愛子護衛組。

而從「對抗型男軍團保護小愛會」變更爲「小愛護衛隊」的成員,包含帶頭加入,具有實質領導地位的園部優花,加上其友人宮崎奈奈、菅原妙子,以及玉井淳史、相川升、仁村明人、清水幸利等男子成員。總共七名學生,各自帶著心理創傷參加「小愛護衛隊」。

在帝國的使者——或者該說皇帝一行人來訪海利希王國後,過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他們從王都啓程,現在正在前往新的農地改善地區——【湖畔小鎮烏爾】的路上,沒有搭載※懸吊系統的馬車搖晃震動,對出生于現代地球的人們臀部,造成相當大的沖擊。(編注:保持車內的舒適性及隔絕適當的路面噪音、彈跳與震動的系統。)

「愛子,你累不累?累了的話不用客氣,盡管說出來,我們可以馬上休息喔?」

「不,我沒事,大衛先生,而且不是才剛休息過嗎?我還沒有孱弱到那個地步。」

在寬敞的大型馬車中,愛子專屬護衛隊隊長大衛擔憂地詢問,愛子則是夾雜著苦笑回答。

「呵呵,隊長非常擔心愛子小姐啊,因爲不久前只是移動一整天就讓你吃不消……所以我也很擔心,你真的不可以跟我們客氣喔。」

「那時候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因爲當時是我第一次搭乘馬車旅行……不過我已經習慣得差不多了,真的沒事。感謝你的擔心,蔡斯先生。」

當初搭乘馬車移動的未知體驗讓愛子醜態畢露。回想起過去的自己,愛子紅著臉向護衛隊副隊長蔡斯道謝。

看到臉頰暈紅的愛子,蔡斯用手遮著嘴,強忍沖動,裝作若無其事地打算握住她的手……卻被一陣「嗯哼!」的咳嗽聲與銳利的目光制止。

制止他的是坐在愛子斜前方的園部優花。

由于優花他們基本上也被視爲與勇者一同從異世界召喚來的『神之使徒』,因此也有爲學生們准備專用的馬車。但因爲擔心在馬車這樣的密室內,留愛子一人與型男軍團獨處,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所以他們也半強迫地搭上同一輛馬車。

優花將及肩的長發染成淡棕色,美麗的容貌使眼神略顯銳利。在日本時,她不算是不良少女,嚴格說來還是認真的學生,但她的服飾品味接近不良少女風格,性格又不拘小節,常常被人誤解。她只要雙手盤胸、跷起二郎腿、皺起眉頭,眼角淩厲揚起的話……就相當有壓迫感,至少足以令同車的淳史忍不住避開視線。

附帶一提,這輛馬車可乘坐八人。「雖然外面有一個小隊規模的騎士們戒護,隊長和副隊長卻都坐在馬車內,這樣好嗎?」即使被這樣吐槽,帥哥們依舊找借口搭上馬車,似乎相當不願離開愛子。

「哎呀哎呀,我被瞪了呢,眉頭皺得那麽緊,可是會糟蹋了難得的可愛臉蛋喔?」

蔡斯說著露出帥哥風笑容,不知何故,他的笑容格外燦爛,一般女性看到那樣充滿魅力的笑容,大概都會忍不住臉頰泛紅吧,優花卻擺出唾棄的表情說道:

「小愛老師就在身旁,卻還誇獎別的女人『可愛』?小愛老師,這個人絕對很花心,你要小心他喔?」

優花做出小小的反擊,優花主張「在心儀的女人面前誇獎其他女人可愛的人絕不是好東西」,更何況他們似乎充分理解自己身負美男計的職責,只要他們表現出活用自己容貌的言行,對優花來說,就只是惡劣的花心男而已。

「園、園部同學,別一副要吵架的樣子,還有難得你叫我『老師』,『小愛』這個稱呼卻還是不改掉呀……你就不能正常地稱呼我愛子老師嗎?」

「不行,因爲小愛老師就是『小愛』,所以必須稱呼小愛老師,這是學生全體的共識。」

「怎、怎麽辦?我不懂那是什麽意思,而且還說是學生們的共識?難道這就是※寬松世代的想法嗎?你要加油啊,愛子,這是爲了成爲具有威嚴又可靠的教師的試煉!我無論如何都要設法了解學生的想法!」(編注:日本1987年之後出生的世代。一般認爲,寬松世代的人學習能力和競爭力都不及以前的世代。)

看到小愛老師一個人燃燒鬥志,原本因優花和蔡斯的交談而緊繃的氣氛也隨之緩和,這就是愛子被稱爲『小愛』的原因,但她並沒有察覺。看來她要成爲具有威嚴的教師,路途似乎還很遙遠。

之後又在馬車上搖晃了四天。

型男軍團若無其事地向愛子示好,看到他們那麽積極地關心自己,愛子也知道是出于高層的命令,便不當一回事,卻沒發覺他們是真的愛上自己。而優花她們則是嚴密監視,不讓他們再搭讪愛子,每次都讓氣氛變得沈重,最後又因爲愛子的言行緩和下來……就這樣不停循環,一行人終于抵達【湖畔小鎮烏爾】。

他們在鎮上的旅店一邊消除旅途的疲累,一邊調查烏爾近郊的農地與規劃改善方案。雖然在那段期間也發生許多以愛子爲中心的戀愛喜劇式騷動……不過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就這樣,當他們著手進行農地改革,『豐饒女神』——最近在市井間傳頌,讓愛子既害羞又煩惱的外號,也在【烏爾鎮】傳開時,發生了一件更加壓迫愛子精神的事件——有一名學生失蹤了。

愛子爲了心愛的學生四處奔走。

卻不知等待她的是一場沖擊的重逢,與不願見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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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3:29 pm

第三卷 第一章 冒險者的工作
「呵呵,我今天一定要將你們羞恥的模樣盡收眼底!」

盡管時而受到雲層遮蔽,上弦月仍卓然映照黑夜,如今也從被風吹散的雲上探出頭來展現光輝,光芒映照出地上的某棟建築。說得更具體一點,月光映照出一名少女。她從建築的屋頂垂下繩子,然後攀著繩子,發揮出有如特殊部隊般的華麗垂降技術。

當她垂降至位于三樓角落房間的窗戶後,立刻反轉身體,以倒吊的姿勢,悄悄地從窗戶上半部探頭窺視——

「我向克莉絲塔貝爾小姐學習攀岩等技術,就是爲了這一天啊!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在這種地方吧,呵呵呵!來吧,讓我親眼確認你們在玩什麽異常的花招吧!」

少女興奮似地發出惡心的喘息聲,睜大眼睛窺視室內,這位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布魯克鎮『馬薩卡旅店』的招牌女孩索娜。她的個性開朗活潑、說話口齒清晰,工作十分勤奮,雖然稱不上是美女,卻也如山野的花朵般,是個樸實可愛的女孩,鎮上也有許多男人想要贏得她的芳心。

那樣的少女,現在正驅使她所有的技術,全力『偷窺』某間客房。如果迷上她的男性們看到她現在的表情,一定會在瞬間幻滅吧……因爲那是一副色老頭的表情。

「唔,果然很暗,看不清楚啊,角度再稍微偏一點……」

「這樣嗎?」

「對對,這個角度就沒問題了……不過會不會太安靜了?我還以爲可以聽見一點嬌喘聲的說……」

「只要使用魔法,就能隔絕聲音吧。」

「啊!?原來還有這一招!唔唔唔,真是狡猾!可是我不會放棄!至少要將他們羞恥的模樣烙印在我的眼……………」

再次聲明,這裏是三樓的窗外。除非有人和索娜同時做一樣的傻事,否則她不可能聽見身旁有人說話。索娜瞬間汗如雨下,仿佛忘記上潤滑油的機械般,僵硬地回過頭,在那裏的是……

直挺挺地站在空中,臉上露出陰寒笑容的始。

「不、不是的,客人,我是那個,呃……對了!我是在做旅店的定期檢修!」

「喔~在這種深夜嗎?」

「就、就是這樣啊~您想嘛,只要在半夜早早檢修完畢,就不會被人看到白天在修補的樣子吧?要是讓人以爲旅店老舊,總是不太好,您說是吧?」

「原來如此,聲譽是很重要的吧?」

「沒、沒錯!聲譽很重要!」

「話說回來,這間旅店好像有偷窺狂出沒,關于這一點你有什麽看法?」

「十、十分嚴重啊!竟、竟然有人偷窺,不、不可原諒!」

「對,沒錯,偷窺是不可原諒的對吧?」

「是、是啊,當然不可原諒……」

始與索娜面對面,發出「哈哈哈」「呵呵呵」的笑聲,始的眼神卻沒有笑意,索娜則是顫抖著冷汗直流,兩人的笑容正好形成對比。

「去死吧。」

「咿~~!對不起~~!」

始突然板起臉,對著索娜的臉使出※鐵爪功,始的手指發出緊縮的聲音,陷入她的肉中。索娜在空中一邊掙紮一邊哀號,拼命求饒。(譯注:摔角招式,張開手掌用力抓住對方的臉。)

索娜是個普通女孩子,對于處罰一個普通女孩子來說,始用的力道稍嫌重了點,如果她是初犯,或許始還會稍微手下留情。但是當始等人從【萊森大迷宮】回來的隔天、再次投宿的那一晚起,索娜每天晚上都使盡各種手段偷窺,一被發現就敷衍了事,所以始漸漸不再手下留情。附帶一提,即使如此始等人仍繼續住在這裏,是因爲這裏的餐點很美味。

始歎著氣,將已經處于痙攣狀態的索娜重新抱在腰側,索娜則是以爲終于得到解放而松了一口氣。但是往下方一看……有個厲鬼在那裏,一個滿臉笑容,眼神卻和始一樣沒有笑意,名爲母親的厲鬼。

「咿!!」

大概是發覺索娜看到她了吧,母親緩緩舉起手,招手叫索娜過去,簡直就像通往地獄的邀請。

「這次可不是打屁股一百下就能了事呢。」

「不要啊啊啊————!」

聽到始那樣說,索娜想起至今受到的處罰而發出慘叫。隔天的早餐時間,一定可以看見索娜淚眼汪汪,屁股紅腫的模樣吧。對于每天早晚的例行公事,始忍不住歎氣。

始將索娜交給母親,回到房間後,直接倒在床上。

「……辛苦了。」

「歡迎回來。」

問候始的人,當然就是月和希雅。從窗戶射入的月光,照亮房間內,淡淡地映照出兩人的身影。

月用左右岔開小腿的跪坐姿勢坐在對面的床上,希雅則是淺坐在床邊。她們都只穿著睡袍,模樣十分性感誘人。在兩人的美貌相輔相成下,就算是二流畫家將其畫成一幅畫作,也應該會成爲受人傳頌的名畫吧。

「喔,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什麽原因驅使那女孩做到那種地步……竟然從屋頂垂降,很不正常吧?即便餐點再怎麽美味,或許我們都應該找別間旅店投宿才對。」

始好像被她打敗似地這麽說,希雅聽了笑著站起,在始的床邊坐下。月也急忙起身,移動到始的床鋪,輕輕將倒臥在床上的始頭部擡起,把自己的大腿挪到頭的下方。充滿彈力的柔軟感觸頓時在始的後腦處擴散開來,膝枕真是太美好了。

「一定是因爲我們的關系,點燃了索娜心中身爲女孩子的部分。她會好奇也很正常吧,那樣不是很可愛嗎?」

「……可是她的手法愈來愈巧妙,實在令人擔心……」

「她昨天還自制呼吸管,潛在浴池底……當我發現水中有對燦爛的雙眼時,就算是我也不禁不寒而栗啊。」

「嗯~身爲旅店老板的女兒,那樣確實不太恰當……雖然她好像沒有偷窺我們以外的人……」

希雅一邊閑聊關于索娜的奇特行徑,一邊悄悄靠在始的身上。她自然地伸手握住始的手,並引導至自己的胸前。希雅的臉頰泛紅,表情如實反映出對即將發生之事的緊張與期待。

始輕輕回握。僅是用力握緊,希雅立刻身子一震,開心似地加重手的力道,而始則是更加用力。

緊握……身子一震,握更緊……身子一震,緊縮……顫抖,擠壓……戰栗。

「等等,始先生!要碎了!我的手要碎了!」

啪哩!

「咿~~!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得意忘形了!所以請放手!要壞掉了!再這樣下去會壞掉的!」

「你想若無其事地制造浪漫氣氛做什麽?更何況你的房間在隔壁吧?爲什麽你會在這裏?」

希雅顫抖著身體,設法掙脫被始握住的手,但手宛如被老虎鉗夾住,完全無法動彈。

「那、那是因爲我想說看能不能混水摸魚直達本壘☆嘛~再說我們都已經親吻過一次了,做一下有什麽關系嘛。」

「當然有關系,我都說過那是在救你的命了。」

攻略【萊森大迷宮】後,始等人被迷宮主人密雷迪·萊森當成廁所穢物般沖進地下水脈。當時希雅因目擊到奇怪的生物而溺水,始便幫她進行人工呼吸……

經過不斷重複嘴對嘴人工呼吸後,希雅一恢複意識,立刻發揮超越人類的身體能力撲向始,與始深深地親吻一番。

當然,在那之後她被始拉開,丟入泉水中……不過對希雅而言,那仍是她重要的初吻回憶。

對于希雅的不滿,始則是語氣冷淡地回應。但抱歉兔子不會就那樣氣餒,她宛如步步進逼犯人的名偵探,露出得意的表情再度反駁:

「不,依照我的直覺判斷,始先生已經開始對我動心了!因爲與最初的時候相比,你溫柔了許多!只要照這樣繼續下去,生米煮成熟飯……嘿嘿嘿(擠壓)別捏了——!我的手會壞掉——!」

始聽不下去希雅簡陋的計劃,手上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希雅勉強抽出自己的手——正發出不妙的聲響,然後抱著不斷痙攣抽動的手,蹲在床邊。她顫抖著身體、強忍痛楚,兔耳則不停擺動,仿佛在說「好過分~太過分了~」。

始不理會那樣的希雅,將視線轉移到月身上。由于枕在她的膝上,所以呈現仰望的角度,月則是直直注視著始。

「話說月,你最近都不太制止希雅了喔?這是怎樣的心境轉變呢?」

聽到始的疑問,月稍微側著頭,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正如始所說,自從逃出【萊森大迷宮】之後,月對希雅的態度就很寬容。

以前只要希雅想靠在始身上,月都會二話不說地把她推開,但最近就算有些輕微的身體接觸,她也不會說什麽。即使如此,如果是過度的接觸——例如想要和始接吻,月還是會不高興……

「……希雅很努力,今後也會努力,因爲她喜歡我和始。」

「這個嘛,是那樣沒錯啦……」

「……而我……也不討厭她。」

「不管怎麽說,你們的感情都很好嘛,這個我看得出來,嗯~」

始從月簡短的話語,可以感覺得出——月對希雅的感情已經超越在意,逐漸覺得她很重要了。

那是事實。

由于【萊森大迷宮】中擁有比峽谷更強大的魔法分解作用,因此月的力量無法完全發揮,而始也一樣。如果只有他們兩人,想必會十分辛苦。雖然就算只有始一個人,一定也可以攻略成功吧,但在那樣的情況下,很有可能要用掉一、兩瓶神水。他們之所以能夠幾乎沒有實質損耗便成功攻略,可以說都要歸功于希雅。

希雅在不久前還是與鬥爭無緣的存在。別說是無緣,甚至根本不擅于鬥爭,因爲她的種族是被評爲——『愛好和平的最弱種族』的兔人少女。

而她心中一定十分恐懼與不安,卻跟著始和月勇闖如同地獄般的大迷宮,一次都不曾抱怨。然後她咬緊牙關,雖哭喪著臉,最後仍立下豐碩的戰果。

那全是出自對始的愛情和對月的友情,正因爲想和他們兩人在一起,希雅才會改變自己,全力以赴向前邁進。

月當然也會有獨占欲和嫉妒心,因此她難以認同希雅對始的感情。正因爲如此,她當初才會對希雅特別嚴苛,但是……

看到希雅無論受到多麽嚴苛的對待,依舊率直地投入他們的懷抱,也不停傳達對始與月的友愛,最後將這些以攻略大迷宮的方式證明……說明白一點,就是被她纏上了。

回想起來,月的記憶中不存在所謂的朋友。在被封印之前,她一直忙于學習和政務,從沒交過立場對等的友人。也就是說,她沒有朋友。

這時又遇到口口聲聲喊著「我們是同伴~!」,表裏如一、真情流露的希雅,撇除始的事情不談,其實月本來就不討厭希雅。

就是因爲這個緣故,所以最近就算是關于始的事,月也以寬容的態度,對希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且……」

「嗯?」

始擡頭仰望繼續說話的月,看到月燦爛的微笑中,包含自信、妖豔、覺悟、誠意,以及其他的一切情感。那笑容實在太過楚楚可憐、充滿魅力,讓始忍不住屏住氣息。那笑容本身仿佛擁有引力,始的視線被深深吸引,身子絲毫不能動彈,看得入迷。月也凝視著始。

「……我已經有始的心了。」

「……」

就算有人喜歡上始,就算始要擁誰入懷,始最愛、最特別的存在……

——只有我。

那句話就是包含這些意思的宣言,是月的宣戰公告。這是在對至今遇見的人們,以及今後將會遇見的人們下達的戰帖。

始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就這樣注視著宛如要將他吸入的閃耀眼眸,而月也仿佛被抓住般迎上始的視線。始擡起手輕輕貼在月的臉頰上,月也陶醉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始的手上。月光將兩人的輪廓映在房間的牆上,牆上的影子緩緩靠近。

當兩個影子即將重疊的瞬間……

「嗚嗚,那個、至少別忘記我的存在好嗎?這感覺非常空虛寂寞耶……嗚嗚。」

希雅抱膝坐在床的角落,一邊啜泣,一邊注視進入兩人世界的始和月。兔耳就像代表她的心情一樣,沮喪地垂下。

那個模樣實在太過可憐,始不禁有些內疚,月則是露出困擾的表情,向希雅招手。希雅喊著「月小姐~」的同時,沖入月的懷中啜泣。在月撫摸著頭安慰之下,似乎是感覺十分舒服吧,希雅的眼皮逐漸沈重,進入夢鄉了。

始看到她那個樣子,苦笑著低喃:

「與其說你是她的朋友,倒不如說更像她的老媽呢。」

「……我比較想要始的孩子。」

「……」

「……你就對希雅溫柔一點吧?」

「……我會妥善處理。」

「嗯……我最愛始了。」

「……喔。」

結果始就在希雅睡左邊,月睡右邊的狀態下,三人一起入睡。

自從這一天後,希雅得到許可能夠同睡一間房。她在歡天喜地之後更加得意忘形,每晚都對始發動攻勢,然後遭到殘酷的處罰,這樣的情況不斷重複上演。

附帶一提,希雅被始握住手時所發出的哀號,更加深了索娜的誤解、好奇心與妄想,于是擁有絕高潛入技能的旅店看板女孩就此誕生……不過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铿啷铿啷的聲音響起,冒險者公會【布魯克分部】的門被打開,三個人影走了進來——他們是這幾天已經變得鼎鼎有名的始、月、希雅。

公會內的咖啡廳裏,一如往常有數組冒險者們,在這裏度過各自的休閑時間,也有人發現始等人的身影,舉起單手向他們打招呼。男人們依然盯著月和希雅入迷,隨後對始投以羨慕與嫉妒的目光,但其中沒有陰暗的感情。

在布魯克停留的一個星期中,爲了得到月或希雅而引發決鬥的人多不勝數。雖然他們無法直接搭讪月——畢竟她過去做出『胯下粉碎』這等驚世駭俗的功業。不過也有一些人采取射將先射馬的方式,打算從始開始攻略。

始當然不可能會答應那種麻煩事,最終在對方說出「決鬥吧!」的『決』字時,始已經扣下扳機,非致命性的橡膠彈打在可憐挑戰者的頭部,讓對方翻滾三圈後,親吻地面——這景象也已是司空見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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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3:30 pm

因此,號稱『胯下粉碎機』的月,以及受到月所深愛,在決鬥開始前便秒殺對手,號稱『決鬥粉碎機』的始,這兩人組在這個鎮上已是赫赫有名,受人敬畏的存在。

他們明明還沒有向公會提出隊伍名稱的申請,『粉碎情侶檔』的隊伍名卻已經聲名遠播。當始得知自己的外號與隊伍名時,那茫然眺望遠方的模樣,如今仍教人記憶猶新。

說個題外話,希雅爲自己的薄弱存在感,不禁流下眼淚。

「哎呀,你們今天是三個人一起來啊?」

始等人一接近櫃台,櫃台阿……凱薩琳先一步向他們搭話。她的語氣之所以顯得意外,是因爲在這一個星期間,大多時候始都是單獨過來,不然就是希雅和月的兩人組。

「是啊,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城鎮。由于受到你許多照顧,所以來向你打個招呼。順便看看有什麽委托與我們目的地有關。」

所謂受到她的照顧,是指始免費借用公會的一個房間之事。始想將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重力魔法,組合生成魔法使用,無可避免要進行反覆實驗,因此需要一個足夠寬敞的房間。就在詢問凱薩琳是否有合適的房間後,她回答可以使用公會的房間,並願意無償提供。

另外,月和希雅則是在郊外鍛煉重力魔法。

「這樣啊,你們要走了嗎?我會很寂寞呢,自從你們回來後,鎮上就很熱鬧的說~」

「饒了我吧,不管是旅店的變態、服飾店的變態、說想要被月和希雅踩踏,突然在大街上向我下跪的變態們、喊著『姊姊大人』跟蹤她們兩人的變態們,還是向我提出決鬥的白癡們……沒一個正常的家夥。遇見的人竟然有七成是變態,兩成是白癡……這個城鎮到底怎麽了啊。」

始露出苦澀表情抱怨的全是事實。旅店老板的女兒索娜自然不用說,每次與服飾店店長克莉絲塔貝爾見面時,她都會舔著嘴唇,用猛獸般的眼神上下打量始,始已經不知不寒而栗幾次了。

而且布魯克鎮出現三大派閥,每天都激烈地相互競爭。一個是「想被小月踩踏隊」,再來是「想成爲小希的奴隸隊」,最後是「想成爲姊姊大人的姊妹隊」。他們各自懷著一如隊名的願望,似乎是以實現願望的隊員數量作爲競爭。

對這些命名和思考都異于常人的集團,始等人實在不敢領教。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竟然突然在大街下跪,對月大喊「請踩我吧!」,這只能用可怕來形容。

至于希雅的部分,這些人到底是經過怎樣的思考過程,才能得到那樣的結論?這實在令人無法理解,亞人不是被歧視的種族嗎?你們反變成她的奴隸這還像話嗎?雖然有這麽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但始不想多加思考,只要一遇見他們就會立刻鏟除。

最後的是純粹由女性組成的集團,主要行動方針是糾纏月和希雅,或是消滅始。曾經也有少女一手拿著刀子大喊「你這個纏著姊姊大人的害蟲!納命來啊啊啊——!」沖向始。

畢竟在鎮上殺害少女後果會很麻煩,所以始在剝光她之後,用僞龜甲縛(因爲他沒有那個知識)將她綁起,吊在最高的建築物上,貼上『下次我會真的殺人』的字條,便放置不管。見到這冷酷無情的作爲與紙上平淡的字句,少女們激烈的行動才因此收斂,真是好事一樁。

想起發生過那樣的事,始不禁皺起眉頭,凱薩琳見了露出苦笑。

「好了好了,不管怎麽說,鎮上很有活力是事實。」

「真是討人厭的活力啊。」

「那麽你們要去哪裏?」

「弗連。」

盡管像這樣閑聊,凱薩琳仍確實地做好工作,立刻尋找是否有與弗連相關的委托。

所謂的【弗連】就是中立商業都市。始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位于【古盧恩大沙漠】、七大迷宮之一的【古盧恩大火山】。爲此必須往大陸的西方走,而【中立商業都市弗連】就位于途中,他們才想說中途經過,就去這個大陸最大的商業都市看看。另外,他們在【古盧恩大火山】之後的目的地,便是越過大沙漠、位于更西方的海底大迷宮【梅爾基涅海底遺迹】。

「嗯~喔,正好有適合的案子,是護衛商隊的委托,缺額剛好剩一人……如何?你要接下嗎?」

始接過凱薩琳遞出的委托書確認內容,委托的內容看來確實是商隊的護衛,似乎是支中等規模的商隊在征求十五人左右的護衛。因爲月和希雅沒有登記爲冒險者,所以加上始人數正好十五人。

「可以帶人同行嗎?」

「嗯,沒問題。雖然若人數太多,委托者會抱怨,不過有的冒險者也會以個人名義雇用人手搬運行李,或是帶奴隸同行。更何況小月和小希實力高強,這等于花一人份的費用,多雇用兩名優秀的冒險者,對方沒有理由拒絕。」

「這樣啊,嗯~要不要接呢?」

始稍微考慮了一下,像是征求意見般地朝月和希雅看去。老實說,始本來希望有配送類的委托,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爲如果只有始他們,就能夠使用魔力驅動車,可以比馬車早幾倍抵達弗連。特地接護衛任務,還要配合其他人的步調,反而比較費事。

「……我們的旅程並不趕時間。」

「是呀~偶爾和其他冒險者們一起旅行或許也不錯,說不定可以學到資深冒險者的知識喔?」

「……說得也是,著急也沒用,偶爾一次也好……」

始點頭贊同兩人的意見後,告知凱薩琳願意接下委托。正如月所說,攻略七大迷宮想必還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正所謂欲速則不達,就如同希雅說的,要是能學到冒險者獨到的經驗,也許會對今後的旅程有所助益。

「知道了,我會通知對方,你們明天一大早就到正門集合吧。」

「了解。」

確認始收下委托書後,凱薩琳向始身後的月和希雅說:

「你們也要保重身體喔?要是他欺負你們,你們隨時可以來我家,我會幫你們揍他。」

「……嗯,謝謝你的照顧。」

「好的,凱薩琳小姐,謝謝你對我們這麽好!」

聽到凱薩琳充滿人情味的話語,月和希雅的臉頰也跟著浮現笑容。特別是希雅,她似乎非常高興。

自從來到這個城鎮後,希雅幾乎快忘了自己是亞人。當然,並非所有人都對她很友善。即使如此,以凱薩琳爲首,索娜、克莉絲塔貝爾,以及自稱希雅粉絲的恐怖人們,都沒有因爲希雅是亞人就歧視她。雖不知是地方民情本就如此,還是那樣的人自然地聚集到這個城鎮,但不管怎麽說,對希雅而言,這裏都是能感受到接近故鄉·樹海溫暖的場所。

「你也是,別讓這麽好的女孩們哭泣喔?不好好珍惜她們可是會遭報應的呢?」

「……你真是愛管閑事耶,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聽到凱薩琳這樣說,始苦笑著回答。這時,凱薩琳將一封書信交給始,始面露疑問地接下。

「這是?」

「你們似乎背負著許多麻煩事,這就當作鎮上的人給你們帶來困擾的賠禮吧。在其他城鎮與公會發生糾紛時,就把這封信拿給高層看,可能會有點幫助。」

凱薩琳說完對始眨了眨眼睛,始的臉頰不自覺地抽搐。「一封信就能影響高層,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他臉上浮現這樣的疑問。

「哎呀,最好別多問喔?好女人都會有秘密的。」

「……唉,我知道了啦,這封信我就心懷感激地收下了。」

「很坦率非常好!雖然你們一定會遇到很多事,不過可別死了喔。」

凱薩琳,擁有許多謎團的鄉下小鎮公會職員。始等人就在她可愛魅力的笑容目送下離開。

在那之後,始他們也去了克莉絲塔貝爾的店。雖然始堅決拒絕,但月和希雅堅持要去,他也只能無奈地陪同……

然而,當聽到他們要離開小鎮的瞬間,克莉絲塔貝爾宛如要把握最後的機會般,化成巨漢怪物襲向始。由于太過恐懼,始忍不住要使用振動破碎葬送她,月與希雅則是拼了命地阻止,雖然發生了這麽具沖擊性的事件……不過在此就不多加詳述了。

而聽到這是他們投宿的最後一晚,索娜終于公然闖入澡堂、果斷闖入房間,卻被暴怒的母親用真正的龜甲縛捆綁,吊在旅店的正面一整晚,這件事也不多加詳述。至于爲什麽老板娘會知道龜甲縛?這部分也跳過。

到了隔天早晨。

始等人回憶著這些有趣(?)的布魯克鎮民,來到正門,迎接他們的是商隊的領隊與其他接受委托的冒險者們。始他們似乎是最晚到的,見到始他們到來,貌似領隊的人物與十四名冒險者一齊騷動起來。

「喂、喂,難不成最後的護衛就是『粉碎情侶檔』嗎!?」

「真的假的!喜悅與恐懼一起襲來了啊!」

「你看,我的手從剛才就一直顫抖個不停喔?」

「不,那是你酒瘾犯了吧。」

他們的反應各式各樣,有人爲月與希雅的到來歡天喜地;有人用雙手遮住胯下,雙目泛淚;有人把手抖的原因推卸給始等人,卻被同伴吐槽。始露出厭惡的表情走近,貌似商隊領隊的人便向他開口:

「你們就是最後的護衛嗎?」

「對,這是委托書。」

始從懷中拿出委托書給對方看,確認過委托書後,領隊的男人點頭表示沒有問題,開始自我介紹:

「我的名字叫莫多·庸凱爾,是這個商隊的隊長。聽凱薩琳女士說,雖然你們的等級還是藍色,卻是非常優秀的冒險者,路途中就期待你們的護衛啰。」

「……※再多一些Yunker?商隊的領隊還真辛苦呢……」(譯注:莫多在日語近似還要、更多的發音,Yunkerr則是機能性飲料的名稱。)

聽到這個令人聯想到日本某機能性飲料的名字,始的眼神中流露同情的神色。莫多不明白爲何被用那種眼神注視,他一邊感到疑問,一邊苦笑著回答:「雖然辛苦,不過我已經習慣了。」

「我想我們會符合你的期待啦,我是始,這兩位是月和希雅。」

「那還真是可靠呢……話說這個兔人族……你有沒有打算要賣呢?我可以出相當高的價錢喔……」

莫多的視線像在鑒定價格似地看著希雅。她是兔人族,又是有一頭白中帶藍頭發的超級美少女。作爲商人的天性,見到珍奇的商品,他無法不開口吧。看到頸環判斷希雅是奴隸後,便立刻向身爲擁有者的始進行買賣交涉,由此可見他一定是名優秀的商人。

被那樣的視線看著,希雅發出「嗚~」的厭惡聲,急忙躲到始的背後。月則是以嚴峻的目光看著莫多。然而,在一般的認知上,樹海外的亞人等于奴隸,而且身爲商人,提出買賣珍奇奴隸的交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並不能責怪莫多這麽說。

「喔,她和你相當親近呢……看來你非常珍惜她,那麽我再加價,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似乎是個相當優秀的商人……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答案吧?」

莫多充滿興趣地觀察希雅,進一步與始交涉,但始的應對非常果斷明確。莫多其實也感覺得出始不會割愛,即使如此,由于希雅能帶來的利益非常誘人,他才會設法延長談話,想要尋找交涉材料。

不過那樣的意圖,始也已經料到了吧。他的態度依舊十分明確,並在語氣中帶著無可動搖的意志對莫多說:

「就算是神想要,我也不打算這麽做……這樣你理解了吧?」

「…………是的,我很清楚,沒辦法,只好先放棄了……可是如果你改變心意,務必關照我們庸凱爾商會。另外,我們就快要出發了,護衛的詳細工作請詢問那邊的隊長。」

始的發言相當危險。一弄不好,有可能會被聖教教會蓋下異端的烙印。基本上,因爲魔人信仰不同的神,而且除了曆史上的最高神『埃希德』之外,也有其他的神受人崇拜,所以那樣的發言並不算是直接向聖教教會宣戰。

然而,即使如此那仍是遊走于危險邊緣的發言,這一點並沒有改變,因此莫多也打從心底理解,始不會轉讓希雅。盡管如此,或許是商人的天性使然吧,他似乎尚未完全舍棄此念頭。最後改變語氣,就像是在應對客戶一般,想要與始建立關系。

莫多的個性非常符合商人本色,始看著他大步走回商隊後,發覺周圍又掀起一陣議論。

「好強啊……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說到那種地步……太讓人敬佩了!」

「他還真不愧是決鬥粉碎機,面對朝自己女人出手的家夥毫不留情……呼,真是個男子漢。」

「真好~我也好想有人爲我說這種話。」

「不,你是男人吧?誰會說那種……啊,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快住手啊啊!!」

始伸手按著頭,仿佛是對有趣(?)的護衛同伴的滑稽發言感到頭痛一般,布魯克鎮的人果然盡是一些笨蛋。

正當始冒出這樣的念頭時,背上有股柔軟的感觸擠壓上來,接著有一雙手從背後環至他身前,緊緊地抱住始。

始轉過頭,在極近距離下,看到將下颚靠在自己肩上的希雅的臉。她的臉色暈紅,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

「……聽好啰?我那樣說並沒有特別的意思,你可不要誤會了喔?」

「呵呵呵,我明白啦~呵呵呵~」

始清楚明確地告知她,那句話的意思只是代表他不想放棄同伴,並不是像周圍那些吵鬧的家夥所說,是因爲希雅是『自己的女人』,希雅卻完全沒聽進去。畢竟心儀的男人放聲宣布『就算對方是神,也不會把她交出』,無論那句話出于怎樣的意圖,她依舊十分開心。

爲了簡單快速地結束交涉而做出的發言,卻在許多意義上都太『過火』了,始感到自己的失誤。月則是走到始的身邊,拉了拉始的袖子。

「?怎麽了?月。」

「嗯……那樣很帥氣,你別在意。」

「……謝謝你的安慰。」

月察覺到始的心情而開口安慰,始則是一邊道謝,一邊溫柔地輕撫她的臉頰,月舒服地眯起雙眼。

早晨的正門前,在衆人環視之下,一臉幸福的兔耳美少女貼在自己背上,右手則被一名金發紅眼、同樣是美少女的女孩抱住的男人——就是南雲始。

商隊的女性成員用溫柔的眼神,男性成員則是用死魚般的眼神注視著這幅光景,這些刺痛始的煩人視線和言語,一定是始自作自受的結果。

從布魯克到【中立商業都市弗連】,搭乘馬車大約需要六天。

在日出前出發,日沒前開始准備露宿,重複三次這樣的行程後,始等人來到距離弗連三天路程的位置,旅程還剩下一半。到此爲止都很順利,並沒有發生什麽事,盡管始他們負責守護隊伍的後方,旅途卻非常悠閑平靜。

這一天也在平安無事的情況下開始准備露宿,冒險者的食物要自行負責。由于冒險者會一邊警戒周圍一邊用餐,所以對商隊的人們而言,和他們一起用餐也十分不自在吧。因此各別用餐似乎已經形成一種潛規則。

而對于任務中的冒險者而言,食物基本上就只有幹糧。若要准備講究一點的餐點,就會增加行李的重量,緊急時刻還會成爲累贅。相反地,抵達城鎮領到報酬後,就可以立即盡情享用美食,這就是一般的做法。

這些事都是始他們在這兩天的用餐時間,從其他的冒險者們口中所聽到的。只不過那些冒險者們在說這件事的時候,手上正將柔軟的面包,沾著始他們准備的豪華炖菜食用。

「啊~~好吃!真是太美味了~不愧是小希!是不是亞人都無所謂了,你願意嫁給我嗎?」

「(狼吞虎咽)噗哈,你這家夥怎麽可以偷跑!小希是我老婆!」

「哈,你這個汙穢的醜男在說什麽啊?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話說回來,小希,抵達城鎮後跟我吃頓飯如何?當然是我請客。」

「那、那麽,我要小月!小月和我一起吃飯吧!」

「小月的湯匙……呼呼。」

冒險者們不斷將希雅調理的美味炖菜吞進胃裏。

第一天,當他們坐立不安地吃著肉幹與類似硬面包的幹糧時,一旁的始他們如往常般,使用從『寶物庫』取出餐具和材料,烹調料理。飄散著可口香味的料理,自然而然地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在始他們吃著熱騰騰餐點的時候,事態已經演變成——全部的冒險者口水直流,用布滿血絲的雙眼凝視他們,由于希雅感到十分不自在,于是提議分給其他冒險者吃,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當初在有如餓犬的冒險者們面前,始仍是面不改色地進食。當然,他完全沒有要分給他們的意思。

然而,自從野外露宿的廚師變成希雅後,在外要享用美食就必須依靠她。雖然始和月並非不會烹調,但做出的菜口味總是太過平淡,這是因爲始做的是男性料理,而月似乎是因爲原本身爲王族,沒有烹饪經驗。

所以幫他們烹調美味餐點的希雅提議要分食,即便是始也不好拒絕。

在那之後,每到用餐時間,冒險者們便會如鬣狗般一齊聚集而來。他們最初還會感到不好意思,不過最近也逐漸得意忘形起來,只要有機會就會搭讪希雅和月。

始默默地對吵鬧不休的冒險者們發動『威壓』。明明吃下熱騰騰的炖菜,應該連骨髓都變得暖和,身體卻在一瞬間變得冰寒刺骨。冒險者們個個臉色發白,不停顫抖。只見始將口中的肉咽入腹中,緩緩擡起原本注視炖菜的視線,用仿佛輕聲細語,但又格外響亮的聲音說:

「然後呢?誰想把肚子裏的東西全吐出來呢?」

「「「「「對不起,是我們得意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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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3:30 pm

冒險者們以完美的合聲與整齊的下跪動作,立刻向始道歉。盡管他們幾乎都是比始年長的資深冒險者,現在卻完全沒有那樣的威嚴。這固然是始發出的『威壓』非比尋常,但也是因爲他們都知道始在【布魯克鎮】的作爲,以至于沒有人敢反抗。

「真是的,始先生,難得的用餐時間,稍微熱鬧一點有什麽不好?而、而且不管別人怎麽說,我、我都是始先生的人喔?」

「那種事我根本不在乎。」

「啊嗚!?」

雖然希雅露出害羞的笑容,若無其事地宣告,卻被始的一句話否定。

「……始。」

「嗯?……什麽事啊,月?」

看到月的眼神帶著責備,始有些膽怯。

月豎起食指,指著始說「……不乖!」,簡單地說,她是要始照以前約定的那樣,對希雅溫柔一點吧。就始而言,他對希雅還沒有抱持戀愛感情,所以認爲只要把她當成是自己人對待就好,然而……月似乎不那麽認爲。

「始先生!你要是擺出那種態度,我就不給你※『烤得美味』的烤肉串喔!」(譯注:遊戲魔物獵人中,烤肉烤好時的語音。)

而且,希雅最近變得更加不屈不撓。對于始的冷漠發言,她大多不爲所動,即使受到打擊也會很快恢複,繼續積極地向始示愛。

「……所以說爲什麽你會知道那個梗啊……不,沒什麽。好啦,快點把那串肉給我吧。」

「呵呵,你想吃嗎?那、那麽張開嘴,啊~」

「……」

希雅臉頰泛紅,將烤得美味的烤肉串送到始的嘴邊,似乎是想喂他吃。始瞥了月一眼。只見月雀躍地拿起烤肉串,似乎在等待,大概是想在希雅喂完始後,也跟著這麽做吧。

感受到冒險者們的視線,始歎了一口氣,隨即面向希雅,張開了嘴,希雅的表情頓時充滿喜悅之色。

「啊~嗯。」

「……」

將遞出的肉咬入口中後,始默默地咀嚼,希雅露出心花怒放的表情注視他,這次則換成相反方向遞來一支烤肉串。

「……啊~嗯。」

「……」

始再度吃掉,無言地咀嚼。然後又從另一側的希雅手中,「啊~嗯。」地吃掉,接著從月那邊「啊~嗯。」地吃掉。

姑且不論本人的感想,以客觀的角度看著那個情況,男人們的心聲大概完美地異口同聲說著「拜托您,請爆炸吧!!」吧。不過即使是內心話,他們依舊使用敬語,這正如實顯示出他們與始的力量關系,著實令人感到空虛。

之後又過了兩天,就在剩下一日路程時,終于出現了不識相的襲擊者,破壞和平的旅程。

最先發覺的是希雅,她的兔耳朝向道路旁的森林方向動了幾下,隨即收起悠哉的表情,對著衆人發出警告:

「有敵襲!數量在一百以上!從森林內過來了!」

聽到她的警告,緊張的情緒頓時在冒險者之間傳開。現在他們所走的道路雖然連接著森林,但並不是危險的場所,畢竟是通往大陸第一商業都市的路徑,安全上有一定程度的保障。因此就算時常聽說有遇上魔物的情況發生,大概也只有二十只左右,四十只左右就已經是上限了。

「可惡,有一百只以上?最近都沒聽說有遭到襲擊的情況,是因爲在累積勢力嗎?真是的,道路有什麽異變至少也要調查一下吧!」

身爲護衛隊隊長的加裏提瑪一邊咒罵,一邊露出苦澀的表情。商隊的護衛全部總共十五人,即使加上月和希雅也只有十七人,這樣的人數很難保護商隊不受損傷,很明顯地寡不敵衆。

附帶一提,身爲溫和代名詞的兔人族——希雅,之所以會被自然地算爲戰力,是因爲在【布魯克鎮】時,部分「想成爲小希的奴隸隊」激進派的行動惹惱她,她便用一拳將湧出的變態們揍飛。這件事已經伴隨著畏懼,廣爲冒險者們所知。

就在加裏提瑪開始考慮,幹脆讓大部分的護衛拖住敵人腳步,掩護商隊逃走時,有個提案打斷他的思緒——

「既然你在猶豫的話,就讓我們來殺敵吧?」

「咦?」

有個人用仿佛說著「我們上街購物吧」的輕松口吻,提出難以置信的建議。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始。加裏提瑪摸不清始提案的用意,不小心發出笨拙的聲音回應。

「所以我說,不如讓我們來殲滅敵人吧?」

「不、不是,確實照這樣下去,要保護商隊不受損傷很困難,但是……呃,你們辦得到嗎?雖然在這附近出現的魔物沒有多強,可是數量……」

「數量不是問題,月很快就能解決他們。」

始說完,將手放在伫立身旁的月肩膀,月也沒表現出特別緊張的樣子,好像那是非常簡單的工作一般,回了一聲「嗯」。

加裏提瑪十分猶豫,基本上他也聽過傳聞。月是個出類拔萃的魔法使。就算不能如他所說全數殲滅,但從始他們的態度來看,至少能削減一定的數量吧。如此一來,比起冒著分散戰力的風險,讓商隊先行逃離,那樣的作戰方式應該較爲穩當。

「我明白了,最初的一擊就交給她吧。即便不能殲滅,只要能夠減少一定數量就沒問題。接著只要用我們的魔法讓數量減得更少,最後直接殺敵就好,大家都聽明白了吧!」

「「「「了解!」」」」

對于加裏提瑪的判斷,其他的冒險者們氣勢十足地回應。

看來他似乎不太相信月一個人就能殲滅敵人。始一邊心想「不用那麽擔心的啦~」,一邊聳了聳肩。就常識而言,能夠一擊殲滅一百只以上魔物的魔法使並不常見,這樣看來,他們會如此判斷也無可厚非。

冒險者們在商隊前列隊布陣,盡管臉上散發著緊張感,卻是帶著覺悟的正經表情,絲毫沒有用餐中玩鬧的氣息。雖然在路途中聽他們說過身爲資深冒險者的各種事迹,但是看到這樣的一面,不禁令始點點頭心想——原來如此,他們確實配稱爲資深老手。商隊的人們聽說有相當規模的魔物大軍來襲,紛紛露出畏懼的神色,躲在馬車後探出頭觀看。

始他們則是在商隊馬車的屋頂上。

「月,你還是詠唱一下吧,不然之後會很麻煩。」

「……詠唱……詠唱……?」

「……你該不會不知道咒語吧?」

「……※可以的,沒問題。」(譯注:出自遊戲El Shaddai的台詞,說出這句台詞後,通常問題都很嚴重。)

「……這個梗讓人感到莫名不安啊。」

「距離與敵人接觸還有十秒!」

由于被周圍的人追問很麻煩,所以始告訴月要先詠唱,可是或許是因爲原本就不需要詠唱的關系,月的頭上浮現問號。就算不會詠唱也沒關系,她只要小聲呢喃幾句就行,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問題,但是月的回答卻令始感到非常不安。

就在他們談話時,希雅的報告傳來。月朝著森林舉起右手,用清澈的聲音開始詠唱:

「他爲無盡黑暗帶來紅光,打破古老的牢獄,排除一切障礙。最強伴侶的這份力量將會與他同在,成爲連天也爲之吞噬的光——『雷龍』。」

月的詠唱結束,魔法隨即觸發。自詠唱途中便已聚集籠罩的暗雲中,出現一條由雷電形成的龍,形態是如蛇一般的東方之龍。

「那、那是什麽……」

不知是誰說出了這句話。

盡管眼前就是成群的魔物,每個人卻仿佛被催眠般,仰望天空,凝視激烈地放出電流的雷龍威嚴風貌。護衛隊裏精通魔法的後衛組見到這個前所未見的魔法,也張大了嘴,呆立在原地。

這個情形不僅限于己方。

魔物們從森林中帶著濃濃殺意,爲了吞食獵物而來。它們也在商隊與森林的中間位置停下腳步。看到在天空盤旋、睥睨著它們的雷龍,仿佛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然後,宛如從天而降的制裁,被歌詠爲連天也要爲之吞噬的雷龍,配合著月細長美麗的手指,打開下颚,朝著魔物們襲擊而去。

吼啊啊啊啊!!!

「唔哇!?」

「喔哇啊啊!?」

「呀啊啊啊啊!!」

雷龍發出震天巨響,張開血盆大口。在場所有的魔物隨即朝著龍的口中飛去,毫無抵抗之力,瞬間在雷龍的口中遭到消滅。

雷龍接著遵從月的指揮,在魔物們的周圍圍成一圈,將其包圍起來。

逃走中的魔物沖入突然出現眼前的雷電之壁,化成灰燼。它們失去退路,上方的雷龍再度發出雷聲般的咆哮,張開下颚。魔物們依舊仿佛自殺般飛入龍口,還來不及感到痛楚,莊嚴肅穆的龍之威貌,已經成爲它們看到的最後光景,意識與肉體一起化成了灰燼。

雷龍在吞噬全部魔物之後,發出最後一聲如雷的咆哮,便雲消霧散了。

組成隊列的冒險者與商隊的人們,受到巨響、閃光以及劇烈震動的驚嚇,忍不住縮著身子,發出慘叫。

襲上心頭、近似恐懼的感情與沖擊終于消退後,他們微微睜開雙眼,查看前方的情況……

那裏已經空無一物。硬要說的話,只剩呈環狀焚燒,已經碳化的大地,證明剛才超乎現實的光景,是確實發生過的事實。

「……嗯,做得過頭了。」

「喂喂,那種魔法我聽都沒聽過啊……」

「那似乎是月小姐的原創魔法喔?據說是把始先生說過的龍的故事,與現有魔法組合而成。」

「原來我在公會閉關的期間,你們是在做那種事啊……話說月,剛才的詠唱是……」

「嗯……我試著詠唱出我們的相遇和未來。」

月看著始,她盡管面無表情,卻散發著得意的氣氛,大概是對魔法的成果感到自負吧。

始苦笑著以溫柔的動作,輕撫月的秀發。雖然特地讓她詠唱,想要避開麻煩的出發點卻變得毫無意義。不過看到月得意的模樣,始也不打算糾正她了。

——月獨創的重力·雷屬性複合魔法『雷龍』。

這是『雷錘』這個在天空創造烏雲、造成極大落雷的雷屬性上級魔法,與攻略【萊森大迷宮】學得的神代魔法之重力魔法,兩者組合成的複合魔法。

那是借由重力魔法,將原本只是落下的雷電彙聚起來,任意進行控制的魔法。特地將外形做成從始那裏聽說過的龍,不過是月自己對魔法的品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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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3:30 pm

這條雷龍的嘴部設有重力場,張開口就能將對象牽引過來,魔物們看起來像是自投羅網就是因爲這個緣故。盡管只有花費上級程度的魔力量,威力卻是最高等級,從月的表情也可看出這是她引以爲傲的傑作。

就在始他們談話的時候,茫然地看著焦黑大地的冒險者們回過神來,以猛烈之勢轉過頭,凝視著始他們,一齊喧嘩起來:

「喂喂喂喂喂,剛才那是什麽?那個到底是什麽!」

「奇、奇怪的生物……出、出現在空中……啊,我是在做夢吧。」

「嘿嘿,我抵達城鎮後就要結婚了。」

「我明白你突然看到如此驚人的魔法,而嚇了一大跳,但還是要鎮定一點,別說是女友了,你連女性朋友都沒有吧。」

「剛才那個魔法是活著的!就算變成奇怪的生物也很正常!所以我也很正常!」

「不,魔法跟活不活著無關吧?這很明顯是異常的事態喔?」

「什麽!?難道你要說小月異常嗎!?嗯啊!?」

「你們冷靜下來!聽好了,小月是女神,這樣就能解釋一切了!」

「「「「原來如此!」」」」

月的魔法太具沖擊性,似乎讓冒險者們變得有點不正常。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現存的魔法中,不存在能夠化成生物形狀的魔法,更別說還可以自由操控,即便是國家聘用的魔法使也做不到吧。因爲光是能行使落雷的『雷錘』,就稱得上超一流的魔法使了。

在已經變得不正常,開始大喊「月大人萬歲!」的冒險者中,唯一正常的隊長加裏提瑪看到同伴們的樣子,大大地歎了一口氣後,來到始等人身旁。

「首先我要向你們道謝,多虧小月,我們才能毫無損傷地度過這關。」

「我們現在是工作夥伴吧?不需要道謝,不是嗎?」

「……嗯,我只是做了我的工作。」

「哈哈,是嗎……那麽,剛才那是什麽?」

加裏提瑪難掩困惑地問道。

「……我的獨創。」

「獨、獨創?也就是你自己創造的魔法嗎?你創造了上級魔法,不,該不會是最上級魔法?」

「……我沒有創造,那是複合魔法。」

「複合魔法?可是到底是把什麽和什麽組合才能變成那樣?」

「……秘密。」

「!……啊啊,我想也是,沒有冒險者會輕易公開自己絕招的秘訣啊……」

加裏提瑪深深地歎氣,放棄追問。正因爲他是冒險者,似乎對潛規則很敏感。只見他聳了聳肩,著手讓不正常的同伴恢複。要是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會誕生一個名爲『月教』的新宗教,所以加裏提瑪務必好好加油——始宛如事不關己地這麽想。

受到商隊人們用帶著敬畏的目光窺視,一行人再度啓程。

自從月讓全商隊的人們和冒險者大大震驚的那一天以後,再也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一行人終于抵達【中立商業都市弗連】。

弗連的東門有六個人城手續櫃台,似乎要在那裏檢查隨行物品,始等人也在其中一列排隊,還要一段時間才會輪到他們。

位于馬車的車頂,始將頭枕在月的大腿上,希雅則隨侍在側。這時莫多走了過來,似乎有話想說,他有些傻眼地看著上方的始,始則是向莫多點了點頭,從車頂跳了下來。

「真是有膽量呢,你都不會在意旁人的目光嗎?」

莫多所說的旁人的目光,就是已經習以爲常,羨慕與嫉妒始的眼神,以及對月與希雅露出的贊歎和下流的眼神。除此之外,現在又多了打量希雅價值的視線。不愧是大都市的入口處,在這個集合了各式各樣人們的場所,月和希雅所受到的注目也不單只是好色的目光,也有牽扯到利益的眼神。

「這個嘛,雖然很煩人,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浪費精神去在意也沒用。」

始說完,聳了聳肩。看到此景,莫多苦笑道:

「進入弗連後,問題可能會更多,你還是沒有打算要賣她嗎……」

莫多若無其事地提出買賣交涉,但始默默地表示「這件事已經談過了吧?」,莫多只好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

「你不是來談那種事的吧?到底有什麽事?」

「不,其實也差不多,我是來談買賣的。你的神器還是不能賣給我嗎?只要你來我們商會一趟,在公證人的見證下,我就會支付讓你一生享用不盡的金額。你的神器,尤其是『寶物庫』,那對商人而言是夢寐以求的東西啊。」

盡管嘴上說是『夢寐以求』,但莫多沒有笑意的眼神,似乎用『不惜殺人也要得到它』來形容才貼切。對商人而言,他們最常煩惱的問題,就是如何用低廉的價格,安全且確實地大量運輸商品。有了『寶物庫』,這個問題就一口氣解決了,也難怪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在露宿野外時,始總是從『寶物庫』取出許多物品。莫多見到那幅光景的表情,就像在沙漠徘徊數十日的遇難者,在瀕臨死亡之際發現了綠洲一樣。對于他太過糾纏不休地交涉,始稍稍放出殺氣,終于讓莫多的商人直覺響起警報,明白對方是碰不得的對手,落寞地退下。

然而,莫多果然還是無法完全死心吧,他再度前來交涉,想要設法連同多納爾&休拉克一起收購。

「就算你說破了嘴,我一個也不打算賣,你死了這條心吧。」

「可是,那樣的神器只給一個人持有實在太大材小用。知道神器價值的人,可能會無法理性地克制自己喔?到時候事情會變得相當麻煩吧……比如說,她們可能會過上……!?」

莫多露出略帶瘋狂的眼神,有如威脅般看了一眼車頂上的月和希雅。這個瞬間,有個冰冷堅硬的東西,伴隨著強烈殺氣抵在他額頭上。

周圍沒有任何人發覺。固然是有馬車遮蔽的因素,但也是因爲始將殺氣凝聚于一點。

「我可以把你那句話當成宣戰的意思嗎?」

他平靜卻如冰一般凍骨的語氣,令莫多全身僵硬。始的獨眼盯著著莫多的眼睛,宛如深沈的黑暗。莫多全身冷汗直流,拼死擠出聲音:

「不、不是的,請你……我,嗚……我只是想說……因爲你毫不隱藏……所以也有可能會發生那種事……唔。」

確實如莫多所說,始並沒有非常認真地想要隱藏神器和實力。如果稍微顧慮一下就可以避開麻煩事,像是讓月詠唱那種事,他就會去做。不過反過來說,如果超過『稍微』的程度,他就不打算隱藏了。因爲始已經決定『不會顧慮這個世界』,他有打倒所有敵對之人前進的覺悟。

「是嗎,就當是那樣吧。」

話一說完,始收起多納爾,解除殺氣。莫多當場癱軟在地,流出大量汗水,肩膀上下起伏,大口喘氣。

「你要做什麽是你的自由,或者你要跟誰說嘴、那些人會采取怎樣的行動,我都無所謂。只不過若是帶著敵意阻擋在我面前……可別以爲能夠活著回去喔?不管對方是國家還是世界,我都會讓他們沈入血海。」

「……呼~呼~原來如此,這是一場劃不來的交易啊……」

雖然臉色仍然蒼白,不過莫多仍堅毅地回答,不愧是個優秀的商人。而且從他在途中與商隊成員的應對看來,他似乎相當得人心。莫多本來或許不是會采取這種強硬做法的人,這代表始的神器有足以令他瘋狂的魅力吧。

「這次我就放你一馬,希望不會有下次。」

「……我完全同意,看來我也老糊塗了,竟然被欲望蒙蔽雙眼,跑去踢龍臀……」

『踢龍臀』是這個世界的諺語,龍指的是龍人族。

據說他們全身覆蓋著鱗片,擁有鐵壁一般的防禦力,除了眼睛和口腔外,唯一的弱點就是肛門附近沒有覆蓋鱗片的某個地方。由于防禦力極高,因此他們的睡眠都很深沈,只要一睡著,若沒有什麽大事是不會醒的。然而弱點的屁股一受到刺激,他們就會醒來並如烈火般暴怒。

據說以前有個笨蛋不知在想什麽,竟然付諸實行,結果被打成肉醬。因爲出了那樣的事,所以『踢龍臀』才會引申爲——明明只要不碰就沒事,卻還特地對這樣的對象下手,最後遭到反噬的笨蛋。

另外,大衆都認爲龍人族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滅亡,理由不明。有一說是因爲他們使用名爲『龍化』的特有魔法,使得魔物與人的界線變得暧昧不明,因此遭到歧視而被排除。也有一說是他們是半成品,因而被神淘汰,總之衆說紛纭。

「這麽說來,月小姐的那個魔法也是仿照龍的外形創作的吧。雖然不敢說是賠禮,但我建議你們,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那是龍。教會對龍人族並不友善,不過那與其說是龍,不如說更接近蛇,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莫多好不容易恢複到能夠起身,整理著淩亂的服裝,給始忠告。莫多實在很有膽量,剛才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被殺,他卻還能和對方正常地談話,膽子真的不是普通大。

「是那樣嗎?」

「對,龍人族是既能成爲人,也能成爲魔的半吊子,卻強得可怕,甚至是不信仰任何神的不信者。有這麽多的理由,也就不難理解,教會的權威主義者是多麽厭惡他們了吧。」

「原來如此,話說你的說法還真是毫不留情,小心被當成不信者喔?」

「我信仰的是神,不是倚仗權勢的『人』,因爲人是『顧客』啊。」

「……我總覺得自己漸漸了解你這個人了,你打從骨子裏就是商人啊。難怪你看到這個就失控了。」

始說完,撫弄著手上的戒指,而莫多的神情中夾雜著內疚和驕傲,表情十分複雜,他的臉上已經看不見剛才那種瘋狂。大概是始的殺氣,讓他的心情像是被澆了一桶冷水吧。

「雖然我犯下那樣的大錯,但如果有需要,還請務必光顧我們商會。你和普通的冒險者不同。因爲我們想要和特殊的人維持關系,所以會給予相對的優惠。」

「……你還真是滿腦子生意經啊。」

始看著他的眼神好似被他打敗,莫多則是說了一句「容我失陪了」後,轉身回到隊伍前列。

聚集在月和希雅身上的目光依舊,不,應該說變得更強烈了。順著莫多的背影看去,立刻就有商人裝扮的男人,一邊用手指著月他們,一邊找莫多談話。始一行人原本是帶著遊山玩水的心情來到弗連,不過看來似乎會有超乎始想像的風暴在等著他們。

【中立商業都市弗連】。

那是被高度二十公尺,長度兩百公裏的外牆圍繞,大陸最大的商業都市。在這個都市中,各個業種的人每天都在相互競爭,有的人夢想實現,功成名就;有人則虧到身無分文,黯然離開。前來觀光和貿易的人潮之多,也可稱得上是大陸第一。

巨大的弗連分成四個區域——

集中與這個都市各種手續相關設施的中央區、聚集了娛樂設施的觀光區、武器防具固然不用說,另外也生産販賣家具類物品的工藝區,以及各個業種店家林立的商業區。

東西南北各自都有通往中央區的主要街道,愈靠近都市中心,信用良好的店家愈多,似乎是這裏的常識。而距離主要街道和中央區都遙遠的場所,多是一些貪婪黑心的店家,說明白點就是黑市。相對地,有時也能在那發現不知從哪流出的珍品,所以像冒險者或傭兵等習慣打鬥的人們,經常在那種地方出入。

始等人在位于中央區一角的冒險者公會——弗連支部內的咖啡廳裏,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聆聽那樣的知識。爲他們解說的是被稱爲『介紹者』的女性,由于這是個巨大的都市,這樣的需求很大,導致介紹者這個職業似乎具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許多的介紹者爲了爭取顧客,日以繼夜地致力于提升服務品質,所以也很值得信任。

始他們與莫多率領的商隊道別後,帶著蓋了印章的委托書,來到冒險者公會。由于想要住宿也不知道旅店在哪,于是想在冒險者公會領取指南手冊。這時,有人告訴他們介紹者的存在。

而現在,他們付費給一名叫做莉希的女性介紹者,一面享用茶點,一面傾聽都市的基本事項。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如果你們想要投宿,我建議去觀光區。雖然中央區也有旅店,但那裏畢竟是傾向于提供給在中央區工作人們的休息處,服務無法與觀光區相比。」

「原來如此,那麽我們就聽你的話,前往觀光區吧。有推薦的旅店嗎?」

「這要視您的需求而定,因爲有各種不同類型的旅店。」

「說得也是,我想想看,只要餐點美味又有澡堂,我就別無所求了。不必考慮地理位置,還有最好是責任歸屬明確的地方比較好。」

莉希笑咪咪地聽始提出要求,最初的兩項大概很常見吧。只見她「嗯嗯」點頭回應,似乎馬上就在腦中列出推薦旅店名單,但是聽到始後面提出的條件時,她側著頭疑惑地問道:

「請問~您說的責任歸屬是?」

「啊啊,也就是比如說,假設我們被卷入糾紛,而且完全是受害者時,該由誰負責旅店的損害這種事。反正要住就要住好的旅店,可是這麽一來,裏面的設備就會很昂貴,況且若是事後賠償金額被灌水,也很麻煩吧。」

「呃~被卷入糾紛的可能性應該沒有那麽高吧……」

始對困惑的莉希露出苦笑說道:

「一般而言是那樣沒錯,可是我的同伴很引人注目。觀光區那種地方,似乎有很多不守規矩的人,殺頭的生意都有人做了,難保不會有商人采取強硬手段。不過這純粹只是『如果可以』就好,要是真的難以辦到,不用考慮這個條件也沒關系。」

聽到始那樣說,莉希將目光轉往坐在始身旁,津津有味地吃著點心的月與希雅,然後點頭認同。確實,這兩位美少女很引人注目,事實上現在也招來了相當多周圍的目光。特別是希雅,她是罕見的兔人族。雖然對他人的奴隸出手是犯罪,但難保不會有商人糾纏不休地勸說,或是有不守規矩的家夥做出失控舉動。

「那樣的話,只要住在警衛森嚴的旅店就好了吧?有很多人也會在意這種問題,我可以介紹好的旅店給您……」

「好,那樣也可以,只不過利欲薰心的家夥有時會做出難以預料的事,既然警備並非絕對可靠,最好一開始就考慮用實際行動說服對方。」

「用、實際行動說服嗎……原來如此,所以您才會問責任歸屬的問題啊。」

莉希完全理解始的意圖。純粹只是『如果可以』就好這句話,似乎刺痛了介紹者的本性,只見她露出充滿鬥志的表情說「包在我身上」,一口答應下來。接著將視線移向月與希雅,詢問兩人是否也有其他要求。從她盡可能想要滿足顧客需求的態度來看,莉希和她所屬的介紹公司,一定會成功吧。

「……只要有澡堂就好,但是必須可以混浴和包場。」

「嗯~我希望有寬敞的床鋪。」

月和希雅想了一下,各自提出自己的要求。雖然那些要求都沒什麽,不過將月補充的條件和希雅的要求合起來看,自然看得出某種意圖。

莉希似乎也察覺這一點,面不改色地說「了解,包在我身上」,一口答應,臉頰卻微微泛紅。交互偷瞄始、希雅和月之後,她的臉變得更紅了。

附帶一提,聚集在附近桌子的男人們,用仿佛要殺死始的眼神瞪著他,不過始早已習慣那種視線,于是若無其事地忽略他們。

之後,當他們聽著關于其他地區的說明時,始忽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尤其是對希雅和月來說,那是至今所遇見最無禮、最死盯著不放的視線。雖然月和希雅都已經不會在意他人眼光,但那道視線實在太過惡心,讓她們微微皺起了眉頭。

始瞥向那道視線的方向,只見那裏……有一只豬。

體重絕對超過一百公斤的肥胖身體,滿是脂肪的臉孔、豬鼻,以及緊緊黏在頭部的金發,只有衣著看起來很高級,遠看也看得出很精美。那個肥豬男正用充滿欲望的混濁眼神,凝視月和希雅。

就在始想著「真麻煩」的同時,肥豬男搖晃著沈重的身軀,直直朝始他們走來。看來想逃也來不及了,雖然始根本沒必要逃。

莉希或許也察覺氣氛不對了,或者是肥豬男太引人注目,看到對方態度傲慢地走來,她甚至忘了業務用微笑,發出「惡!」的不雅聲音。

肥豬男來到始他們的桌子旁,露出奸笑,盯著月和希雅不斷打量。看見希雅的頸環,他不快地眯起雙眼,然後對著至今爲止不曾瞥過一眼的始,裝出一副好似現在才看見他的樣子,用非常傲慢的態度,單方面地提出要求:

「喂、喂,小鬼,給、給你一百萬盧塔,交、交出這只兔子,還有那邊的金發。我、我要收你做小妾,跟、跟我走。」

肥豬男用喉嚨噎到似的尖銳聲音說完,就要伸手觸碰月。在他腦子裏,似乎已經認定月是自己的人。就在那個瞬間,猛烈的殺氣頓時籠罩全場,就連周圍桌的人們也臉色蒼白地從椅子翻下來,不住後退,死命與始保持距離。

那麽直接承受殺氣的肥豬男又如何呢?

「咿~!?」他丟臉地慘叫出聲,一屁股坐倒在地,連後退也辦不到,當場尿濕了褲子。

如果始全力釋放殺氣,他恐怕會在刹那間失去意識吧。不過那樣做沒有意義,所以始已經手下留情了。

「月、希雅,我們走,換個地方談話吧。」

由于肮髒的液體流了出來,始便帶著月和希雅起身離席。其實始很想當場射殺他,但如果只是說句話就殺了對方,始就會變成加害者。都市的警備還不至于松散到會放著殺人犯不管吧。基本上,除非能用正當防衛做借口,否則在都市內,最多只能將對方打得半死——這是始的想法。

看到始他們起身,莉希疑惑地眨著眼睛,摸不著頭緒。莉希身在始的殺氣範圍之所以還能沒事,單純是因爲始將莉希一個人排除在『威壓』的對象外。這與集中一點對莫多施加『威壓』相反,這也是拜鍛煉所賜。

在莉希的角度看來,才看到肥豬男無理取鬧,他馬上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尿濕褲子,所以她會摸不著頭緒也很正常。

附帶一提,始是故意讓『威壓』的效果擴散至周圍,因爲那些人的視線也很煩人,始于是順便讓他們理解自己想說『你們可別出手喔?』。

從周圍男人們的蒼白臉色判斷,他們完全理解了始的意思。

然而,始解除『威壓』,正准備走出公會時,隨即有個魁梧的男人,像要阻擋始他們一般,大剌剌地站在他們前方。與肥豬男不一樣,他巨大的身軀雖然也有一百公斤,不過全身都是肌肉,腰間挂著長劍,看上去就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或許是看到那個巨漢了吧,肥豬男再度尖銳吼叫:

「對、對了,雷加尼多!給我殺了那個臭小鬼!他、他剛才想要殺我!給我宰了他!」

「少爺,殺人會很麻煩,把他打個半死就好了吧。」

「動手!少、少廢話,快動手!別、別傷到女人,她們是我的人!」

「了解了,報酬可不能少喔。」

「要、要多少我都給你,快點幹掉他!」

看來名叫雷加尼多的巨漢,似乎是肥豬男雇用的護衛。他與肥豬男談話時,目光仍不離開始,等談好報酬之後,他開心地笑了。罕見的是,他似乎對月和希雅毫無興趣,看也不看兩人一眼,仿佛在爲了能夠得到的報酬,露出得意的笑容。

「喂,小子,不好意思,爲了我的錢,你就讓我打個半死吧。放心,我不會殺死你,至于小姑娘她們……你就死心吧。」

雷加尼多說完,握拳擺出架勢。似乎是因爲場所敏感,所以他並不打算使用長劍。周圍的人聽見雷加尼多的名字,頓時一陣喧嘩——

「喂、喂,雷加尼多是那個『黑』的雷加尼多嗎?」

「『暴風』雷加尼多!?爲什麽他會當那種家夥的護衛……」

「是靠金錢吧?他可是『貪財』的雷加尼多喔?」

從周圍交頭接耳的對話,始大致明白眼前男人的來曆。雖不知他是否有天職,不過既然他的冒險者等級是『黑』,就表示他是從上數下來的第三等,具有相當的實力。

鬥氣自雷加尼多身上噴發,始心想這樣應該就可以用正當防衛做理由,就算把對方打得半死也沒問題吧。正當始要揮出拳頭的瞬間,有道意外的聲音叫住他:

「……始,等一下。」

「?怎麽了?月。」

只見月拉著旁邊的希雅,在回答始的疑問之前,擋在始與雷加尼多之間。月不理會訝異的始與雷加尼多,直接回答:

「……我們來當他的對手。」

「咦?月小姐,我也要嗎?」

月直接無視希雅的提問。在始回答月前,雷加尼多就先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小姑娘們要當我的對手?很會說笑嘛,怎麽?難道是要當我床上的對手,求我放過——」

「……閉嘴,垃圾雜碎。」

雷加尼多正要說出下流的言語時,一陣神速的風刃伴隨辛辣的言詞,襲向雷加尼多,劃開他臉頰上的皮肉。噗咻的微小聲音響起,雷加尼多的血液不斷滴落,傷口似乎割得相當深。

雷加尼多如月所說,閉上了嘴。月的魔法實在太快,他完全無法反應。他在心中疑惑著「她是何時詠唱?魔法陣在哪裏?」,並冷汗直流時,依舊拼命地分析情況。

月好似什麽事也沒發生,繼續對始和至今仍不了解自己意圖的希雅說:

「……我們要讓周圍的人知道,我們並非被守護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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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3:30 pm

「啊啊,原來如此,是要顯示我們本身就有實力狠狠地還擊對吧?」

「……嗯,機會難得,我們就利用這個人殺雞儆猴。」

月說完之後,用手指著表情已不同于方才,正用嚴峻的眼神看著這裏的雷加尼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確實,以爲得到了公主,其實卻是猛獸,可不是鬧著玩的。幸好這裏目擊者也多……好,有何不可呢?」

「……竟然說我們是猛獸,真過分。」

始認同月的提案,似乎覺得很有趣,笑著後退一步。

月在確認始退下後,向身旁的希雅使了個眼色,叫她先上。希雅領會她的意思,將手伸向背在背後的德盧肯,仿佛完全沒有重量似地轉了一圈,用手握住德盧肯。

「喂喂,兔人族的小姑娘是能做什麽?我得要顧及雇主的要求,希望你安分一點好嗎?」

雷加尼多緊盯著月,對希雅說道。希雅卻好像無視雷加尼多的話一般,反而給他忠告:

「你不拔出腰間的長劍好嗎?雖然我會手下留情,可是空手很危險喔?」

「哈,小兔子好大的口氣,少爺!不好意思,我可能會讓她們受一點傷喔!」

雷加尼多並不怎麽在意希雅,他一邊關注月的舉動,一邊知會仍然倒在附近的肥豬男。他似乎判斷要在不傷及月的情況下制伏她,十分困難吧。

然而,雷加尼多應該要察覺才對。就常識而言,一般被認知爲寵物奴隸的兔人族竟然會手持戰錘,這件事本身就不對勁;再者,始和月兩人都稍稍顯露相當的實力,卻交給希雅打先鋒,這又代表什麽意思。

希雅明白已經無須多言,將德盧肯橫在腰間……一口氣踏步向前。下一個瞬間,她已經出現在雷加尼多的眼前。

「!?」

「呀啊!!」

與可愛的喊聲相反,超重大錘伴隨著勁風揮動,逼近面露驚愕的雷加尼多胸部。就在即將命中之時,雷加尼多勉強將雙手交叉成十字,嘗試進行防禦,然而……

(力道太沈重了吧!?)

他絲毫無法站穩腳步,瞬間想要向後跳躍,卸去沖擊的力道。卻也因爲揮擊的速度太快,幾乎沒有發揮效用。

結果喀啦一聲,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雷加尼多就像斷了線的風筝飛出去,背部重重撞擊在公會的牆上。隨著巨大的聲響,雷加尼多吐出肺裏全部的空氣,在搖晃的視野中,看見希雅露出掃興的神情,看來她原本以爲雷加尼多會稍微抵抗一下。

冒險者等級爲『黑色』的自己,竟然落到讓兔人族的少女手下留情,甚至還使她感到失望。對于這樣的事實,雷加尼多也只能笑了。但由于疼痛的關系,臉上的笑容只像因痛苦皺眉。他手撐在地上想站起來,卻伴隨著劇痛直接倒下。雷加尼多將視線移向劇痛的來源,只看到自己被壓扁的手臂。

幸好被壓扁的似乎只有一只手,他忍受著痛楚,用另一只手勉強站起。盡管視野搖搖晃晃,不過還能勉爲其難地站穩腳步。即便幾乎沒有效用,但若不是他危急間往後跳,很有可能就站不起來了吧。

然而,站起來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雷加尼多雖是賭一口氣站起來,可是看見月露出如冰一般冷漠的眼神,伸出右手時,他在內心不住抱怨:

(少爺,這個買賣太不劃算了……)

隨後,雷加尼多平生第一次體驗『在空中跳舞』,這成爲他人生中既貴重又殘酷的經驗。

「飛散的花朵啊,在風的擁抱下粉碎吧——『風花』。」

——月獨創的第二種魔法,重力·風屬性複合魔法『風爆』。

是射出風之炮彈的魔法與重力魔法的複合魔法。可以自由操控複數風之炮彈,靠著灌注在炮彈內的重力場,不斷在目標周圍回旋,全方位地『持續落下』,將對方釘在空中。然後,被打中就再也無法脫身,就這樣在空中被當成沙包,那就是如此凶殘的魔法。附帶一提,詠唱還是和上次一樣,只是隨意發揮。

在空中由單方面引導的舞蹈結束後,雷加尼多便喀啦一聲,落在地上,發出討厭的聲響,一動也不動。

其實最初的幾下他就已經失去意識,但是月不知是明白還是不明白,在那之後依舊毫不客氣地發動連擊,她特別集中狙擊胯下,讓周圍男人們的胯下也爲之戰栗。見到這麽激烈又凶惡的攻擊,即便是在後方觀看情況的始,也不禁「噢!」的一聲,發出悲痛的聲音。

接連兩次難以置信的光景,以及毫不留情的殘酷畫面,讓公會內籠罩在寂靜之中,每個人都無法動彈,只是凝視著始。仔細一看,貌似公會職員的人們或許是打算阻止爭鬥,他們在來咖啡廳的途中,手伸向始他們的方向,僵住不動。即便見過各式各樣的冒險者們,對他們而言,那幅景象似乎也相當具有沖擊性。

當每個人都僵住不動時,始慢慢地打破寂靜,走到衆人面前。公會內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始走去的地方……就是那個肥豬男的所在之處。

「咿!別、別過來!你、你以爲我是誰!我可是噗姆·明喔!你想反抗明男爵家嗎!」

「……給我向地球所有的吉祥物迷道歉,你這只豬!」

始因爲肥豬男的名字,想起※地球的代表性吉祥物,始緊緊一皺眉,用力往坐在地上的肥豬男的臉上踩下去。(譯注:噗姆·明的日文發音接近Moomin。台灣翻譯爲噜噜米。)

「噗呀!?」

噗姆如字面意思,發出豬般的噗噗慘叫,他的臉部被夾在鞋底與地板中間,頭蓋骨發出不吉祥的擠壓聲,噗姆害怕得哀號。

隨即,始仿佛覺得那個聲音很吵似地,他愈叫就愈用力。他的臉部被醜陋地壓扁,眼睛與鼻子陷入臉頰的肉裏。不久,噗姆發覺叫得愈大聲,痛楚就更增加,于是安靜下來,雖然也有可能只是體力耗盡就是了。

「喂,肥豬,不准再進入我的視線範圍,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再有下次,我可不會饒了你。」

盡管被始的鞋底踩扁,噗姆仍拼命地想要點頭,不住發出顫抖。他似乎已經連虛張聲勢的力氣都沒有,精神完全被擊垮。

然而,始沒有天真到這樣就輕易原諒他,就如同俗話說『不知記取教訓』,只給他一時性的恐懼根本完全不夠。既然殺人並非上策,就必須將這份恐懼刻印在他身上,讓他無法忘記。

所以始稍微擡起腳,借由煉成在鞋底生出鞋釘,用力踩踏。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釘鞋刺進噗姆的顔面,紮出無數孔洞。噗姆雖然發出慘叫,卻馬上失去意識,始挪開腳一看,出現的是慘不忍睹的……不,他的臉原本就很慘不忍賭,所以沒什麽差別,總之他的臉上滿是鮮血。

始帶著似乎很爽快的表情,走向月她們。月和希雅也微笑著迎接始,他們之間的氣氛非常明朗,一點也不像是在慘案現場。莉希茫然地站在一旁,始也對這位介紹人露出笑容開口:

「介紹人小姐,我們換個地方繼續談吧。」

「什麽~!不、不,我,那個,該怎麽說呢……」

或許是覺得始的笑容很可怕吧,莉希說話結結巴巴,表情明顯表示不想與他們扯上關系。因爲身旁就躺著渾身是血的肥豬男與滿身創傷的巨漢,始他們給人的感覺就是這麽詭異。

始雖然隱約能體會莉希的心情,不過在這場騷動之後,要找新的介紹人也麻煩,所以並不打算放過她。領悟到始的意圖,月和希雅則是若無其事地從兩側包夾莉希。

察覺到始等人不打算放她走,莉希發出「咿~!」的窩囊叫聲。

這時,對她來說算是救世主的公會職員才姗姗來遲。

「那個,不好意思,請你們到那邊協助我們了解案情。」

一名男性職員說道,另外還有三名職員靠近包圍始他們,不過他們全都一副懼怕的樣子,已經有好幾個人去察看噗姆與雷加尼多的傷勢。

「說來,是那只豬企圖搶奪我的同伴,我拒絕他的要求之後,他們卻惱羞成怒,對我們發動攻擊,所以我才還手回擊。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好說明的,那邊的介紹人和周圍的男人們都是證人,特別是坐在附近桌的那些人,似乎一直聽著我們的談話。」

始說著瞪向周圍的男人們。看到始的眼神,男人們立刻一同激烈地用力點頭,仿佛要把脖子甩斷。

「這個我明白,可是依照規定,在公會內引發的問題,要先聽過雙方當事人的理由後,再公平地進行判斷……因爲是規定,既然是冒險者就必須遵守……」

「雙方當事人啊……」

始朝噗姆和雷加尼多瞥了一眼,他們似乎暫時醒不過來,雖然公會職員已經去請治愈師來,不過他們在兩、三天內是醒不過來的吧。

「你要受害的我們一直留在這裏,直到他們醒來啊……真麻煩,幹脆把他們綁到都市外殺掉吧?」

始用責難的眼神看著公會職員,面對典型客訴式的抱怨,男性公會職員臉上自暴自棄的表情就像在說「別那樣瞪我啦,這是工作,我也沒辦法啊」。聽到始最後小聲的嘀咕,他連忙勸阻。

始無可奈何,只好走過去,想要利用劇烈痛楚,強制讓噗姆和雷加尼多恢複意識。而職員爲了阻止始那樣做,與他發生爭執。這時,突然有個冷冷的聲音傳出:

「你們在做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往那個方向一看,一個戴著眼鏡、給人理智印象的消瘦男性,正以嚴厲的目光看著始他們。

「德特秘書長!您來得正好!事情是這樣的……」

職員們好似看到救星,聚集至被稱爲德特秘書長的男人身旁。德特聽完職員們的報告之後,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始他們。

看來暫時無法脫身了——始他們在內心歎氣。

被稱爲德特秘書長的男人,用一只手的中指把眼鏡往上推,語氣平靜地對始他們說道:

「事情我大致上都聽說了,而且現場也有許多證人,你們說的應該不假,雖然做得有點過火……不過既然沒有死人,就當作在容許的範圍內吧。總之在他們清醒過來,聽過他們的說法之前,得要請你們留在弗連,並出身分證明和聯絡地址……你們應該不會連這樣的要求都想拒絕吧?」

言下之意是在暗示「別指望我再讓步喔?」,始聳了聳肩回答:

「好,沒關系,如果那邊的肥豬還有什麽不滿,我反而希望你聯絡我呢,下次我會更仔細地說服他。」

始說完這句話,把狀態板交給一臉無奈的德特。

「至于聯絡地址,因爲我們還沒找到旅店……你就問那邊的介紹人吧,我們應該會投宿她所介紹的旅店。」

始將視線轉往莉希的方向,她身子一震,心想「果然還是要我來介紹啊……」,垂下肩膀,露出放棄抵抗的表情。

「嗯,好吧……『藍』等啊。躺在那邊的那位是『黑』等……另外兩位的狀態板呢?」

看到始的狀態板顯示冒險者等級是最低的『藍』,德特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他剛才聽說打倒雷加尼多的是兩名女性,所以他認爲是月跟希雅比較強,因此要她們求出示狀態板。

「不,月和希雅……她們兩位的狀態板遺失了,目前還沒有補發。你也知道補發的費用很貴吧?」

始隨口扯了個謊,雖說在兩人展現出異常的高強實力後,掩飾或許也沒什麽意義,即使如此,始仍想避免被人掌握詳細的實力。

「可是若是不能證明你們的身分,我們就必須做下記錄。如果你們頻繁地在公會內引起問題,不管你們是加害人還是受害人,都會被登錄上黑名單。要是不介意的話,公會可以代爲墊付補發的費用喔。」

依照德特的說法,無論如何都一定要繳交身分證明。

然而,假如讓公會制作狀態板,隱蔽前的技能欄內就會明確顯示兩人的特有魔法吧。非但如此,如今應該也會顯示出神代魔法的項目,肯定會引起騷動。不過就算引起騷動,只要把想危害他們的人全部打倒就好,可是那樣一來,就無法在這個都市逗留了。

始在頭腦的一隅如此思考,逐漸感到不耐煩,而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

「……始,信。」

「?啊啊,那封信啊……」

聽到月那樣說,始想起在離開布魯克鎮時,布魯克分部的凱薩琳交給他一封內容不明的信,並說如果發生與公會相關的糾紛,只要把信拿給高層看,或許可以幫上忙。

始心想死馬當活馬醫,若是沒用就早早離開吧,于是從懷中取出信交給德特。由于凱薩琳說話的時候,始只聽了一半,所以並不知道內容,他不禁有點後悔,早知道會這樣就該先看過信。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當作身分證明,不過某位我認識的公會職員說,遇到困難就把這封信交給高層。」

「?你認識的公會職員嗎……我看看。」

從始他們的服裝質料來看,德特不覺得他們缺錢,因此對他們抗拒補發狀態板的態度感到疑惑。不過打開對方代替身分證明所交出的書信,迅速地閱讀內容後,他的臉上逐漸浮現驚訝的表情。

然後,他的視線在始等人的臉和書信之間來回觀察,並反覆閱讀。從他瞪大眼睛閱讀書信的模樣看來,似乎是在判斷信的真僞。

不久,德特將信紙折好,小心地裝進信封,再度看向始他們開口:

「如果這封信是真的,確實能夠證明你們的身分,可是……光憑我一個人,難以判斷寫這封信的是否爲本人。我會去向分部長確認,請你們在另一個房間等待好嗎?不會浪費你們多少時間,只要十或十五分鍾就夠了。」

看見德特出乎意料的反應,始他們有些驚訝地心想「凱薩琳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好吧,如果只是那點時間,倒是沒關系。我明白了,我們可以等。」

「我請職員幫你們帶路,稍後見。」

德特把一旁的職員叫來,交代引領始等人到房間後,他便帶著書信,飒爽地走進公會深處。被指名的職員請始他們移動,他們聽從指引踏出腳步時,忽然有個既困惑,卻又帶著一點期待的話聲響起:

「那個~我要怎麽辦呢?」

是莉希,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說「既然你們要在公會談事情,就沒我的事了吧?」,明顯看得出她想盡早與始他們這些問題人物告別。

始一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明確地回答:

「在這裏等著……你可別逃喔?你是職業的對吧?」

「……是。」

莉希失望地垂下肩膀,走向咖啡廳內的座位,背影飄散出不得不接下討厭工作的社會人哀愁。

始等人被帶到會客室,正好經過十分鍾。此時,敲門聲響起,始回應之後隔了一秒,門便打了開來。進入房間的是金發後梳,眼神銳利,年紀大概不到四十歲的男性,以及剛才的德特。

「初次見面,我是冒險者公會弗連分部的分部長伊爾瓦·強谷。始先生、月小姐、希雅小姐……我可以這樣稱呼吧?」

在簡潔的自我介紹後,分部長伊爾瓦帶著確認的用意,叫出始他們的名字,並請求握手,始也握手回應。

「可以,沒關系,信上有提到我們的名字?」

「沒錯,老師的信上有寫,她相當看重你們……或者應該說你們非常受到矚目。信中的內容大意是說,你們是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只是天生容易遇到麻煩,所以可以的話,,希望能對你們多加關照。」

「天生容易遇到麻煩……在布魯克時,我們確實麻煩不斷呢。不過先不管這個,重要的是我們的身分證明如何?這樣就沒問題了嗎?」

「對,因爲老師的信上寫著你們不是問題人物,她看人的眼光非常准確,而且還特地讓你們帶著信來。這封信可以作爲你們的身分證明。」

看來凱薩琳的信真的能對公會高層派上用場,還相當受到信任,從對方稱呼凱薩琳爲『老師』來看,他們的交情應該相當深厚。坐在始身旁的希雅因爲和凱薩琳特別親昵,似乎非常好奇他說的話,于是戰戰兢兢地詢問:

「請問~凱薩琳小姐是什麽人呢?」

「嗯?她本人沒跟你們說嗎?她曾經在王都的公會本部,擔任公會長的秘書長。在那之後,她成爲教導公會營運的教官,現在派遣至各城鎮的分部長有五、六成都是老師的學生。」

聽到凱薩琳超乎想像的身分,始他們露出吃驚的表情。伊爾瓦對他們的反應露出苦笑,繼續說道:

「我也是其中一人,在她的面前,我可是連頭都擡不起來呢。她的美貌與良好的性格,對當時的我們而言是女神般的存在,或者說就像個令人憧憬的大姊姊。她結婚後便調職到布魯克鎮的公會分部,因爲她說養育小孩還是在鄉下比較好。她發表要結婚的消息對我們來說可是晴天霹雳,別說是公會,當時連王都都爲之震撼。」

「原來她是那麽了不起的人~」

「……嗯,凱薩琳很厲害。」

「雖然原本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物……沒想到竟然是核心人物,話說她以前那麽受歡迎……現在卻……不,還是別提了。」

月和希雅在得知凱薩琳的身分之後,對她感到敬佩不已,不過始則是想到時間的殘酷,不禁眺望遠方。

「先不管那些,反正已經沒有問題,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原本始他們就只是爲了身分證明而在此等待,既然沒事了,再待下去也沒用,所以始向伊爾瓦確認。對方卻眼神一亮,說了一句「可以請你們等一下嗎?」挽留他們,始的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伊爾瓦向站在身旁的德特示意,只見德特拿出一張委托書,遞到始他們面前。

「其實我看上你們的實力,希望你們接下一件委托。」

「我拒絕。」

伊爾瓦提案的瞬間,始故意蓋過他的話似地拒絕,隨即准備要離席。月和希雅也要跟著走,但聽到伊爾瓦接下來的話,他們忍不住停下腳步。

「嗯嗯,總之可以請你們先聽我說一下嗎?如果你們肯聽,這次事件我就不追究了……」

「……」

言下之意就是「不聽我說的話,你們就會有許多關于這次事件的麻煩手續要辦了喔?」。

根據圍觀之人的證詞,始等人對噗姆他們做出的行爲應該不會被問罪,不過因爲有些過度防衛的傾向,所以如果依照正規的手續,公會要聽過雙方的答辯,再進行公正判斷,將會花費許多時間吧。

雖然就結果來說,始他們大概會被判定沒有過失,但反過來說,表示他們爲了再清楚不過的結果,還要傻傻地花費時間在手續上,而且逃避那樣的手續,就會榮登黑名單吧,今後要到城鎮的公會辦事將會非常麻煩。

始瞪了伊爾瓦一會兒,不過想到伊爾瓦並不是要求『接下委托』,而是『聽他說話』,假使只是聽他說個話就能避開麻煩事,也未嘗不可。于是始改變心意,回到座位坐下。

「看來你願意聽我說話了,非常感謝你。」

「……不愧是大都市的公會分部長,你的個性真惡劣啊。」

「我覺得你也不遑多讓啦,好了,這次的委托內容正如委托書上所寫,目的是搜索失蹤者。有一團冒險者接受委托前往【北山脈地帶】調查,過了預定時間卻沒有回來,所以其中一名冒險者的家屬向我們提出請求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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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由 lung 周日 10月 01, 2017 3:31 pm

伊爾瓦接下來說的話,簡單來說如下——

最近公會收到好幾起目擊案例,指出在【北山脈地帶】見到大群的魔物,希望委托公會調查。

在【北山脈地帶】,只要越過一個山頭,幾乎就是未開發區域,雖然比不上大迷宮的魔物,不過也有相當強的魔物出沒。因此最後由高等冒險者接下這個委托。只不過,有個本來不是這個隊伍的人物,稍稍強硬地申請與這個冒險者隊伍同行,經過一番迂回曲折,最終組成了臨時隊伍。

這個加入者,是庫德塔伯爵家的三男,名叫威爾·庫德塔。他有如離家出走般沖出家門,打算成爲冒險者。聽說庫德塔伯爵暗中追蹤著兒子的動向,但是在這次的調查行動後,就連跟隨兒子的聯絡員也下落不明。伯爵發覺事關重大,于是急忙向公會請求搜索。

「雖然伯爵也動用了家族的力量,派出自己的搜索隊,但人手愈多愈好,因此也向公會提出請求,這都只是昨天的事。最初接受委托的隊伍是相當厲害的冒險者,如果發生的是連他們也無法應付的事情,那麽派一般的冒險者前往也只會再度遇難,必須委托具備相當實力的冒險者才行。然而很不巧,能夠接下這個委托的冒險者都外出不在,這時候你們正好到來,所以我才會將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前提是我們必須具備相當的實力吧?真可惜,我是『藍』等喔?」

始的言下之意是說自己沒有那樣的實力,伊爾瓦卻完全不相信他的說法。

「你們剛才秒殺了『黑』的雷加尼多吧?再說……能夠遊刃有余地探索【萊森大峽谷】的人,怎麽可能沒有相當的實力呢?」

「!爲什麽你會知道……是信嗎?可是我沒有告訴她……」

始他們並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探索【萊森大峽谷】的事,伊爾瓦會知道,唯一的可能是信上有寫。不過如此一來,又會出現另一個疑問,爲什麽凱薩琳會知道?正當始絞盡腦汁思考時,希雅畏畏縮縮地舉手。

始疑惑地看向希雅。

「怎麽了?希雅。」

「那個~因爲聊得太高興,不小心就……」

「……之後處罰你。」

「!?月小姐明明也說了啊!」

「……希雅,你這個叛徒。」

「你們兩個都要處罰。」

看來原因是月和希雅。聽到始宣告要處罰,兩人在故作平靜的同時,卻也冷汗直流。看到他們的應對,伊爾瓦苦笑著繼續說:

「雖然生存機率接近絕望,但機率並不是零。伯爵與我也有私交,所以我希望能盡快展開搜索,你們意下如何?現在我只能依靠你們了,可以接下這個委托嗎?」

伊爾瓦懇求般的態度,似乎含有超出公會委托的感情。他與伯爵有私交,代表他或許也認識那位失蹤的威爾,他本人很擔心威爾的安危吧。

「就算你那樣說……但我們的旅行也有目的地,只是因爲順路,才會來到這裏。我們沒空去【北山脈地帶】那種地方,恕我拒絕。」

就始來說,那位貴族三男的生死,他打從心底不放在心上,因此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然而,或許是預料到答案了吧,始還沒從座位站起,伊爾瓦就已經先提出報酬:

「我絕不會吝惜報酬喔?委托上的金額當然不會少,另外我也會追加獎金,還會提升你們的公會等級。以你們的實力來看,就算一口氣升到『黑』也沒問題。」

「不,金錢只要最低限度就夠了,等級我也毫不在乎……」

「那麽,今後當你們發生與公會有關的糾紛,我會直接當你們的後盾,這個條件如何?弗連的公會分部長當你們的後盾喔。我自認在公會內也有相當的影響力,你們跟糾紛似乎很有緣,所以這個報酬不差吧?」

「你還真是大方呢,就算對方是朋友的兒子,也太過投入了吧?」

聽到始那樣說,伊爾瓦的表情首次有了變化——充滿後悔。

「推薦他……推薦威爾那個委托的人是我,接下委托調查的隊伍也是我出面談妥。雖說是調查異變,但我想說只要和實力高強的隊伍同行就沒問題,畢竟也沒有實際發生災害。威爾當不慣貴族,從以前就憧憬成爲冒險者……但是他沒有資質,所以我讓他跟在強大的冒險者身邊,前往有點危險又不會太危險的地方,希望他能領悟自己不適合這個職業。因爲他從以前就跟我很親近……正因爲如此,我才希望借由這次的委托讓他放棄……」

始聽著伊爾瓦的獨白,稍微思考一下,發現伊爾瓦與威爾的感情似乎比他想像中更好。雖然伊爾瓦在談話時一臉若無其事,但其實他的心情就像溺水的人,即便只是根稻草也想抓住吧。威爾生存的可能性會隨著時間經過,逐漸趨近于零,伊爾瓦之所以會提出那樣大膽的報酬,也是他相當焦急的證據。

就始而言,每到城鎮就要幫月和希雅的身分證明找借口,也開始感到厭煩,今後有人脈可以通往高層,在利用城鎮設施這一點上也會非常方便。

畢竟始完全不想迎合聖教教會和王國,如此一來,何時會被當成異端也無法預料。要是真的被視爲異端,到時他們將會很難在城鎮生活吧。如果靠著個人的人脈就可以解決那方面的問題,也是件好事。

所以,始心想既然大都市的公會分部長願意成爲他們的後盾,不如就將他們的隱情告知對方,請他保密,出問題時也可以利用。看他跟那個叫威爾的人感情似乎非常好,因此若能把威爾活著帶回,伊爾瓦也不會輕易違背道義吧。

「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要我答應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條件?」

「對,並不是多麽困難的事。第一,我希望你幫月和希雅制作狀態板,並保證絕不泄漏上面顯示的內容。再來,不論是否與公會相關,只要我們有需要,你就必須使用你的全部人脈,回應我們的要求,給予我們方便,就是這兩個條件。」

「那未免也太……」

「辦不到的話,這件事就作罷,我們要走了。」

看到始准備要起身離開,伊爾瓦和德特都露出焦急與苦惱的表情。第一個條件並沒有什麽問題,但第二個條件等同于要求弗連的公會分部長,在實質上成爲一名冒險者的手下,站在必須負責任的立場,不能隨便答應。

「你打算要求什麽?」

「不必那麽緊張,我不會提出無理的要求,只不過我們的存在有點特殊,若是被教會盯上……不,今後我們必定會被盯上。我只是認爲到時有人脈會比較方便,你只要在發生麻煩事的時候,站在我們這邊就可以了。比如說,即使遭到通緝,你也不會拒絕讓我們使用設施。」

「確定會被通緝?嗯,我開始對你們的秘密感到好奇了。因爲凱薩琳老師很喜歡你們,所以我認爲你們應該不是壞人……這麽說來,我有接到報告,希雅小姐擁有怪力,月小姐則是使用從未見過的魔法……那些力量就是你們的秘密嗎……而且教會遲早會盯上這股力量……看你們沒怎麽在隱藏,表示打從一開始就有與教會敵對的覺悟吧。那樣一來確實不管在哪個城鎮都會難以行動……所以才要求我給你們方便……」

不愧是大都市的公會分部長,頭腦動得很快。伊爾瓦在思考了一會兒後,仿佛下定決心般,迎上始的視線回答:

「我絕對不會幫助犯罪,或者回應違背倫理的行爲與要求,每當你們提出要求,我都要知道詳情,再由我做出判斷。不過,我答應盡可能站在你們這一邊……除此之外我不能再讓步了,這樣如何呢?」

「我想也是……那樣就夠了,另外,報酬等我們達成委托後再付就好,只要帶回少爺本人或遺物就可以了吧?」

對始來說,最大的目的就是得到月和希雅的狀態板。處于這個世界,就會不時被要求出示狀態板,沒有狀態板十分不自然,況且今後到每個城鎮都要找借口,也太麻煩了。

問題在于,要怎樣才能讓最初制作狀態板的人不會宣揚出去……伊爾瓦的存在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只不過,就算口頭上答應條件,他仍有告密的嫌疑。雖說始他們的特異性遲早會敗露,但讓對方事先積極布局也非他所願,所以始要求在達成委托後才制作狀態板。這樣一來,不管帶回的答案是怎樣的形式,對于爲他解決憂慮的始,伊爾瓦大概都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吧,始就是出于這樣的算計。

伊爾瓦大概也察覺始的意圖,他即使面露苦笑,但找到人接下委托,似乎仍讓他松了一口氣。

「我真的開始好奇你們的秘密了……不過那就當成是委托達成後的樂趣吧。正如始先生所說,不管是怎樣的形式,希望你們能找到威爾的蹤迹……始先生、月小姐、希雅小姐,拜托你們了。」

伊爾瓦最後用認真的眼神凝視始等人後,緩緩地低頭拜托。大都市的公會分部長竟會向一介冒險者低頭,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愧是凱薩琳的學生,可以看得出他的人格優秀。

看到伊爾瓦那個樣子,始他們站了起來,以毫無壓力、輕松的語氣回答:

「好啦。」

「……嗯。」

「是!」

領了旅費、寫給位于【北山脈地帶】山腳下湖畔小鎮的介紹信、那些冒險者接下的調查委托資料後,始他們走出了房間。

砰的聲音響起,門被關上。伊爾瓦凝視了那扇門一會兒,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在房間時一句話也沒說的德特,這時擔心地詢問伊爾瓦:

「分部長……您答應那樣的報酬,這樣好嗎……?」

「……沒辦法呀,事關威爾的性命,除了他們以外也沒有人可以拜托,而且他們也承諾過,是否幫助他們可以由我自行判斷,沒有問題的。比起那個,他們的秘密……」

「顯示在狀態板上『不方便給人看的情報』嗎……」

「嗯……德特,你知道嗎?海利希王國的勇者一行人,每個人的數值都非比尋常喔?」

德特聽到伊爾瓦突來的這句話,睜大了細細的雙眼。

「!分部長是說,他是被召喚者……『神之使徒』的一員嗎?可是他的語氣簡直像是要跟教會作對,再說勇者一行人是在聖教教會的管理之下吧?」

「對,你說得沒錯,不過……大約四個月前,其中一人在奧爾庫司死亡,據說是和魔物一起墜落深淵之底。」

「……難道您是說那個人還活著?四個月以前的話,勇者一行人應該也還不成熟吧?雖然不知奧爾庫司的底部是怎樣的地方,但那個人實在不太可能存活……」

德特難以置信地搖頭,否定伊爾瓦的推測。伊爾瓦卻是充滿興趣地再度注視始他們走出的那扇門。

「是啊,可是如果真的是他……爲何他不與同伴會合,而在旅行呢?他到底在黑暗的底端看見什麽、得到什麽?」

「得到什麽嗎……」

「對,不管是什麽,一定是足以令他下定決心不惜與教會敵對的東西。也就代表,他有與世界爲敵的覺悟。」

「與世界爲敵……」

「就我來說,我非常希望與那樣特殊的人建立關系呢。就算他以後會被教會和王國追殺也沒關系。說不定老師也是看出這點,才會特地讓他帶著書信。」

「分部長……請千萬不要誤判抽身的時機喔?」

「那是當然。」

聽到這規模過于遠大的推論,盡管快要暈眩,德特依舊是伊爾瓦的秘書長,仍不忘提出忠告。然而伊爾瓦似乎在沈思什麽,對于德特的忠告,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應。

在廣大平原的正中央,有一條向北筆直延伸的道路。

雖說是道路,卻也只是經過無數次踩踏,自然形成雜草不生的路徑。由于這個世界的馬車沒有懸吊系統,所以坐馬車經過這條道路的人,一抵達目的地,一定會揉揉自己的屁股吧。

而在那條沒有鋪平的道路上,有個影子正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奔馳。漆黑車體上只裝著兩個車輪,便能輕輕松松地在凹凸不平的道路前進,車上則是有三個人影。

正是始、月和希雅,他們正以過去行駛在【萊森大峽谷】的谷底時所無法相比的速度,在道路上疾馳,時速大概有八十公裏以上。因爲沒有阻礙魔力的力量,所以魔力驅動二輪車『休钛弗』也能完全發揮原本的效能。

座位的順序一如往常,在始懷中的是月,背後則是希雅。受到風的吹拂,希雅的兔耳拍打著,很舒服似地在風中搖曳。

天氣晴朗,日光和煦地照耀,風壓也靠著月的魔法受到調整,可以說是絕佳的兜風天氣。實際上,月和希雅也用全身感受溫暖的陽光和舒爽的風,似乎非常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呼~好舒服~月小姐~回程要不要跟我交換座位呢?」

「……不要,這裏是我的位子。」

「欸~不要那樣說,我們交換嘛~後面也很舒服喔~?」

希雅用拖長的語調,央求月交換座位。始轉頭望向希雅的臉,露出厭惡的表情,代替月回答:

「我說啊,你不能坐前面吧?太礙事了,特別是那對兔耳,被風吹得向後飄會插到我的眼睛吧。」

「啊~說得也是呢~」

「……不行,她幾乎睡著了。」

看來因爲太過舒適,希雅已經呈現半夢半醒的狀態,她將頭靠在始的肩上,把全身重量全都壓在始身上,跟月的談話好像也有一半是夢話。

「照這個速度,大概再半天就到了。我們不會中途停下來,所以能夠休息就盡量休息吧。」

正如始所說,威爾一行人接下的調查範圍是【北山脈地帶】,而始他們目前離最靠近山脈的城鎮,大約只剩半天路程。照這樣不休息,一口氣前進,大概在日落前就會抵達。始預計在鎮上住宿一晚,明天早晨就開始進行搜索。

趕路的理由當然是時間拖得愈久,威爾一行人的生存機率就愈低。然而,明明是爲了他人,始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積極,月仰望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看到懷中的月可愛地側著頭仰望自己,始苦笑以對。

「……這麽積極?」

「對,如果對象還活著最好不過,那樣的恩情也會比較大。因爲今後可能會有許多跟國家或教會有關的麻煩事在等著我們,所以擋箭牌愈多愈好,而且我也不想一一去應付那些麻煩事。」

「……原來如此。」

實際上,伊爾瓦這面擋箭牌能發揮多少效用還不得而知。認真說來,沒有助益的可能性還比較大,不過保險愈多愈好,更何況,如果花費少許勞力就能有所收獲,就不該吝惜那點力氣。

「還有啊,我聽說接下來要前往的城鎮是湖畔小鎮,水源很豐富,或許是因爲那個原因的關系,城鎮的近郊是大陸最大的稻作地帶。」

「……稻作?」

「對,也就是稻米。在我的故鄉日本,稻米是主食,來到這裏之後我一次也沒吃過,雖然不知是不是同樣的東西,不過我想快點吃吃看。」

「……嗯,我也想吃……城鎮的名字是?」

始看向遠方,遙想著米飯料理。月則用帶著微笑的眼神看著他,想起還沒聽說城鎮的名稱,于是如此詢問。始回過神來,發覺月的視線,不禁有些難爲情,便宛如掩飾般稍微大聲地回答:

「湖畔小鎮烏爾。」

「唉,今天也沒找到線索,清水同學到底上哪兒去了呢……」

沮喪地垂下肩膀、落寞地走在【烏爾鎮】大街上的人,正是召喚組的其中一員,同時也是教師的畑山愛子。她平常開朗的模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受到不安與憂心的折磨,飄散出的陰郁氣氛。不知是不是錯覺,就連點綴大街的街燈,似乎都比平常還要昏暗。

「小愛老師,不要太沮喪,現在什麽都還不知道,他的房間也沒有被搜過的痕迹,他自己離開的可能性很高,請不要太自責了。」

「沒錯,愛子,這種時候不可以一直朝壞的方向想,那樣很可能會漏掉應該發現的線索,或是疏忽該做的事。再說幸利是優秀的術師,就算遭過不測,他也沒那麽容易被打倒,愛子身爲他的老師,怎麽可以不相信學生呢?」

看到愛子沒有精神,出聲安慰她的是優花和大衛,周圍還有熟識的騎士們和淳史等學生,大家都紛紛出言安慰愛子。

小愛護衛隊的一員——清水幸利失蹤已有兩個多禮拜。雖然愛子他們用盡各種手段找尋清水,他的行蹤卻依舊毫無線索。不但鎮上沒有人目擊,派人前往鄰近的城鎮與村落尋求情報,也全部落空。

當初以爲他被卷入事件而引起騷動,但清水的房間沒有被翻亂,他還擁有『暗術師』——對暗系魔法具有特別才能的天職,對其他的系統魔法也擁有很高的適性,因此不太可能被附近的地痞流氓輕易打倒。在行蹤不明之前,他就常常脫離護衛隊,一個人消失蹤影,考慮到這種種迹象,如今很多人都認爲他是自發性失蹤。

原本清水就十分文靜內向、不擅于社交,在班上也沒有特別要好的友人,他會參加小愛護衛隊也令衆人感到驚訝。

因爲這樣,導致愛子以外的其他人,比起擔心清水的安危,更擔心憂心清水而日漸消沈的愛子。

附帶一提,這件事已經報告給王國與教會知情,他們似乎會編組搜索隊前來支援。由于清水在魔法方面的才能,如同正常的被召喚者一樣,非常地優秀,所以高層並不像始那時一樣樂觀看待,距離搜索隊抵達大概還有兩、三天吧。

接連聽到關心自己的言語,愛子不禁在內心揍自己一拳。不管是被卷入事件或是自發性失蹤,同樣令人擔心。

然而,自己怎麽可以將那樣的擔心表現出來,非但讓陪伴身邊的學生不安,甚至還讓他們操心,這樣還算是這群孩子的老師嗎——愛子這麽想,並深呼吸一次,雙手在臉頰上拍了一下,重新振作心情。

「各位,抱歉讓你們操心了。沒錯,光是煩惱也不能解決問題,清水同學是優秀的魔法使,他一定沒事的,目前就相信他很平安,做自己能力範圍的事吧。總之先享用今天的晚餐!吃頓飽飯,爲明天做准備!」

雖然任誰都看得出她在逞強,不過對于她充滿幹勁的呼喚,優花他們也坦率地回答「是~」,大衛等人則是微笑著眺望他們。

喀啷喀啷的聲音響起,愛子他們打開投宿旅店的門,那是【烏爾鎮】上最高級的旅店,叫做『水妖精旅店』。名稱的由來,聽說是以前有一對夫婦,讓出自【烏爾迪亞湖】的妖精借宿在此的故事。

另外,【烏爾迪亞湖】位于【烏爾鎮】近郊,號稱是大陸最大的湖泊,大約是日本琵琶湖的四倍大。

『水妖精旅店』的一樓是餐廳,供應許多【烏爾鎮】名産的米飯料理。內部裝潢典雅莊重,雖不顯眼,但上面的裝飾連細節處都非常講究。其中厚重的桌子以及吧台都很注重細節。另外,天花板上挂著不會太過華麗的吊燈,更增添典雅樸實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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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冊日期 : 2009-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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